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河流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愛情是美好的。 ——加西亞?馬爾克斯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一首關於瘟疫的情歌(三) A love song of plague

(2022-02-17 13:44:43) 下一個

第三章,歌聲悠揚、纏綿悱惻的如煙往事,我與堂哥的一次充滿荷爾蒙氣味的千夜國之旅

 

那一周,整個小城都是濕漉漉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他們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種族、膚色、文化,所有的人都處於一種亢奮之中,他們在街上擁抱、說著各種語言互相致意,所有的內容都和愛有關,而愛是與語言無關的。

 

(行將就木的父親,和我聊起伯父及堂哥)

我父親很少提起他的家族往事,直到他變得老朽,身板已不再挺拔,他佝僂的身體蜷縮在輪椅上,戰爭時期留在他身體上的傷痛使他變得疲憊不堪,他仍然穿著那件褪了色的舊世界帝國的將軍製服,看上去顯得有點滑稽,他雖然是一個不稱職的將軍,但他一輩子忠於他所屬的那個帝國和軍隊。

 

在他行將就木那幾天,他長時間的沉默不語,每時每刻都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一天他和我說起他的家族,他的十個兄弟姐妹,其中特別說起他的哥哥,我的伯父。

 

帝國內戰後期舊世界帝國搖搖欲墜的時候,我祖父去世了,我父親繼承了祖父的信仰,選擇忠於舊世界帝國。我伯父選擇了不同的人生,他從小聰穎過人,在數學方麵表現出非凡的才華,他討厭戰爭與一切形式的暴力行為,認為隻有通過科學才能拯救這個國家。後來他在國外係統學習了現代科學技術,回國後被重用,在他的領導下,修建了帝國的第一條鐵路。

 

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對世間的苦難充滿悲憫之心,他目睹了舊世界的腐敗及人民悲慘的生活,當舊世界帝國崩潰的時候,他選擇留下來,後來成為新世界的高官。由於他們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我父親和伯父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沒有什麽聯係,直到他的最後的幾年,他的思鄉的情緒愈發強烈,他們才恢複了聯係,並且盡釋前嫌。

 

伯父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堂哥,繼承的伯父優良的基因,少年時期就出國留學,後來取得生物學博士學位,學有所成,回國後成為相關領域的佼佼者。後來他成為一個國際生物實驗室的科學家,在他所涉獵的領域德高望重,擁有顯赫的身份和社會地位。

 

父親去世前希望我能夠回他出生的祖國看看,祭拜一下先人,還希望我替他給家鄉捐點錢,修修路,這是他們那代人的一種傳統,表達他對故鄉的情感。我虛偽的答應了他,讓他放心,我會去完成他的願望並照料好他留下的一切。

 

我父親去世後我變賣了他留下的產業,用數年的時間遊曆了大半個世界,我先是遊曆了太平洋中的各個島嶼,然後遊曆了歐洲和美洲。這是我第一次全麵的了解我所居住的這個星球,我發現我對所謂的文明世界沒有太多的興趣,而對我所遊曆的太平洋諸多島嶼的原始與自然的生活場景充滿懷戀。

 

(我與堂哥的一次千夜國的遊曆之旅)

生活大部分時間是平淡無奇的,但偶爾也會有意外,不同的生活的軌跡有時會不經意的交錯在一起。我和堂哥生活兩個不同的世界裏,按理說我們之間不會有太多的交集。我一生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我沒有工作,也沒有做過任何人生規劃,對於理想這種東西我也沒興趣,我的生活目的就是享受每天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伯父去世,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堂哥,直到我們一起的一次千夜國之旅,才改變了一切。

 

那時堂哥正經曆他人生的一係列打擊,他太太因為癌症去世不久與他感情深厚的伯父又離開了他,這些家庭變故使他陷入到一種深刻的悲傷之中。我給他寫了一一封信,建議他休一次長假來舒緩內心的傷痛,出乎我的意料他同意了。

 

堂哥比我年長很多,儒雅而有修養,也許是血緣或者我們的父輩之間的那些羈絆,我們一見如故。我們去了位於東南群島的一個古老的千夜王國,在那段日子裏我們朝夕相處,重溫了各自童年及少年時期生活經曆。我們遊曆了大半個千夜國,在那個神奇的國度渡過了一段令人難忘的時光。

 

(千夜國國王的一段奇特的經曆以及他的人民)

千夜國是一個位於熱帶雨林之中的小國,整個國土被大片的森林覆蓋,幾條大河貫穿整個國家,加上降雨豐沛,使得這裏物產豐富,長滿奇花異果,森林裏布滿溪流,裏麵是各種魚類。

 

原來這裏是一個極其原始封閉的國家,人民天性溫和、性格陰柔,還保留著數百年來的傳統,民風淳樸。由於天氣常年炎熱,大部分人住在簡易的竹樓裏,還有很多人就睡在街上。

 

改變從五十年前開始,年輕的王子突然對外麵的世界產生了興趣,他想出去走走,之後他帶著幾個隨從,走出了森林。之後的二十年裏,他隱姓埋名,遊曆了很多國家,直到老國王去世他回來繼承王位,成為新的國王。

 

二十年的遊曆生涯,年輕的國王確定了他所統治的王國的未來方向,那就是不盲目追求經濟進步,維持一個原生態的國家,使人民獲得幸福感。由於國王免除了大部分的稅賦,這裏的人民不需要艱苦的勞動便可以養活自己,他們喜歡享受生活。

 

他們熱情擁抱外麵的世界,對於與他們不同的麵孔、文化外麵世界的人充滿好奇。他們既保守又開放,對性持開放的心態,在情感上信奉杯水主義,使這個國家充滿了一種另類的和諧,有時我不禁感慨他們是多麽矛盾的人民啊。

 

(一段哀婉的簫聲傳來,堂哥被深深吸引了)

白天大部分的時候我和堂哥坐在海邊的躺椅上,喝著啤酒,望著大海,有時從清晨一直坐到黃昏,看著潮水湧來到潮水退去。

 

夜晚,我們會去小鎮唯一的商業街,那裏到處是酒吧和簡易的餐廳,走在街上不時有小男孩湊上來搭訕,說我有一個姐姐,我帶你們回家去認識一下吧,後來我們知道姐姐隻是一種統稱,這是當地人招攬生意的一種慣用的套路。

 

酒吧的女孩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同一種廉價香水的味道,她們普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但性格率直,有一種生活在熱帶雨林女人獨有陰柔。她們說話的時候會像家人一樣靠近你,不經意間輕輕的觸摸你的身體,這是她們獨特的身體語言,對待喜歡的人就會使用,這種不經意的觸碰混合上酒精的作用,不覺之中激發了你的情欲。

 

一天傍晚,我和堂哥在一家餐廳吃飯,我們喝了點酒,微醺之時,一陣輕柔的簫聲飄來,那種悠揚的調子蘊含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溫柔中夾雜著一點悲傷,但又恰到好處的克製,讓人著迷。吹簫的是一個身穿民族服裝的小女孩,眼眶深陷。旁邊伴奏的女人,頭上盤了一個發髻,散發出濃濃的成熟女人的風韻。堂哥看的入迷,說這個女人讓他想起年輕時在國外求學時交往過的一個女孩,她的舉手投足,完全像是一個人。

 

休息的時候,我們邀請那對演奏的女子過來,原來她們是一對母女,我們一起喝酒聊天,說到她的混血女兒,就得提一下她們的國王。當年王子回國繼位,他深受國外思想的影響,他想從人種上改變他的國民,他頒布了法律,開放國門歡迎世各國的遊客來這裏度假,同時禁止墮胎,所有的孩子都要生下來,政府負擔孩子的撫養費,因為這些原因,這個國家有大量的未婚媽媽和混血孩子。

 

當年年輕的女人在餐廳演奏,有一個中男人每晚都來看她演出,後來他們認識了,並成為了戀人。那個男人非常愛她,對她總是溫情脈脈,不久她懷孕了,然而有一天那個男人留下一封信和一點錢,不辭而別了,信中說他得了不治之症,來到這裏療傷,聽到她演奏的音樂讓他的內心得到了救贖,他們的愛情讓他感到這個世界的溫馨,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想打擾她們。堂哥被她的故事深深的打動,含著眼淚說你那麽愛那個男人,我為你們不能在一起而無比難過,但我想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幸福的,他找到了他生命的歸宿。

他們一直聊到夜深,後來他們在一起度過了一周,分手的時候堂哥感覺很不舍,我安慰他生活就是無數美好的插肩而過,不必太沉浸其中。

 

(在街上,我們邂逅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紅和雲)

在四月的時候,千夜國的新年來臨了,這是每年最大的節日,又叫潑水節,持續一周。這個習俗來源於他們古老的傳統,他們用這種方式感恩上天賦予他們的豐沛的雨水,使得這塊土地充滿生機,同時寓意用水洗去舊年的一切罪惡,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

 

那一周每天都是陽光燦爛,但整個小鎮都是濕漉漉的。所有的人都走到了街上,大家都穿的很少,有人赤身裸體,滿身塗滿顏料,所有人都處於一種亢奮之中,無論種族、膚色、文化,人們操著不同的語言親密無間的聊天,因為愛是沒有語言障礙的。

 

那天我們在街上,有一群少男少女走過來,將一種顏料塗在我們的臉上,之後我們又被一群外國人包圍了,他們用水桶將我們澆成了落湯雞,我們躲到了一個角落,正在無處可逃的時候,旁邊的一扇門打開,從裏麵出來兩個女孩把我們拉進了房間。她們遞給我們毛巾和幹淨的衣服,這時我們發現這兩個女孩一個穿紅色,一個穿藍色,她們竟然長的一模一樣。我問她們為什麽長得這麽像?

她們說,我們是雙胞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一起,吃飯睡覺,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我媽媽說不管你們去哪裏你們都要在一起,我們互相知道彼此的想法,連生病、心情都一樣。

 

我們一起喝酒,聊天,一直到天黑下來,她們做飯,我們一起吃飯,之後就在她們家留宿,堂哥和姐姐紅,我和妹妹雲四個人在一張大床上同床共枕。

 

(我們開著一輛破舊的敞篷車,遊曆了大半個千夜國)

新年結束了,街上又恢複了平靜。一天,紅對我們說她們鄉下的親戚結婚,她們要回一次家鄉,邀請我們一同前往,順道遊覽沿途的風光,我們欣然同意。我們租了一輛很老的敞篷車,這是我們在當地能找到的唯一的車,之後我們就出發了。

 

沿途是延綿不斷的森林,有時經過一個村莊,不遠處竹樓前洗衣服的女人,玩耍的孩子會向我們招手致意。天氣變化多端,時常還是豔陽高照,車後是翻滾的灰塵,突然會下起大雨,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我們被淋成了落湯雞,不得不停下來躲雨,片刻太陽出來,我們就在那裏晾上半個小時,然後再次出發。

 

一周後,我們抵達她們位於北方深山裏的家鄉,我們來到一個二層的吊腳樓前,一個小女孩光著腳跑出來,那是紅的女兒,是她在酒吧裏工作的時候和認識的一客人生的孩子,後麵跟著一個老太婆,是紅和雲的母親。

 

我們拜訪了她們的親戚、朋友,每到一家,都好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家人,彼此毫無違和感。接著是聊天、吃飯,紅和雲總介紹我們是她們的男朋友,然後她們和幾個閨蜜在一旁對著我們指指點點,說到高興處哈哈大笑。開始的時候堂哥還有點不習慣,這顛覆了他多年所受過的教育,但之後他逐漸適應了這一切。

 

我們參加了她們親戚的婚禮,在婚禮現場,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赤裸著上身,雲告訴我們這是她們古老的風俗,代表著一種坦誠相待,我們入鄉隨俗,也脫掉上衣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中。

 

夜晚,所有人圍繞著篝火和新郎和新娘翩翩起舞,一直到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我們住在吊腳樓裏,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四周是茂密的果樹,枝頭果實累累。

清晨,空氣清新,一群小鳥在我們身旁嘰嘰喳喳,尋找食物。

 

之後太陽升起,天氣開始變得炎熱,白天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幾乎赤裸,躺在陽台的竹椅上,喝著新鮮的椰子汁,聊天消磨時間,一條上了年紀的老狗睡眼惺忪的趴在一旁。

 

山區裏的天氣變化無常,有時瞬間就開始下雨,雨水滴滴答答沿著屋簷落下,空氣瞬間變得清爽無比,紅的小女兒在房子裏跑來跑去。

 

下午,外麵會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運送清水的大象從每一座吊腳樓前緩慢的經過,姐妹用一塊毛巾簡單圍住身體,從二樓用繩子將一桶水吊上來。

 

周末我們會去村裏的集市,那裏有新鮮的水果和各種我們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晚上姐妹倆用當地特有的香料烹製美味的魚湯,一家人圍著一個大鍋慢慢的享用。

 

夜幕降臨,外婆抱著紅的女兒離去,隻剩下我們四人,我們盤腿坐在席子上,喝著熱茶,起伏的蛙鳴聲一陣陣傳來。

 

夜深了,我們用木桶裏的水清洗幹淨身體,紅和雲姐妹使用一種原始的植物精油為我們按摩,在精油獨特氣味的催眠下,情欲在身體裏慢慢積蓄,然後開始膨脹,之後所有的人都陷入到情欲的河流之中,隨波逐流,直到抵達終點。她們從不避孕,她們說這是一種古老的信仰,一切生命都是自然的事情。

 

我們在那棟吊腳樓裏住了兩周,每天赤裸相見,同床共枕,忘掉了文明社會的各種禁忌,又一次回到了那刀耕火種、雞犬相聞的遠古時代。

 

(整個夜晚,我和堂哥關於人生的一次長談)

有時我和堂哥坐在那裏通宵不睡的聊到天亮,我們使用一種竹製的煙槍,吸食一種曬幹的植物花蕾,那煙草的味道,令人著迷。

 

堂哥問我,想過如何度過你的一生嗎?

我說我不確定,從我記事起我就活在一種困惑之中,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問過我父親,但是他從來沒有明確的告訴過我,也許我的一生就是坐在門檻上,喝著啤酒,聽著音樂,看著夕陽,和小恩雅一起度過吧。

 

我問堂哥將如何度過他的一生?

堂哥說他的一生都在研究科學,他一直堅信科學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可是現在他有點不確定了。

他說他總是想起他的父親和他兒時玩耍的那個花園,裏麵的各種漂亮的鳥,那時這個世界還沒有可以毀滅人類的核子武器,也沒有現在的科技,可是他總是在懷念那個時代。

 

我們還探討了兩性關係及人類的婚姻製度,一切進步真的都是好的嗎?

我們赤裸著身體,喝著啤酒,徹夜的聊天,紅和雲姐妹在不遠處看著我們,竊竊私語,不時的捂著嘴竊笑。

 

堂哥骨子裏是一個風騷的男人,那段充滿野性的生活激發了他身體內原始的激情,

他從小所受的那些文明的教育在那次旅行之後發生了變化,我們一起度過了一段無憂的快樂時光,那次的遊曆成為了堂哥一生難忘的經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