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的書

母親說, 我和你爹爹經曆的事, 能寫成厚厚的一本書
正文

跟母親在一起的日子 (28 - 我們蓋了一棟新房子)

(2020-09-18 22:24:44) 下一個

    一九七三年秋天的一天,家裏來個人跟父母親商量了一件事情,徹底攪亂了我們全家人的心。那人說你們家這麽窮,也蓋不了房子。我家想給兒子蓋房子找不著地方,想問問在你家前麵那塊宅基地上蓋行不行?父母親當時驚呆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簡直就是當頭一棒。自己有四個兒子,大的也已經二十出頭,雖然窮,富農成分,但我們也想給他們娶媳婦啊!

    當時農村要娶個媳婦太不容易,婆婆家都得有“一撚三轉四不動”。一撚就是收音機,三轉就是自行車轉,縫紉機轉,手表得轉。四不動那就是三間大瓦房。沒有這些再好的小夥子也不容易找上個媳婦。

    記得那天我們正圍在長飯桌上吃飯,父親給我們姊妹兄弟幾個說了別人家要來蓋房的事情。全家人都很激動,覺得受了侮辱似的,太欺負人了! 唉,其實也別說人家瞧不起,家裏真的太窮了!吃的都不夠,哪有能力去蓋房啊!記得那時候為了填飽肚子,春天我哥哥經常推著車子到黃縣買一車一車大蘿卜回來,烀一烀蘸著醬油當飯吃。夏天又會買回一車一車的大玉瓜,剁成小塊擱鍋裏煮一煮,上麵撒上一點兒麵疙瘩當飯吃。

    怎麽辦?母親說咱現在隻要一鬆口,人家就來蓋上了。那可是咱家祖上留下來的宅基地,是你爺爺留給你們這些孫子的。別的地都歸公了,隻有那個宅基地了,並且還是在咱家跟前你叔叔家屋後。離得這麽近,要是人家蓋上了咱就沒有辦法了。以後咱們每次走到那兒,一輩子都得不舒服。父親說:不行咱就蓋吧,省得讓別人老惦記著。別人蓋上占去了,永遠就要不回來了。哥哥當然高興,他知道這是為他著想。最後全家人都說咱家應該自己蓋,不能讓別人家占去。我也十分讚成,真心願意為我哥找媳婦創造條件。

    一進冬天地裏的農活少了,我們就開始籌備蓋房子的材料。我和哥哥從南溝兒往回推拖土坯的黃泥土。二弟也學會了推小車,盡管他一步一跟頭地老摔跤,但他堅強,全然不在乎,跟著半車半車地往回推。黃泥土推回來堆在南沙河,好幾大堆,真沒數過有多少車,反正一連推了好幾天。

    那年因為推土蓋房子,我們村還出了意外事故。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張廷華的弟弟張廷業去推土,因為土方坍塌被砸死了。那天,他家姊妹三個推著兩個小車來回往家推土。哥哥張廷亮裝滿車推著走了,姐姐張廷華有事跟著回去了。弟弟張廷業自己在土場用鐵鍬裝車。因為土場上方有凍層不好取土,他在下方開了凍的地方使勁往裏挖。結果挖得太深,上麵一大片黃土支撐不住,突然塌方,十八歲的小夥子連人帶車一下子全埋在了裏麵。我們在那兒推土的人趕過去,隻看見一大片坍塌的泥土,連個車影人影都沒有。大夥兒用鐵鍬鎬頭扒開土找到人時,隻見他口鼻耳朵都流出了鮮血,沒有了呼吸。他媽媽從家裏一步一跟頭地跑來,一路喊著:“兒啊,兒啊!”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震蕩著半個村莊。“怎麽會這樣,兒啊!媽叫你推泥是為了給你蓋新房娶媳婦啊······”

    唉!農村裏哪家都是把給兒子娶媳婦當成頭等大事。我母親也流著眼淚說:“倒黴的事兒真不知落到誰家頭上,咱雖然時運不濟,言亭(二弟的乳名)倒還有條性命。他家那麽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子,活生生的沒給他媽留一句話,就這麽沒了,他媽可怎麽過啊!心疼死了。”

    那是快到過年的事情。那年冬天我們在一起還排練了一些節目準備過年上演。他家姊妹三個都有角色擔任。我和村裏的張樹讓、張維進排練了山東小呂劇《都願意》,天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誰能想到竟能發生這樣的意外事故啊!全村過年都冷清清的,排練的節目也沒演。

    父母親到處跑著借錢,不知碰了多少釘子。最後還是在本隊和我一起幹活兒的張培榮家,借到了七百塊錢。後來才知道是她哥哥張培全好像看上我了。有一次,張培榮問起我能不能當她的嫂子。其實人家真得挺好,誠實聰明也能幹。家裏條件也不錯,他爸爸在淄博是國家工人,拿工資的。他媽媽也在生產隊幹活掙工分。因我們隊的會計尹穩新當兵去了,張培全接任了我們隊的會計。他家還有大房子,在我們村屬於好過的那類,但我沒有同意。我真是打心眼兒不想就這樣一輩子留在這個我認為沒有發展前途的農村裏受苦,母親也是這麽想的。

    借到了錢,父親和我哥推著小車幾次到龍口,買回一些便宜的洋槐木杆子,做房子的椽子檁條。買回一些蘆葦準備紮成做屋柭的樽子。又訂了磚瓦和石灰等等。刨了南菜園西北角我看著長大的一棵榆樹。拆了自家的西廂房,拆下幾根木料,在那兒壘上了個照壁。拆了東廂房的上蓋兒,也投下了幾根好木料,用破木料重新翻蓋了東廂房。還湊不夠木料,父親又從好好的南屋裏麵的房頂上,卸下了好幾根檁條換上弱一些的檁條。扒下了南菜園圍牆上的許多石料。奶奶還捐了她準備做墳的七塊花崗岩的大安石。

    奶奶知道當時破四舊風氣正濃。地裏老祖宗的墳頭已經平掉了。不讓講迷信,移風易俗提倡火化深葬。紅衛兵扒掉了西邊大街上十字路口的關老爺廟,打掉了家廟上的五脊六獸,扛著鐵鍬、掃把喊著口號滿大街遊行:

掃除一切牛鬼蛇神!

提倡移風易俗,破四舊立四新!

掃除封建的舊風舊俗思想!

跟一切反動的迷信的舊思想決裂!

    紅衛兵命令各家各戶把舊書舊畫舊黃曆,連各家過年掛的宗譜,統統拿出去燒掉。我家在上交宗譜時,母親偷偷把記載著祖宗先人名字的那塊帶有方格的地方剪下藏了起來。每年過年時閂上門,父母親拿出來上供祭拜。誰家敢公開保留啊!弄不好就被扣上思想反動的帽子。特別像我們這些地主富農的,會被說成私藏變天帳,有變天複辟找貧下中農算賬的思想。奶奶親眼目睹了這些情景,就對我們說:“我死後人家叫咱怎麽葬就怎麽葬,咱這成分不要頂風上,這安石蓋房子能用上挺好。”

    這樣東拚西湊加上大量土坯,就沒有再添置買新的石頭。蓋房子的材料總算湊的差不多了。

   說起蓋那房子,父親大多是動腦動嘴,幹活主要靠哥哥和我。還有我那殘廢的二弟,幫忙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母親身體好時能做飯收拾家務活兒。

    春天剛化凍趁農活兒不忙,我們就開始動手挖地基。挖出來的土都堆在中間房框子裏,高高的。哥哥就利用這些濕潤的土打製土坯。有專用工具,下麵安一個石頭磨盤,放上土坯模具,裏麵撒上一把燒灰,我用鐵鍬往裏填土,哥哥握著鑲有木把的石頭墩子,上下使勁地砸。我隨即又往上填土,好像得砸二三十下才能完成一塊土坯。然後卸下磨具,雙手搬起土坯,一塊一塊地碼放成通風的小垛,晾曬幾天幹了再重新碼成大垛。蓋上草簾子遮雨。

    房子的整個地基沒有舍得用太多石頭,全是從南沙河用小車推的粗砂子灌的。小車是兩邊綁著兩個棉槐條子編的偏簍的那種。哥哥負責推車,我和二弟負責用鐵鍬往偏簍裏裝砂子。兩輛小車倒換著,這車推走了,我們就裝另一輛。離得也就百米遠,剛裝滿喘口氣哥哥便回來了,接著又裝下一輛。一天能推好多車。所以沒用上幾天地基就灌滿了。為了使地基牢固,父親指使我們用水澆灌,他用長鐵簽子紮進灌滿水的砂子裏用力搖晃,使砂子沉澱紮實,忙乎幹了好幾天。上麵鋪墊了一層不成形的大石頭,沒有找泥瓦匠,我們自己就把房子地基打好了。

    蓋這棟房子需要好多坯子,是多少塊我已經忘了,反正比別人家用的多。因為宅基地是四間房子的大小,父親說要蓋成與前麵我叔叔家三明兩暗的房子一樣。就是中間三間兩邊各有一個半間好作儲藏室,這樣就需要四架房梁。因為沒有那麽多木料,父親與哥哥設計成中間三間用兩架房梁,兩邊半間不用木料完全用土坯壘成硬山,直接通屋頂。因此就得準備更多的土坯。

    春天天氣暖和了,我們除了下地幹活,空兒裏就做蓋房子的準備工作。為了省些石頭,堆在南沙河裏的黃土都要再拖成沙土坯。首先得把土堆鏟平,裏麵挖成小坑,四周高一點兒,挑水灌滿形成小水灣,把泥土泡上幾天。因為那是粘土,幹透了再泡水才能泡開,往裏摻上砂子用腳在裏麵來回踩著攪拌,再用鐵鍬攪和。泥土、水、砂子都攪和勻了拖出坯子才結實,我們管它叫砂坯。

    拖坯是很重的力氣活兒。那年哥哥23歲,我21歲,二弟也16歲了。二弟雖然眼睛看不清,沒有左手,但努力地學習幹各種活兒,挑水、和泥、用鐵鍬、用二齒鉤等等。他總是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地跟著搶著幹活,甚至摔倒擦破皮,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全然不顧。

    拖坯也有專門的模具,大約是長50公分寬25公分厚10多公分的木頭框子。我們三人,首先是和泥,把用水泡透了的粘土裏摻上砂子光腳進去反複踩幾遍,再加水用鐵鍬攪拌得軟硬適中均勻。一個人拿模具把沙河床拖平,把模具刷上水。兩個人用鐵鍬端來和好的稀砂土放進模具,蘸著水用手按實磨平,再用雙手拉提起模具,一個長方形砂坯就成了。但不能再動它,因這時軟軟的,一動就變形了。用水刷一下模具,再拖下一個。我們三人一上午能拖一大片。砂坯晾曬一天多,硬幫定型了,再一個一個的用瓦刀劃切四周。扶立起來翻騰著晾曬兩天,砂坯就幹透了。

    砂坯還要一個個抱起來集中碼成垛,用草簾子遮蓋起來防雨。那時沒有手套,我一雙手十個指頭磨得沒有一個不出血的。母親看見心疼,找來碎布給我包上。母親給我們做玉米麵大餅子吃,叫我們好吃飽有勁。沒有饅頭,因為家裏白麵少,得留著給來幹活兒的木匠瓦匠吃。

    我現在手紋兒特別淺平,經常打不開自己家裏的指紋鎖。在辦理退休手續時,社保局要求留取指紋,我就因為指紋太淺平,怎麽也按不上。費了好長時間好多辦法,才給人家留下了指紋。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拖坯搬坯磨的吧。

    蓋個房子要準備的事情很多。鋪在檁條椽子上麵的屋柭,要用買來的蘆葦杆,紮成像苕帚把兒那麽粗的長長的樽子。具體做法就是中間夾上一根高粱杆,再用一把擼掉葉子的蘆葦杆包住,然後用泡軟了的稻草按30公分的間距,一節一節地捆紮起來。再根據房頂的長度用刀剁成一般長,可能得有六七米長,摞成大堆。這是個可以坐著幹的活兒,比較輕快,母親和奶奶也跟著一起幹。

    準備工作一樣一樣地進行著。磚瓦拉回來都摞在新房的院子裏,石頭也從南菜園的院牆上拆下抬了過來。還有奶奶的花崗岩長條安石也搬過來了。宅基地裏有個大豬圈也拆下了不少石頭,我們又從南河推了很多砂石把這個豬圈坑填平······。

    一切準備基本就緒,家裏請來了木匠做房梁,檁條,椽子什麽的。母親做飯的活兒多了起來。每天要給木匠師傅做兩頓麵飯,還要炒上四個菜,加上蓋房子操心的事情多上火,母親又病倒了。起初,我去離得不遠的宋家醫院買點土黴素給母親吃著,八分錢一片一塊錢買十二片,能吃上三天。後來房子動工,家裏又請來了瓦匠,還有幫小工的。母親病得支撐不住了,住進了宋家醫院。家裏做飯的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幫小工的街坊鄰居可以讓人家回家吃飯,請的大工泥瓦匠咱必須管飯付工錢,那是講好的。每天兩頓細糧麵飯,炒四個菜,晚上是一頓粗糧大餅子就鹹菜。

    那幾天我得早早起來做大饅頭,有時候做大燒餅,再給人家炒四個菜。說起炒菜,我真的不會。那幾年我的心思全用在學裁縫上了,母親不用我幹別的活兒。平常家裏也不炒菜吃。即便來個客人都是母親做飯,我根本沒怎麽看見母親是怎麽做的。吃飯也不讓我們上桌陪,嚐不到味道。我真是無法下手,就去求本家的三嬸幫忙。

    三叔張宜春三嬸薑書月特別熱心,每逢我家遇到困難總是伸手幫忙。記得三嬸拿上圍裙過來,教我怎麽切菜,怎麽燒火。從鍋熱加油,再加蔥薑爆鍋,邊操作邊一一講個明白。菜炒好了,沒等泥瓦匠收工回來,三嬸就拿起圍裙先行退出我家。我把飯菜都準備齊全叫師傅們吃飯時,他們都誇我小小年紀,還能做出一手好吃好看的飯菜來,真是不簡單。可他們哪裏知道這背後的秘密。到現在我一直感激著三嬸的幫助。是她教會我怎麽切白菜片,怎麽切白菜絲,怎麽切肉炒菜容易軟爛,什麽時候加醬油加醋味道好,怎麽炒雞蛋既會顯得多還好看。她一邊幹活兒一邊笑嘻嘻地講給我聽的模樣,至今還清清楚楚地印在我腦海裏。那時候學會的做飯技藝,有的一直運用到現在。

等父親與師傅們吃完飯走了,我才和哥哥二弟一起就著鹹菜吃地瓜玉米麵餅子。那年兩個小弟弟,已經去了東北投奔大姐二姐上學去了,因為他們年紀小可以落上戶口。等吃完飯收拾完碗筷,我就趕快跑去宋家醫院看看還在生病住院的母親。母親流著眼淚打聽著家裏蓋房的情況,還囑咐我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然後我還要飛奔地跑回家準備師傅們的午飯。

    那段時間,雖然艱苦勞累,但我心裏十分高興,幹得特別有勁兒。覺得能蓋起來新房,俺家也挺了不起的,腰杆似乎也硬朗不少。那年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也力爭幹點活兒。因為這是為她的孫子準備娶媳婦的房子,她也高興地咧著嘴笑。我們在村裏頭被叛徒富農的帽子和貧困的生活壓得太久了,蓋這房子真是大喜事。記得奶奶坐在用玉米皮編成的圓形鋪毯子上,拿著小苕帚一個一個掃掉瓦片上的炭灰。掃幹淨了又拿著瓦片往拌有豬血的石灰水裏蘸一蘸,又一片一片摞起來。那股認真勁兒的畫麵至今還在我腦海裏閃動。據有經驗的人說瓦片蘸上豬血石灰水會更結實,不愛漏雨。

    在給房子上梁的那天中午,我家還請了廚子張書訓做了好多菜,買了酒,下了好幾鍋用機器軋的麵條,請所有幫助幹活的人吃了一頓好飯。

    房子終於在全家人的齊心協力和千辛萬苦中蓋起來了。外牆中間是兩行青磚砌的腰線,下麵是齊整的花崗岩塊石。門洞窗洞都是用青磚砌的框,其間是抹著平平的白石灰方塊。薄石板的房簷上麵瓦著青灰色瓦片。深灰色的屋脊上還畫了一點兒圖案,真挺好看的。

    屋子裏麵的牆壁,我們沒有再找外人抹,請來了韓家姨夫幫忙。姨夫是很有名的泥瓦匠,雖然年歲已高,為了祝賀我家蓋新房子,自報無償幫助抹牆壁的工作。屋裏搭著架子,姨夫站在架子上,先是用摻著麥秸的稀泥抹底層,找出牆壁的基本平麵。稍幹後又抹一層摻著麥糠的細稀泥找平,抹平壓出亮光。我和哥哥和泥,一鍬一鍬地遞。姨夫的技術的確很好,屋裏整棟的牆壁特別平而且光滑。那期間母親的病好了,又能在家做飯了。

    屋裏的地麵是父親和我們幾個一起填土找平,然後用木墩夯實的,也弄得特別平。那時候沒有用水泥瓷磚的,都是土地墊平夯實,用苕帚掃地也覺得光溜溜的。

    房子蓋好後,還沒有把中間三間間隔開來,屋裏寬敞空蕩。鄰居張克訓家新買了自行車愛惜有加,放在院子裏怕被風吹雨淋,家又沒地方放,跟父母親商量擱在了新房裏。二弟喜歡得摸來摸去。母親見狀囑咐我們說:“一定不要動哈!人家敢放在咱家那是相信咱們。”有一次,我進去看見二弟在推人家的自行車,就趕緊製止。他說:“四姐,你看我都會溜車子了。”說著就踮一下腳溜了起來。我說:“別給人家車弄壞了,還撞壞咱家的牆皮。”他說:“不會,我都很小心的。”他還請求我別告訴媽媽,等他學會騎了再說。

    從那時候我就特別喜歡二弟的那股韌勁兒。二弟隻有一隻手,一隻眼不到0.1的視力,另一隻眼完全失明,就在屋裏用別人家的自行車偷偷地學會了騎車子。那時候誰家能擁有一輛自行車,真不亞於現在的一輛寶馬車啊!我們雖然喜歡但不敢奢望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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