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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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17歲的回家路上

(2021-03-28 16:48:14) 下一個

羅寧下了晚自習,把好友陳靜送回了家,終於迎來了一段罕有的屬於自己的時間——雖然也隻有短短的二十分鍾。

秋天的北京,六點多天就黑了。路燈勾勒著搖曳的銀杏樹葉,投影在人行道上,沁脾的風讓樹葉銀鈴般的響著。羅寧從書包裏掏出了一盒紅塔山和打火機,熟練的背著風,點燃了,摘掉了書包,蹲坐在就近的馬路牙子上。她一氣嗬成的完成了這一係列動作,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蜷成一個安全的繭。

八歲被媽媽從外地送來,跟在北京的姑姑一起生活了。三室一廳80平米的房子,住了5口人,兩個家庭,做飯還要協調廚房如何使用。兩個姑姑時不時就會因為芝麻大的事情,爭執的鄰裏皆知。而這就是羅寧正要回去的家,是個你病倒在客廳,也不會有人來噓寒問暖的地方。同一個屋簷下的親人們,日子過著過著,就成了仇人。身在國外的離異父母,一年偶爾會回來待上一兩個星期,分別看看羅寧。她雖期待卻並不適應,因為父母的橫衝出現反而會破壞她原本的生活節奏。媽媽回來的更少一些,大多是因為她在德國的生活已經穩定了吧。媽媽已經再婚,並且有了第二個孩子——一個帥氣十足的混血兒。弟弟雖然可愛,但羅寧看在眼裏、心裏沒有疙瘩是不可能的。爸爸雖然也已再婚,但他兩人因為工作的關係並不住在同一個城市,生活還是單身漢的樣子,也沒有再生孩子。爸爸每年必然會回國一兩次,會會國內的朋友,有機會還會去參加羅寧的家長會,誇獎女兒竟然成績這麽好。羅寧想起爸爸寵溺自己的樣子,心裏是甜的。

學校可以算是羅寧的一片救贖之地了吧。她的總排名大多在班裏前五,年級前十,英語成績好幾次都是年級第一,作文也會被語文老師當作範文在全班麵前朗讀。數理化成績自然也是不差。羅寧吐了一口煙,下意識地捏了捏書包裏的練習冊,回憶了一下今天的作業都有什麽。每天都有些具體的目標去實現,也是好事兒吧。要完成的事情:物理練習題第五章,化學第4-5章,英語背誦全文,語文要寫周記。似乎完成了這些任務,這一天就沒有白過、有了意義似的。

除了學習,最近學校裏發生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值周了。羅寧和李碩共同擔任值周班長,合作了兩周後,出現了奇怪的情感。早先循規蹈矩的布置任務,起早貪黑的監督每一個崗位,到後期兩人的有說有笑,追跑打鬧。再加上上課時座位離的也不是很遠,可以假借值周之便,傳紙條玩遊戲,曖昧的情愫就燃開了。突然有一天,李碩在羅寧的QQ上留言,我真的好喜歡你。這雖讓她驚訝,但卻也在意料之內。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了!兩人嚐試著去看電影約會、跟朋友一起出去郊遊聚餐。可是好景並不長。眼看馬上要高三分班了,李碩在這段感情裏不敢再往前走了,後來提出了分手。想著這些,羅寧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眼角濕潤了,兩行淚悄然落下。

她這樣沉思頹廢的樣子,不敢給什麽人看,陳靜也不可以,沒有人可以看到——因為她不允許。羅寧每天最幸福的時光,可能就是送完陳靜回家,自己安安靜靜走回家的這20分鍾。在這20分鍾裏,她不需要偽裝成陳靜的好友,不需要故作傻開心的攢著各種笑話講給陳靜聽,更不需因為要照顧陳靜的情緒、而處處小心翼翼的做自己。在這20分鍾裏,她可以盡情糾結無疾而終的初戀、懊惱沒有考好的試卷、焦慮如何讓陳靜開心。在這20分鍾裏,她可以肆意的哭笑、沒有節製的心疼自己、放縱所有欲望和渴望。

羅寧抖抖手裏的煙灰,最後吸了一口,隨手把煙頭丟在腳下,一腳攆滅了。隨著煙氣從鼻孔裏緩緩的呼出,她如釋重負般地拿起書包背在身上,飛快的抹去了眼角的淚痕,瞬間換了一副身型體態,一掃剛才的頹廢和安靜,徑直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擰開家門的那一刻,她聞到了熟悉的炒菜味。二姑羅湘在廚房裏忙著,排風扇轟隆隆的響著。檢查了一下髒油積攢的程度,羅寧知道,過幾天就又該用火堿清洗油煙機了。這是她的活兒,跑不掉的。

羅寧湊上前去:

今天晚飯吃魚哦!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嘛?

嗯。。不用了。你拿碗筷就是了。你怎麽一身的煙味兒?

哦,等紅綠燈的時候有個大哥抽煙來著吧。羅寧故作漫不經心的說。

二姑並沒有再追問下去,羅寧也就沒再解釋。

 

等奶奶林秀玉一瘸一拐的上桌了,就開始吃晚飯了。下一個做飯的三姑姑羅燕罵罵咧咧的說怎麽做飯做這麽久啊!。羅寧撇撇嘴,一邊拿著筷子夾東西進自己碗裏,一邊興致盎然的說:

二姑,今天學校說要開冬季運動會呢,你猜我要去參加什麽項目?

投鉛球?二姑不帶任何感情的回複道。

這個都是我的默認項目了。我是要去跑環湖接力。不知道能不能跑的下來。

哦。二姑機械性的吃著飯。

我們這次冬季運動會跟往年不一樣呢。平時都沒有這個項目的,就是去附近的那個玉淵潭公園環湖跑一圈。

嗯嗯。

今天你上班如何?

……就那樣吧。

“……” 奶奶一如既往的一言不發,默默的撿著菜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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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fengjiayuan 回複 悄悄話 寫的很好!人獨處的時候是最自由的時候。。。 17歲的自己,高考的重壓之下每天飯後可以獨自的散步是一天最放鬆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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