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滑雪項目基本是為了湯生和榮生準備的。我和遠生的初衷隻是想坐坐滑雪纜車,登上真正的大雪山,看看夏日炎炎卻不會融化的冰山雪頂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從我們居住的山頂旅館,直接就有高山纜車把我們拉到臨近的雪山頂峰。
纜車的門一開,我幾乎被這純白的世界驚呆了,雖然頭頂仍是朗朗乾坤陽光燦爛,遠處的山巒青翠,鮮花盛開。但放眼望去,周圍的幾座山峰頂端全被皚皚白雪覆蓋著,穿著厚實滑雪服的滑雪愛好者們腳踏雪板,不時從麵前溜過,讓我實難想象眼前的風景竟然出自六月初夏!
我和遠生抓起雪團興奮地又叫又笑,我還故意脫下身上的毛衣棉坎肩,讓湯生幫我在大雪地中照了一張“清涼萬分”的露肩背心照留念。
雖然奧地利是個小國家,但對於滑雪運動來說,它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雪上大國。據湯生說,奧地利每年的滑雪總量相當於世界的1/5,這種對於技術和勇氣都極具挑戰性的高山運動在奧地利人眼中完全屬於國民運動,不但在年輕人中十分普及,就是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三、五歲的小孩兒,也都能在雪地中踩著雙板滑得妥妥的,難怪他們能湧現出那麽多世界級的滑雪冠軍。而且,終年積雪的冰川在全世界也不多見,想要享受反季節滑雪的樂趣,除了這裏和瑞士,大概能實現的國家真不多了。
我被湯生這一番介紹說得心癢癢的,回想起與他初次相逢就是在滑雪場,被他夾抱在身前飛馳而下的感覺至今還銘刻心間。要是能有他從旁指導,親自上陣體驗一下滑雪的感覺該多好啊。可惜看看人家兩個的專業裝備:從雪板、雪鞋到滑雪服、防風鏡、手杖,每樣都無法或缺,而且都是根據身高、體重量身訂製的,也無法互相借用,我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錢置辦這些,還是算了吧。
坐在山頂雪場的咖啡館裏,我和遠生一邊品嚐甜美的Sachertorte蛋糕一邊喝著地道的Melange咖啡[1],充分躲避著戶外的寒冷。
好在畢竟是夏季,原本在冬季足有幾百公裏長的滑雪坡地基本萎縮成隻有幾個峰頂麵積的夏季雪場,也多虧了這個不算太大的範圍,才讓我和遠生不至於落得太沒樂趣。
透過落地玻璃窗,我們能清楚地看到湯生和榮生在滑雪道上飛馳的身姿。湯生在這種時候就是個完全的奧地利人,從他熟練的滑雪技巧來看,隻有從小在這邊長大,才能培訓出這種“國民運動”的熟練感。而榮生果然還是比我們早到奧地利了一兩年,而且憑他倆高大上的生活方式,也許湯生在榮生大學時代就帶他來過奧地利滑雪也未可知。反正榮生的滑雪水平也相當高超,看他倆身形帥氣地在雪地上自由馳騁,我和遠生隻有默默羨慕的份。
好在兩個男人還是相當照顧我們的感受,中午剛到就滑回來陪我倆共進午餐。
湯生說如果我想嚐試學習滑雪,冬天的時候會有很多初級的滑道可供選擇,連維也納周圍也不乏幾處小型雪場,到時候一起去,他可以負責教我。
我被他這樣的許諾說得心裏甜甜的,想到這樣的旅行以後還有可能一起進行,心中滿懷期待。
榮生說:“你們好不容易上一次雪山,如果什麽都不玩,肯定不開心,幹脆下午的時候一起玩雪橇,大家都能參與,還可以去下麵的大冰洞裏探險。”
我一聽還有雪橇和大冰洞,立刻來了精神。哪知等真看到那在密林中穿梭的陡峭雪橇道,臉都嚇綠了,猶豫著不敢挪步,哪裏還有之前的勇氣。遠生在體育活動麵前一向沒什麽信心,在藝術世界裏的萬丈氣焰換到運動世界裏瞬間氣餒,怯生生地望著滑道,露出一臉驚恐。
榮生顯然被他那一臉受驚嚇的小動物模樣融化了,忍不住說:“你自己滑下去行嗎?還是我陪你一起坐吧?”遠生這次倒沒有任何推辭,立刻讚同地點頭。
我見遠生找到了庇護,趕緊可憐兮兮地望向湯生。湯生露出一個寵溺的笑,“想不到你這個丫頭也有害怕的時候。”
於是,我們四個坐在兩輛木質的像聖誕老人乘坐的那種長雪橇上,榮生把手環在遠生腰上,朝我和湯生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走了!要比賽哦!”在遠生完全顧不得形象的一聲慘叫中,他倆風一樣地朝著陡峭的山間坡道飛馳而下。
湯生被榮生的頑皮逗得忍俊不禁,雙手環緊我的腰身,“走吧,倒要看看誰比較厲害,咱們立刻就追上他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瞬間失重的驚嚇讓我同樣尖叫出聲,飛馳而下的勁風和麵前飛揚的雪片朝著我的麵頰凶猛襲來,眼睛根本睜不大,視線所及全是陡峭的雪坡和叢叢的密林。由於是自主駕駛,那感覺簡直比遊樂園的過山車還要恐怖百倍,我隻覺得我倆的雪橇根本就是朝著一棵棵大樹徑直撞過去,除了閉眼慘叫,完全喪失了動作的能力!
但湯生總是能利用腳下的作用力在關鍵時候順利調轉方向,每當危難襲來的時候都能輕鬆通過,即使我們在層層山林中以開快車的速度風馳電掣,仍是有驚無險。當然,滑雪橇畢竟不比正規滑雪,沒有手杖借力,也無法做到精準的收放速度和進行轉向,即便對於湯生這樣的滑雪高手而言,還是多了一份難以駕馭的刺激感。
我能感到湯生也玩得很High,我的緊張和尖叫大大激發了他的興致,這個腹黑男,根本就是故意增加挑戰,每每都是要撞樹的最後關頭才肯轉向,享受我緊縮在他懷裏拚命慘叫。
終於,我們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榮生和遠生的雪橇,從他們路線的大起大落和風中傳來遠生頻頻的尖叫聲中,我知道榮生的邪惡程度也和湯生差不了多少,根本都是在以欺負我倆取樂!
榮生發現我們駛近,哪裏容得我們輕易趕超,借著我們靠近時恰逢彎道,故意放慢速度,然後貼著我倆的雪橇來一個猛的大轉彎,揚起地上厚厚的積雪十足撲了湯生和我一身一臉,在我倆狼狽地咬牙切齒中,大笑著揚長而去。
我一邊咳嗽一邊胡亂擦拭臉上的雪水,就聽湯生貼著我的臉頰恨恨地叫道:“伊伊,坐穩了,看我怎麽收拾這個縱橇行凶的小混蛋!”
這個吃不得虧的男人,果然和榮生扛上了!兩個人駕著雪橇在陡峭的坡路上縱橫穿梭,不依不饒,互相使壞,恨不得把雪道上的積雪都揚起來。隻苦了我和遠生,坐在他倆身前完全充當了炮灰和盾牌的角色,被揚得滿頭滿臉的雪花!遠生原本戴著的帽子都不知道飛到哪去了,一頭長發在風中淩亂飛揚,阻礙了榮生的視線,被榮生按低了頭完全依進了他懷裏。雪場上,隻聽見我們四個縱情喊叫歡呼嬉笑的聲音,隨著呼嘯的風聲久久回蕩在雪山間。
滑到終點的時候,湯生和榮生還在較勁,完全沒有提前刹車減速,於是,兩輛雪橇終於以全速向由積雪堆成的減速牆一頭撞過去。伴著驚天動地的尖叫,我們四個撞成一堆,四仰八叉地滾進雪堆中摔成了一個合體的大雪人!
許久,四個人都沒能從翻車的震撼中爬起身,任由身體四肢交纏一處,滿頭滿身滾滿白雪,隻是躺在雪地裏哈哈大笑。遠生趴在榮生身上,滿頭長發完全亂成個瘋子,間雜著雪花縱橫在臉上,我從來沒見到他有過那麽搞笑的樣子,伸手想幫他捋捋發絲,卻實在笑得直不起身。湯生和我滾成一團,腿又被榮生壓在身下,也是笑得亂沒形象,完全爬不起來。
透過笑出來的滿眼淚水,我躺在那三個人中間,仰望著湛藍的天幕和雪白的雲朵,感覺幸福是那樣切近,快樂是那樣真實。對著亙古不變的大雪山,多麽希望讓這一刻永恒停駐。
[1]薩赫巧克力蛋糕和維也納米朗琪咖啡,是奧地利著名的甜品咖啡搭配。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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