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5)
2014 (3)
冬夜讀書,零碎記之。
1。梁文道 《常識》《我執》
今年梁文道在大陸出版了三本文集。《常識》是時評,《我執》是秘學筆記,前者
的書寫是麵向公眾,後者的書寫則是回返內心。另有一本是《噪音太多》,是關於
音樂與藝術的隨筆。
對梁文道不陌生,大概以前看衛視的《鏘鏘三人行》,一直追看的就是梁文道。他
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書氣”,他是“書氣”,但卻不是“書呆子氣”。他臉上
鮮少透出細泛的表情,他的表情是防衛得當,象大陸板塊,整整的,絕不在別人一瞥
之間就被劃分了去。他思辯的定力也是如此,比如辯論的對方把洪水滔滔般的觀點扔
過 來,他三言兩語就給守住了,不決堤,有半兩撥千斤的氣度。他既不被別人激怒,
也無論如何不被人誘惑進去,他天生的氣質裏有一種不被動搖的中正的憨厚。
不過讀到他的那一篇《尿道拉傷》,還是被嚇了一跳,直白如此,有些象張愛玲寫
《小團圓》的若幹章節,寫私己之事如入無人之境,麵不改色。略驚之下趕緊合上
書頁,推到一邊不讀。逃得遠遠的,通常是為了讓敬重之心離得更近。
還是喜歡梁文道。
2。木心 《素履之往》
這是一本散散淡淡的集子,有時是一兩句話,有時是一二段落,有時又是滿滿的一
篇,象山中散步,林木溪水交錯,行文不拘一格。
比如忽然讀到他寫的一句“那口唇美得已是一個吻。”, 或者“途遇疇昔之情人,
路的景色變了一變。” 想到六七十年代的台灣詩人,便是這樣一種舊式文字的美,
象藍布長衫的男子駐於小橋遠眺。
他還寫:“秋天的風都是從往年的秋天吹來的。”
他寫“銅綠的綠是銅不願意的綠。” 立刻就想接口:磚紅的紅可是磚自願的紅:
)
還有一句寫得很美:
野薔薇開白花 古女子蒸之以澤發
太美了,它於是不得不獨自分行寫,別人要遠遠的看,隻能遠遠的隔著看才好
他寫“古文今文焊接得好,那焊疤極美。” 馬上想到的是魯迅先生,他那些雜文
的語句是一片片錘煉得薄薄的鐵。
他寫“修改文句的過程是個欲仙欲死的過程。” 是。比如朱天文,鍾曉陽都選擇
終生不婚,因為身邊沒有一個男人帶來比文字更大的歡愉。
另有一篇題名為《倒》,隻有短短的一兩行字:“有時,不免氣咻咻地想,人類的
曆史進程,倒過來,才文明。” 讀來真是心有戚戚焉,先一喜,然後漸漸覺得悲
從中來,原來我們生來是為文明結尾的。
寫到這裏,不覺外麵的雨已淅淅瀝瀝下了一夜了。
2009年12月6日隨筆
木心自己就是“古文今文焊接得好”的例子,現代人再也沒有那種古典浪漫簡約的文字底子。他是一顆“活化石”。
隱形眼鏡沒有弄幹淨,這兩天眼睛在發炎,一切都用“聽”的,居然聽到許多細微的聲音,雨中小鳥的叫聲也能分出字母音階來,(它們是在說話呢,我一點一點的拚出來)。不看則雜念不生,內心專注澄明至極,有點象[暗算]裏的那個瞎子:) 過一兩天好了再貼新文章。順祝聖誕快樂!
木心的文字沒有看過,讀讀你摘錄的這些句子都有點回味無窮的感覺,很不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