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歌哥

誌遂淩雲意自遠,墨點江山文如歌
世界Top大學教師,博士,作家,製作人。理性與感性的綜合體,旅居歐洲的北京先生。
個人資料
遠歌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睥睨天下》第十二章 雪覆紅燈晚

(2018-06-13 08:46:11) 下一個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長篇小說_第十二章_雪覆紅燈晚

 

一路出了紫禁城,雨沁田反複琢磨著日間裏楚進良對案情的分析,剛才朱見深一句戲言倒也提醒一二,所謂妖狐定是人扮的,卻不知此舉目的何在?既要殺人又何必大費周章,裝神弄鬼引人注目?

 

 

心中滿是疑慮,一時想起楚進良所言在八大胡同一帶曾見過狐影,莫不如乘夜前去探看一番。雨沁田想罷下了轎子,也不帶人,月下獨自信步,便往八大胡同一帶走去。

 

 

八大胡同乃是京城最著名的勾欄場,地處京師要地,自然成了高官子弟,南北商賈以及江湖各色人員匯聚接頭,求歡買醉的好地方。雖然此時更深露寒,幾條胡同裏卻是花團錦簇,紅燈高懸。穿著豔麗的花姑娘們倚門賣笑,裘馬官宦商賈墨客往來喧囂,竟是人頭攢動,琴瑟飄搖,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雨沁田雖然在京城長大,但囿於深宮,鮮少有機會出宮走動。縱然掌印禦馬監,多了幾分自由,卻又哪會踏足這種聲色犬馬的場合?一時迷失在胡同的各色風景中沒了計較,也不知該往哪裏走。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雨沁田_大紅燈籠_美少年

 

 

臨街拉客的老鴇們見他翩翩公子,衣著華貴,又是初來乍到不識風月的樣子,自然是送上門的財神,上去便是一陣拉拉扯扯地搶客,濃重的脂粉味隻把雨沁田嗆得躲閃不及。一番推脫下來,眼中所見盡是那些妖嬈女子和酒色之徒縱情調笑,女的矯情諂媚,投懷送抱,男的色欲熏心,醜態百出,早已厭煩不已。心想如此下去又豈能有所發現。避開人群,選了個背靜角落,借著簷下堆疊物什縱身便上了屋頂,無奈鎖功散的藥力未除,手腳仍是綿軟,無力施展輕功,隻好掩藏身形,貼著屋脊疾走,穿房越戶,居高臨下,卻也將附近一帶的情況盡收眼底。

 

 

及近子夜十分,所謂的八大胡同已被雨沁田兜了幾遍,隻是不見絲毫與案情相關的人事。正想著或許妖狐今夜並無行動,自己貿然前來定要無功而返,不想忽然瞧見遠處屋脊上一個白影如風般掠過。

 

 

雨沁田趕緊伏底身形,解下玄貂披風,露出一身雪白內袍,與落雪的屋頂渾然一色,掩藏得毫無破綻。眼見那白影稍近,隱約可以分辨是一白衣女子,身形纖細嬌小,頭上覆蓋的白紗遮掩住一頭長發,身後似乎還拖著一根雪白的狐尾。雨沁田悄聲跟近幾步,那女子似有警覺,遠遠地回頭張望,月光反射下,隻見那人臉上帶了一個鑲了狐毛的銀色麵具。

 

 

雨沁田不敢暴露行蹤,心中卻是興奮,沒想到事有湊巧,竟被自己發現那“妖狐”現身。待要追逐,發現那妖狐輕功好生了得,在屋頂上縱橫跳躍,迅捷如風。落足之處,竟是踏雪無痕,狀如鬼魅。自己莫說眼下武功受製,便是展開生平所能,盡力追逐,恐怕也不是對手。但若要眼睜睜放棄,又心有不甘。尋著那白影遠去的方向發足緊追,遠遠看著那小巧靈活的身影朝著一所紅燈高懸的屋頂飛也似的奔去,等雨沁田好不容易跟到近前,那人卻早已跳下屋脊,幾個縱身起落,翻入層層高牆,沒了影蹤。

 

 

雨沁田哪肯就此放棄,見狐影落腳之處好像是一家妓館的後院,便打算跳下屋脊翻到院中查看。哪知向下一躍,才覺出真氣受製,身形失了平衡,落地竟摔得腿腳生疼。雨沁田平時對武藝頗為自負,哪裏因為這樣的小事受過挫,心有不甘,起身便要繼續躍上對麵高牆。哪料想手剛攀上牆頭,便覺得下體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襲來,氣息一滯,正躍在半空的身子便直直墜了下來,眼見便要摔得狼狽。

 

 

沒有預期中結實地倒地一跤,卻感到一雙結實的手臂將自己牢牢抱緊,回頭一看,竟是楚進良。

 

 

你沒事吧?楚進良眉目間滿是關切。

 

 

雨沁田臉上一紅,心裏隻把朱見深詛咒了千遍萬遍。顧不得細問為何他也在此處,便掙紮起身,意圖再追。楚進良見他執著,不忍忤逆,托著他的腰縱身翻過牆頭,卻見偌大院中屋舍林立,一派寂靜,隻有各個窗中透出燭影浪語,卻早不見了那妖狐的蹤影。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追蹤

 

 

可惜了!

 

 

雨沁田不甘心地又在院中兜了幾圈,卻被楚進良一把抓住胳膊拉到一處僻靜屋簷下,不待言語,溫熱的手已搭上脈間,濃黑俊眉皺在一起,一貫溫和的語氣已變得嚴厲:“你是怎麽了,離上次調息才過了幾天,怎麽體內真氣又如此紊亂?看看你的手已經冷成什麽樣?難道不知是體內寒毒發作的征兆?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雨沁田望著他眉宇間的憂慮,知道他關心自己。隻是鎖功散的事,卻又如何啟齒?沮喪地低著頭也不答言,卻感到他溫暖的手掌已貼上背心,源源不斷的內力便如奔騰的江水輸入四肢百骸,不消片刻,原本凍得麻木的手腳已有了暖意,綿軟的身體也恢複了氣力。

 

 

“進良哥,你不要每次都這樣運功助我……”

 

 

楚進良不語,默默解下身上長袍披在他肩頭,一托他手臂,兩人翻牆出院。

 

 

 

頂著深夜的酷寒,二人踏著霜雪緩步而行。

 

 

楚進良望著身邊雨沁田憔悴的側臉,沉聲道:你身上這寒毒,頻繁反複,如今竟又較前段時間重了幾分。這天寒地凍的,你何必逞強自己前來查案?我說過,這些事有我盯著呢,你就放心回禦馬監休息吧。

 

 

雨沁田知道此番巧遇絕不是偶然,楚進良白日裏公務繁忙,這妖狐案本與他無關,要不是為著自己,何至於接連幾晚都潛伏在此處調查。這番心意,他不說,自己又豈會不知?難為的隻是不知要如何回應。眼望著周遭胡同裏仍舊熙攘的車馬和飄搖的紅燈,隻好故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扯開話題道:進良哥不需擔心,我借這案子之便來這勾欄場所逛逛豈不有趣?再說今日也並非一無所獲,我們至少查清這家名叫望君閣的青樓或許與那妖狐有所牽連。

 

 

楚進良聞言啼笑皆非,這人兒雖說天資過人,掌權以來更是雷厲風行,手段非常,偏偏在一些人盡皆知的事情上卻顯得毫無常識。剛剛他在胡同裏被鴇兒們拉扯得不知所措的樣子,以為自己沒看到。勾欄場煙花之地便是男子尋歡之所,這尋常男子都能輕易享受的快樂,在他卻是枉然。這人嘴上不說,來到這種地方隻怕心裏別扭得很呢。想到這不免揉碎了一腔憐惜,開口卻不曾戲謔,默默道:你若有空兒,以後咱們一起到處走走,這京城裏好吃好玩的東西還很多,京郊更有不少絕美的風景,怕是你都不曾去過。

 

 

雨沁田聞言欣然,自己這深宮裏的金絲雀又見過幾許人世風光?若能得身邊這人一直陪著,就這麽走下去,縱然如眼下這般寒冷,也是一番快樂吧。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楚進良_陪伴


 

 

 

轉天晌午楚進良提早結束了公務,仍來禦馬監中陪伴。見雨沁田心事重重,顯然心思還專注在妖狐一事,飯菜也未動幾筷,心中不免疼惜。這人做事用功太過,仗著年輕不知愛惜身子,落下宿疾也不將養,往後的日子有得苦吃呢。往他碗裏夾了幾樣清淡菜肴,又盛了一小碗雞湯,怕他想得出神再燙著了,便拿著勺子慢慢攪涼。

 

 

雨沁田回過神,見楚進良那隻本應握劍的手裏此刻握著那柄精致的粉瓷小勺,甚不相配。想想從相識起,這堂堂錦衣衛鎮撫使便一直陪伴自己左右,這份細致入微的照顧倒把身邊幾個常伺候的小太監小丫頭都比下去了,還真是難為了他。心裏感動,臉上便露出一絲淺笑。

 

 

楚進良抬眼望見他微微彎起的眉眼,秋水般的眸光隻把自己瞧著,便覺心跳驟停一拍,手一抖,險些把湯都灑了,惹得雨沁田噗嗤一笑,怎麽,進良哥莫不是嫌這勺兒太重?

 

 

楚進良知他在打趣自己,隻紅了臉,把湯碗放到他手中,你昨晚沒睡今天還主持晨操,這操軍和妖狐的事都不是你的職責,何苦呢?

 

 

宦官幾時被世人正眼瞧過?身體殘缺又不是自己願意的,不是戰禍就是家貧的可憐孩子,卻被皇權如此整治,終身為奴,人格全無,受盡嘲諷。便是有安邦定國的文韜武略,略略掌權便要被那些自詡清高的官員詬罵。我眼下雖然掌印禦馬監,卻很清楚皇上和滿朝臣子如何看我,若不做出點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如何真正立威,闖出一番事業?”雨沁田說著心中也不禁湧起一份決然的情緒,想起淑妃臨終所托,更覺得無形重擔壓在肩頭。抬眼見楚進良一臉鄭重地傾聽,知道自己所言大概又被他聽進心裏,趕緊將碗中湯飲下,故作輕鬆地一笑道,扯遠了,我一點兒都不累,進良哥不用擔心。我們這就出發吧!

 

 

去哪啊?

 

 

刑部停屍房!

 

 

 

 

京中各部對於這位天子駕前的紅人哪有不識的,雖然禦馬監掌印官職並不算高,但刑部左侍郎卻客客氣氣親自出迎。寒暄幾句,雨沁田說明來意,侍郎不敢怠慢,趕緊交代仵作帶二人前去停屍房驗看。

 

 

楚進良見雨沁田一臉驚恐,隻望著那燭光昏暗處猶豫不前,戴著口罩手套還是用帕子掩緊了口鼻,哪有一絲出門前的氣魄。心中好笑,隻得上前握緊他手,一起進到屋中。

 

 

跟妖狐案相關的多具屍身已堪堪停滿一屋。仵作殷勤地向二人介紹,這便是城西趙富戶,那是董員外,裏邊是新死的毛參將……”

 

 

楚進良隨仵作察看一番,隻覺屍臭撲鼻,而那些屍身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詭異笑容,在昏暗的燭火下看著更是陰森恐怖。再看身邊的雨沁田,捂口皺眉,一臉無法呼吸的痛苦模樣,身子小心地側著,唯恐衣衫碰上那些死體。如此肮髒晦氣的所在,他這向來好潔之人如何呆得?

 

 

楚進良將手握得略緊些,道:刑部多位仵作皆已驗看過,閆是舉領著東廠的人也調查過幾次,這些人的確死得離奇,若說是頸部被咬而亡,那頸部傷口必定血肉模糊一片,不會留下如此清晰的齒痕。可若說這齒痕隻為掩人耳目,那屍身並無其他傷處,卻也查不出死因。因此才傳得神乎其神,認定是妖狐所為。

 

 

雨沁田沉思片刻,方道:他們都沒有中毒的跡象?

 

 

身邊仵作趕緊作揖道:小的在各個屍身上皆已查驗過,並無毒素。

 

 

雨沁田卻不接話,隻差遣仵作把幾具屍體並在一處,露出頸上傷口,盯著那些咬痕若有所思。半晌方低低在楚進良耳邊說:進良哥可否再驗看一次?

 

 

楚進良與他對視一眼,已了然他心中所慮。依言在屍身各處插入銀針,撥出驗看,確無中毒征兆。

 

 

進良哥拿最小的銀針試試那些人頸上傷口處可有毒素?

 

 

楚進良施針再試,仍無結果。

 

 

入針再淺些,隻薄薄刺穿牙印處表皮即可。

 

 

楚進良三次下針,方見那細細的銀針最頂端,隱約發著幽光。二人對望一眼,楚進良又在其他幾具屍身上驗證了一遍,悄悄將幾枚試毒的銀針包好收入鹿皮囊。

 

 

二人並不向仵作和刑部眾人明言。出得刑部,楚進良感歎道:果然還是你心細,刑部和東廠的人多番調查,竟都沒驗出屍體中毒。

 

 

雨沁田道:我們既然已經料定妖狐乃是由人所扮,那些人便不可能是被咬噬而死。倘若咬噬而死,頸部血脈噴湧,傷口何其猙獰?而我剛才仔細觀察過,這些人頸上的齒印竟然絲毫不差。試想人或獸咬人,下口有輕有重,怎地這些死人頸上齒印卻是如出一轍?

 

 

因此你推斷所謂齒痕隻能是一種特殊的暗器所為了?

 

 

雨沁田點頭道:我覺得有此可能。隻是想不出普天下會有何人把暗器做成齒形?而且看那齒印的深淺,絕不至於要人性命,因此我才想到必定是齒上有毒,並且是一種入血即散,馬上置人於死的巨毒。這種毒不但功效奇佳,想必還有在血行中快速消散的能力。否則這些死體也不會查不出中毒的跡象。不知道進良哥是否聽聞過江湖上有這樣的奇毒?

 

 

楚進良搖頭道:“倒是沒聽過還有這樣厲害的毒物。不過江湖之大,奇人異術很多,卻也難下定論。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拜托一些江湖故人去打聽打聽總能理出個頭緒。”

 

二人邊走邊聊,轉眼已回到禦馬監門口。

 

 

雨沁田忽然又道:還有一事我尚未參透,進良哥可覺得那些死人麵上表情極為相似,好像哪裏見過?

 

 

這些人死前笑容的確詭異,要說有什麽共同點,大概多少有些淫逸之態吧。

 

 

雨沁田沉吟半晌,突然似有所悟,進良哥昨夜勞累,今晚就回府好生休息吧。

 

 

那你呢,怎地還要出去?

 

 

嗯,我……我方才想起一事,需得進宮查個明白。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雨沁田_紫禁城見駕

 

 

 

第二天傍晚天將擦黑,楚進良剛至府門,見門口候著一位笑意盈盈的俊秀公子,錦衣裘馬,富貴非常,正是未著官服的雨沁田,見他一臉驚訝,上前笑道:怎地進良哥不認識我了?難道我穿這樣不好看?

 

 

你穿什麽都好看,隻是今夜為何如此裝扮?

 

 

不光是我,進良哥也換一身便裝吧。我對於妖狐之事已有了些許想法,往後的幾日,恐怕我們便要成為望君閣的常客了!

 

楚進良心裏覺得到妓院去查案大大的不妥,但要回絕,又於心不忍,依這人雷厲風行的性子,一旦下定決心斷不肯輕易罷休,自己若不陪伴,也著實不放心他一個人去胡鬧。見他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模樣,隻得進屋換了便裝,二人一路往八大胡同走去。

 

 

進良哥,一會兒進門莫忘了,我現在是荊州府富甲田慶春之子田雨的身份,已派人往當地招呼過了,這個身份就算有人猜忌也絕對不會穿幫。進良哥身為錦衣衛南鎮撫使,在京城大名鼎鼎,倒是無法輕易改換身份,便說是我在京中的摯友吧。

 

 

我理會得。隻是你要去這家望君閣是八大胡同中生意最旺的店麵,姑娘少說也有一兩百人,我們卻去查誰?

 

 

見機行事吧,總之這店鋪和其中的花姑娘肯定和妖狐案有所牽連,花些時日,總會有眉目。

 

 

你如此肯定,隻因我們前夜跟蹤白影消失之處是望君閣的後院嗎?

 

 

也不盡然,雨沁田遠遠望著望君閣門楣上火紅的大燈籠高懸,在八大胡同一圈勾欄所中顯得尤為出眾,突然附耳在楚進良身邊問:進良哥可行過男女之事?

 

 

遠歌國際_睥睨天下_雨沁田_楚進良_男女之事

 

楚進良被他突然一問惹紅了臉,你問這個幹嘛?

 

 

那你說男子爽極泄精之時,臉上是何表情?

 

 

楚進良隻被他問得懵了,我又不是女子,哪裏知道這等事情!

 

 

雨沁田自覺失言,臉上也掛不住,趕緊轉移話題道:我想那些死者的共同點,就是正在淫樂之時毫無警覺慘遭毒手。因此這煙花之地最是可疑。

 

 

未完待續……

更多章節請去遠歌國際官網欣賞

 

 

 

遠歌國際版權所有,盜用必究

所有非原創圖片皆來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