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殿內,此時早已是滿地狼藉。
破窗而入的逍遙弟子與朱見深的大內護衛幾番拚殺,血汙隻噴得殿內供奉的真君大帝一頭一臉,殿中的泥塑天神們早被繽紛的暗器打得千瘡百孔,數尊神像更是沾到劍氣土崩瓦解。青磚冷地上散布著許多殘兵碎刃,一樓二樓的狹窄樓梯上也橫七豎八歪倒眾多中毒而死的屍身。隨著又一串“噗噗噗”的死亡之音,終於衝上二樓仙閣的李子龍驀地發動全身真氣,隻見他銀須銀發翻飛,一身道袍隨著他一聲大喝猛得裂成碎片,幻化出如白雨般的萬千銀絲針,暴雨梨花般四散飛射,也不顧念殿內及樓梯上仍有幾名纏鬥中的逍遙門下,使出滅絕殺招。隻見白光到處,慘叫一片,除了舞動玄袍磁劍拚死護住朱見深和萬妃的雨沁田,最後幾個大內侍衛連同逍遙弟子全部中招,哀嚎嘶叫聲中,各個臉色烏黑滲血,不消片刻,再無生氣。
“雨沁田,如今這大殿之內隻剩你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護得他二人不死!今日縱叫魚死網破,我也定要你個壞我好事的小閹宦給狗皇帝陪葬!”
李子龍眼見雨沁田手中那襲玄袍早因爭鬥多時被暗器割得千瘡百孔,再看他那白皙俊臉上沁下的串串珠汗,朱唇微張氣喘不休,顯然已經精疲力盡。難為他小小年紀武功就練到如此出神入畫的境界,一副俏模樣也是世間難找,無奈今日大勢所迫,卻留他不得!
雨沁田反手護緊朱見深腰身,隻覺相觸竟是顫抖一片,也不知是背後那人嚇得體若篩糠,還是自己久戰不支,力竭發顫。胸口一片腥甜之氣,眼睛也被汗水迷得難受。眼前這個道士,功力遠超過自己設想,仗著早有準備,專克他那一手暗器功夫,卻仍被他這層出不窮的花樣逼得險象環生。戰到此時,那道士所攜暗器仍不見竭。看來今番鹿死誰手,真真難料。
猛聽得窗外火雷引爆之聲不絕於耳,再看李子龍聞聲望向窗外刹時繃緊的臉,雨沁田心中稍寬,看來援軍終是到了!
正此時,覺得迎麵罡風襲來,忙揮劍抵擋,隻見那暗器竟是不同以往,碰在劍上不能被磁力吸附,反而溜溜地彈開,墜地之聲仿若圓珠滾動,正不知是何道理,猛聽得爆裂聲響,殿內的木案泥塑頃刻被炸得粉碎,碎屑夾帶著煙塵火光撲麵而來,便是自己化作千手觀音,也無法抵擋這滾滾而來的爆裂之氣。隻聽背後朱見深和萬妃已被熏得狼狽,咳作一團,咬牙將他們推到木梯之下,厲聲道:“皇上,爬上木梯便是頂樓祭台,暫行躲避,臣隨後上來!”
話音未落,便覺數顆霹靂子又破空襲來,知道李子龍新招的厲害,不能出玄鐵劍化解,隻好掄起殘破袍帶,催動內力,粘拉卷落,將霹靂子悉數彈開,瞬間二樓已被炸成火海一片,木梁窗格起火,燒得劈啪作響,明白李子龍用出這樣的暗器燒殿,已是走投無路、兩敗俱傷的打法。眼見手中的袍子也燃燒起火,咬牙摜在地上,罷了,今日便與你個妖道拚出個生死!
隔著煙霧,見李子龍也嫌寬袍大袖在火海中礙事,暴開的道袍下卻著一件貼身緊衫,遍身是口袋,仍別著不少暗器,難怪他戰到此刻仍然不竭,原來竟穿著個暗器庫。心念一動,舞動玄劍,騰挪閃避間也盡量將他擲來的霹靂子反彈回去。隨著無數霹靂子爆開,一時間,元辰殿內外,皆成地獄火海。
再說朱見深,身為帝王一路走來,也算見慣了宮中的爭鬥和殺戮,但眼前真正的人頭飛起,毒血橫溢,殘肢遍地的場麵,便是惡夢,也未有如此血腥!眼看身邊護衛漸稀,刀光劍影下數次險象環生,早已嚇得腿腳綿軟,被手下侍衛拉著東躲西閃跌跌撞撞退入元辰殿,呼嘯聲中無數暗器自身邊擦過,周身的觸覺因為恐懼而慢慢麻痹了,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中了毒,甚至無法分辨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那些倒在身邊中了毒鏢全身痙攣扭曲而死的麵孔,那些被砍得四分五裂的軀體,已漸漸扭曲成色彩斑斕的怪影,看不真切;耳邊貴妃淒慘的驚叫,嚎哭,呼嘯而過的兵刃、暗器,爆裂與坍塌聲,也仿佛聽不清楚,天地便似融合成一幅猙獰的地獄血海。
他不明白,事情怎麽可能一下子變得如此糟糕,他是皇上,自認為還算一個了解自己的國家與百姓的好皇上,起碼在這京城裏,一切的人、事皆在自己掌控之內。依稀記得這位李道長還曾進宮給他講解過煉丹修真之道,頗有仙風道骨,怎麽也料想不到他竟然會突然發難,還是如此蓄謀周全的一場叛亂。
眼見自己那些忠心耿耿、追隨多年的貼身侍衛都做了這些江湖賊人刀下的死屍,而自己尤其倚重信賴的東廠,竟在此關頭不見蹤影。朱見深平生第一次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接近。望著身邊猶如母親般敬重喜愛的萬姐姐被嚇得癱軟在地,對著那一地血腥和各種扭曲的死體竟至嘔吐起來,自己身為君王,或者隻是一個丈夫、男人,竟然是如此無力。
而萬萬料想不到的是,在這場血染的噩夢中,最終站在自己身前屹立不倒的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單薄的人兒。從那一襲白衫突破重圍,殺入這血陣之中,朱見深就恍惚了——他真是那個在床上每每被自己欺負得狠了,還會落淚的人嗎?雖說也知道他會功夫,自己卻偏要他自行服了鎖功散前來侍寢。何曾見識過他仗劍而立在刀光劍影中的頑強?袍帶舞動,身若流雲,擋住的是千萬個向自己索命的暗器,血從他劍鋒上滴落,那眉宇間的狠而厲,陌生,卻在這生死關頭顯得那樣讓人安心。
望著那白蓮花般翻飛的身姿,朱見深竟然在這充滿死亡氣息的絕境中迷失了,莫不是自己酒吃的多了,眼前這一切其實隻是蓮台仙會上那大紅的舞台和繽紛的花海,無數看客簇擁叫好著,那人手牽白練,舞姿絕塵,為自己跳一隻最驚豔的舞蹈。沒錯,此刻聽不清鼓樂人聲,唯見那人翻飛的青絲繾綣,身若靈蛇,始終圍繞自己身邊。終於,他回身,粉頰帶暈,鬢染薄汗,親密的環抱,竟破天荒地主動親近,不嫌自己笨腳拙步,還願意相攜一同起舞。跳躍翻轉、彎腰仰身,如此貼近,近到可以感受他身子上傳來的輕顫,那眼波瀲灩間,竟是如此情義真切,漫天爆開的煙花下,唯見那人風姿卓絕,舉世獨立。莫若就此去了,隨他同登仙境……
“皇上!”一聲驚呼,伴隨著跌倒在地的疼痛,朱見深才如夢初醒,回神隻見火紅的蓮台瞬間閃回血池地獄,華麗的煙火也還原為熊熊的烈焰和嗆人的煙霧,“爬上木梯便是頂樓祭台,暫行躲避,臣隨後上來!”朱見深聽得那人焦急的喝令,方才強撐起意誌,耳邊是霹靂子叮當落地的滾動爆炸聲,燃燒的木梁時有斷裂坍塌,遠望那人在火海中與道士浴血而戰,黑霧煙塵似要將那纖瘦的白影兒生生吞沒。自己無力去幫手,至少也不能枉費他不顧性命的這番保護,死的如此窩囊。眼見身邊萬妃已嚇得神誌不清,隻有半拖半拽,最後索性背上她往頂樓爬去。
這元辰殿頂樓是個觀星作法的祭台,皆由漢白玉磚鋪就。除了四周一圈圍欄和高大的漢白玉香爐外,竟是空曠無物。幕天遠眺,倒是於整個白雲觀內外的形勢,一目了然。朱見深狼狽地爬上平台,終於得吸一口戶外的幹冷之氣,定神一看,才發現殿外廣場竟也是一片硝煙火海,觀外已有眾多官軍嚴堵圍剿,正在向內縮小包圍,火海之外,匪寇們與諸多錦衣衛纏鬥,大多都已屍橫遍地,力不能敵。眼看勝利的希望近在眼前,卻猛聽得背後斷裂之聲大作,原來自己和萬妃爬上來用的木梯已著火坍塌,緊接著,李子龍全身煙熏火燎地飛身竄上平台。
朱見深大驚失色,慌忙拉了萬妃往後跌逃,眼見那道士咬牙切齒,麵目猙獰,伸手入懷便拿出三枚霹靂子,卻被隨後躍上祭台的雨沁田背後一個飛撲,鎖住脖子滾開數丈。二人此刻皆被樓下的火勢點著了衣衫,雨沁田清秀的麵龐也已布滿了煙塵血汗,白蓮花般的官袍被霹靂子中的火油沾染,就地滾動火焰仍不見熄,灼燒的劇痛讓他蹙緊了秀眉,一抖手,扯下金絲玉帶,那燃燒的官袍便似撲火的白蝶般朝李子龍兜頭罩下。
李子龍被雨沁田反彈回來的霹靂子炸在身側也燒得不輕,知道他是有意為之,恨得牙癢。眼見朱見深逃上平台,哪肯放棄,出手如電又是一連串的爆裂,趁雨沁田應付火勢之機踩著即將轟塌的火梯便躍上祭台。無奈須發內袍皆已燃火,劇烈的燃燒之痛從背後直衝頭皮,待要脫去裏衣,又覺得舍棄那一身的暗器正合了小閹宦的算計。彷徨間,見雨沁田緊追不舍仍不退縮,再也顧不得吝惜,將身上所有霹靂子都集結在手中,一股腦全朝他砸去。
雨沁田見十數枚霹靂子當頭襲來,此刻既無玄袍在手,也無衣袖可擋,唯有縱身而起,舉劍撥擋。激烈地連串爆破中,隻覺眼前硝煙彌漫,耳內鳴叫一片,竟辨不清暗器的破空之聲,唯有本能地翻滾,揮劍防守,便覺一個霹靂子竟在眼前炸裂,當啷一聲,那磁劍竟被生生炸斷兩節,劍尖甩在肩膀上,一陣劇痛,隻見鮮紅熱血順著臂膀淋漓滴下。拄著斷劍勉強跪立起身,便覺得渾身的疼痛鮮活地在四肢百骸裏到處流竄,臂膀不停地微微抽搐著,支撐的力氣似乎從身體裏被逐漸抽離,腳上一軟,便要倒下身去,卻猛聽得樓下火海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雨沁田!”
衝進火海的楚進良,早已顧不得自身安危,飛奔到元辰殿前,隻見滿地屍首,有皇帝身邊那一班禦前侍衛的,也有眾逍遙弟子和江湖客的。滾滾煙塵和傾頹爆裂中,就是遍尋不著那人的蹤影,情急之下,隻能大聲呼喊,卻猛聽得微弱一聲“楚鎮撫使”的回應,瘋了一般地搬開幾具屍身,才見譚永滿身浴血地倒在當中。
“你家掌印呢!皇上呢!快說!”楚進良已顧不得譚永此刻的虛弱,一把拉起他身子,急得失了魂魄。
譚永眼皮微抬,嘴唇略張,卻被硝煙熏得發不出半點響聲,被楚進良急切地一陣亂搖,更是險些昏了過去,勉強抬了抬手。楚進良順著他手指方向,隻見元辰殿已沐浴在一片火海中,大柱著火,二樓也燒得濃煙衝天,眼見便要倒塌的樣子。透過彌漫的火光熊熊,烈焰騰空,隻見殿頂的白色觀星祭台上隱約能見一襲黃色,還有打鬥的人影,也沒時間安置譚永,朝著高大的元辰殿幾步發力疾奔,騰空一躍,已踩上一樓殿角飛簷黃瓦,一個扭身翻轉,又踩上二樓著火的窗欞,再一提氣,便翻上了白玉祭台。
卻見此刻李子龍再也受不住烈火燒身的痛苦,嘶吼一聲,驀的青筋暴起,一身著火的裏衣猛地碎裂成片,裏衣上那些殘餘的銀絲針受真氣鼓動,迸射四方,竟是他多年未用出的防身絕技“塵寰滅絕”。雨沁田受楚進良一聲呼喚的鼓舞,強撐心力,運起斷劍朝身前那半截劍尖上一挑,以全身勁力禦劍,劍尖因受磁力的吸附,竟如得了生命般在劍身上飛速旋轉,雨沁田拚得這臨時妙想,催動內力,那鋒利的劍尖蘊涵著驚人的力道迎向李子龍暴衣所發的銀針,飛旋碰撞間,已將周遭的毒針盡數吸附,受劍身吸引,便像回旋鏢一樣,穩穩飛回,雨沁田斷劍當空一挑,那劍尖便停在刃口之上穩穩旋轉,絕妙炫目仿若雜耍,竟破了李子龍畢生殺技。
雨沁田望著李子龍赤裸著上身,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終於露出一絲勝利的淺笑:“妖道,如今你脫光了衣衫,我且看你還有什麽暗器可用!你氣數已盡,拿命來!”語音不落,鼓動內力,那一節斷劍頭便如流星般脫離劍身,龍吟般呼嘯直朝李子龍麵門飛來,磁力漸弱,那周身吸附的毒針紛紛朝李子龍射去!
李子龍哪裏料想這些見血封喉的毒針有朝一日竟以這種方式向自己襲來,此刻既無浮塵,又空無一衣蔽體,眼望那如落雨般襲來的銀針,恐懼一下子襲上心頭,大叫一聲不好,連忙拔身躍起,拚得一陣接連不斷的縱躍翻跳,翻滾掙紮,總算盡數避開。卻在此時,忽覺肚腹森然一涼,低頭一看,隻見雪白的皮肉上一道紅痕,刹那間,便如江河決堤般裂開一道血口,腹內腸子竟隨著如注噴出的鮮血流出體外。原來那半截劍尖甩出粘附的毒針後,受磁劍吸引竟在空中一個回轉飛將回來,李子龍不曾想到這一節,躲避毒針的當頭竟被那鋒利無比的回旋斷劍一下劃破肚腹,瞬間便墜落倒地,肚腸流了一地,卻是活不成了。
“進良哥,你終於來了……”雨沁田見楚進良頂著硝煙火舌躍上祭台,心中一喜,便覺渾身力道瞬間抽空般,再也拿捏不住手上的半截斷劍,嗆啷一聲落在地上。卻見楚進良望著李子龍的神情一緊,順著他目光望去,隻見那道士一手撐在地上不住喘息,另一手竟然猛地插進自己肚腹之內,鮮血順著手腕奔湧滴落滿地,竟是自裁的模樣。
就在這一瞬間,聽見李子龍猛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吼,伴隨著楚進良一聲驚呼“小心”,隻見一道迅猛的血光從李子龍那滿是鮮血的手上飛出,直射向躲在香爐邊失魂落魄的朱見深!
雨沁田萬萬料想不出李子龍在這必死絕境還有什麽暗器可用,頭腦一片空白,隻來得及縱身撲向朱見深方向,便覺那一道血劍貼著自己的心髒當胸貫入,勁力之強,竟帶著自己的身體猛地向後傾倒而去,撞在背後朱見深懷中,仍不能化解其滿含恨意的猛銳穿刺之力,又把朱見深撞得飛出數丈,直到將兩人都釘在那白玉香爐上,方才止住去勢。
朱見深背心狠狠撞在身後的香爐上,隻驚得忘記了呼吸,半晌方才找回了觸覺,低頭一看,隻見雨沁田倒在懷中,心口洞穿,血如泉湧,一張俊臉慘白如紙,雙目緊閉,早已昏厥過去。而他胸前血洞中,那迅猛襲來的“暗器”,竟然是那妖道不顧性命伸手入腹生生掰下的一根肋骨!
眼見這根肋骨竟洞穿了雨沁田單薄的胸膛,滴血的末端離自己的前胸不過一寸之遙,若不是這人拚死擋在身前,隻怕此刻竟被那妖道臨死一擊要了性命!
“雨沁田!你醒醒!撐住,雨兒!雨兒……”
魂飛魄散搶到近前的楚進良,哪還顧念什麽君臣之禮,自朱見深手上一把抱過那浴血的身軀,眼見雨沁田命在旦夕,哪裏來得及想別的,運起真氣,雙掌緊貼他前心後背便源源不斷輸入內力續命,哪知半盞香的功夫,那人竟是全無生氣,殷紅的血汩汩湧出,連楚進良一身衣袍也染得通紅,任憑身邊驚魂略定的皇帝貴妃百般呼喚,竟是了無回音。
“楚鎮撫使,雨愛卿他怕是……”朱見深望著又一縷鮮血自雨沁田唇角滑落,感到背後竄上樓來的火勢燎得人鬢發皆焦,身下的漢白玉祭台也發出隆隆的震顫,眼見整座元辰殿便要傾頹,但看楚進良急得一頭血汗仍不肯罷休地執著催動內力,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卻不防楚進良突然抬頭盯住自己,熏黑的麵龐汗淚縱橫,緊鎖的眉頭下一雙眼中竟帶了懾人的威嚴和執著,“皇上,你趁我發力之時把他胸前那根肋骨拔出,否則他血脈難通,命在頃刻!”
朱見深感到身下祭台又是一陣搖晃,不敢作言,顫巍巍地伸手撫上雨沁田胸口的血洞,眼見那血肉模糊間一根白森森的骨頭牢牢插在心口大動脈上,控製不住心慌手抖,提了幾次氣,卻不敢拔。
楚進良雙手緊護著雨沁田周身要穴不敢鬆手,眼見朱見深猶猶豫豫,氣得大喝出聲,“快拔!”
朱見深被他一罵手上更慌,抖著手抓住那根肋骨胡亂一拔,隻把雨沁田疼得大叫一聲,卻清醒過來。微微睜眼,見楚進良一臉焦急朱見深一片慌亂,投去一絲安慰的淺笑,吸了口氣,抬手撫上自己心口便是果斷一拔,鮮紅的熱血噴射向天,與周遭漫天的烈焰熊熊,織成一幅淒美的紅卷。
未完待續……
首發:遠歌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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