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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鬼故事(2)

(2017-05-27 15:46:34) 下一個


吊腳樓" 是南方一種特色建築,取山水之勢,合陰陽之圍,謂之虎踞龍盤。舊時大戶人家建吊樓講究:  左青龍, 右白虎,前朱雀, 後玄武,視為最佳風水。尋常百姓則隨意自然,或吊或築,規模不拘。

雜貨店一進二,前是店鋪,後為居室。前麵店鋪開門步入青石板街道,後麵居室推窗現一河清流。在"吊樓" 中,稱之為 "半吊"。早年風水先生告訴店主的祖上其屋基位居 "虎腰",前有龍戲水,後有鳳朝陽: 龍首,虎腰,鳳尾者,乃吉祥之物 "麒麟"也。若在此屋基修建吊樓一進三,鎖麒麟之祥瑞於一身,後代子孫必定非富即貴。據傳: 祖上告之風水先生因避亂落腳此地,隻能建屋一進二,尚需留些銀兩以照料妻小及兼顧小本生意。待日後稍有發達,定當補建,續二為三。風水老先生聞之錘胸頓足,拂袖而去。

祖業傳至店主父親這一代,還是一進二兼小本生意。可以想見風水先生當年為何錘胸頓足,惋惜不已。少店主對一進二,一進三的故事毫無興趣,倒是對祖上留下來幾大箱書籍發燒不已。讀完萬卷詩書,就想周遊列國。無奈當時並無 "自由行" 一說,於是削尖腦袋鑽進悶罐列車,西出陽關當了兵。

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就輕騎逐,大雪滿弓刀。一夜大雪,早已吹完熄燈號。少店主就著手電筒正在篡改 "老房東半夜三更來查鋪",給前來查哨的老政委抓個正著。老長官以為逮了夜讀情書的小白臉,奪過一看,詩一首: 老政委半夜三更來查鋪。暗想: 小子有未卜先知之慧根,將來必定是參謀長的料。於是少店主的大作上了廣播和黑板報,緊接著去團部通訊班報了到。

本以為,祖上的 "一進二" 顯了靈,龍頭不占鳳尾占。今遇貴人來提攜,隻差一步就登天。自古英雄出少年,隻歎: 英雄難過美人關。團部有個小衛生員,在廣播裏聽了無數遍配樂詩朗誦 "老政委半夜三更來查鋪" , 如今: "美哉,少年郎!" 被送到麵前。小姑娘頓時變成失魂落魄的李慧娘,成天圍著通訊班打轉轉。某日, 含羞桃花拿了自己的習作去討教, 一來二去,詩兄詩妹就開始牽連。

有道是: 當兵三年,母豬變貂蟬。兵哥哥們便搬出 "國標" 來檢驗: 張三說,西施浣沙之手粗糙如俺老娘。李四道,傳言王昭君有狐臭。五魁首搖搖頭: 貂蟬是個陰險的女特務,六六順扭扭臀: 楊貴妃酗酒還有肥胖症。小衛生員於是得名 "賽四美"。雜貨店少主 "賣油郎獨占花魁"。

枕戈十年西線無戰事,不料一朝烽火燒後院。老政委稀裏糊塗做了月下佬,自己給親閨女牽紅線變成了笑談。兵來將擋,薑還是老的辣,老長官臉含笑,暗抽刀,一劍斬亂麻: 靜悄悄把女兒調回老家濟南。賣油郎失了花魁也折了魂,癡癡複顛顛。六月天掉進冰窟窿,眾人隻當笑話看。屋漏又遭連夜雨,一紙公文被 "複員"。

仗劍出關氣如虹,江山美人兩成空,黃梁煮糊王侯夢,人麵桃花笑顛瘋。因為不屬 "正常" 複退,少店主便沒能在鎮上謀到公家差事, 隻得接掌了祖業,做了雜貨店老板。老店主臨走時留下兩個心願: 取妻生子,延續香火。它日發達,把 "一進二" 變成 "一進三"。

店主一表人才,少年老成,滿腹詩書,又兼有產業,說門親事,取妻成家,本不是問題。可歎其自小為書毒浸害,成為小小 "臭佬九": 心懷壯誌,好高騖遠,小家碧玉,不屑一顧。如今被西域弱水河這麽一洗,變得更加臭不可聞。鄰裏少女少婦,避走不及。連諸葛家阿黃年級般的老婦,遇之也掩麵而逃。

一臭臭十裏。那百裏之外又如何? 就有具有經營頭腦的媒婆,想攬下這門生意。於是跋山涉水,不遠萬裏,尋來肥紅瘦綠,東施西施,結果個個碰壁: 嚼爛三寸不爛之舌,也沒嚼爛這顆 "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 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的 "鐵碗豆"。

一位殺羽而歸的鑽石級的王婆更撂下狠話: 倘若有人能撩動 "賣油郎"的思春之心,她送一半家產!  (五年之後,終於有人嚼爛了這顆"鐵碗豆" 但那是後話。) 自然無人敢挑戰鑽石王婆,自家爹娘當年都是她撮合的。此言一出,反倒給一眾小姑姑少奶奶吃了一顆定心丸,增加了不少安全感。加之平日裏也需要些針頭線腦,時不時,不得不去雜貨店走一遭。

也有良家婦女謹慎小心,針頭線腦,也先派男人打頭陣,探一探是假瘋癲,還是真花癡。店主和他唯一的朋友就是這樣認識的。一回點頭,二回拱手,三回四回,同桌喝酒。店主服務周到,行為端正,隻要不提 "賽四美",就是一個大好人。於是一帶一路,男人帶女人,女人帶小人,小人帶老人,雜貨店又成為鎮上的消息和物流中心。

經曆了大漠戈壁灘上的飛沙走石,情殤曆煉,店主人生第一次揣摩到祖上遠宮闕之崴峩,功名之幻化,偏舟歸去,棲身小橋流水人家。心裏第一次感悟到鄉情的溫熱,窗外桃花的明豔溫柔。第一次想到先把雜貨店做好,也許將來 "一進三"....新生活剛剛起頭,齊天大聖孫猴子就跳出來搗亂。

店主在漆黑的衣櫥蹲都有些腳麻, 就有些後悔: 百密一疏, 忘記了準備一把椅子。正在猶豫要不要冒險走一遭, 就聽耳際一陣鬼哭狼嚎, 劃破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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