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湯生突然來敲門,我回頭看看正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我的遠生,忍不住把他推到門外,悄聲說:“你怎麽這個時間來找我,遠生在家呢,他一直因為我和你出去的事生氣呢。”
哪知湯生一臉苦惱,說他實在沒辦法,湯媽媽最近身體不好,一打電話就把死啊活啊的話掛在嘴上,說如果看不到他成家一定死不瞑目,騙她說已經找到了中意的女朋友,哪知湯媽媽聽說就堅持要和她通話,推脫了幾次,她就更生氣了,說如果不能通話便親自過來奧地利看看。
我一聽立刻明白了湯生的意思,說:“你放心吧,假扮你的女朋友嘛,我知道該怎麽說。”
跟著他來到他家,看見榮生坐在他的工作台前,從厚厚的圖紙和各種書籍報表中抬起頭望向客廳中的我們,他眼睛中的審視和凜冽讓我根本不想和他打招呼。徑直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慈祥的問候,我知道那一定是湯媽媽,“伯母您好,我是伊伊……”
湯媽媽聽到我的聲音顯然非常開心,親切地與我攀談起來。長期的交往和近期的頻繁約會,讓我對於湯生從生活到工作的各種細節了如指掌,加上對於“女朋友”這個身份早已產生的代入感,更讓這場交流進行得異常順利。
我像個真正的準兒媳婦那樣對未來婆婆展示著自己的乖巧可人,言辭間更是透出對湯生無比的關心和愛慕,直把湯媽媽哄得萬分欣喜,話語間掩不住對我的疼愛。
這通電話竟然不知不覺就聊了快一個小時,湯生從電話裏隱約傳來的笑語當然獲知了媽媽的態度,禁不住對我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榮生神色陰沉,從他偶然望向我的眼眸中,我輕易便能窺知他故作冷淡的姿態背後強忍著怎樣的傷痛,我盡量避開與他對視,心中卻難免有些得意——你陪伴湯生七年又能如何,能博得他家人肯定的,能上得了台麵的卻是我。
等到我和湯媽媽甜甜地說再見時,榮生已經不再看我,拚命地投入到他的工作中。湯生眼光一直關注著他,聽到我收線,才從那個沒有房門的工作室收回目光,對我微微抬了抬嘴角。
遠生見我回來,就問到底有什麽事。我說湯生家裏最近逼婚,湯媽媽身體又不好,我過去幫他充當幾分鍾女朋友騙他媽媽哄哄老人家開心。“就是演戲啦,你別當真。”我笑著對他說。
“榮生聽見了嗎?”
“聽見了啊,他很玩兒命地畫圖,沒空理這些。再說我這是在幫他和他的愛人好不好,他應該謝我才對。”
遠生看看我,強忍著沒有反駁我的話。
萬沒想到的是,自那次的電話後,湯媽媽竟然對我的印象出乎意料地好,聽湯生轉述,她喜歡我喜歡得不行,屢屢打聽關於我的事,還一定要看我的照片。
我笑著說:“天下的媽媽都是這樣啦,湯媽媽那麽疼你,當然要確定一下未來的兒媳婦是不是長得漂亮,配不配得起她那麽優秀出眾的兒子啦。”
湯生無奈道:“她做夢都盼著我早點結婚生子呢,你嘴巴這麽甜,把她哄得滿心期待,現在可好了,她已經把我的婚期提到日程上了。”
我吐吐舌頭,“你不會真把我的照片寄給她了吧?”
“不然怎麽辦呢,她一定要看,我隻好把上次咱們一起出去玩的照片寄給她了。”
“那她怎麽說?”
湯生看著我滿臉期待的表情,微微笑道:“她誇你長得漂亮,年輕又懂事,肯定會是個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