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生從這場黑暗的性事中同樣沒有得到太多享受,我感到他在巔峰過後很快退出了我的身體,沒有更多的留戀,隻留下了恥辱的粘膩。
我像抽空了靈魂的軀殼一樣,機械地穿起內衣拉緊裙子,看著他用紙巾擦試下體,隻覺得眼眶酸疼,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對他說:“謝謝你送我這樣好的生日禮物。”
湯生愣在當地,"今天是你的生日嗎……”
我心痛地嗤笑出聲,“不然你以為呢?”看他一臉啞然的模樣,原本模糊的猜測早已得到了證實,“今天是你和榮生的周年紀念吧?所有那燭光晚餐、那蛋糕都不是為我準備的,不過因為主角缺席,才由我這個臨時角色替補!枉我還一腔感激,卻原來不過自作多情。”
看湯生沉默不語,我再也無力承受更多羞辱,轉身瘋了似地逃出那黑暗的樓梯,站在自家門口明亮的燈光下,靜靜撫平自己的衣裙和情緒。
打開門的瞬間,屋裏響起了生日歌,遠生坐在鋼琴前彈奏,深情地望向我,迎接我回家。
萬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最後化作一塊巨大的硬物梗在喉間。我隻是靜靜走到遠生的腳邊坐下,溫柔地抱住他的腿,將頭緊靠上去。他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停下來對著我,眼神中充盈著真摯的情感,仿佛一縷清泉,緩緩地灌入我幹涸的心田。我仰視著他,等待汙濁的靈魂被這清泉滌清。
他輕聲說:“臭妞妞,怎麽哭成這樣?鼻涕都出來了,真丟人。”我抬臂攔下他要去拿紙巾的手,緊緊將他抱住,“沒事,人家沒事,感動而已。”
“我不會忘了你的生日,想送你一個有意義的禮物。”遠生說著從鋼琴上拿下一張支票遞給我,一萬元人民幣。他告訴我,這是他剛得到的獎金。他以我們的愛情為原型寫成的中篇小說在國內一個著名文學雜誌舉辦的小說大賽中獲得了最佳獎。
“我從來沒有為你寫過一首歌,是因為我們之間經曆了太多,很難用一首歌曲來表達,所以我把它寫成一篇小說,希望你能懂得,能珍惜。一萬元折合成歐元雖然不多,在國內已經是相當豐厚的文學獎金了。”
一萬元人民幣,折合成歐元就是湯生請我吃幾頓飯的價錢。我接過支票,隻感到現實是如此諷刺。
遠生指著沙發上一疊書稿對我說:“小說現在還沒有結集出版,隻能先給你看看打印稿。這部小說是瞞著你寫的,雖然不是很長,但我寫得很用心,總算是以一個有價值的形式銘刻了我們在一起的歲月。你看看裏麵的女主角寫得是不是你?”
我拿起書稿,隻覺得上麵的漢字十分沉重,眼淚一滴滴落在封皮上,根本無力去閱讀。
遠生起身抱住我,輕輕用指尖幫我拭去淚水,盛滿愛憐的目光望進我的心裏:“伊伊,不鬧了,我們好好地在一起,行嗎?”
回望著他眼眸,那其中蘊含的真摯與懇求讓我的淚水決堤而下,掙脫他的懷抱,飛奔把自己關進浴室,打開淋浴的瞬間,我放聲大哭。
第二天早上,我在馬路對麵的那家藥店停下來,無力地對藥劑師說買一盒避孕藥。他問要哪一種,我的腦子隻是不停地閃回昨晚那黑暗不堪的片斷,胡亂回答說,事後應急那種。機械地付錢,拿藥,我魂不守舍地走出門,差一點撞到旁邊的人。
故意加班到很晚,哪知電梯門打開,還是很不幸地遇到正要出門打工的榮生。我心懷鬼胎,打過招呼後就想趕緊低下頭逃避與他對視,視線盲目地掃過榮生的衣服時,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呆住,脊背一陣發涼,白天在藥店裏遇到的人一定是他!他是否注意到我和藥劑師的對話……霎時,天旋地轉,也不敢再去觀察他的表情,慌亂地與他錯身而過,逃也似的離開電梯門向家裏逃去。
我開始恢複打工和料理家務,為了能讓自己更加忙碌,我又去找了一份飯店的兼職,讓自己忙得連周末也沒有任何空閑,仿佛這樣做就能填補所有的生活空白,不讓大腦有空去回想那些我不願回想起的一幕。
遠生對我突然如此積極上進和盡量避免與湯生接觸的做法感到有些意外,但看得出,他對我的自律和努力還是由衷欣慰,除了偶爾埋怨我不肯花時間寫小說外,對我的態度基本恢複了從前的溫柔。
我其實也想認真投入小說創作博取他更多的歡心,但隻要一靜下來對著電腦,腦海中就會不自覺地電影回放,湯生過往對我那些關愛和好處段段重現,讓我不得不去正視,其實這個男人早已侵入我的內心,遠比想象中更加深入。可惜生日夜裏那段無情的性愛經曆,又讓所有的美好回憶都嘎然停止在一個黑暗的結尾,把我推入痛苦的深淵,無法獲得內心的平靜。
我不知道是不是靠著這樣的忙碌,逃避再見他,就能慢慢撫平這種傷痛,因為其實我很清楚,兩家住的這麽近,還有欠錢的糾葛,湯媽媽那裏的交代,都注定了事情不可能僅僅靠逃避就能簡單結束。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尤其是看到湯生也在刻意回避我,不再給我打電話發短信,也不來貨行找我,甚至在事後並沒有給我一個說法,一個道歉,我就覺得如鯁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煩躁不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