“真理和正義掌握在強權主義者手裏!”
像這樣的話,在中文網上比比皆是,在這片社達的沃土上,太多人相信,隻有實力才決定著從國際政治到社會現實的秩序。我本人就經常因為溫和的主張而被人譏諷是“書生氣”和“幼稚”。
讓人發噱且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讓這些人深信自己的看法才是更“成熟”的?
細想一下就不難發現,他們的觀點都基於一個不假思索的邏輯前提:現實生活遵循殘酷的叢林法則,要生存下來,唯有拋棄幻想,準備鬥爭。他們既不給人善意也不期待他人的善意,因為在這種物競天擇的生存鬥爭中,弱者注定被無情淘汰,唯有不計代價地追求強大才是出路。
我知道,很多人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與其說是他們心腸冷酷,不如說是他們為了在一個冷酷的環境底下生存而不得不進化出來的心理機製。然而,這說到底也隻是對特定社會環境的一種認知,換個環境,極有可能這才是相當幼稚而危險的。
豆瓣用戶“遠頌”在談到《三體》的“黑暗森林法則”時說:
《三體》的原著存在著一個非常嚴重的邏輯漏洞:如果說宇宙中存在著比人類更高維度的文明,那麽它的行動邏輯事實上是我們根本無法預測的,這就好比動物園裏的獅子老虎不可能理解場館的管理製度,所以說《三體》中“黑暗森林”這個核心設定純屬作者的意淫,它假設宇宙中的高維文明也會遵從弱肉強食的法則,而事實上今天人類社會的國際秩序都已經是這套法則無法涵蓋的了,更不要提那些可以對人類實施降維打擊的高維文明。
大劉對宇宙秩序的想象說到底也不過是現實政治的拙劣投射,文學品位上可以說與大多數網絡爽文無異,《三體》的走紅某種程度上也映射出了主流讀者群體審美與思維能力的貧弱。
這是一針見血的洞察。誤以為現實無非是強權政治,實際上是對現實的簡化和誤解,是缺乏想象力的魯莽幼稚表現,在曆史上不止一次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一戰廢墟上的德國士兵
1914年10月,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兩個月後,德國的一批科學家、藝術家和作家共93人,聯名簽署了一份著名的《對文化界的聲明》,為本國的強權政治力辯:
我們的敵人虛偽地宣稱,這次戰鬥針對的是我們所謂的軍國主義,而不是我們的文化,但這不是事實。沒有德國軍國主義,德國文化早就從地球上滅絕了。這個國家幾百年來一直受到侵擾,它在這方麵吃的苦頭沒有哪個國家能相提並論,所以它的軍國主義脫胎於它的文化,並成為文化的守護者。德國軍隊和德國人民是一體的。這一共識讓7000萬德國人摒棄教育背景、社會地位和黨派方麵的差異,變得親如兄弟。
這一聲明讓後世的許多德國知識分子為之羞恥,但在當時,它所表達的確實是德國知識界(乃至德國社會)的普遍心態:德國有自身特殊的道路,而西方所謂的“文明”隻是一些偽善的說辭,誰要是認真看待,才上當了。
正是這種冷酷的現實主義,讓德國上下產生了嚴重誤判。開戰後,德軍入侵比利時,根本沒料想到這會產生什麽重大影響,因為在他們眼裏,小國順從大國是“天然之理”。然而,正是它肆無忌憚對這個小國中立地位的破壞,彰顯出自身的野蠻和對國際法的無視,促使英國中立派下定決心站到德國的對立麵,有人總結道:“比利時問題至關重要,因為激進的良知需要一個存在理由。”
英國的參戰對德國政治家是致命一擊,德國宰相貝特曼-霍爾韋格意識到一切都完了,但他仍然無法理解,喊道:“僅僅為了‘中立’一詞,一個在戰爭時期常常被漠視的詞語,僅僅為了一張廢紙,英國竟要對一個同種同宗的國家開戰,而這個國家隻想和它做朋友!”
《大戰:1914-1918年的世界》一書對此評論:
他把(保證比利時中立的)《倫敦條約》斥為“一張廢紙”,足以說明他對小國的權利到底有幾分尊重,德國又是多麽目無法紀。他嚴重低估了英國人對比利時自由的真心擁護。他也誤解了英國外交的狡黠,憑借著這份狡黠,捍衛比利時的中立成了促使英國開戰的全部動力的一部分。而且正如[英國外交大臣]格雷所表明的那樣,這裏麵確實也包括了英國在更大範圍內的私利。
當然,德國政治人物完全可以將英國人的表態繼續稱作“虛偽”和“老奸巨猾”(在某種意義上或許也有道理),隻是找到某個正當的理由來對付自己,但這麽說來也就意味著:德國那種強權政治的邏輯看似“理性務實”,其實才是魯莽幼稚的。
二二六兵變
戰前的日本也是如此。1936年的“二二六兵變”,是日本走上毀滅道路的關鍵一步。當時那些宣稱“尊皇討奸”的少壯派軍官自認他們才看清了國際政治是一場殘酷的生存鬥爭,不惜采取極端手段來對付那些主張緩和的老成政治家,然而最終的曆史證明,讓日本走上毀滅道路的正是這些莽撞的“憤青”。
中國近代也有過。1870年,年僅14歲的同治皇帝年輕氣盛,沒見識過真正的近代戰爭,對國際政治也缺乏了解,他隻是覺得不能遷就洋人了,“若得僧格林沁三數人把截海口,不難盡殲此輩”。三十年後,慈禧太後對八國宣戰上諭也有同樣的口吻:“與其苟且圖存,貽羞萬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幼稚的強權主義者不僅把政治簡化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而且好像很少考慮自己可能會在這場博弈中落敗——如果你都設想到攤牌的結果說不定對自己極為不利,那要不要再掂量掂量?
從事後來看,他們嚴重誤解了現實政治的複雜性,非黑即白的思維使他們看不到其它可能性,而正如俾斯麥所言,政治原本乃是一門“可能性的藝術”,永遠不要限製自己的選擇,戰還是和,無非是能更好達成自己政治目的的手段而已。
這就是為什麽一個社會有必要保持多元的聲音,那至少讓我們看到不同的可能性。我當然不敢說自己對現實政治的理解就是成熟的、清醒的,但我想所有人都值得警醒的一點是:不要以為現實政治就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那或許是最大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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