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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鬼故事 ( 4 )

(2017-06-30 10:15:22) 下一個


越洋過海歸來,滿腦子花紅酒碧,梭羅菩提。隻好把 "鬼故事" 一,二,三,又看一遍,重新找回塵土與過往的感覺。"鬼故事" 寫到四,該是掀翻底牌的時候了,而一眾人物,倘若螝魅,半明半暗,幽幽浮浮,不知取舍去留....

店主子遇呆守在黑暗的衣櫥裏,心如縛繭,形同困獸。當日算命先生抄刀現藝之鏗鏘之聲,仍回響於耳,曆曆在目。算命先生道: 第五君曲尊來見老朽,不問前程仕途,婚姻聘取,生死禍福,可曾遺漏了"錢財奉祿"?

老先生單刀直入,第五子遇一時語塞。老者又道: 即與錢財有關,且為怪異之事,想必第五君蒞臨寒舍並非為蠅頭小利之得失而來; 而所謂怪異,必定是心有所惑,想要弄個清楚明白,求個心安理得。第五子遇隻得點頭回應。

片刻之間,彼此無言,等待對方引導話題。一隻瘦蠅悄然落在算命先生衣袖之上,老者順勢拂去,說道: 當今之世,諸事紛擾,十有八九,不出錢財其右。 常言道,時勢造人。想貴先祖所處之時代,無論盛世亂世,風起雲湧,文武豪傑,人物倍出。如今四海筵升平,翰林滿商肆,封將利邊行。有誌之士,人人比鄰孔方兄,狼毫為帚硯為箕。貴先祖三朝為相,清譽留芳。倘若再世,於國於民於家於己,當如何處之?

第五子遇進退兩難,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便不置可否,挪挪身子, 手心一陣燥熱。老者話鋒一轉: 聽聞第五君博覽群書,棄筆從戎,關山飛度,續家門榮耀。可惜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銅雀無消息。第五君甘願背負第五之姓氏而不為,廝守一幢吊樓,三尺櫃台,兩分薄利,終老一生於阡陌麽?

老先生言辭犀利,目光如炬,古道熱腸。第五子遇自覺芒刺在背,無言以對。心裏打起退堂鼓,無心再提及失竊之事,便起身施禮: 慚愧慚愧。 先生一席話,如雷貫耳,勝讀十年書。恕晚輩以瑣碎小事攪擾先生,改日定將俱禮拜訪,以求賜教。

老者也不挽留。起身說道: 大丈夫何須拘泥於小節。老朽即日將起程南下會友。今日相逢,已屬緣份。老朽尚有些許微言相贈: 錢財乃身外之物,收獲得失,得過且過。世間怪異之事皆為表象,一旦水落石出,因果根源無不在常情常理常識之中。第五君主命潤土,土生金亦掩金,有喜有憂。金土本不相克,但五行之中,唯金竊土,自西方....

正當此時,一陣異樣的響動把店主子遇的思緒拉回現實中。先是窸窸簌簌有如老鼠挪動幹草,傾刻便是錚,錚,錚作響,如同鬼故事僵屍頂開棺材板。這聲響不是來屋頂,牆壁,房門,或窗戶,而是來自腳下!  店主子遇不由得渾身肌肉緊繃,寒毛倒立。猛然間想起,孫悟空不僅僅精於騰雲駕霧,而且還是個善於地遁的土行生!

透過衣櫥的縫隙,他看見自己睡房裏一塊木地板冉冉升起,接著露出一隻手將其移開; 然後另一塊木地板被移走,隨之冒出一個黑黝黝的人腦袋。來者悄無聲息,身手快捷,像一隻大蜘蛛降落地麵。渾渾濁濁的逆光中,來者麵目模糊,斜束背包,身形如燕,令人想起水滸中的梁上君子石遷。

來者將木地板放歸原位,悄然起身,沒有絲毫遲疑,直奔前屋店鋪而去。店主子遇側耳傾聽,屏息以待。少傾過後,來者原路折回,步履輕悄。自衣櫥中看出去,竊者手提鼓鼓囊囊的背包,滿載而歸,正要離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衣櫥裏燜了大半天的店主子遇一鼓作氣,兩眼放光,手握柴刀,如同猛虎下山,嗖的一聲從衣櫥裏竄出,騰騰怒氣衝出丹田,直奔顱頂,奪口而出: xxx, 哪裏走! 舉起雙手! 轉過身來!

店主子遇突如其來的一聲吼,震天動地,嘩啦啦撕破一片寂靜,恰似一聲驚蟄雷! 竊者不由自主扭轉身來,陡然麵對怒目金剛,高舉柴刀的店主子玉,背包嘭的一聲自手中滑落,身子一軟坐在地板上。二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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