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遠歌雖進了房間就被屋中充足的空調暖氣熱出一身汗,可裏麵卻隻穿著周銘潤那件惡俗的廣告衫,被關飛羽開口要求,不得已脫下外衣,露出一身粉紅。看得關飛羽的神色微變,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你們熙夢影業還挺有意思的,我記住了,這件衣服很襯你,你的衣品很獨特。”
袁遠歌心中把該死的周銘潤詛咒了千遍萬遍,卻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雖然自己和栗枝他們幾個不同,是來應聘副導演的,但是關帝既然親自來考教自己演技,一定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會氣量狹窄到因為剛才那一口水置氣——虐,看來才是今天海選的關鍵字,這部電影肯定虐身又虐心,以至於關飛羽要尋找的不管是演員,還是導演,應當都能將這個感覺表達到極致。
自認為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袁遠歌飛速地開始搜索自己腦中看過的上萬部影片,有哪些最貼合命題的虐戲。一陣靈光閃過,他腦海中忽然模糊地浮現出一位白衣美人,被懸吊在一株高大的樹上,原本清麗的麵容,因為連日來的折磨,早已被烈日曬得幹枯。幹涸的嘴唇撕裂滲出血絲,瘦削的身體似乎已經被拉斷,無力地掛在樹上,柔若無骨,痛楚地抽搐。而他麵前的刑台上不斷上演著殘忍的殺戮,親眷的血,匯聚成鮮紅的河。而白衣人親眼目睹這樣的慘烈,原本溫柔的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憫,卻也散發著無可化解的熊熊業火……
袁遠歌一時間想不起這個場麵究竟是出自哪部影片,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就是自己心底最虐也最符合關帝題目的意象。隻是所有的劇情都歸於無言,自己必須用最直接的動作和沒有台詞的麵部表情來完成這樣悲壯的場麵。
於是,關飛羽就見到穿著一身廉價粉紅色廣告衫的袁遠歌,並沒有對劇情的安排遲疑太久,雙手上舉,仿佛真的被繩索捆綁吊在高處,兩腳足尖點地,好似芭蕾舞演員般,全身筋骨肌肉蹦緊仿佛一根拉長的琴弦,隨時就要崩斷,又像一隻瀕死的天鵝,悲壯中透出高貴。而那雙美麗的眼中,浸透著長時間被折磨出的憔悴,卻兀自不屈地看著關飛羽,滿含著無盡的倔強和悲傷……
早在被噴了一臉水的那個瞬間,關飛羽已經把袁遠歌的外貌記在心間,這個青年的臉,似乎並不能簡單用英俊來形容,吸引自己更多的似乎是一種精神氣質——一個千帆閱過仍是少年的人,一個身處濁世而不染世故的文藝青年,一個內心強大眼底清澈的追夢人。好看的皮囊他實在見過太多,但唯有才華與風骨才能讓藝術家永不凋零。
然而還不待關飛羽有時間品評麵前拉長的身軀是否包含專業的舞蹈功底,遠歌便讓那命若琴弦的觀感於一瞬間崩塌,癱倒在地上仿若一攤春水,四肢和手指的形狀都似乎脫臼了一般,全身柔弱無骨,麵部肌肉似乎因為極致的疼痛而不自主地抽搐起來。目光望著前方遙遠的虛空,口中喃喃,薄唇輕顫,仿佛在訴說著什麽,卻終究歸於無聲,似乎隻有城下那個懂得他心意的愛人才能聽見……而那高傲的脊梁已經折斷了,卻依然勉力地抬著頭,看似極度疲倦,目光卻淩厲如刀,定定注視著關飛羽,蹙緊的雙眉間凝結著視死如歸的超脫,卻又包含對人間七情六欲的眷戀。
“精致,濃烈,生動。”當袁遠歌結束表演的瞬間,關飛羽也給出了簡潔扼要的評語,屋中其他人聞言也紛紛報以掌聲。
關飛羽站起身,走到遠歌身邊,低聲道:“你的表演,天生帶著一種脆弱易碎的美感。還有,我喜歡你皺眉的時候那種——怎麽說呢,【異物感】。”
在袁遠歌尚未聽懂之前,關飛羽嘴角輕勾,已經撤開距離,朝負責現場的造型師道:“去給他上裝,看看古裝扮相。”
未完待續......
作者:遠遠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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