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伊夢|維也納變奏曲139 我第一次知道一個成熟男人的眼淚可以如此地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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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會經常隨湯生去開房，讓彼此在肉體的放縱中，尋求片刻的溫存與安慰。雖然明知這種做法不過是種幻覺，雖然明知夢醒了我還是沒有出路，卻還是竭盡所能，從不拒絕他任何要求。每當他滿懷著心事將我攬入懷中時，我都十分懷疑，這一刻在他腦海中，抱的究竟是我，還是榮生。從隔壁那寂寞房門中，我再也聽不出二人生活的氣息，甚至連爭吵也沒有一句。我猜榮生是真的搬出去了。

 

 

 

看著湯生高大挺拔的身形日漸萎靡，原本英俊的麵龐也變得消沉憔悴，我就感到十分痛惜。雖然我知道他不愛我，哪怕經過了這麽多次肉體結合，他都沒有真正地投入過，沒有因為我產生過強烈的高潮，也沒有說過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話。每一次和他上過床後，就會明顯地感覺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永遠那麽遙遠。但我還是禁不住憐惜他，畢竟，他是那個給了我合法身份的“丈夫”，雖然這個恩重如山的幫助在如今看來有些可笑——早知道遠生已經不需要我，我何必為了回來假結婚呢？

 

 

 

不知從何時起，湯生就沒有再在廚房中出現過，眼看著他家冰箱裏的食物都腐爛殆盡，我揪心得難受，做了幾樣清淡的菜肴，想送過去勸他吃些東西。

 

 

輕輕敲了敲隔壁的房門，沒人回應。我用手擰了一下門把，才發現那扇門根本沒上鎖。客廳裏沒有燈光，由於每次見麵都是在酒店開房，因此對於他的家，我並不太熟悉。

 

 

懷著一絲忐忑，我打開落地燈，才發現這個家早已沒了往日的優雅整潔：雖然格局和物品沒有什麽改變，卻明顯很久沒有人維護打掃的樣子。家具和地毯上積攢了輕薄的灰塵，幾件未及清洗的衣服和公文包隨便扔在沙發上，尤其是那個漂亮的小吧台，過去清洗得晶瑩透亮的酒杯，胡亂堆在台麵上，有幾隻已經傾倒碎裂，還有的杯裏盛著尚未飲盡的殘酒。幾瓶隻有調酒時才會用到的烈酒，也敞著瓶口隨意扔放在吧台上。我完全可以想象，這些失意的日子裏，湯生是怎樣地酗酒度日。

 

 

 

環顧一圈，沒瞧見湯生的蹤影。我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中無比難過——曾經多麽令人羨慕的一個家，因為榮生決絕地離開，就變成了這樣。相比他的無情，遠生至少迄今還沒表露出打算分手的意思。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當這一幕輪到我頭上，倘若要我獨自留下，麵對空蕩蕩的一個家，我是不是有足夠的勇氣去承受……

 

 

 

放下食物，正打算離開，忽然聽見榮生那個小房間裏傳來一絲響聲。我走過去正要敲門，房門從裏麵猛地拉開，湯生一臉期待的神色在看到是我的一刻黯然失落。我望著他踉蹌地跌坐在榮生以前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目光隻是對著工作台上的物品發呆。

 

 

 

這屋子裏的陳設與從前並無二致，相對於客廳裏的積灰，小屋裏倒是收拾得一塵不染，尤其是屋裏架子上陳列的那些小模型，覆蓋其上的一個個玻璃罩子，都被用心地擦拭過。

 

隔了許久，湯生從身邊的小榻上拿起一個被玻璃罩子保護得幹幹淨淨的微縮世界，像是對著我說，又像是喃喃自語，“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把手搭在他撫摸玻璃罩子的手上，順著他的目光望著眼前的作品：那是一個漂亮的房間布局微縮模型，小小的房間還原得精準逼真，房間內部的每一個陳設，都做的那樣細膩，連桌上的電腦，牆上懸掛的工藝品，都還原得惟妙惟肖。而屋子的正當中，還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小人偶，那瘦高修長的身形，竟然與湯生極為神似。

 

 

 

“這個模型是當年我們決定一起來奧地利時，他送給我的。做的是我們在大陸住過的第一個家的樣子。我無法想象，他一個二十歲的男孩子，怎麽能有耐心做出這麽細致的東西，竟然有本事把那個家還原得分毫不差。而且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尋來的小人偶，放在房間裏，那麽惹人喜愛。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寶貝著這個最珍貴的禮物，連同他這一屋子的模型，舍不得挪動分毫。我不相信，他怎麽忍心放下這一切，就這麽走了！這些天來，我找遍了他的學校，他打工的地方，他所有可能駐足的角落，就是沒有一丁點他的消息。我以為他是和我鬧脾氣玩消失，坐在這個房間裏等他，以為下一刻他就會回來，回到我身邊，直到今天，發現這個小房子中象征他的那個小人偶不見了，我才明白，這一次，不是出走，是真正的分手……”

 

 

 

湯生說著，眼淚就毫無預兆地從眼眶中落下來，一滴滴，掉在那個充滿他們回憶的模型上。我望著他痛苦抽搐的麵容，第一次知道一個成熟男人的眼淚可以如此地讓人心碎。默默地將他驕傲不複的頭擁進懷裏，看著那個漂亮的小模型中孤零零站著的湯生，他所承受的痛苦瞬間傳遞到我的心頭。麵對一段如此刻骨銘心的愛情，生生斬斷它的時候，又有誰能夠幸免，能夠瀟灑？

 

 

坐在榮生的房間中，感受著愛情凋零所帶來的傷感，我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無聲地陪他落淚。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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