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累累》148

        第二天John去開會，果真在家上班。中午的時候，John發短信說給果真買了可視安保門鈴、一個備用蓄電池和一個比較大的應急燈，今天應該會送來。想到他明天就要回去了，果真心生不舍。更重要的是，果真擔心他還要開長途車。路上也不能吃止痛片，他背疼得厲害怎麽辦？她心裏越想越不安，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和他一起回去，路上幫他開一段時間，然後自己飛回來。

        果然得知果真的決定，大大地讚揚了她終於不再優柔寡斷，終於坦坦然然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大果則萬分羨慕，希望自己也能一起去。John看著果真，驚喜和感動難以掩蓋地掛在臉上。

 

        果真開車，穿過海灣大橋，轉5號公路，一路向北。兩個人能放鬆地在一起八個多小時，都開心得很，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慢慢地路上的地貌開始了變化，風景也秋色漸濃，加州被甩在了身後。晚上七點多他們就到了John父母在Eugene的家。John的媽媽知道果真要來，早早地坐在客廳裏等。 Abby從學校回來，買好了外賣準備晚餐。

        車子拐進車道，果真看到這棟離校園不過兩個街口的房子很漂亮：灰色尖頂的獨立屋，前後花園有些疏於打理，但是有不少的樹和灌木。如果到了春天，稍加收拾，一定是滿園春色。Abby第一個從房子裏衝了出來，跑過爸爸身邊，直接一把抱住了果真。果真看到Abby穿了一件牛仔外套，瘦了一些，麵色紅潤，而且多了一點成熟女子的風韻，比高中的時候更漂亮了。John在旁邊清嗓子，Abby才轉身擁抱了爸爸，可是臉還是向著果真，說：“果阿姨，我好想你呀！”

        他們往家門口走去，果真看到John的媽媽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她個子比果真要高，滿頭銀發，微胖，麵容慈祥。

        “媽，這是我的女朋友Jane。”

        “你好親愛的，我早就等不及見到你了。我是Jackie。” 

        果真擁抱了一下Jackie。第一次聽到John向別人這樣介紹自己，感到很甜蜜。

        Jackie人很隨和，在晚飯餐桌上和大家談笑風生。她說John從小很害羞，高中時突然帶了女朋友回家，把他們都嚇了一跳。然後她看向果真：“哦，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提到Sue。她是個好孩子，我們都很想念她。但是現在你是讓John無比幸福的人，我感激你！”

        果真對於Jackie的坦誠非常感動。Abby提議和大果視頻，讓他看看大家都聚在一起，獨缺他一個。

        大果很快出現在頻幕上，和每個人熱情地打招呼。

        Jackie對果真說：“那個家夥讓我的寶貝孫女無比快樂，我也很感激他！這麽說來，我們家真是欠了你們母子倆很大的人情啊！”

        果真聽了笑了起來。

        晚飯後大家讓趕了一天路的兩個人早點休息。Abby幫著果真把小行李包放到John的房間，笑著退了出去。

        果真環視這個不小的房間，發現還有一些小男生的裝飾，看來是John長大的地方。窗外的夜已經深了，果真看著玻璃窗上印出的自己模糊的身影，看起來有點小心翼翼，也帶著幾分遲疑。想想自己，疫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門呢！也是和John第一次出門，怎麽就一下子在他的家裏啦？

        John從身後抱住果真，把她嚇了一跳。

        “歡迎回家！” John在她耳邊說。

        果真靠在他的肩上，微笑著想：也許心安之處，就是家吧。

 

        第二天John一早去上班，Abby帶著果真在校園裏轉了轉就去上課了。果真自己走回家，看到冰箱裏沒有太多菜，就出門買了一些，回來做了簡單的午餐和Jackie一起吃。

        “很久沒人陪我吃午飯了。謝謝你！” Jackie對於果真的廚藝十分驚喜。

        “John上班的醫院遠嗎？”

        “不是很遠。以前他還騎車上班呢。最近背疼，就開車了。這孩子今年太累了，我有些擔心他。我打算疫情過去就去住老人院，不想再拖累他和Abby了。”

        果真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我知道他喜歡舊金山，那裏的工作也比較好。而且你在那裏呀！你不知道他剛回來的時候情緒有多低落。好在他肯去看心理醫生，也好在他很快能回到手術室工作。不然的話，我真是怕他會垮掉。今年真是事情多，難為你們了！” Jackie灰藍色的眼眸裏閃動的盡是誠懇和慈愛。

        “不要這樣說。John照顧家人是應該的。我支持他！”

        Jackie拍拍果真的手，說：“我知道John沒有看錯人，你們會幸福的。我會盡快把他還給你。知道嗎？John的爸爸去世以後，我最惋惜的就是以前每一個沒有和他廝守的日子。那時候覺得無所謂，現在卻後悔沒有珍惜。等你老了，就知道，時間不等人，生死也不等人啊！”

 

        果真當晚飛回了舊金山。果然去機場接她。

        “見過未來婆婆啦？怎麽樣啊，小媳婦？” 果然一邊開車一邊笑問果真。

        “啥稱謂呀這是？你才是小媳婦兒呢！”

        “你說得沒錯，我天天夾著尾巴做小媳婦，都快瘋了。” 果然在機場的車流裏遊走，很快上了高速。

        “房子動工了嗎？”

        “遙遙無期。你別說，霍栩還是挺仗義的。你們倆掰了，那個工程公司還是承諾同樣的價錢明年開工，比現在外麵的價格優惠很多。”

        “什麽叫我們倆掰了？從來就沒在一起過！”

        “對對對，現在這事兒的說法要嚴謹哈。” 果然瞟了一眼果真，假裝嚴肅地點點頭。

        果真被她給逗樂了。

        “我......我在想，實在不行，我搬去Oregon住一段時間也可以。”

        “啊？這麽大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以前你那麽在乎結婚什麽的，現在一步跨入他的家庭裏去了。真是跳躍呀！”

        “我會再想想的。反正他們聖誕節會過來，到時候再商量吧。”

        果真望著高速公路上的車河發呆。果然因為要下高速，正頻頻側頭，找機會換道，插入旁邊的一隊車中。果真想，人生也是如此吧？跟著車流走，比較容易。但是該換道時，哪怕有一點風險，也還是要換的。不然錯過了時機，就像是錯過了高速公路的出口，大方向就錯了。而人生中的很多時候，是根本沒有機會掉頭重走一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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