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住了一段時間,我和父母多年的冷漠基本消解於無形。我沒有在他們麵前提到遠生一個字,他們大概也認為女兒終於“改邪歸正”,話題的指向,全部集中在他們優秀的女婿和我即將開始的婚姻生活。
我知道父母聽說女婿此刻也在國內,很想見他一麵。但這個要求,我權衡許久還是沒有向湯生提出來。哪怕是為了領取結婚證他已經到了我家樓下,我也沒有安排引見。因為我實在是沒信心去撒一場曠日持久的謊,也沒有辦法預料這段婚姻的結果。雖然我們的演技都不差,但入戲太深,消耗的卻是自己的感情。
對於這一點,湯生倒是沒有我這樣的顧慮。據他說,榮生作為總設計師,已經搬到度假村的工地去做工程的前期指導了,忙得沒日沒夜,分身乏術。如果可能的話,他想趁這個機會,讓我陪他去一次台灣。
於是,我與湯生辦理了正式的結婚手續,並把各種公證認證遞交到大使館,等待奧利地政府重新給我頒發簽證。忙完這一切,我便以妻子的身份,與他飛到台灣看望親人。
天底下的故鄉溫暖和親情羈絆大致都是一樣,永遠散發著醉人的馨香。雖然我是第一次來到台灣,卻受到了來自湯生親人的熱情招待。家庭的接納和祝福讓這片原本對於我而言十分陌生的土地很快衍生出故鄉般的親切感,也讓這段虛假的婚姻幻化出真實的體驗。
湯媽媽大概是沒料到兒子竟然會主動把婚期提前,這麽快就將我迎娶過門。但看得出來,她對於我們成雙歸來這份意外的驚喜相當興奮,以至於連續多日,我都未能走出她的視線,一直被她拉著手,親切地閑話家常。因為“準兒媳”的角色扮演已久,這次的“兒媳”身份我也應對自如,個性開朗、談吐不俗外加竭盡所能地取悅婆婆,自然把湯媽媽哄得笑逐顏開,一個勁兒地誇獎我的好。
大概是因為回家的喜悅加上媽媽被我照顧得很開心,湯生在這段日子裏對我特別的好,隻要出門基本都會把我帶在身邊,無論是家庭聚會、朋友相約還是外出遊覽,他都和我出雙入對,做出一副新婚燕爾的甜蜜。嶄新的角色身份給我們帶來全新的體驗和演繹的欲望,我看得出他樂在其中,全情投入。每當這個時候,我也會同樣盡心盡力,隻要穿上“湯太太”這身華麗的戲裝,便努力讓自己融入角色,忘記所有的真相,沉迷於眼前虛幻的舞台,貪婪享受在這個男人身邊的每一天。
當然,每個夜裏,這場華麗的演出都要謝幕,回歸現實。
湯生會很固定地拿出時間來打電話,我知道他一定是打給榮生的。而這個時候,我也會上網聯絡我那遠在維也納孤獨的愛人,和他分享生活的細節和日常的見聞。不論是安慰他或是安慰自己,我都會反複地強調這場婚姻是假的,不需擔心,一切都沒有改變。
有一夜,我感到湯生的手臂從背後抱著我。我沒有掙紮,隻是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他懷抱中的溫暖,感受他指尖輕撫過的溫柔。直到他的手終於向私密處延伸,我才截住他的動作,問:“你要幹什麽?”
湯生把我抱得緊些,低聲在耳邊問:“你難道不想要嗎?”
我知道他的意思。
這麽多天,我們被湯媽媽殷勤地安排在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還時不時提醒著“早點抱孫兒”,似乎一切皆可順勢而為。更何況,我和他之間早已不清白,再要保持“貞操”也顯得很可笑。如今沒了愛人在旁,也有了舒適的環境和氛圍,甚至連偷情也可以變成名正言順的夫妻生活,我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可我沒有轉過身,我隻是背對著他,回抱住他的手臂,許久才說:“不要這樣,不要抱我。如果你抱我,我怕自己再也無法放開你的懷抱,再也無法從這場黃粱一夢中醒來。”
湯生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聽出我語氣中的認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想太多了,他們都不在,我們不就是夫妻嗎?”
我苦笑一聲:“夫妻是假的,夫妻是因為他們不在,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或許你可以把這當做劇情發展的需要,應對自如。但我不行,沒有愛而在一起,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折磨。”
“你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是喜歡你的,否則哪會走到今天這樣。”
“喜歡和愛不一樣。最簡單一個道理,如果我和榮生並存在你的世界裏,或許你願意接受,覺得是不錯的調劑。但有朝一日,要你在我和榮生之間割舍一個,你會毫不猶豫選擇割舍我不是嗎?因此我想為自己保留一點兒清醒,戲演得太真,我會入戲,會痛。”
湯生聞言沒再多說,隻是靜默地收回了手臂。我感到背後的空虛,輕輕地拉緊被子。我感激這個男人的成熟,同時,也為自己的堅持而欣慰。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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