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正常嬰兒,在她們生命還沒有正式開始時,她們身體的一個正常基因,就被人敲除了。事情當然出於好意,幹事者認為這個基因有可能使她們冒有感染艾滋病的風險,就先幫她們敲除了,目的在於以絕後患。
數年前,幾位朋友聊天,說到女性乳腺癌風險,一位同事戲言,把乳房發育的相關基因敲掉,人沒有乳房了,癌症自然也沒有了。這與古人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戰術一致。但我沒想到,南方科技大學有人不僅這麽想了,而且現在實實在在的真幹了。
作為自命不凡又渺小脆弱的人類,我們大概是允許自己偶爾調戲下造物主的,也允許在造物主疏忽造成生命體病患時以於自我救助。但企圖改變造物主的正常的完美生命設計,如果不是無知,就是狂妄無知。
人類的顯性基因碼大概就幾萬個,其中約千分之一存於不同人種之間,換句話說,我與特朗普先生或者一個非洲小哥的外貌習性及其他生命活動差異,也就是幾十個或者上百個的基因碼稍有不同而已。人類與黑猩猩的差異,也僅隻在其中的幾百個或者上千基因不相同而已。可以說,撬動一個基因,就如拿著一根杠杆,在撬動這個物種。如果真有人幻想一個基因碼局限於單純的某一功效,必是一種極度的學識幼稚態。 從已知的基因碼看,幾乎所有基因都不是獨立的自負盈虧,而是每個基因在一張密密織成的生命網中互為協調、牽製,牽一發而動全身。例如一個氨基酸(酪氨酸)轉輸功能的基因缺失引起白化病,它影響到的不僅僅是皮膚白化,也影響患病人的眼睛,免疫係統,內髒功能,乃至其壽命等等。
人類自我的基因編輯,與植物轉基因,倫理完全不同。植物基因編輯,人類麵對的是盡可能爭取好、也不排除可能不好的一個新物種,但好、壞都可受人類控製。但人類的自我基因編輯,人準備好期待一個可能的新物種嗎?我們這些普通的為受過基因編輯的人,有權控製那受基因編輯的“人”嗎?那深圳和美婦兒醫院專家委員會,在這個試驗審核單上,簽了不少名字,但我看其中未必有基因編輯的相關技術、倫理、疾控專家,那審批書上完全看不出有專業背景討論和預設討論。
幾年前,西班牙博爾哈市一位八十歲老年市民,西西 (Cecilia),看到教堂裏的古畫(埃利亞斯·馬丁內斯所繪)受損,她心中不忍,就自己買了油漆顏料作了認真修補。然而這個費了她不少錢財和精氣神的善舉,沒有給她自己和教堂帶來成就美事的愉悅感,相反,弄成了一樁點金成鐵的官事事。(上,原圖;中,損壞的圖;下:西西“修複”後的圖)。
人類目前的基因編輯技術,其實還遠不及西西的那兩刷子。且不論這樣的編輯完全不存在前景預設,即便有,編輯中的中靶率,也遠遠沒有到可論與造物主扳手腕的程度。
嗚呼!人有病,天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