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

       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感情要維護嗎？自從周末老媽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我年三十咒她死以後，想起數次給她打電話，她毫無理由地掛我電話，我不停地問自己。實在有些氣不過，騷擾了姐姐和老公，雖然他們都勸我不要小心眼，老媽已是80多歲的老人了，還有多少時間可以任性地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雖然我知道以前類似的情況下，我都忍了，但是這次實在控製不住自己去思考這個問題。

       我的問題是：我生了你，就可以意味著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對待你？可以心情不好的時候，打你罵你，用最惡毒的語言說你，說你家裏人，包括你的孩子；可以在任何時候惡意地猜測你和你的姐妹們：你的姐妹讓你給她帶點吃的，是因為那時別人送給她的，她家不需要；你給她買點玉米麵，是因為你小氣。

       這次是14 年來 我們第一次回國過年，先高高興興去了婆家，因為走得匆忙，沒有給他們買什麽東西，他們也非常開心，公公忙著做吃的，婆婆找東找西要給我們帶著。還沒到老媽家，就已經被她質問我們在哪裏的電話問得有些煩躁，好像我們應該打個可以直接停在她們那裏的操場上的飛機。偶爾看到桌子上的一個筆記本，就隨手翻來，看到了父母詳細的賬目，專門有一部分是我們幾個子女誰誰什麽時間給了他們多少錢，他們給了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多少錢。本來父母記賬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好事，可以更好地計劃使用退休後的工資，但一想到我從小到大基本沒有從他們那裏得到多少錢，包括我結婚、生子；我每次回來都給她錢，從沒要過她任何東西；大年初一發紅包時，她一分都沒給兒子 (雖然他已經是掙工資的人)，等等這一切，我心裏就非常難受。我們回北京的那天早上，我在廚房收拾，老媽和兒子在屋裏聊天，說了不少過去的事情，包括汶川地震時，老公不讓她和老爸去北京住。我問兒子和姥姥聊什麽了，他隨後輕描淡寫地告訴我，還說其實姥姥挺好的。這個好姥姥，經常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不知道他多大了，還在他麵前說他爸爸的壞話；在他一歲時去我們家讓保姆去幫我二姐看她三歲的女兒，沒給過他。任何東西，包括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           

       從小跟祖父母長大，他們的關愛幾近於溺愛，到我有了孩子還每年給我紅包，每次父母都抗議，奶奶會笑著說她是最小的呀。我們和兒子聚少離多，但是從他上了小學4、5年級，就注意‘維護’、‘經營’一份親子關係，有時也對他氣急敗壞，但從來不會隨心所欲地說傷他的話，也不會說他愛的人的壞話。二姐說老媽是老糊塗了，我在搜索記憶中她不糊塗的時候，她慈愛的時候。也許我還沒有完全釋懷，也許我很快就會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