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隨公司幾位同事一起去位於皇後街的Good Shepherd 做義工,負責給來就餐的無家可歸者遞麵包。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見到了這輩子見過的最多流浪者,多是白,黑,和原來民。也有少數幾個東亞麵孔。安罝點裏提供了熱湯,飯,沙拉,意麵,葡萄,咖啡,茶,麵包和奶。需要者拿餐盤點自己想吃的東西,多少隨意。這個由教會起頭,義工出資出力的庇護點給飢寒交迫的無家可歸或無錢負擔食物者一個溫暖且有尊嚴的一個就餐環境。
絕大多數的就餐者盡管衣衫整齊但不幹淨,長期的流浪令他們身上積有很重的酸臭味。因欠清潔的原因,多數人牙齒不好,願意要鬆軟一點的羊角麵包或白麵包。有幾人興致很高,話多,明顯精神不太正常。多數非常謙卑,寡言。有幾個衣冠整齊,著哥倫比亞,始祖鳥,加拿大鵝的外套,讓我不由揣測他們是否剛丟了工作或被趕出家門。一些則明顯是癮君子,沉溺酒精之人,盤子都有些把不穩。不過沒人在意出席者的舊世今生,服務組織人員平靜上飯裝菜,被服務人員坦然接受。間或有互說新年快樂,多謝,問聖誕過得如何。好比路上遇見個熟人,問個好。
社會工作人員在大廳的幾個長條桌上放了各渠道捐來的二手衣服,吃過飯後,需要衣服的就餐者自行挑選自己中意的帶走。秩序井然。隻有白牆上的告示:“No Violence, No weapon ”提醒你在與一個比較難以控製的群體打交道。
快結束的時候,來了一個非常瘦小的老婦人,著一個帶風帽的外套。她那麽小,不夠櫃台高,讓我聯想起童書裏的小紅帽。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你,指一指她想要的食物。我不敢確定她是中國人,越南人亦或日韓。隻有多給她兩個麵包供她肚餓時留著果腹。還有一個白人男子,全程未發一言,所點食物也很少,但他的眼睛裏有我從未見過的憂愁。
這個庇護奌在晚間同時做男homeless 的住所,樓下也供應雜貨,提供公用電話。
從庇護點出來,穿過Queen街到中心金融區,十幾分鍾的行程,沿途隨處可見遊蕩的流浪漢,吸著大麻的,紮堆的,落單的。破落的舊街區上,新的高樓在建。各種塗鴉廣告牌,關閉的舊店,新開的畫廊??五味雜陳。那中年白男的眼神仿佛仍在我麵前晃悠。因趕時間沒顧上吃中餐的肚子開始鳴聲抗議。腦海裏卻不住回放在庇護所的兩個多小時。那刺鼻的體味,衣服味,形色各異的男女??那將整張臉紋成貓樣的男人,跟我們說謝謝的青年,那風騷的吸毒女??讓我覺得,飢寒跟我的距離隻有那隔在我和她們之問的一尺櫃台。
一一感恩:冰箱裏有菜,居中有屋,身上有衣,髒了有水。家裏有孩子父母。愛當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