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個人資料
正文

120-1 摸天脈(上)上了賊船

(2021-02-20 14:42:01) 下一個

上一章 119-2 回寺度蜜月(下)https://bbs.wenxuecity.com/origin/980100.html

晉江鏈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880087

120-1 摸天脈(上)

當天晚上,境初躺在分給他的禪房裏。奔波了一天不能說不累,卻一絲困意也無。

可能是周圍太靜了吧?他在空處天的府邸夜裏也很靜,但不一樣,那裏的靜是忙碌後的暫歇。他和仆人、鄰居們、街上的行人及車輛,像被一張看不見的屏障籠罩著、庇護著。屏障內保留著人們呼吸的氣味和食物的餘溫,讓人不用理會頭頂上空浩瀚的蒼穹,也不必思考億萬年長存的宇宙中人類那短暫的壽命。

而建在山上的古刹是不同的。當黑夜來臨後,白日裏的香火氣淡下來,過於清晰的空氣讓人覺得離天很近。神識中那些個鑲金的、泥塑的佛像在殿宇中蘇醒過來,審視著他這個凡人所有不體麵的動機和肮髒的念頭。

怎麽莫名其妙就上了賊船了呢?想想幾天前還仆傭成群,愛去哪兒去哪兒。可以隨時不要臉地擠在她身邊睡,把“生孩子”三個字掛在嘴邊。一邊想著,他從床上坐起,打算去找她。理由嘛,就說讓她“指導”一下打坐。卻又記起吃晚飯時她說過,今天好好休息,修行明日再開始。

那就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著。下床穿好衣服,便出了禪房。頭頂的星空讓他一怔。天上怎麽能有這麽多、這麽密集的星星?這個世界還沒進入汙染時代啊。

僧人們應該都已睡下。境初沿著鵝卵石路走了會兒,卻見迎麵走來一人。年紀不到三十的樣子,氣宇軒昂,舉止莊嚴。他認出是白天拜會過的本寺新任堪布鶴琅,二人互相行了個禮。

在天庭的時候,境初就聽說魅羽有個師兄在老君那裏做學徒。當時她搬來自己行宮裏住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估計鶴琅也一早知道他倆的關係了。

“這麽晚了,公爵出來可是找人?”鶴琅手裏捧著幾本書,問。

“睡不著,隨便逛逛。”

鶴琅望了眼路旁的一個涼亭。“公爵可願借一步說話?”

“那自然好,”境初也盼望同鶴琅單獨聊幾句。“叫我境初就好了,不必客氣。”

******

二人在涼亭裏的石凳上坐下。盛夏的夜晚蚊蟲多,來這裏的路上境初便倍受騷擾。然而身邊坐了位佛道雙修的高僧後,涼亭便成了淨土。

“我也是睡不著,去藏經閣借幾本書,”鶴琅一邊說著,將手中的書擱到身邊的石凳上。“說起藏經閣,我這個師妹原先在寺裏的時候,藏經閣便是由她盡心盡力地打理。這裏就像她的家。我同她師姐的事,她也一直掛在心上。”

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境初心道。他初次遇到魅羽,是在天墉城自己常去的那家飯館裏。當時隻是有些好奇,按說七仙女都該是端莊賢淑的典範,沒料到新選上來的這批如此囂張跋扈。

然而後來在馬車裏的那番對話,以及晚宴上見她替姐妹們出頭,讓他不得不承認,人無完人的根源,也許是這個世界本身離完美太遠。因為愛才會有憤怒。有在乎的事和人,所以做不到無動於衷。

耳中聽鶴琅說:“我那幾個師弟入門晚,師父離開得又早。若有冒昧之處,還請別放在心上。”

“說起你同魅羽的這個師父,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鶴琅聞言,深吸了口氣,抬眼望向滿天繁星。境初猜,他看著的一定是最明亮的那幾顆。

“怎麽說呢?簡言之,就是有他在那裏,別的人都會黯然失色。”

聽他這麽說境初並不意外,隻是心裏有點酸酸的。魅羽和他說起陌岩的時候,是不帶感情地敘述事實。然而他知道能讓她如此刻骨銘心、遍尋六道去找的,必然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

“日間你也去我禪房看過了,”鶴琅又說,“不過是比普通僧人的大一些罷了。師父住過的禪院一直都空著,別人隻道我是尊敬他才不搬去住。實則是因為處處都有他的身影,一抬頭一回眸仿佛還能看到他站在那裏。”

嗯,那個人沒有真正離去,境初想。便如這滿天繁星,用永恒的光輝照耀著所有愛他的人。

“境初兄,我們出家人,在你看來發生這些事也許有些奇怪,也不符合戒律。可正因為出家人不戀外物,一旦動情就比平常人更為執著。我師父是個不懼世俗眼光的人。師妹看著淩厲潑辣、愛出風頭,其實她想要的不過是和自己心愛的人身處同一屋簷下。做和尚、做男人,也不在乎。”

說到這裏,鶴琅拿著書站起身,像是要結束這次談話了。“她既能看上境初兄你,可見你定有過人之處。希望你能善待她。再強勢的女子一旦動了真情,那她就同世間所有深陷愛河的女子一般脆弱。”

境初也站了起來,“鶴琅兄所言極是。”

鶴琅沒有再同他客套,轉身準備離開涼亭。又駐足,背著他說道:“緣分這東西,罕有人知道珍惜。直到隔世為人,或雖在一世同為自由人、卻因種種緣故無法在一起,方知其可遇不可求。便如那終日無所事事者,到了病入膏肓之際,但求多活一日,也不可得。”

“等等,”境初叫住他,走到他身邊,從側麵看著這個雖然老成持重,但畢竟還年輕的僧人。“景蕭長老打算讓你去參選藍菁寺堪布的比試,你確定真的要走這條路嗎?”

本來境初也認為這是好事。但聽了他剛才那番話,境初心裏很不好受。看來鶴琅對魅羽的那個什麽師姐是認真的。像他這樣優秀的年輕人,這個年紀在空處天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卻要這麽早就背負重任。

“是我先同師叔祖提出來的,”鶴琅說,“師父同我們說過,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以我目前的水平也許無法拔得頭籌,但我會盡力。”

“眾人的問題,當由眾人一起解決,不要太逼自己。”

鶴琅扭頭望著他,“謝謝你,境初兄。雖是初次相見,卻總覺得你並不陌生。”

******

第二日清晨魅羽來敲門的時候,境初還賴在床上。

“怎麽還不起床吃飯?”她大踏步衝進來,“不是說好了上午去景蕭長老那裏嗎?”

“起來穿什麽呢?”他理直氣壯地問,“我原本計劃去少光天看看就回家的,什麽換洗衣服都沒帶。誰承想會被人綁架?”

因為要見聶馭,之前穿的是在蟠桃會上穿過的那件淺藍色長袍。然而隻有這一件,總不能天天穿吧?

見她站在床邊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他在心裏暗笑。“還有啊,原先都是仆人把早餐送到我屋裏來,不習慣出去吃。”

他知道這句話就有些得寸進尺了,預備著她即刻發火。不料她隻是平靜地說:“好,我去拿衣服和早飯。”隨後就出去了。

不對,境初警醒地在床上坐起來。這丫頭會如此溫柔聽話?太反常了。待會兒可要小心著些,別著了她的道兒。

等了好一陣兒,才見她提著一個食盒,懷裏抱著一堆衣物走了進來。先把食盒放到桌上,然後把衣服擱到床邊。“你看看今天穿哪件?”

他坐在床上,伸手翻了翻那疊灰白黑的衣物。“這些都是和尚的衣服啊。”

“你以為呢?”她淡淡地說,“這裏是寺廟,你指望能找到什麽時髦的款式?”

“可是……我穿這些,會不會很怪?”

“習慣了就好。”

他歎了口氣,從裏麵抽出一身白色粗布短袖衫換上。接著去一旁的臉盆洗漱,然後就要吃飯。

“你不得重新梳頭嗎?”她問,“你穿著和尚的衣服,紮一個馬尾像什麽樣子?”

“別的不會,”他自顧自吃了起來。

她也沒多說,拿著梳子走過來,給他在頭頂挽髻。

“和尚梳發髻也很怪啊,”他邊吃邊說。

“你想理光頭也可以。”

他立刻安靜了。吃完後站起身,她上下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可以走了。”

他衝她說:“想笑又不敢笑,會不會憋出內傷?”

“不會,”她說話的樣子像是臉上敷著麵膜。

直到出了禪房,來到路上時,她才撲哧一聲噴了出來,笑彎了腰。

******

二人來到景蕭院門口的時候,發現鶴琅已經在前院等著了。過了會兒,景蕭從後院走過來,懷裏抱著隻灰色的小野兔。野兔原本就不大,此刻蜷縮在他懷裏,就更不起眼了。

“來,你打它一拳,不要用內力,”他衝鶴琅說。

鶴琅莫名其妙地望了望景蕭,又和魅羽對視一眼。“這……”

“你是怕傷到它還是怕傷到我?”景蕭問。

鶴琅還在猶豫,魅羽已經擺好姿勢,一拳朝著兔子的臉部擊去。境初可以看出,雖是對付一隻兔子,但仍然全神戒備,應付一切可能出現的情況。這大概是久經沙場培養的本能。無論何時都不輕敵的人,才最有可能活下來。

結果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魅羽的拳頭還沒碰到兔子,就聽兔子嘴裏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吱”。單聽這聲音,絕對讓人無法相信這是隻兔子發出的。

“這是怎麽回事?”鶴琅問。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景蕭說,“當年燃燈古佛打敗涅道,化無量淨天神龍為龍螈山,降落人間鎮壓涅道。自從涅道兩年前回複自由離開後,神龍的靈氣便在慢慢消散,然而這個過程得好幾年。”

說著摸了摸懷中的兔子。“我是在喂這些小動物時發現的。它們有的力量奇大,有的眼神兒格外好,有的眨眼就跑沒影兒了。我懷裏這個,則是聲腺異常發達。我想,它們大概是時常浸潤在神龍飄散的靈氣中,才產生的這種變化。”

境初、鶴琅、魅羽三人麵麵相覷,有點明白景蕭要他們做什麽了。

“不過長老,”魅羽說,“我們也一直住在這山上,為何沒有變化?”

景蕭抬手指了一下群峰環繞下的山穀。“之前涅道的法身是壓在山穀中的,神龍的靈氣應該也集中在那裏。隻有常去穀底的小動物,才有可能出現異能。”

“長老是要我們也去穀底?”境初不確定地問,“在我們空處天的知識裏,受了輻射也可能有這種效果。萬一有副作用呢?比如生、生不出孩子……”

魅羽瞪了他一眼,“神龍的靈氣!什麽輻射呀?我讀過你的那些書,你試試用輻射把涅道給壓住了?”

“境初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景蕭說。

“我去試試吧,”鶴琅平靜地說,“以後我早晚兩次去穀底打坐。若有異常,會及時告知。”

“一定要小心,”景蕭囑咐道。

鶴琅衝景蕭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景蕭又對魅羽說:“你也先回去吧,我同境初還有事。”跟著轉身進了禪房。

“你這個人,”魅羽衝境初埋怨道,“我大師兄同大師姐也不知此生能否重聚,你還提什麽生孩子?”

境初想起昨晚的談話,心下黯然。

又聽她說:“另外啊,我也不能生孩子的,我靈力裏被種了毒。”

“什麽?”境初大聲問,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哎你回來!把話說清楚。”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