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愣愣地反應不過來,揣測著這是個什麽情況,那家店根本就不適合朋友去吃啊,結果湯生就已經把車開到了店門口。
我望著那些穿著講究的侍者和店裏浪漫高雅的氛圍,猶豫著不想進去。要不是湯生的穿著永遠是那麽體麵,估計那些侍者看了我頂著素顏,穿著普通上班的短裙涼鞋,都不會讓我進門。
湯生為我們點了店裏主廚推薦的情侶套餐。除了保持一貫的優雅,今天他對我竟是格外觀照,不但約我一起品酒,還主動幫我切牛排、選甜點,那份關懷十足像是對女朋友的態度。
我環顧四周幾桌客人,不是熱戀中的愛侶就是紀念周年的夫妻,這種充滿甜蜜的氛圍讓人不往歪的方麵想都難。隻好努力掩飾著心中的不安,盡量扯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降低空氣中流動的曖昧。
湯生話不多,我卻發現他一直在打量我。每次與他目光相遇,我都是率先落荒而逃的那個,每當這時,他就會露出一絲淺笑。
我望著燭光下他眸光深邃,隻覺得一陣陣眩暈。相識這麽久了,怎麽在這個男人麵前,我還是克製不了花癡病呢。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總是看著我幹嘛?”一邊說一邊摸摸自己的臉,生怕把食物吃到臉上,那得多丟人啊。
湯生微笑著也不回答,隻是招呼著讓我和他共飲。
我心裏感到無比困惑,湯生這是怎麽了?今天這表現,難道是看上我了……我可沒這麽大魅力吧?再說,他那麽愛榮生,愛到恨不能拿條繩子天天把他栓在腰上,眼裏又怎麽可能看得見別人?難道他是準備把我拿去賣了還錢?可我這樣的能賣幾個錢,怕是倒貼錢都沒人肯把我領走吧……
正在我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之際,湯生突然問:“你和遠生最近的情況怎麽樣?”
我趕緊收回心神,如實訴說了遠生比較反常的自閉和沉默,以及我所感受到的冷落。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提起了榮生的來訪,問他是不是知道榮生還會寫歌詞。
湯生目光陰鬱了幾分,也不說話。我知道自己問的有些過分刻意了,趕快解釋說自己是學中文專業的人,也從沒嚐試過寫詩詞一類的東西,實在是很欽佩榮生的文學才華。
“那遠生是否有對榮生的作品發表了什麽意見?”
“遠生從旅行回來就一直在忙著考試和練琴,放假又開始打工和準備鋼琴比賽,對誰都冷冷淡淡的,榮生來過兩次,遠生對著他都沒什麽話題,大概是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把所有情感都貢獻給了鋼琴。”
湯生聽了我的描述,表情似乎舒展了一些。我就借機問他現在和榮生關係怎麽樣,是不是還會吵架。
哪知湯生臉上立刻透出一種滿帶諷刺的冷漠,“他?他現在就是我一個分租的室友。”
他這種全新的定義讓我吃了一驚,卻壓抑不住想要了解更多的念頭,猶豫著開口,“你怎麽會這麽說?”
湯生冷笑道:“他現在能耐大了,天天打工,每月一定要給我交房租和家用錢,除此之外,就是自虐一樣瘋狂畫圖做設計。”
我聞言有些坐不住,榮生這麽做不會又是因為我問他七年裏花湯生多少錢的事吧?那隻是酒後玩笑,他難道又當真了!上次就是我刺激了他的自尊心逼他去夜店打工,害他累到胃出血,這次若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湯生不是要恨死我啦。
哪知湯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說:“這樣不挺好嘛,他想獨立我幹嘛不成全他,正好樂得清閑。”
我心想,榮生還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有湯生供養和寵愛,多麽幸福,他都不知道我作為旁觀者,何其羨慕和嫉妒他所占有的一切。他卻一天到晚任性,給愛人冷臉,我要是他,一定舍不得這麽對湯生……而且戀人之間鬧成這樣真不是好兆頭,任其發展恐怕就覆水難收了,他倆到底明不明白這種危機啊?不過這些想法和提醒我並沒有說出口。
湯生似乎不願意再提起和榮生相關的話題,轉而和我聊起一些工作和商業上的事。我想起今天見麵的一個初衷是要還錢,怯懦著掏出信封,說:“我攢了這麽久也沒多少,隻能先還你這麽多了。”
哪知湯生笑笑,推回我遞錢的手說:“不著急,先放你那裏吧。”
我心想他大概是嫌少,也是,今天吃這頓飯都要花掉不少錢,我欠他的哪裏是想還就能還清的。
可我又很希望他能收下這些錢——我受不了對他的虧欠,受不了因此而產生的心猿意馬。眼神會被眼前這個男人所牽動,情感會隨著這個男人而起伏,這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攪得我心跳呼吸都不正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麽……
正在出神的時候,他卻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趕緊抬起頭,正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接著便被他問的問題瞬間炸得血肉橫飛——他說:“伊伊,做我的女朋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