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在聖地亞哥的東麵群山之中,有一個叫胡麗安的小鎮,是聖地亞哥本地人喜歡去的旅遊點兒。這個小鎮風景秀麗,以三種東西吸引遊客:一是南加州的野花;二是有蜿蜒漫長景色秀麗的山間公路適於遠足,自行車,甚至摩托車;第三就是著名的胡麗安蘋果派,沒有哪個聖地亞哥的孩子不喜歡的。
周六早晨大約9點,胡麗安鎮子裏開始熱鬧起來。遊客們開始從各個旅館,酒店裏出來在街上遊蕩,供應早餐和蘋果派的餐館開始營業,還有很多穿的花花綠綠的自行車愛好者把自己的車從酒店裏或者車上搬下來,準備開始一天的騎行。
在眾多的自行車愛好者當中,有六個騎手從不同的旅館出來,不引人注意地湊成了一組,排成一溜兒向鎮外駛去。從他們互相聊天的一言半語中,可以聽出他們的目的地是離鎮中心大約七英裏遠的酷雅馬卡州立公園,那裏有一個處於穀底的小湖,以盛開的野花著稱。
六個人不急不慌地沿著蜿蜒的山間公路騎行,一遍咒罵著從身邊經過的瘋狂的摩托車手們,一遍躲避著遊客的汽車。
按照GPS的引導,六輛車拐進了一條岔路,州立公園就在大約三英裏外這條路的盡頭。這條路的左側是深深的峽穀,右側是一個接一個的大小山頭,偶爾有一片長滿了雜樹的平地。
進了岔路大約半英裏,路的右手山間出現了一片象庫房似的建築。看門口的標誌,這是個液化氣公司。在山區沒有管道天然氣,有些地方電力也不很充足,於是對液化氣的需求很高,尤其是冬天。現在是需求較低的夏天,又是周末,液化氣公司安安靜靜地一個人也沒有。
六個人對液化氣公司指指點點了一番,繼續向前。又走了大約半英裏,山路的左手和峽穀之間出現一大片清理好的平地,一條岔路伸進去。岔路有幾十米長,盡頭是一個近似圓形的空場,空場邊上孤零零地矗立著兩個像是民宅的房子。仔細看過去,圓形空場的周圍還有好幾個畫好的地塊,看上去是開發商原本計劃圍著那個原型空場蓋一圈房子,但最後隻蓋了兩個就停工了。
路右手正對著岔路的山坡上突兀地立著一塊十幾米高的巨石,巨石前臉正好在公路的邊上,後半部埋在逐漸高起的山坡裏,被一片樹木擋住。
六個人中的前四個經過路口的時候並未停留,隻是看了兩眼右手的巨石就繼續前行。但是最為的兩個人卻停下了車,看著左手岔路口裏的房子和空地似乎有興趣的樣子。他們商量了幾句以後調轉車頭徑直騎了過去。騎在前麵的4個人發覺兩個人掉隊,就在原地停下等待。
進入岔路的兩個人一直騎到圓形空場之後下了車,指指點點地談論著空著的地塊。一個房子的前門開了,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和兩個人打了招呼。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兩個騎車人揚揚手表示感謝,上了車離開空場,追趕他們的4個同伴。
兩個騎進岔路的人是凱文和皮普。他們扮成一對同性伴侶,想在胡麗安自己建一個度假屋。無意中發現州立公園附近有幾片空餘的宅基地,兩個人有興趣就過去看看。前麵等著他們的是托馬斯,我,傑克和吉爾。那兩棟孤零零地建在公路和峽穀之間的房子,就是老朋友告訴我們的毒品集散中心。
六個人下午退房回了聖地亞哥,還掉了租的自行車以後一起聚到托馬斯的車間匯總今天的發現。
前幾天在等待傑克和吉爾的時候,我問凱文他們三個:“咱們這個行動的目標是什麽?難道要替老朋友當打手除掉烏克蘭幫嗎?”
皮普冷笑一聲說:“老朋友也不想除掉烏克蘭幫,他還要他們幫著賣他的貨。他隻是要狠狠地教訓對方一下,讓他們放棄新朋友,以後乖乖地和老朋友合作。”
凱文說:“我們的目的是要警告南加州的各個幫派不要惹我們,另外把我們的錢和貨奪回來。從集散中心奪來的東西四分之一歸我們,其餘的歸老朋友。”
托馬斯問道:“誰幹濕(殺人)活兒呢?我們就這樣走進去把錢拿走嗎?”
凱文答道:“這就是為什麽傑克和吉爾又回來了。除非是出於自衛,他們倆負責扣扳機。”
車間裏的臥室容不下六個人,我們幹脆搬了椅子到車間的一個工作台邊上坐下。老朋友的情報給了集散中心的地址,平時大約有5到8個人常駐守衛,另外在胡麗安的另一個未知地方可能還有兩到三個對方的人員駐守,可能會在緊急的時候馳援。
托馬斯把胡麗安鎮的地圖打在一麵牆上,首先報告:“胡麗安的警局在鎮子的另一端,離目標大約有9英裏。假設我們在周一或者周二的晚上行動,那時值班的兩輛警車一般會在鎮中心地區抓酒後駕駛。他們接到報警以後,大約需要15分鍾趕到目標現場。”
凱文接上話頭說:“目標的兩個房子,外表看不出貨物放在那個房子裏。但是我們接近目標以後,警衛從右側的房子裏出來問話,我猜測貨物是在左邊的房子裏。兩個房子屋簷下都有攝像頭。從岔路口到房子之間的大約80碼距離範圍內,沒有任何障礙物可以借助。”
這時皮普對著傑克和吉爾稀裏嘩啦地講了一大通西班牙語,我知道因為他倆英文不是很好,皮普怕理解上出現問題。托馬斯知道在這房間裏隻有我完全不懂西班牙語,就小聲給我解釋說:“要想通過這80碼距離不被發現,隻能從路的兩側土地上貼著地麵爬過去,還要小心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安裝運動傳感器。”
傑克和吉爾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吉爾也是稀裏嘩啦地講了一大通。托馬斯翻譯道:“他們倆爬80碼沒問題,但是他們今天探路的時候覺得岔路口對麵那塊巨石上有對方的觀察哨,必須先解決那個人,然後放一個我們的人帶一支長槍,觀察房子裏的動向,如果對方發現我們了可以從這裏壓製他們火力。如果住在未知地方的敵人前來馳援,或者警察提前到達了,也可以從這裏阻擊。”
六個人討論了幾乎一整夜,基本上把行動計劃和每個人的角色定了下來。傑克和凱文一組負責進攻左手的房子,吉爾和皮普一組負責解決右手的房子。
在討論我和托馬斯誰負責在巨石上阻擊,誰負責在液化氣公司附近警戒和接應的時候,我說托馬斯的槍法好於我,做狙擊手更合適。
皮普和凱文對視了一眼說:“在這次行動的時候,開槍的時機比準確度更重要。托馬斯雖然槍法更好,但是沒有對真人開槍的經驗。很多人在第一次對真人射擊的時候都會有心裏障礙,會延遲反應速度。我覺得由迪克在岩石上支援更安全一些。”
托馬斯鄭重地點點頭說:“我同意。”
凱文對我和托馬斯說:“不管是狙擊還是接應,都要做好隨時想對方射擊的準備。一時的猶豫,不是對方,就是你自己。迪克,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如果不得不和對方對射的話,千萬不要猶豫,不要去觀察你射擊的效果,要一直打下去。你的火力一緩,可能對方就不給你再開槍的機會了。”
傑克和吉爾帶來了一支PSA的AR-10步槍,帶消音器和瞄準鏡,還有支架。皮普把這一套武器交給我和托馬斯,要我倆都熟悉一下,尤其是要反複練習換彈夾的動作,減少火力中斷的時間。托馬斯檢查了一番以後告訴我,這支槍被改成了全自動,可以連發,另外槍上可以被追蹤來源的記號已經被清除了。
除了AR-10以外老朋友還提供了兩支配了消音器的格洛克點45手槍,一批通訊器材,四顆美製的手榴彈,和兩件防彈背心。
凱文要把給他的防彈背心讓給我,因為他自己有一件。我拒絕了,說:“我主要是趴在石頭上當狙擊手,對方要打我肯定是打我腦袋。你給我個防彈背心還不如給我個鋼盔。”
誰知托馬斯聽到這話,居然真的從車間的倉庫裏翻出一個美軍二戰時配備的頭盔給我。我拿著頭盔有點不好意思,問他:“這個二戰時的頭盔很貴吧?”托馬斯搖搖頭說:“我這個是仿製的,也很安全,但是不值錢。”
行動的時間定在下周四晚上。那時大部分周末遊客還沒有來,警察也不會加班巡邏。
周日一整天,我都在熟悉武器和準備彈藥。傑克和吉爾給了我四個20發的PSA彈夾,托馬斯又給我找了四個彈夾80發子彈。那兩支帶消音器·的點45手槍給了凱文和皮普,托馬斯把他那隻9毫米的格洛克和兩個30發的彈夾給了我帶上防身。
周日晚上,托馬斯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要我去車間有事。我
趕忙開車來到車間,看到凱文和皮普也在。
看到四個人都齊了,凱文臉色凝重地說:“我請你們來是要告訴你們,周四的行動由皮普全權指揮,我不能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