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並沒有因為考上大學而變得更好。有關高考的噩夢仍然糾纏著我的睡眠,折磨著我脆弱的承受力。北方樹葉變黃的速度和墜落的方式都與記憶中的南方家園迥異。我無可救藥地想念家鄉,憧憬與父母兄長團聚的場景,在日曆上倒計回家的日子。可寒假總是那麽遙遙無期。
校園的秋天己是如此瀟剎。馬蹄湖的殘荷,小花園枯萎的紫蘿都讓我神傷。到了冬天,穿行在北方的風沙裏,我覺得我隻怕從此要萎頓了。我開始抗拒出門,每天盡量宅在宿舍裏,窩在我下輔的床裏,在花花綠綠的簡易簾子後,獨自顧影自憐。隻在傍晚來臨的時候,起身去樓下的學四食堂買一份滿是繭水味的雲吞。我想我是真的要萎頓了,想象著象林黛玉一樣嬌弱無助,人見人憐。
可是我沒有。我先是發現我不可能找到寶玉。其次,我發現在這日日夜夜的橫躺豎睡之中,我的身體開始膨脹。體重開始彪升。這發現令我抑鬱。然而更抑鬱的,為了學分,我不得不從我的繭蛹裏爬出來,在冷風中穿越大半個校園去經院上寡味的思想政治和社會主義貨幣銀行學。
我在空曠的草地上踽踽獨行。思想出竅。聽老生說經院的風水不好。從這塊空地上看,經院的靑灰長樓在風沙中著實有幾分象墓碑。而那橫亙在其後的紅棕色圓樓,又何嚐不象一座新墳呢?他們說每年都有學生在那裏一躍而下。也許當初的設計者預知青春偶爾會以慘烈的行式收場而以紀念?
但我不想進到那墳墓裏去。我要遠離一切與死亡相關的事物場所,哪怕一點牽強附會的聯想也不行。我的好友,曾一起玩耍嬉戲的燕在上海某高校的樓裏自殺了。在黑夜孤獨的冼手間裏,她以切腕這種方式決絕地與青春和抑鬱作了別。
我從此怕獨自走進經院幽暗的衛生間。我似乎聽到汩汩的血流聲,從她的指間,滴滴答答地流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我總是急切地要離開這裏。離開這空曠靜寥的寂寞嶺。可是我的老師們永遠有講不完的主義和理論。我曾幻想我的大學老師學富五車,咳珠吐玉,可我隻聽到了珠玉卡住喉嚨的聲音。偌大的階梯教室裏,我是如此的無聊落寞,我想我要睡過去了。
本想寫個陽光的,沒想扯到烏雲裏。未完待續。借點陽光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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