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砍醫學（十）泌尿科見聞

我對勃起功能障礙ＥＲＥＣＴＩＬＥ　ＤＹＳＦＵＮＣＴＩＯＮ（陽痿ＩＭＰＯＴＥＮＴ）的診治本來就比較了解（參見《老河砍醫學（六）陽痿》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610&postID=10125），最近為了增加明年參加ＭＡＴＣＨ的砝碼，找到一個在泌尿科門診觀察的機會，又有很多見聞，跟大家分享一下。病人的隱私應該保密，所以隻講故事，不提在哪裏看的，更沒有姓名。現在有人認為陽痿這個詞給人以無能的印象，不夠“政治上正確”，而“勃起功能障礙”顯得比較中性，比較客觀，比較學術一點，應該提倡。所以我就跟潮，用ＥＤ來代表陽痿。

不算心理性因素和需要雄激素替代治療的，ＥＤ的治療大致是使用偉哥一類的藥物，真空泵，海綿體內注射，最後一招是假體移植。假體移植說得輕鬆，其實很殘酷的，基本是把病人自己的海綿體徹底搗毀，在中間放進兩條假體。做這種手術的泌尿科醫生說如果自己將來到了要做假體這一步，絕對不做。這種假體有快感嗎？有，一個原因是皮膚的神經末梢功能還在，還有一個原因是心理性的，就是覺得自己雄風仍在，可以滿足性伴侶的需要。但畢竟沒有了那種真正的勃起，感覺還是要差不少。順便講一下，高質量的勃起應該是什麽樣的，大家先閉眼想一下再看答案，看答對了嗎。應該是有足夠的長度，有足夠的直徑，有足夠的硬度，有足夠的溫度，有足夠的持久度。有人也許說，你這都是廢話，是有足夠的長度和直徑自然就有硬度和熱度，那麽我來告訴你，不見得總是如此。比如使用真空泵的，有些病人不喜歡用，寧願做海綿體內藥物注射，就是因為光是被真空吸大了，硬度和熱度不夠。要知道，海綿體內注射挺疼的，不信你自己拿個一次性注射器試試（如果是女讀者就給老公，男朋友試試，他能同意才怪呢），估計你拿著注射器比劃半天最後還是放到一邊去了。

說到這個注射問題，就聯想到曾經見到一個病人，有Peyronie's Disease，定期到泌尿科門診進行硬結內verapamil注射。當然要先打局麻藥，但局麻藥本身也是要紮針注射進去的。這種注射跟為了治療陽痿進行的簡單注射不一樣，這種注射要紮很多針，而且要紮到硬結裏。有些硬結都有點鈣化了，針很難紮進去，醫生在那兒使勁累出一腦門汗，針頭和鈣化的硬結相碰嘎吱嘎吱響。病人在那裏雙手抓住床邊，一聲不吭，真是英雄啊。怎麽看著不象在治病，倒有點象在用刑逼供。記得二十多年前看過一本翻譯過來的書《英雄》，其中的男主人公被用的刑就包括把燒紅的鐵釺往尿道裏插，後來他被放出來後尿道結疤阻塞不通，做了很多次修複手術，還得長期使用導尿管，痛苦萬端。還來說這個Peyronie's Disease，發病率在２－１０％，我們在中國好象沒聽到有什麽人得這種病。病因嘛，有人認為是做那床上運動（更糟糕的是不在床上）過猛導致海綿體損傷所致，這也從一個側麵看出西方人（這個病不分黑白）都格外生猛，為了一時快活不顧後果的。也有人給點麵子，說這個病跟免疫係統紊亂有點關係。還有人安慰說，過一陣子自己會愈合，會好的。我就堅決不相信，如果自己能好，誰去做什麽結節內注射，找罪受呀。得了Peyronie's Disease，主要症狀是疼痛，特別是勃起時疼痛，另外就是形狀扭曲，成了歪把子槍了，這幾樣毛病都不利於主人公在臥室（或其它地方）發揮。老外對這方麵的事情格外關注，而且敢於放在桌麵上談，找醫生看，不怕花錢，不怕花時間，沒有不好意思，不怕治療受痛苦。

凡是正在做內科或家庭醫學住院醫的，或是正在做見習醫或觀察的，大概都發現美國醫院裏住院的大部分都在六七十歲以上，這些老人裏，有相當多的人都有十個診斷，吃二十種藥。這其中常有一個是偉哥。有些實習醫和住院醫在出院帶藥時，常常不給開偉哥，讓病人以後上門診找自己的醫生開去。為什麽不給開？因為病人有心絞痛，開的藥裏有硝酸甘油，偉哥和硝酸甘油不可以同時用。如果兩種藥都開，得跟病人解釋清楚，而且即使解釋了，病人也不見得真正能夠做到。從這件事上也看到，老外為了維持雄風，不惜冒心髒病加重的危險。要做就要做出質量，老命在所不惜，這種認真精神讓醫生又生氣又佩服。

我對這種精神不太認同。有一次，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還來看病，要求解決ＥＤ問題。等病人走後，我跟主治醫說，都八十歲了，有必要冒那麽大風險進行治療嗎？主治醫說，別看他八十歲了，頭腦還很清楚，在美國人看來，活著就要有性生活，這是美國文化。甚至有人說，美國人“WILL DIE WITH AN ERECTION”。後來我上網ＧＯＯＧＬＥ了一下這個DIE WITH AN ERECTION的說法，發現還有一個有趣的事，就是有些人死的時候由於中了什麽毒，或者有腦損傷，甚至隻是上吊死亡的，居然真的有不同程度的勃起。

最後再談一個知識性問題，陰莖痛性勃起（pripiasm ）。有一種抗抑鬱藥trazodone，是個醫生就知道它有可能會引起痛性勃起，因為這是考醫生時很愛考的考題。其實，這個藥引起痛性勃起的發生率並不太高。很多其它原因，比如直腸和腹部腫瘤，鐮刀貧血也可以造成痛性勃起。如果持續勃起達到４小時就符合痛性勃起的診斷，不知道有沒有讀者體會過，反正筆者是沒有體會過，據說勃起達到四個小時早就是痛苦，不是快樂了。從這個意義上講，脫衣舞男這個活兒不好幹呀。對於使用偉哥一類藥物的病人，泌尿科醫生一般常規會跟病人交代，如果勃起達到四小時不消退，趕緊到急診室，直接讓護士呼叫泌尿科醫生，這是泌尿科急診。治療嘛，如果病人勃起不到四小時就到了急診室，可以先試試用pseudoephedrine 或 terbutaline，看看能不能解除充血狀態，實在不行就得做手術切開放血了。如果來醫院太晚，可能會壞死，永遠失去勃起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