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同歸!---因為有愛,因為有夢,所以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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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和“屠龍”的較量(2)

(2010-11-21 07:36:10) 下一個

在和女兒你來我往短兵相接的過程中,我們經常有一種對於“對手”的了然,也漸漸會猜得出對方的下一個招式。隻是隨著她的心智見長,我的那幾層功力接起招來已經略顯得有些吃力了。

每一個回合之後,我都會不自覺的痛定思痛,回顧一下戰局,悄悄總結一下經驗教訓,以備小丫頭的下一次暗箭來襲。


最近的兩次過招,我嚐到了改變打法的好處,其實這個招數也很簡單,說白了就是“四兩撥千斤”,躲其鋒芒,觀其弱勢,攻其盲點。居然略有進益。我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功力又上了一層。當然也不敢稍作大意,畢竟這丫頭是個武林奇才,難保哪一天不會用出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今年的秋天異常的溫暖和幹燥,每天都會讓人感覺到秋高氣爽的心醉。偏偏又有兩天夜裏下過霜降,以至於極目遠眺層林盡染,又鬼斧神工般的幾乎每一棵樹上樹葉的顏色都有它獨特的風姿。我每天在後院中一邊體味著似有似無的梨子飄香,一邊又在層層密密青椒,豆角的葉子中尋尋覓覓那豐收的喜悅,心中不亦樂乎!看著那些掛滿枝頭的金黃耀眼的梨子,我像唐老鴨一般天天翻著眼睛,憧憬著它們再大一點兒,在成熟一點兒……


誰料得,一天下午下班回家,當我睜開朦朧的雙眼,喜滋滋地瞄向我那得意的亞洲梨樹時,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沙沙擺動搖曳的樹枝上空空如也,我的寶貝鴨梨們,芳蹤難覓,杳如黃鶴。後來經不住我的長籲短歎,哭天喊地,朋友們幫我詢問了園藝師。原來浣熊的鼻子異常靈敏,可以聞得到果實的成熟期,所以一夜之間“偷”走了我的亞洲梨。


在以後的一個星期,我幾乎每天都忙於和浣熊,野兔,野鹿的鬥智鬥力上,在我的菜園中揮汗如雨地埋頭苦摘我的豐收果實,也就忽略了女兒的中文作業。星期六早上的中文課上,她的中文老師半開玩笑半訓斥地對她說:“中文作業是留給你的,不是留給媽媽的。媽媽沒記住作業,你是幹什麽的?”別看小丫頭在家裏不可一世,在外邊絕對是隻小綿羊,老老實實地向老師保證要補作業。


我這個當媽的,自然也有逃不開的幹係。在從中文學校回家的路上,我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坐在後座的她說:“今天下午我們把一個練習先補上。”這會兒脫離了老師的桎梏,小丫頭終於現出了妖精的本色。聲音立時提高了一個分貝:“為什麽?!!!”我自然知道她還很難懂的什麽“學海無涯”“承擔責任”等道理,而思想工作還是要加強的,所以再一次降低了語調,柔聲勸解道:“上一個星期,我們沒有完成作業,為了把作業補上,我們今天就先補上一點點……”“不……”她大聲地,堅定地,拉長了聲音抗議著。還沒等我還招,小丫頭可能意識到這個招式太初級了,馬上補上了一槍:“姥姥說的,我星期六下午不用寫中文。”此舉對我來講,早已不再新鮮,順溜溜地從嘴裏還出一句:“現在你歸媽媽管了。”哪知道丫頭的功力一日千裏,反身一句擊中了我的要害:“姥姥是你的媽媽,你不是說孩子應該要聽媽媽的話嗎?你應該聽你媽媽的話!”我有點兒被她打蒙了,細細思量,此話一出,讓我左右為難。我既不能說我可以不要聽姥姥的話,又不能說應該聽姥姥的話可以不用寫作業了。這一句連消帶打,屬實厲害。此刻正值中國的午夜時分,我又不能撥個電話,尋求媽媽的外援。隻好近乎無賴地對她說:“姥姥又不知道上個星期你沒完成作業,如果她知道,也會讓你寫作業的。”心知此刻不宜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上,否則我倆相持不下,一定是兩敗俱傷。馬上用了一招更無賴的手法:“姥姥說了,你周六下午得睡午覺。你自己選吧,是睡午覺還是寫半個小時的作業!”還好我的餘威尚在,小丫頭又最怕睡午覺,所以乖乖地和我回家補作業去了。


經此一役,我知道我得加強提高我的功力了。單純的你出一招,我擋一招的真刀真槍地比劃,有時候我也可能會很被動。還沒等我再仔細溫習一遍“三十六計”,小丫頭的第二次突襲又來臨了。


前天晚上兒子有活動出去了。隻有我們三個人在家。我在鍵盤上奮筆疾書,小丫頭也洗好了澡,在自己的房間裏。老公忙裏偷閑到樓下的跑步機上跑步去了。家裏安靜異常,仔細傾聽,才可以偶爾辨析出樓下跑步機“蹭蹭蹭”的皮帶轉動的聲音。剛開始的時候,我坐在床上敲著鍵盤,順手打開了存在電腦裏的讚美詩,將音量調低,很享受這份安寧平和的時光……過了一會兒,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家裏不尋常的安靜。而經驗告訴我,安靜之下一定潛伏著危機。小丫頭應該不會這麽毫無聲息和掙紮地睡覺了吧?


我如夜行軍悄悄潛入敵後一般,躡手躡腳地蹭到了女兒的房間門口。果然虛掩的房門口,一道燈火從門縫裏斜映在門外的地板上,而小姑娘歡歡快快辨不清詞的歌聲也若隱若無地飄了出來。我靜靜地推開了房門,坐在地上的小女兒,猛地抬頭看見了我,嗖的一下把手裏的玩具仍在了地上,半驚半疑地看著我。


我用狼外婆般慈祥的聲音問她:“都八點了,你怎麽還不睡覺呢?”誰知我的溫柔並沒有打消小丫頭的心虛。她清泠泠的眼睛下意識地轉了一下,一顆大粒的淚珠就從那汪清泉中奪眶而出。我仿佛看見一隻小刺蝟在敵人麵前瞬間縮起了身子,張開了身上的刺。她含悲帶怒地對我擲地有聲:“爸爸說我不用睡覺,他跑完步會上來陪我。爸爸比你大,你應該聽爸爸的!”


瞧,幾天不見,小丫頭的功力又精進了一成,一句話把理由和我可能反駁的理由,全都一招使出,也省了我們通常上來的那兩下原因和結果的過招,直接上升到了“當家作主”的高度了。還好我有上一次“聽誰的”那場比試,心中已經略有些準備。這次我沒有馬上還招,知道硬碰硬沒什麽好處,在腦海裏迅速地想了一下應對之策,馬上使出了一招“懷柔”兼“哀兵”之計。


“媽媽也可以陪你啊!”我萬般柔情地向她許諾。誰知小丫頭早已認清了我本質,很幹脆地回了我一句:“不!”馬上意識到這招對我不管用,很不高明地又強調說:“我要爸爸!”


我假裝用一種憂傷的語氣說:“你要爸爸,媽媽不好嗎?原來你和爸爸比和媽媽好。”然後看似很決絕傷痛地甩了一下頭,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背影。這一招果然打亂了丫頭的陣腳,她諾諾地低聲說:“不是。”我馬上轉過身來,故作幽怨地看著她:“你愛不愛媽媽?”


此刻,她幾乎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勉強掙紮地說:“可是爸爸可以給我一個big big big hug(大擁抱)。”我乘勝學著她的語氣說:“我也可以給你一個big big big hug呀。”


她順溜溜地點了一下頭,愉快地跳上了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我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那柔軟香甜的小身子,心滿意足地享受著這種甜蜜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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