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06章：陸家莊主(2)
太門西和夢露取出逆天大法後先回金陵，太門西還有些事要安排。
他們乘船順江而下，這條路他們走過多次，但都是在戰亂年代，如今重走，明顯感到天下統一後社會治安好多了，各地忙於戰後重建，百廢待興的大地重現生機，太門西沿途所見，深有感受，頗為欣慰。
他不由想起了穿越前在《太門觀》與太九的對話。太九問他想穿越到那個朝代，他說不想去殘暴的秦朝，不想去征戰不斷的漢朝，不想去梳大辮子的清朝，更不想去摳逼的朱家明朝，要去就去盛世唐朝。但太九建議他去宋朝，說宋朝更開明、更自由、更富足。他也認為宋朝不錯，沒想到卻被穿越到了戰亂的五代十國。原來呂大仙不是讓他來宋朝享福，而是讓他幫助建立宋朝，他被太九忽悠了。不過現在這一切還真的都實現了，華夏大地又一次從大亂走向大治，開啟了中國曆史上最文明的一個朝代，呂洞賓下的這盤大棋完美收官，他心說呂大仙你可別忘了我的功勞啊！
這天太門西和夢露到達蕪湖城，這裏離金陵城已經不遠，一天可達，太門西決定在這裏上岸，順道在蕪湖轉轉，然後從陸路回金陵。
他們找了家客棧住下來後，就上街找館子，蕪湖在長江邊上，有個大碼頭，商貿發達，街上車水馬龍，一片繁忙。
太門西找了個麵對長江的館子，就和紅葉在門口的一張桌子坐了，他喜歡看江流、吹江風的感覺。
兩人點了飯菜和一壺煮酒，看著江上來往的船隻，慢吃慢喝，他們趕了一天路也累了，這樣放鬆很是愜意。太門西心想將來和夢露過這種無憂無慮、悠閑自在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
這時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衝過來，抓起他們桌上的飯菜就往嘴裏塞，然後轉身就跑。
What the fuck! 太門西驚呆了，就連夢露都蒙圈了，但店小二卻知道發生了什麽，立馬追了出去。
原來是叫花子搶食，太門西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沒想到在路邊吃飯還有這個風險。他站起來一看，那個搶食的叫花子己經被人按到地上，好幾個人對叫花子一陣拳打腳踢。
太門西好奇，也喜歡看熱鬧，便走過去看個究竟。
那個叫花子雙手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被打得嘴鼻流血，但還沒有忘了把手上的幾粒飯往嘴裏塞，看樣子是俄極了。
夢露於心不忍，“夫君？” 她輕輕呼了一聲，想讓太門西饒了此人。
太門西對眾人說：“行了，別把他打死了。”
眾人這才停手，店小二還怒氣未消的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人最近經常來這裏搶食，搞得我們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斥罵，這些都是附近的小攤販和飯館小二，可能都被這乞丐搶過食。
太門西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店小二，“算了，算了，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這是飯錢，不用找了。”
店小二見太門西挺大方，這才消了氣，躬身對太門西表示歉意，“多謝客官！對不起啊客官。” 臨走時還淬了乞丐一口。
其他人也散了，太門西問還抱著頭趴在地上的乞丐：“你沒事吧？”
乞丐抬頭看著太門西，半天沒說話。
太門西見這乞丐骨架子很大，但是瘦骨嶙峋，十分可憐，就摸出幾個銅板遞給乞丐，這些銅板可以買好幾個饅頭。
乞丐突然說：“太門山莊莊主？”
“你說什麽？你認識我？” 太門西非常吃驚，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不會是被自己打殘的丐幫弟子吧？
乞丐說：“我是劉四，你說過沒飯吃了可以去找你。”
太門西有點蒙圈，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個話？一時想不起來。
乞丐披頭散發，臉被頭發擋著，看不清楚，太門西就蹲下去，分開乞丐的頭發，這張臉看起來有點熟。
夢露認出來了，“對，劉四！小妹叫他牛屎。夫君，這就是那個在揚州罵小妹是雞稀特，要小妹踢他襠的那個憨人。”
太門西也認出來了，不錯，就是那個傻子，他不是一個壯漢嗎？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問劉四：“你這是怎麽了？”
劉四隻是說：“餓！”
太門西吩咐夢露，“去買點吃的。”
夢露就在旁邊的包子鋪買了一籠屜包子，劉四見到包子兩眼發光，狼吞虎咽的把一籠屜包子都吞了下去，也不怕燙。
太門西覺得這事蹊蹺，記得當年的劉四像個鐵塔，一身橫練的金剛罩，江湖上可以橫著走，紅葉都在他手下吃了虧。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劉四變成現在這副窮困潦倒、病病殃殃的樣子。
太門西想問個究竟，但這裏不是地方，他對劉四說：“你跟我來。”
太門西帶著劉四回到客棧，給他開了一間房，讓他去洗了個澡，給他找了一身幹淨衣服，等他收拾停當，這才坐下來慢慢問：“劉四，我記得你，當年你不是這樣的，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劉四指指後背說：“痛！”
太門西掀開劉四的衣服一看，開始沒有看出什麽，但仔細一看，倒抽一口涼氣，劉四的背心打了一顆釘子！
他用手指按了按，劉四唉喲一聲，身子抖了一下。
原來如此，世上有如此惡毒之人，對一個傻子如此殘忍。
夢露更是驚得用手捂著嘴，那有多痛呀！
太門西問夢露：“這釘子能拔出來嗎？”
夢露伸出纖纖細指，在釘子處輕輕摸了摸，輸入真氣探了一下，對太門西說：“釘子打進了魂門穴，阻斷了督脈，更嚴重的是部分釘子嵌入骨頭，要費大力才能把釘子鬆動拔出，那是要痛死人的。”
太門西對劉四說：“我們幫你取出釘子，有些疼，你忍著點。”
劉四說：“我不怕。”
太門西讓劉四在床上趴下，對夢露點點頭。
夢露一指點昏劉四，然後對太門西說：“點穴沒用，他會痛醒的，死人都會痛醒。”
太門西撕開床單把劉四捆在床上，又在他嘴裏塞了一塊布團，然後壓在他身上，對夢露說：“動手吧！”
夢露用刀在鐵釘兩邊劃道口子，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鐵釘，運足真氣，一二三，嘿的一聲猛然上拔，撥出鐵釘。
劉四被堵住的嘴嗚的一聲，頭猛的後仰，雙腿繃直，身子一陣痙攣，昏了過去。
鐵釘有三寸長，我的天！太門西看著鐵釘搖頭。
劉四醒過來，夢露已給他包好了傷口。
太門西這才問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揚州那次遭遇後，跟劉四同行的那幫人都被紅葉斷了根，成了不男不女的家夥，有些報考了太監，有些去當了和尚，有些回家哭死在祖墳，土匪寨就這樣散夥了。
劉四不知道幹什麽好，他又沒有一技之長，腦子也不好使，去幹體力活人家又嫌他吃得太多，都不願意收留他。沒有辦法，他就隻有憑著一身硬功夫獨自一人繼續打劫。
大宋統一天下後，加強治安，清除匪患，劉四的劫匪生涯也繼續不下去了，就隻有去偷去搶。每次搶了東西就跑，被人追著打他也不在乎，他一身金鍾罩抗打。
後來有人設計了一個陷阱用網套住了他，大家本來想把他殺了，但又怕犯下命案，報官又怕過幾天放出來，畢竟盜竊不是什麽大罪，想把他的手腳打斷又怕他傷好後回來報仇。最後不知道誰出了這麽一個惡毒的主意，在他背上打了一個釘子，從此他就成了一個廢人。
太門西歎息，這個呆子實在難以獨自生存，便決定帶他回太門山莊，回頭再給他安排個去處。
太門西當年第一次見到劉四就喜歡他的憨實勁。別看這人腦子不靈，但與紅葉鬥嘴時卻搞得紅葉沒轍。這憨人就死記著他師傅告訴他的一個原則，不管別人怎麽罵他，都反著說回去。當紅葉說他“你個傻蛋”，他就回懟“你個聰明蛋”，紅葉說：“算了，你走吧”，他就說“不算了，你不走吧”，把伶牙俐齒的紅葉氣得直翻白眼，讓人笑破肚皮。
太門西對劉四說：“劉四，我當年答應過你，你肚子餓了，沒地方可去，可以到太門山莊找。我說話算數，你跟我走，我保證你不會再挨餓了，今後你可以敞開肚子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劉四眼中盡是向往，太門西沒想到這呆子還記得自己當年說的話，恐怕是餓極了腦子裏就隻剩下這種渴望了。
第二天太門西就回到了金陵，這時金陵已改名為江寧府。金陵曾多次改名，當地人習慣了，也不當回事，仍然稱之為金陵。
太門西離開金陵時趾高氣揚，帶著鐵甲軍，舉著欽差大臣的牌子，身穿九蟒朝服，鳴鑼開道，好不威風。而回來卻是孤家寡人，身邊隻有一個老婆和一個撿來的傻子，他都不好意思進城，怕被秦弱蘭那娘們看見嘲笑。於是繞城而過，直接去了紫金山的太門山莊，連城中的家都沒有去看一眼。
太門西回到金陵後，聯係到了風千裏，請風千裏給龍隱盟盟主捎個話，問能不能見一麵。
夢露是龍隱盟的主人，太門西的邀請就是夢露的召見，不久龍隱盟盟主就來到太門山莊。讓太門西意外的是杭州《小樹林》客棧的吳掌櫃也跟著來了。
這也是第夢露第一次召見龍隱盟盟主，盟主知道太門西有什麽重大的事要跟他說，吳掌櫃與太門西打交道多，了解太門西，所以就叫著一起來了。
太門西趕緊迎出去，“沈盟主，吳掌櫃，不好意思讓你們跑一趟，我本意是去見你們，沒想到你們卻直接來了。” 龍隱盟盟主姓沈，太門西就稱他沈盟主。
沈盟主說：“豈敢，理當是我們來拜見主人。” 他說的主人是夢露。
夢露聽沈盟主稱她主子有點別扭，太門西就說對沈盟主說：“就叫夢露好了，你們都是長輩，不用這麽客氣。”
沈盟主點點頭，對夢露抱拳行禮，“夫人！”
夢露與沈盟主打過招呼，又走到沈盟主身後的吳掌櫃麵前問候，她與吳掌櫃已是很熟識親近了。
太門西設宴為沈盟主和吳掌櫃二位接風，太門西舉杯敬酒說：“沈盟主，吳掌櫃，多謝龍隱盟這些年的相助，多次把我們從險境救出，我知道你們會說這是為了保護夢露，但我把你們當朋友，這一懷酒敬你們。”
沈盟主和吳掌櫃起身回敬，大家說了些客氣的話。
酒過三巡，太門西說：“我這次請你們來，是想與你們告別，我將和夢露隱退江湖，去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居。”
沈盟主一點不吃驚，“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需要龍隱盟幫助嗎？”
太門西說：“謝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們，我跟夢露商量過，夢露決定解除龍隱盟保護李唐太子後人的誓言，從此以後夢露再不是龍隱盟的主子，龍隱盟也無需再對夢露負責，你們將是一個自主獨立的幫會。”
這次沈盟主大吃一驚，太門西為出此言？他與吳掌櫃互看了一眼，問道：“太門莊主，是龍隱盟做錯了什麽嗎？”
太門西趕緊解釋，“沈盟主誤會了，我這麽說是因為太子傳人到此為止了。”
太門西沒有再多說，怕夢露難過，但沈盟主和吳掌櫃聽明白了，夢露不能生育，大唐開國太子李建成的血脈到此為止了。
他倆看向夢露，夢露低下了頭。
沈盟主和吳掌櫃喑自歎息。
太門西說：“夢露的雙鳳玉佩是太子傳人的信物，以後就再也不是了。如果將來有人持此玉佩來找龍隱盟，龍隱盟不要再把此人當做主子。”
沈盟主和吳掌櫃明白太門西是為他們著想，不想龍隱盟將來被人利用。
沈盟主說，“將來的事且不去說他，但夢露夫人永遠是我們的主人，主人在世一天，龍隱盟就盡責一天。”
太門西說：“龍隱盟守信誓言數百年，在下深為敬佩，但我們隱居後將斷絕過去的一切，龍隱盟實不必再為夢露操心。”
沈盟主說：“我知道這是太門莊主和夫人的好意，夢露夫人武功高強，無需別人保護，不想拖累龍隱盟。但我說過夫人永遠是我們的主人，將來如有用得著龍隱盟的地方，龍隱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太門西舉起酒杯，“好，多謝了！”
夢露站起來，向沈盟主和吳掌櫃二人鞠躬，“夢露多謝兩位長輩的關懷，多謝龍隱盟多年的守護，也替我曆代祖上謝謝龍隱盟的忠貞。夢露無以為報，謹以這杯酒相謝。” 說完端起酒杯 一飲而盡。
沈盟主和吳掌櫃慌亂站起來，“不敢當，主上千萬不要這樣。”
但夢露已經向他們鞠躬致敬，兩人趕快鞠躬回禮。
太門西說：“夢露是真心感激，這幾年如果不是龍隱盟相助，我們可能早就死於非命了。哦，對了，你們看我這太平山莊怎麽樣？” 他扯開話題。
沈盟主和吳掌櫃莫名其妙，太門西怎麽問起這個了？
沈盟主隻有說：“很不錯，位置好，規模大，堅實牢固，是個很好的莊園。”
太門西說：“承蒙盟主看得上，太門山莊今後就是龍隱盟的了，我送給你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