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0章：丐幫長老(1)
賴管家一眾被解押到金陵刑獄衙門，通判大人一問是太門山莊的一個小廝死了，他也沒有太當回事。這種事在大戶人家常有，很少有人報官，私下花錢了事。這些小廝都是花線買來的奴仆，是主人家的私產，死了也就死了，除非死者家人鬧著要伸冤，官府也懶得深究。
不過既然這麽大張旗鼓的送來，那就審吧。此案人證物證齊全，一大群證人，還有仵作做的驗屍報告，通判沒有怎麽審就定了賴管家的罪。雖然賴管家也高喊冤枉，但一頓板子下去，被打得皮開肉綻，乖乖的認罪。
這結果在意料之中，這場風波算是了結了。
…
太門山莊恢複正常，下人們學乖了，見到夫人畢恭畢敬。
經此一事，夢露走出了丹妃的陰影，正式擔起了主母的職責。其實夢露是很能幹的，做事心細認真、有條不紊，把個山莊打理得井井有條。夢露有這麽個特點，隻要有太門西在身邊，她就有自信，辦事非常穩妥。
對太門西來說，這次也可以說是壞事變好事，他給夢露找到了兩個可靠的“保鏢”，那就夏娃和豹崽。
夢露過去有幾個姐妹罩著，現在她們都離去了，太門西自己又不能時時在夢露身邊，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夢露怎麽生存？這下好了，有了這兩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在夢露身邊，他可以鬆口氣了。
這天龍叔到莊子裏來巡視，碰見太門西，聽說夢露正在教兩個孩子練功，便決定去查看一下豹崽是否搗亂，豹崽在私塾搗亂是出了名的。
兩人一路說起夢露近日的變化。夢露過去隻負責照顧太門西的生活起居，沒有多少其它事，自從把夏娃和豹崽這兩個孩子的教導交給她以後，她忙了許多，似乎也充實多了。夢露過去誰也不敢管，但對這兩個孩子卻該管就管，該說就說。這兩個孩子也很聽夢露的話，連豹崽這麽野的孩子也給管住了，這事奇了。
龍叔說：“這不奇怪，夢露把豹崽和夏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做娘的對自己的孩子當然要管，這是娘的天性，而豹崽和夏娃也把夫人當成了娘親，自然也會聽話。”
太門西說：“不完全是這個，你是豹崽的親爹，我看他也不一定聽你的。”
兩人來到夫人的院子，還沒有進去就聽見豹崽和夏娃在鬥嘴。太門西和龍叔也沒有打擾他們，藏身在樹後偷看。
原來夢露正在指導豹崽和夏娃練武，豹崽手執木刀，夏娃手持木劍，雨人你來我往，劈劈啪啪打在一處，還邊打邊數落對方，你不行呀！你才不行呢！
豹崽不時挨一劍，夏娃也不時挨一刀，兩人旗鼓相當，到後來兩人打毛了，胡亂打起來，亂了章法。
夢露趕緊喊住二人，“怎麽打了打的又鬧起別扭來了？你們這麽個打法，兩敗俱傷，還不同歸於盡了。”
夢露指點豹崽，“豹崽你這一刀應該橫切，夏娃如用劍來格擋，就會胸膛敞開，露出一個破綻，你一掌擊出。”
夢露又指點夏娃，“夏娃你這一劍佯攻正麵，豹崽必須躲閃，用刀劈擋，你隻需用劍貼著刀，一轉一拉，把人帶過來， 照著肚子就是一拳。來，你們兩人再來一遍。” 夢露退到一邊。
豹崽擺出架勢，準備再戰，夏娃卻說：“且慢！”
她把劍舉起來，慢慢的指向豹崽，同時問夢露，“夫人，是這樣的嗎？” 說到這裏她突然加速，一劍擊中豹崽肩頭，這才說：“看招！” 明顯耍賴皮。
哎喲！豹崽叫了一聲，“你偷襲！” 揮刀就撲了上去。
夏娃急往後退，豹崽怒了，連砍兩刀，第二刀用上了剛才夫人教的方法，橫切一刀。
夏娃下意識的用劍格擋，胸前露出一個破綻，豹崽一掌拍到她胸口。豹崽力道大，夏娃連退兩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哇！” 夏娃把劍一扔，捂著臉大哭起來。
太門西和龍叔麵麵相覷，龍叔要上前罵豹崽，被太門西拉住，豹崽和夏娃兩個孩子的事，龍叔你這個當爹的就別多管了。
豹崽見夏娃大哭，慌了手腳，趕緊上前詢問，“夏娃你沒事吧？”
夢露也走過來查看。
夏娃一手捂著胸，像是很疼的樣子，豹崽躬身上前查看，緊張的問：“怎麽了？”
夏娃突然騰起，一個掃堂腿，豹崽淬不及防，腿被一掃一勾，往後摔了一個仰八叉，哎喲！
夏娃拍手稱快，“一個大王八！”
豹崽十分狼狽，指著夏娃大喊：“你使詐！”
夢露生氣了，“你看你們倆，見麵就鬥氣！”
太門西差點笑出來，夏娃這丫頭太刁鑽了。
他正要走過去，龍叔輕輕拉了他一下，太門西回頭一看，看到龍叔的表情愣了一下。
龍叔滿臉堆笑，拉著太門西往回走。
太門西莫名其妙的跟著龍叔走出院子，不明白龍叔這是什麽意思。他看著龍叔滿臉欣喜的樣子，突然明白了，“龍叔，你這是看上夏娃這個兒媳婦了！”
龍叔點頭說：“終於找到能降服豹崽的人了，我還說豹崽怎麽在夫人這裏這麽聽話，看來是被夏娃這刁鑽丫頭製住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太門西笑問：“你難道不怕豹崽被夏娃管成妻管嚴？”
龍叔樂嗬嗬的說：“不怕，不怕，這才好呢！豹崽這小子沒人管著會到處惹是生非，也隻有夏娃才管得住他。謝天謝地，豹崽他娘在天之靈也會心慰的。”
…
賴管家的案子本來已經完結了，隻等知州審批，擇日問斬。但按照大宋律法，凡是死刑，在行刑前還有一次申訴的機會，所以賴管家還有最後一個活命機會。
賴家的人還想翻案，就花錢找到了刑獄衙門的師爺，請師爺給出個主意。
師爺說這案子翻案是不可能的，除非所有證人都翻供。太門山莊的莊主非等閑之輩，這事想都不要想。不過倒有一個方法或許能保住賴管家的命，就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賴老二頭上，不需要推翻案子，隻需推卸責任，當然賴管家還是要當一部分責任，但可保得一命。
賴家人認為此計可行，當務之急是保住賴管家性命，其它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師爺建議在證人中找一兩個人，讓他們在證詞中加點東西，仍然認定賴老二為殺人凶手，但所有事都是賴老二一個人幹的，賴管家並不知情，雖然事後有替侄子掩蓋。這樣聽起來比較合理，反正賴老二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這樣一來，黑鍋扣到死人頭上，不會波及到其他人，誰也沒必要再為小炮子出頭。對小炮子家人來說，凶手已經伏法，無需再追究。對太門山莊來說，此事平息了，也不會再多事。
但師爺有所不知，太門西把賴管家送官不是為了小炮子，小炮子也參與了誣陷夫人的陰謀，太門西是要弄死賴管家這個幕後主使。
賴家的人也知道此事不好辦，太門西是橫在中間的一道檻，隻有太門西不再插手，這事才有成功的機會。但如何才能阻止太門西插手，如何才能邁過太門西這道檻呢？
賴管家是金陵東邊賴家村人，賴家村規模不小，有幾百號人。賴家村的宗族概念特別強，世上賴姓的人不多，族人特別抱團，而賴管家又是族長近親，為了拯救賴管家，全族人都動員了起來。
賴家村沒有出過什麽大人物，倒是出過不少乞丐，其中有一個乞丐天資聰穎，因緣際會學了一身上好武功，混到了丐幫長老。
賴家的人就求到賴長老那裏，賴長老聽說是賴家人的事，義不容辭，誇下海口，拍胸膛保證搞定此事。
賴長老敢打這個包票不是沒有原因的，丐幫金陵分舵的舵主就是他的徒弟。丐幫金陵分舵有幾千個弟子，勢力龐大，金陵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得罪丐幫。他就讓這個舵主去敲打一下太門西，警告太門西適可而止。他也沒有花時間去了解太門西就大大咧咧的讓人去辦，在他心中這隻是小事一樁。
…
這天太門西收到一份情貼，丐幫金陵分舵魯舵主的小老婆過生日，宴請金陵各路朋友。
太門西收到這份情貼覺得莫名其妙，他跟丐幫沒有任何往來，也不認識這個魯舵主。他過去在金陵都是與商界、政界、軍界、以及武林人士打交道，從來不帶叫花子玩的。雖然丐幫號稱天下最大幫派，在太門西眼中卻算不上武林幫派。武林幫派的弟子都是習武之人，像少林、華山、峨眉這些武林門派的弟子個個都會武功。而丐幫基本都是叫花子，真正會武功的沒有幾個，連上次天道大會都沒有丐幫參加。
太門西現在眼高於頂，自己堂堂的一等公，怎麽會去給一個乞丐的小老婆慶生，媽的有沒有搞錯？再說了，叫花子的飯你敢吃嗎？衛生達標嗎？
出於禮節，太門西還是備了一份禮讓人送去，這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魯舵主小老婆生日那天，魯舵主見太門山莊莊主沒來，隻派人送來一份禮，頓時不爽了。在他心中丐幫就是武林第一幫派，其他的武林幫派，包括武林八大派，也隻不過幾十上百人，而丐幫有幾十萬人甚至上百萬人，遍布天下，比朝廷的軍隊還龐大。
金陵是個大地方，作為丐幫金陵分舵舵主，魯舵主自視甚高，很是有些自以為是，但沒想到太門西居然不給麵子。
魯舵主當然也聽說過太門西和菩提五門的名頭，上次天道大會也邀請了丐幫，但丐幫擺出地位超然的態度置身事外，不屑參與，主要是看不起組織天道大會的那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什麽陸莊主，金刀寨主，雁蕩公子？沒聽說過。
至於太門西當過大將軍，那已經是昨日黃花，太門西現在既無官又無職，幾個老婆也走了，居然還擺這麽大的譜。
魯舵主想起來就很受傷，自己是堂堂的丐幫金陵舵主，手下有成千上萬的弟子，這個太門西在想什麽？難道他真的不怕得罪丐幫？你老婆武功再高也敵不住我人多呀，一人吐口唾沫也淹死你。魯舵主心中冷笑，看來不敲打敲打太門西這廝，他還以為自己仍然是握有兵權的大將軍。
這天太門山莊門外來了十多號叫花子，堵在進出莊的路上，隻要有人路過就一擁而上，拉的拉，扯的扯，要錢要糧。這些叫花子蓬頭垢麵，衣衫破爛，滿身虱子，嚇得路人驚慌躲閃。
更有甚者，凡是有拉東西的大車進出山莊，這幫家夥就堵著車一陣扒拉，發現喜歡的東西就往自己身上揣，就跟攔路搶劫差不多。
山莊的管家韋光知道此事後，叫上幾個莊丁，趕走了這些乞丐。
誰知第二天這幫乞丐又回來了，而且人更多，有二十多人，個個凶神惡煞，一副找茬的樣子。
韋管家知道這是鬧事來了，趕緊召來莊內所有的莊丁，抄上家夥，去堵截這幫叫花子。
雙方就這樣在莊子前對峙起來，太門山莊這邊人多一些，但韋管家沒有敢下令動手，畢竟對方人也不少，一旦動起手來就難以控製，搞不好會弄出人命來。
韋管家隻有去請示莊主。
太門西問：“過去出現過這種情況沒有？”
韋管家說：“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是第一次，叫花子都在金陵城裏要飯，沒人會到鄉下來討食。”
太門西奇了，這裏怎麽回事？是誰要鬧事？他跟著韋管家出莊查看。
這幫叫花子坐在道上，把路全堵了，也不搭理虎視眈眈的莊丁，自顧自的抓虱子曬太陽。
叫花子們見太門西出來了，看太門西的穿著像是當老爺的，都站起來朝太門西走過去。
莊丁們攔住，不讓他們靠近。
太門西遠遠的就聞到一股臭味。
我切！這幫人可能一輩子沒有洗過澡，太門西也不想太靠近，便遠遠的問：“你們在這裏攔著幹什麽？幹快離開，不要擋道。” 說完順手扔了一把銅錢，“這些錢拿去買幾個饅頭吧。”
太門西是故意撒錢，如果這些人是真的來討食，肯定會哄搶。如果他們無動於衷，肯定就是來鬧事的。
果不其然，當時就有叫花子罵道：“媽的，這是打發叫花子嗎？”
聽這話說的，你不就是叫花子嗎？打發的就是你！太門山莊眾人心說。
叫花子中走出一人，可能是他們頭頭，這人陰陽怪氣的說：“好大的架子呀太門莊主，壓根不把我們丐幫放在眼裏。”
一提起丐幫，太門西想起了魯舵主小老婆壽宴一事，自己沒有去赴宴。
難道就因為這個來鬧事？這也太小肚子雞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