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我正打算去餐館做周末兼職,隔壁的房門猛然打開,隻見榮生一臉憤怒地衝出房間,緊接著湯生追出來,急切地扭住他的手臂,“你鬧什麽脾氣,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榮生奮力掙脫他的桎梏,吼道:“為我好?我幾時授權你擅自成立公司,代替夢侶工作室去和國內的投資方接洽的!”
湯生努力抓住他的手,為自己辯護著,“和國內簽約當然需要在奧地利先注冊一家設計公司,我搞定前期這些繁瑣的手續,公司也是我們共同的名義,以後你再做什麽項目,都可以用這家公司來操作。我替你把這些你不了解也不熟悉的事務打理清楚,讓你以後的事業能開展得順風順水,不是為了你好嗎!”
榮生冷聲說:“我們共同的名義?那說好的夢侶工作室呢,整個投標工作中遠生出了那麽多力,為什麽新公司不能叫夢侶,也沒體現他的名義,他的股份!你這樣完全抹滅他的努力,算什麽!”
湯生說:“她對商業的運作有概念嗎?你們兩個學生能支撐起一家真正的公司嗎?你要謝她,項目做完可以拿錢給她,用不著把她作為公司的股東。難道說以後你每做一個項目,利潤都打算與她共同分享嗎?夢侶工作室本來就是你們隨口說說的,根本就不存在,現在由這家正式注冊的建築設計公司接盤,才能確保項目的實現。”
榮生似乎不願與他再行爭辯,甩脫他的手,轉身衝到電梯口就去按下樓鍵。湯生急切地鎖好門追上他的腳步,“周六你要去哪?我們一起去,或者我開車送你也行。”
榮生故意忽略他焦灼而急切的目光,隻是冷著臉望向電梯上端的樓層顯示不答話。
我進退不是地站在走廊裏,注視著滿臉狂躁的二人,尋思著是不是該走樓梯避免卷入這場戰鬥。而那兩人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背後有人存在,專著於彼此間的糾纏與回絕。
電梯門終於打開,進入並轉身按鈕的一瞬間,湯生把榮生扭進懷抱裏,似乎想靠強力征服去吻他的唇,卻被榮生掙紮著推開。然後他們同時從即將關閉的門縫中,看到了不遠處的我。榮生連忙擋住門,喊我快些進來。我忐忑地忘記了遲疑,沒多想就跑了進去。
等到三個人同時靜默在電梯促狹的空間中時,我開始異常痛恨自己缺乏大腦的行為。背對著二人,我不敢去想湯生此刻的表情,清楚地感受到耳後傳來他著惱的沉重呼吸,等到緩慢的老電梯終於到達底樓,我隻恨不能立刻消失在他們視野中。
站在餐館的後廚,我腦海中一直浮現出湯生強吻榮生未遂時氣急敗壞的樣子。雖然生日那夜之後,我在湯生麵前一直故作冷靜,但他對我的態度始終令我無法釋懷。對比今日他糾纏榮生時那些激烈的肢體語言,在那個黑暗的樓道中,有人甚至沒有做過多掙紮就被並不熾熱的擁抱所征服。沒有滿載熱望的親吻,沒有殷切的渴求之心,榮生今天全力抵抗的,恰是我長久以來心懷奢望的懷抱。不論我是否真的愛上湯生,我還是無法接受相差如此懸殊的地位。
正當我想著心事,瘋狂嫉妒湯生對榮生霸道的感情時,隻聽得餐館外邊傳來一片混亂,接著,我聽見有人朝我急切地吼著,“伊伊,趕緊走,快躲起來!”
可惜沒來得及我做出任何反應,勞工局的檢查員和警察已經把餐館前後大門都堵得結結實實,對其中的每個工作人員進行嚴格地盤查。
我站在後廚,雖然沒有穿正規的餐館工作服,但手中正在切的洋蔥、土豆明確顯示出我在為這家餐館勞動。雖然我結巴地向那些監察員解釋說“我是來找朋友玩兒的,不在這裏幫廚”,但那些常年以查黑工為職業的檢查員,眼光又是何其敏銳,怎會相信我如此拙劣的借口。
幾個人高馬大的光頭警察手按著腰中的佩槍,配合檢查工作,堅決要求我立刻出示合法的工作許可和餐館給我申報的社會保險,並要求我拿出在奧地利的身份證件。我看著他們凶神惡煞的表情,早已被那嚴厲的口吻嚇得全身篩糠,血液凝固,什麽預先編好的借口和應對策略在這樣嚴峻的境況下都變得不堪一擊。
當警察發現我這個貌似純良的小姑娘非但是個地道的“黑工”,而且還是個拿不出任何合法身份證明的“非法移民”時,表情變得猶為嚴厲——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怎麽處理其他幾個在後廚幫手的“黑工”,因為他們至少都還有一個奧地利的身份,無論是難民還是不允許工作的諸如語言生、家屬等等,頂多是違反了奧地利的勞動法,沒有合理的打工身份,不像我,是唯一一個,連任何有效簽證和身份證明都拿不出來的人。
於是,我被關進警車,不是以黑工的身份被押送到勞工局,而是以非法移民的嫌疑直接被扭送到外事警察局。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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