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2011，冬日的午後

人們醒著，讀著，寫長長的信；在林蔭道上不安地徘徊，當著落葉紛飛.....《裏爾克.秋日》

    紐約的中午，高樓外的太陽光依然蒼白淡泊， 下樓來，手機接到一個短訊：木心先生過世了，在烏鎮。

    午飯約了人。穿過42街擁擠的人群和車流，路邊大樹青色的枝椏投影在灰白的馬路上，留下稀疏的影子，象一幅陳年褪色的水彩。 寒風掠過，頭發和圍巾都在風裏翻卷。

    臨近新年的餐館，是密密的人流。 很多餐館幾天前就不接受電話定位。臨時過去，果然都是排隊的客人。 在附近的幾家餐館來回穿梭，終於在一家人聲鼎沸的小店裏找到一個空位。

     陽光透過窗欞，鋪開在擁擠狹小的餐桌上。 隔著晃動的人影和昏暗的光線，看見窗外在冷風裏顫栗的樹葉，黃褐色的碩大的枯葉蝴蝶般紛揚著飄落，仿佛要擁吻那冰冷堅硬的街衢。木心先生在紐約寫下的詩歌《我紛紛的情欲》漸漸清晰起來：

   尤其靜夜

　　我的情欲大

　　紛紛飄下

　　綴滿樹枝窗欞

　　唇渦，胸埠，股壑

　　平原遠山，路和路

　　都覆蓋著我的情欲

　　因為第二天

　　又紛紛飄下

　　更靜，更大

　　我的情欲

木心.紐約.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