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7章：怨家重逢(1)
當晚太門西和蕭皇後就宿在蕭皇後的鳳輦裏，太門西讓蕭皇後睡在椅子上，自己躺倒地板上。
這樣的安排讓蕭皇後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人還很體貼，沒有把她這個人質趕到地板上睡，隻是不知道這登徒子晚上會不會爬上來？想到這裏心中咯噔一跳。
車內的情況有些尷尬，兩人都睡不著，也有沒有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過了一會兒太門西問：“是不是睡不著？”
“你什麽意思？” 蕭皇後緊張的問。
太門西說：“沒什麽意思，隻是有件事我還想跟你說一說，這事我白天就想跟你說，但是你不理我。”
“什麽事？” 蕭皇後問。
太門西說：“還是我說的那十六字方針：互不侵犯，開通邊貿，互通有無，安居樂業。”
“哎呀，又是這個！” 蕭皇後還以為太門西要說什麽了重要的事，原來就是這個，她有些失望。
太門西說：“我隻是想說宋朝和遼國實力相當，誰也勝不了誰。宋朝肯定想收回燕雲十六州，但會敗給遼國。但遼國再想進一步入侵中原，也將是寸步難行。如果兩國無窮無盡的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勸皇後不如打了勝仗就接受講和，趁著實力占優勢還可以講個好的條款。”
蕭皇後問：“你怎麽知道誰勝誰負？你又怎知道我打不贏？”
太門西說：“兩國的實力你是清楚的，遼國還要防備西夏和東邊的女真，你有多少實力長期與宋朝作戰？”
蕭皇後說：“隻要宋朝不入侵遼國，遼國也不會入侵宋朝。”
太門西一笑，“言不由衷，遼國窮，除了搶還是搶。”
“你說什麽？” 蕭皇後一下坐起來，差點一腳踩到太門西身上，“我還以為你要說點正經事，結果還是來調理我。”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正事，你聽我說完。” 太門西說，“遼國本來就比中土窮，在沒有燕雲十六州之前幾乎就是遊牧為主，不事生產，糧食、茶葉、布皮、瓷器等都要從中土來，兩國一打仗這些東西就斷了。遼國缺貨就隻有搶，一搶就打仗，這就造成惡性循環。如果雙方開放邊貿，中原和江南的物質可以源源不斷送到塞外，塞外的牲口和皮毛可以賣到中土。說實話吧，遼國離不開宋朝的物資，邊貿對遼國來說，不是可有可無，而是必須的。”
這次蕭皇後沒說話，似乎在思考，她這一路南下，看到漢人地區確實比遼人地區發達，也引起了他對漢製的強烈興趣。
太門西見蕭皇後被說動了，又加了一句：“蕭皇後，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宋朝不是遼國的威脅，遼國真正的威脅在東北。” 遼國最後是被金國滅亡的，太門西不能說破，隻能點提一下，給蕭皇後一個考慮。
太門西隨即起身，抱了一條毛毯打開門下車，離開前回頭說：“蕭皇後，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不影響你休息，睡個好覺，Goodnight！” 然後關上車門。
蕭太後一臉茫然的愣了半天。
車外很冷，太門西來到夢露身邊，“夢露！”
“夫君！你怎麽出來了？”
太門西見夢露穿得很單薄，心疼的摸了一下她的臉，涼冰冰的。他趕緊把毛毯蓋到夢露身上，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用毛毯把兩人緊緊的裹到一起。
第二天早上，太門西打開車門，見蕭皇後醉眼惺忪，他本來想說笑兩句，但想想還是算了，隻是尋常的問了一句：“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行，你們呢？”
“有點冷，但露宿貫了，也沒什麽。”
兩人互相問候一聲，很自然。
太門西隨後說：“蕭皇後，我們就在這裏分手了。你放心，有人跟蹤我們，知道我們的行蹤，遼軍很快就會找到你，車上還有些水和食物，你不會有事的。”
夢露已經把馬從車上解開，準備好了一切。
太門西又把頭伸進馬車，“蕭皇後，這次挾持你實屬無奈，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了。”
蕭皇後眼睛紅了，太門西接著說：“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話，還請多考慮，蕭皇後雄才大略，其中利害自然會想清楚。好了，你我的緣分到此為止，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說完還俯過身突然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蕭皇後手摸著臉發愣，太門西已關上車門，與夢露縱馬離去。
多年後蕭太後與北宋簽訂了《澶淵之盟》，結束了宋遼之間二十五年的戰爭，開創兩國之間一百二十年的和平，遼國逐漸漢化，不知此事是否與今日有關係。
另外還有一件事值得提一下，遼景宗去世以後，蕭太後改嫁給了一個叫韓德讓的漢臣，並生了一子，有人說韓德讓長得有些像當年那個綁架她的男人。
在蕭太後執政後的幾十年，最依重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北院大王耶律斜軫，另一個就是韓德讓，此人最後官拜大丞相，封齊王，成為遼國最有權勢的人。
…
與蕭皇後分手後，太門西感到放下了一個擔子，自己的史命結束了。他穿越一遭，被呂大仙派來改變曆史，如今後蜀、南唐、吳越、北漢都己歸屬宋朝，曆史正按照正史進行，沒有一點偏離，這都是自己的功勞。就連宋朝和遼國今後一百年的關係自己都給定下來了，他想信蕭皇後聽進去了自己的建議，終究要與宋朝講和。
但他又感到空虛，轟轟烈烈的時代結束了，今後沒有了史命，沒有了奮鬥目標，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麽事需要自己去做。
太門西和夢露繼續向北，他的計劃是往北進入草原，再往西進入西夏，再從西夏回到北宋，繞一大圈子回家。隻要他們進入草原就安全了，草原如此遼闊，遼軍到哪去找他們？即便遼軍發現了他們的行蹤，沒有幾百上千百人也奈何不了他倆。
他們知道這一路有人跟蹤，兩人快馬加鞭，想看那人會不會追來。
跑了一段時辰，不見再有人跟蹤，他們才慢下來，看來跟蹤的人去救蕭皇後了。
太門西心說算這家夥命大，如果再繼續跟蹤，絕對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兩人剛放鬆，就發現前麵冒出一群人馬，個個身背著大刀，十分彪悍，看來像是馬匪或者刀客。
太門西和夢露停下來，太門西拔出騎士劍，準備廝殺，心裏暗罵，“我切，這鳥不下蛋的荒蕪之地居然也有劫匪，這世上還有沒有安寧之處？”
見太門西拔刀，對方為首一人說：“來人可是太門莊主和夫人？”
太門西驚掉下巴，在這大漠荒原居然有人認識他們，“你是何人？”
那人說：“我們是黃土堡的人，特在此等候二位，我們保主有請二位到莊上一敘。”
太門西更是吃驚，“你說的可是燕雲黃土堡？你們堡主就是武林風雲榜上的沙堡主？”
“不錯，我們堡主正是武林風雲榜上的沙堡主。” 那人答。
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到了黃土堡的地盤，這世界怎麽這麽小？太門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太門莊主請吧！” 那人催促。
“多謝堡主相邀，請帶路。” 黃土堡主的要求不能拒絕，太門西隻有跟著前行。但他心中忐忑不安，這個黃土堡是個匪窩，黃土堡主沙孤駝馬匪出身，是一個黑道梟雄，這次自己沒有鐵甲軍作後盾，隻有夢露一人陪伴，單刀赴會，深入虎穴。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
自從沙孤駝與丹妃一戰後，李雨桐對沙孤駝失去了信心，覺得不能再指望沙孤駝，要殺太門西還得靠自己。她開始在黃土堡收賣拉攏人，建立自己的人脈，她再也不願隻當個順從的女人，不能再事事都被沙孤駝蒙在鼓裏。
李雨桐得知太門西要去遼軍麵見蕭皇後，她果斷出走，逃離黃土堡，混進遼軍大營。她要殺太門西！
她的想法是，如果蕭皇後殺了太門西，那是再好不過；如果蕭皇後放了太門西，她就衝上去給太門西一刀，寧願同歸於盡。
但後來發生的一切才讓她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殺太門西的機會。且別說夢露的武功已高得嚇人，就連太門西的武功也已超越了她，自己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李雨桐做夢也沒有想到太門西脫胎換骨，一身健壯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 ，堅硬的臉龐，精準的刀法，有一種睨視天下的豪氣，甚至敢綁架遼國皇後，而且還是在遼軍大營，那可不是一般的霸道。這家夥隻有一點沒有變，就是仍然愛得瑟，喜歡出風頭，非要把自己搞得與眾不同，自以為帥氣。不過若非如此，她還真不敢相信見到的這人就是當年那個油嘴滑舌的雜貨鋪小老板。
眼見太門西挾持著皇後，大搖大擺的離開遼軍大營，她心有不甘，就悄悄的綴在後麵。太門西不準遼軍跟隨，否則就殺了皇後，她才不管這麽多，你愛殺不殺，殺了才好呢，殺了蕭皇後遼國跟你沒完。
但她也不敢跟得太近，如果被太門西發現，說不定會被算計，暗中一個伏擊什麽的，這家夥詭計多端，不得不防。但後來還是一個不小心被發現了，她再也不敢在後麵緊追，隻有跟隨車轍，好在蕭皇後的鳳輦寬大，車轍明顯，一目了然，跟蹤沒有什麽問題。
李雨桐也不知太門西要去那裏，隻是固執的跟在後麵，後來發現這是通往黃土堡的方向，不由一陣驚喜。
老天有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太門西你等著。她當即趕回黃土堡。
當太門西在荒野露營時，李雨桐回到了黃土堡。
沙孤駝聽說李雨桐回來了，也是吃了一驚。喲嗬！這婆娘居然還敢回來。
李雨桐當初不辭而別，已是對沙孤駝的背叛，如今在別處混不下去了，又回來找沙孤駝，要重新和好，這是把沙孤駝當什麽了？別說沙孤駝，有幾個男人受得了這個，簡直是侮辱。沙孤駝心說我倒要看你怎麽解釋，要是說不出一個子午卯酉，那就把你燉來吃了。
沙孤駝這麽想可不是一時衝動，對背叛他的女人他絕不輕饒，死在他手上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這種事整個黃土堡都知道，人們都心想這女人隻怕活不過今夜。
大家都躲得遠遠的，堡主不叫絕不露麵。
如果說李雨桐不緊張那是假的，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她就腿打顫，畢竟這次是自己擺了沙孤駝一道，這個性情凶暴的家夥不知憤怒到什麽程度。
但這可能是殺太門西的最後一次機會，她受了這麽多屈辱就是為了這一天，就是死了也要一試。
來到廳堂，還沒有進門李雨桐就覺得氣氛不對，有股讓人汗毛直立的戾氣，屋裏靜得沒有一絲聲響，隻有一個伺候茶水的丫鬟，垂首低眉，一動不敢動，眼睛都不敢抬。
李雨桐鼓起勇氣走進去，一進門就看見沙孤駝深凹的鷹眼直盯著她，陰森森的，不由一哆嗦。
“堡主！” 李雨桐行了一個禮，強忍著不讓自己發抖。
沙孤駝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煞氣一波波湧來，她雙腿開始打顫，壓力太大了。
“你還敢回來呀！到哪裏去了？” 沙孤駝冷冷的問。
沙孤駝一開口說話，李雨桐反而鬆了口氣，隻要不是二話不說就打死，她就還有機會。而且聽沙孤駝的口氣還比較冷靜，願聽她解釋。當然如果一句話說錯，就有滅頂之災。
李雨桐不敢撒謊，這個時候最好實話實說，“我去了遼軍大營，希望借助遼軍殺了太門西。”
“殺了太門西嗎？” 金沙灘的事還沒有傳到黃土堡。
“沒有。” 李雨桐回答。
“沒有？沒有你回來幹什麽？你改變心意了？” 沙孤駝好奇了。
李雨桐猶豫了一下，“太門西逃出遼軍大營，向這個方向來了。”
沙孤駝吃驚，“什麽？太門西去了遼軍大營，又逃出來了？” 他有些不信。
李雨桐說：“真的，雨桐親眼所見。”
原來如此，沙孤駝明白了，“怪不得你又想起了我，我還以為你後悔了，原來是想讓我幫你殺太門西。”
“雨桐確實想大王了！” 李雨桐信口雌黃。
沙孤駝桀桀怪笑，聲音像夜梟，毛骨悚然，“李雨桐，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還是故意消遣我？如果遼軍殺了太門西，你還會回來嗎？如果太門西不是往這個方向來了，你還會想起我這個大王嗎？”
李雨桐說：“雨桐說的是真的，雨桐當時就後悔了，離開黃土堡後天天想大王，想大王對雨桐的好，想大王的雄壯，想大王的勇猛，想大王對雨桐的粗魯，雨桐喜歡，雨桐已經離不開大王了。”
李雨桐這是在勾引沙孤駝，在挑逗他的欲火，她知道沙孤駝的軟肋，知道他的嗜好。
沙孤駝咽了一下口水，眼中冒起了火苗。
“當然雨桐也有私心，想借大王的神刀殺了太門西，這個大王是知道的，我當初來黃土堡就是為了報仇，大王也承諾過。” 李雨桐知道不說點實話是糊弄不過去的。
這話沙孤駝不愛聽，“你什麽意思？我說過不幫你了嗎？還是你認為我殺不了太門西？”
李雨桐趕緊解釋：“雨桐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心急，知道太門西來了遼國，就迫不及待趕去殺他。我走得急，沒有來得及告知堡主。這是雨桐的不對，特向堡主道歉，雨桐甘願領罰，大王怎麽懲罰雨桐都行。”
李雨桐說完跪了下去，她使出了女人的柔功，口氣可憐巴巴的，還暗示著什麽。
你還別說，眼前這女人還真讓沙孤駝心動，想起對她的懲罰他就有些按耐不住，身上發出一股野獸的熱氣。李雨桐能夠感受得到，這事有希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