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10，寶安-龍華，草根的堅持

其實我挺討厭“草根”這個詞，但是討厭歸討厭，它已經被“精英”們用順了，其他人就跟著順用了，就像被統治階級也常常用“人民”這個詞兒一樣。

Z同學就經營著一家上麵所說的草根NGO，而且很“時尚”——supporting migrants on labor rights。由於近兩年我因為於公於私都常常和Z以及Z的同行戰友們混跡江湖，跟Z更是經常相逢於同一個會議同一個飯局，但是還真沒到過他的曆經查封/整改的機構，這次和敏迪專程跑去看看。

關於Z的故事和他的機構的努力就不詳細提及了，畢竟非主流，畢竟Z被請去“喝茶”已是家常便飯，畢竟容易引來敏感的質疑；但是有幾點我還是覺得很有意思，記錄一下：

1、Z的太太就是去年年初沸沸揚揚的《TIME》雜誌的中國工人的主角之一，現在已經辭工回來幫老公了，我去的時候她正在聽一對前來谘詢的工人的傾訴；

2、中午一起吃飯，Z熟門熟路地領我們去了一家湘菜館，熟門熟路地帶領我們沿超級簡陋的鐵梯爬上超級簡陋的閣樓，那裏麵居然有單間樣的三桌！雖然站起來感覺會頭觸到天花板但看來大家還是喜歡這相對隱私，我覺得特別像二戰時隱藏猶太人的那種小閣樓；

3、問Z“何以聊生”，答曰除了不多的項目支持，門口新開的電話亭還有對外收費的複印打字以及除了免費的法律援助也還有對不符合免費代理的收費服務，這樣的話“每月最少也還有1500左右”——Z笑得很踏實，說一家人吃飯起碼沒問題了，他家老人也在龍華幫他看孩子做飯。

4、兩瓶啤酒下肚，Z說到他的那輛7人座的車——“我們一次可以拉10個工人搞活動”，被我怒斥“虧你還是關門來偷偷自學了法律的，超載不僅危險還犯法”，他慚愧地笑笑：所以當初買車時還打算搞“藍牌車”做點非法營運補貼機構，被抓了一次現在不敢了再也不幹了……

5、看著Z理著五六十年代教師的那種發型，拎著八九十年代律師拎著的那種皮包，穿著幾年前白領人人都有的三粒扣西裝走在龍華的城中村裏，覺得他走得很踏實，很滿足，覺得他能堅持是因為他有自己的主張，懂得一張一弛，懂得先滿足自己的基本生活。

6、問他最大的壓力，回答是：兩個孩子的教育以及越來越貴的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