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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叢林 1 (另類醫生墨蕊荌 part 2)

(2021-02-21 14:27:18) 下一個

 

第一章   (另類醫生墨蕊荌 part 2)

 

   墨蕊荌自打記事兒起,就特別有自製力,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但今天她卻突然有點失控。她從床上下來,來到洗漱間,打開燈,對著鏡中的自己——那光潤如美玉一般的臉上,一雙大眼睛閃爍著紫羅蘭的光澤。曾有無數的人告訴過她,說她長得像好萊塢的一代傳奇人物伊麗莎白泰勒。墨蕊荌從不追星,也不喜歡看電影,但看過網上的伊麗莎白的照片後,她也覺得自己確實像年輕時的伊麗莎白泰勒,特別是那罕見的紫藍色的虹膜。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眼睛深藍深藍,母親眼睛棕褐色,到她這裏卻成了奇特的紫藍色。

   墨蕊荌整了整自己的頭發,上了一些淡妝,又穿上那條藍裙和那件白襯衣,撒了一些香水,上樓梯來到1501.

   她猶豫了一下,按了門鈴。十幾秒鍾之後,門開了。那男孩穿著白色的Valentino牌子的休閑短褲和襯衫,襯衫沒係扣子,胸前發達的胸肌和密密的棕褐色胸毛顯示著他確實是個成年人。

   看到墨蕊荌,男孩有些吃驚,他一邊讓墨蕊荌進屋,一邊扣著扣子。他把墨蕊荌領到客廳,給她拿出一瓶Bling H2O礦泉水。

   墨蕊荌低頭看到自己胸前隱隱露在外麵的兩個半球,下意識地把領口往上拉了拉。她很快又意識到,她現在的身份是“性服務工作者”,所以她又故意把領口開大了些。這時那男孩走回來,拿了一瓶包裝精美的葡萄酒,墨蕊荌注意到,他把剛才係好的扣子又全部解開了。

   男孩臉通紅,有些局促不安,他剛坐在墨蕊荌身邊,又起身坐到對麵。

   “我叫墨蕊荌。你叫什麽名字?”看他緊張的樣兒,墨蕊荌想和他先聊一下,讓他放鬆下來。

   “我叫艾瑞克 (Eric)。”艾瑞克說著,又試圖係自己襯衣的扣子。

   “你從哪裏來?”墨蕊荌又問。

   “內華達。你呢?”

   墨蕊荌聽說這裏的主人即飲(Gene)有這麽大一個兒子,由前妻養著,猜著艾瑞克應該是即飲的兒子。即飲是墨蕊荌童年時紅極一時的西風(West Wind)樂隊的主唱,因為到處演出,他很少在這裏住。

   “我是土生土長的紐約姑娘,從來沒有出過紐約。內華達是在弗羅裏達嗎?”墨蕊荌故意問了一個弱智的問題。

   “你知道拉斯維加斯吧?內華達是拉斯維加斯所在的州,不過我不在拉斯維加斯住,我是在內華達北部一個小鎮長大的。”艾瑞克說著,來了自信,問墨蕊荌要不要喝葡萄酒。

   墨蕊荌看艾瑞克放鬆了下來,便不想再多說,說自己衝過了澡,問艾瑞克想衝個澡嗎。

   艾瑞克起身去了衛生間,墨蕊荌聽著浴室裏嘩嘩的流水聲,眼睛在這個曾經屬於他們家的客廳裏四處打轉。她看到門口一個茶幾上放著一疊花花綠綠的紙張,有些眼熟,她走過去,發現那是哈弗大學歡迎新同學的材料,16年前的這個時候她也有這樣的一疊材料。

 

   那年墨蕊荌17歲,她被哈弗大學錄取。繼母索菲好像比誰都更開心,她恨不得把這個消息在電視新聞裏播出,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所有她能告訴的人。

   索菲也計劃著在墨蕊荌大學開學之前去國外度個假。

   好多年沒有回中國的索菲決定帶著他們去中國看看。阿士蘭也從來沒有去過中國,她特別想去中國看看,特別是她的父親曾經經常給她提到過的他們的老家廣西。索菲知道後,也給阿士蘭買了機票,邀阿士蘭和他們一起去中國。除了機票,阿士蘭的其他很多費用,也都由索菲出。

   索菲的原名叫劍慕香,浙江東溪人。愛德華的原名叫劍淩,他的父親是誰,一直是個謎。在他們一起玩過北京、上海和西安之後,他們分成了三撥,分頭行動。愛德華留在北京,西蒙、索菲和奧斯卡去了浙江東溪,墨蕊荌和阿士蘭去了廣西。

   母女倆可以單獨行動了!況且是去姥爺家的故土,墨蕊荌和阿士蘭都特別開心。

   依據姥爺的描述和他們母女二人對中國廣西地理的研究,她們斷定姥爺的老家應該在一個叫丹月的地方,在廣西西南。姥爺提到的他們家的大莊園當時已被當地開發為一個國家級的森林公園,名叫億萬森林公園。

   墨蕊荌和阿士蘭先到南寧,然後又乘車200多裏到了丹月。當時35歲的阿士蘭看起來年輕漂亮,她和墨蕊荌在一起,別人都以為她們是兩個大學女生一起來度假,沒有人相信她們是母女。

   仙農家的宅院基本都已經被摧毀,唯一保存下來的是仙農家的一個祖廟。看著有自己祖先姓氏的祖廟,阿士蘭激動不已。阿什蘭祖上的莊園——億萬森林公園林木繁茂,山峰秀麗,溪水清澈,她們母女特別喜歡。她們住在那個森林公園附近的旅館裏,打算在那裏呆上幾天,好好欣賞欣賞那裏的風景,然後去上海和西蒙她們會合。

   在這裏的第三天早上,她們母女倆天剛蒙蒙亮就起床,她們要去這個公園的最高峰飄渺峰看雲霧中的日出。

   這天去那裏遊玩的人不多,她們到山下時,隻看到兩個年輕男子,背著挎包,戴著旅遊帽。這兩個男子不像本地人,墨蕊荌隱隱覺得他們有些怪異,但也沒有多想。她們開始沿著陡峭的山路往上爬,霧氣很大,她們的視線隻能清楚地看到幾尺之內。快到山頂的時候,霧氣薄了些,她們看到那兩個男子緊緊跟隨著她們。一個男子戴上了墨鏡,墨蕊荌愈發覺得這兩個男子詭異,但阿士蘭全然不覺,隻顧欣賞著美景。

   正當墨蕊荌去拉住阿士蘭,想告訴她自己的想法時,那兩個男子突然快步走向她們,把她們推下了陡峭的山峰。

   墨蕊荌慌亂中抓到一棵鬆樹的樹枝,懸在空中,她向下看時,看到母親的身體旋轉著跌落穀底。墨蕊荌趕緊換著手懸吊著移到鬆樹的主幹,飛快地順著樹幹下到山坡上,向穀底衝,她找到了母親。阿什蘭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滿臉滿身都是血,墨蕊荌使勁喊著媽媽,心裏十分恐懼。這時一塊巨石滾落下來,差點壓住她們,接著又有一塊,墨蕊荌看到旁邊有個山洞,她使足了勁把母親抱起來,進了山洞。

   山洞裏十分昏暗,墨蕊荌抱著母親,渾身顫抖。她清醒地意識到,是有人想殺死她們,她得趕緊帶著母親逃離這裏。墨蕊荌抱著母親向洞裏走,裏麵越來越暗,她有點絕望,但也不敢停下來。

   大概在洞裏走了10多分鍾,到了一個分岔口,有一個方向稍微有些亮光,墨蕊荌趕緊向那個方向走去,大概又走了七八分鍾,又到了一個分岔口,墨蕊荌看到了一束光從外麵射進來,她抱著母親趕緊往那裏走去。

   她們終於走了出來,墨蕊荌看到一個旅遊團在不遠處,她大聲呼救,人們聞聲趕過來,看到滿臉滿身都是傷的墨蕊荌和奄奄一息的阿士蘭,趕緊叫了救護車。

   阿什蘭在醫院裏躺了兩個星期,終於醒了過來,但認不出墨蕊荌,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同時,墨蕊荌也被告知,她的父親西蒙、繼母索菲和弟弟奧斯卡在從浙江東溪回上海的途中因車禍全部死亡。當時西蒙37歲,索菲43歲,奧斯卡6歲。

   墨蕊荌不知是誰想殺他們,但她隱約覺得應該是和繼母索菲有關。

   墨蕊荌帶著腦子裏一片空白的阿士蘭回到了紐約,住在西蒙和索菲留下的這套公寓裏。不久之後,有個唐人街的律師找到她們,讓她們在一堆文件上簽字,說這套公寓歸墨蕊荌,西蒙和索菲的其他財產都歸愛德華。

   阿士蘭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依然善良、勤勞。

   墨蕊荌把她們公寓的四分之三賣掉,隻留下現在的部分。她知道阿什蘭的夢想是開一個花店,她出資給阿什蘭在唐人街最繁華的地方開了一個花店,後來,阿什蘭也找到了愛她的人,過上了幸福日子。

   除了留夠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捐了一些給慈善機構外,墨蕊荌把自己得的巨額財產投建了一個實驗室。

 

   可能是因為緊張,艾瑞克在浴室裏衝了好大一陣子,出來後,又到處找套子。等艾瑞克最終站到墨蕊荌麵前,他濕漉漉的棕褐色頭發下,兩眼冒著灰綠色的光,一股原始的欲火把墨蕊荌也燒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脫光了衣服,迎了上去,胸前的兩個半球傲然挺立。艾瑞克腰間的浴巾滑落地上,他抱起墨蕊荌進了臥室。   

   臥室裏不斷傳出艾瑞克興奮的喘息聲。在父親西蒙和繼母索菲曾經睡過的大床上,墨蕊荌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身上溫熱亢奮的艾瑞克,她感覺活著真好。

   大概半個多小時,艾瑞克才釋放出來。墨蕊荌起身去衛生間衝了澡,出來後穿上自己的衣服,艾瑞克光著身子跑了出來,不斷地問自己怎麽樣。墨蕊荌隨口說:“你很棒!”艾瑞克開心不已,跑過來抱住墨蕊荌,就要親吻。墨蕊荌推開了他,開門要走,艾瑞克拉住她問,200元夠嗎?墨蕊荌笑了笑說,這次免費。說完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墨蕊荌總害怕再見到艾瑞克,她開始每天都爬樓梯從14樓走到地下室,再走到車庫;回來時,也沿樓梯從地下室爬到14樓。她不再步行出門,更不再坐地鐵。

   他們的法醫辦公室在紐約是最大的,有8位法醫、3個法醫助理驗屍官和其他工作人員20多個人。除了墨蕊荌外,還有兩位年輕貌美的法醫:賽若(Sara)和瑪麗(Mary)。他們的主任(Chief)理查德(Richard)經常開玩笑說,現在電視裏幾乎每天都在給他們這個行業做免費廣告,所有有做明星夢想的醫學生都想做法醫了。賽若和瑪麗做法醫確實是受影視劇的影響,但墨蕊荌不是,她很少看電視,也不怎麽在乎別人的眼光。

   在解剖台上,在墨蕊荌手中鋒利的刀下,無論是億萬富翁,或是身無分文的流浪漢;無論是光鮮照人的好萊塢明星,或是奇醜無比的垃圾清運工,都躺在那裏,赤條條,一絲無掛,一言不語。墨蕊荌喜歡看到這樣的一種公平。

   墨蕊荌是這裏公認的最有天分的法醫,無論是她的操作能力、醫學知識或是邏輯分析能力都令人驚歎。

   看過墨蕊荌屍檢的同行們都對她行雲流水般的刀法讚歎不已,而旁觀的那些行外人看到她的操作,無不脊梁骨發涼,腿腳發軟。墨蕊荌連剖顱、開胸和剖腹這樣的操作也願意親自上手。做腦檢時,隻見她纖細的手指握著尖利的手術刀,從死者耳朵上向後一刀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然後雙手捏著兩側劃開的頭皮向上一下子掀到眉骨處,她這一動作極快又猛,那些頭皮和頭顱骨之間的橋連靜脈和筋腱應聲而斷。然後,電鋸開顱,一手托住腦袋,另一手飛速分離開周邊組織。

   在這裏幹了十幾年的人高馬大的黑人女法醫弗雷德(Friday)常常抱怨,說做屍檢是個重體力活,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但她看過墨蕊荌的屍檢操作後,驚歎墨蕊荌真是為做法醫而生的,屍檢在她手裏看起來輕而易舉。

 

   墨蕊荌是這裏唯一一位有著MD&PhD 學位的法醫。她從哈弗大學畢業後,來紐約洛克菲勒大學跟從著名的神經生理學家格瑞格(Greg)做PhD研究,同時在康奈爾讀MD。

   墨蕊荌主攻記憶,她通過動物實驗研究多巴胺、穀氨酸、天門冬氨酸等多種受體在海馬區域神經元的表達,以及cAMP、cGMP、鈣離子、鎂離子、鈉離子、鉀離子等多種細胞信號分子或電解質在記憶活動中神經元細胞裏的變化。她發現了通過檢測受體種類和量來分出不同記憶細胞的方法。她也通過分生物學技術,發現了基因組的化學修飾對記憶的影響和輔助。她也發現了長時程增強(LTP)這個神經元之間的基礎記憶活動可能有的多種模式。但她漸漸發現利用動物研究記憶的局限——在記憶方麵,動物和人差的太遠了。

   墨蕊荌來這個法醫辦公室後,理查德讓她做他們的實驗室的主任(Director)。他們實驗室原來隻做毒理檢測,墨蕊荌來後,他們的基因測序檢測也建立了起來。

  

   弗雷德經常找理查德,說自己體力不支,不能做需要全身屍檢的病例。理查德和其他法醫討論後,決定讓弗雷德隻做腦檢。大腦需要固定很長時間,之後才能切片和檢查。切腦時,需要特別小心,否則切亂了或碎了,就很難做出準確的診斷。好多法醫都不喜歡切腦和做腦檢,所以也都樂意這樣。

   弗雷德最近檢查了墨蕊荌的兩個病例,她非常奇怪,這兩個病例的大腦都好像少了一些組織,特別是海馬區和海馬旁區,幾乎全部缺失。

   這天弗雷德來到墨蕊荌的辦公室,把門關上後,她說:“墨蕊荌,你好!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個非常有天分的法醫,好好幹,這裏將來肯定是你的。但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能幹違背原則的事情。否則不僅會丟了飯碗,還有可能坐牢。”

   墨蕊荌隻是淡淡一笑,她知道弗雷德的用意。從此,所有墨蕊荌的病例的腦檢都由她自己做。

   墨蕊荌非常清楚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她要找到人類記憶的密碼,她要在自己有生之年,讓母親把她失去的記憶找回來。

   在她的電腦裏,有個層層加密的文件夾,名為“記憶叢林(The Memory Jungle)”,那裏保存著所有的實驗結果和這些死者的相關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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