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6）下周是春節

 “我還是把春節的裝飾布置一下再休息吧！”淩說。下周四就是大年三十，周五就是初一了，往年這個時候家裏早就讓她裝扮得紅紅火火的了。

“你不是說今年春節家裏不裝飾了嗎？”維坐在沙發上說。

“誰說的！我前幾天就跟你說這個周末要把家裏布置一下，今天早晨又跟你說，你這個人怎麽就總關著耳朵聽不到別人說話，隻有自己說話的時候才用心！”

“好吧，隨你，我是覺得沒必要布置！”

“那怎麽行！你叫人家燕燕過來過節，家裏總得有點過節氣氛吧！”

維知道淩那股勁又上來了，幹脆不再說話，起身去自己小屋看電腦了。

春節的裝飾都集中放在儲藏室的大箱子裏，兩個紅燈籠，一掛中國結，一大串爆竹，一個大紅“福”… …淩這些年一直在收集十二屬相的掛飾，箱子裏躺著小龍，小蛇，小馬，小羊，小猴，小公雞，小狗，小豬。她把早就摘下來了的小老鼠收進箱子，看了一眼上周買回來的可愛的小牛！這個小牛她挑了好一會，其它幾種怎麽做得象米老鼠似的！這一年讓老鼠折騰得可是不得了，但願小牛能給大家帶來好運！

收拾起來其實也很快，淩把空箱子搬回儲物間，回來站在客廳，審視自己的勞動成果。去年這個時候的感覺還記得，心裏暖暖洋洋的，有一種湧動，她還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今年似乎沒有那種感覺，為什麽呢？去年她還用了公司的“Religious Holiday”，大年初一給自己放了一天假，今年也不打算專門請假了。

她走進臥室，躺下。周六的中午，她喜歡在床上躺一會，即使不是真正地睡覺。

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3點了。這一上午一直沒有閑著，想想也做了不少事，怎麽就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象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又不知從何做起！她知道自己焦慮的毛病又犯了。

昨晚睡得不好，那個又累又長的夢，裏麵有理也理不清的工作，躲也躲不掉的老板。她早晨起來想跟維講這個夢，想想還是沒有說，怕他又取笑自己，再這樣擔驚受怕，壓力重重，就該退休了！

春節給國內的老爸買點什麽呢？剛才在網上查了半天也沒有主意。母親走了，父親又找到了老伴，弟弟和弟媳有一年了都沒有跟父親聯係，她多麽想春節的時候能夠看到他們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剛才還想著給他們在網上訂餐，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行今天晚上給老爸打個電話，探究一下情況再說？

嗯，就這麽辦。

兒子淩霄這段時間有好的變化，連續兩周都是早晨6:30就起床，周末主動要求開車和淩一起去買菜。雖然買菜對淩來說並不是什麽享受，倒是維好象比她更喜歡去超市。這些年除非特殊情況，他們都是周末兩個人一起去，淩更喜歡的是兩個人相伴的過程，買完菜，買杯咖啡，有時候兩個人還會把車停在附近的墓園，慢慢地喝著咖啡，欣賞著周圍的樹葉，天空，聊著天，等咖啡喝完了再回家。兒子陪她買菜，維就不能去了，疫情期間，三個人一起去買菜看著太不合適。不過兩個人私下嘀咕，兒子提出和媽媽一起買菜，這麽難得的機會一定要珍惜，要鼓勵！

“宵，你能不能雙手握方向盤！一隻手看著就危險！”

“Mom, don’t worry! It’s cool!”

“I know it looks cool, but it’s dangerous! You wouldn’t pass if you drove like this at the driving test!”

“At the exam, I put both my hands on the wheel! Even my driving instructor told me he drove like this privately!”

淩還想接著說兒子，不過意識到應該打住。做家長的毛病就是一見到孩子就指責人家這不對，那不對，嘮叨個不停，人家怎麽還能願意跟你聊天!

“Mom, I will help you move all the stuff out of the cart, and will go to buy Dad a coffee if you are OK packing yourself!”

“Of course, I am OK.  You can go.”這家夥每次出門都會給爸爸帶杯咖啡，怎麽就不給媽媽買！家裏有咖啡機，買不買都沒什麽問題，淩也不想讓他再花錢給自己買，不過就是想一想覺得很有意思。這爺倆打起來象敵人，淩霄把他老爸說成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爸爸，可沒事了，就不忘討好這個老爸！

“We will now go to Beer Store to buy beers for Dad!”淩霄幫淩把食物都裝進後車廂，啟動了發動機，說。

“你這個幸福的老爸，看被兒子寵的！”還沒進家門，看到維給他們開門，淩就衝維喊。

維笑，接著兒子一趟趟從車裏運過來的食物。

孩子的成長象竹子一樣一節一節的，淩腦子裏突然出現這句感慨。前一段時間還發愁兒子作息顛倒，晚上不睡覺，白天睡到中午，這怎麽一下子自己就調整過來了！

想起淩霄小時候爺爺教給他說，好小孩玩具不玩了，要整整齊齊地擺回遠處。他平時很聽話，總是得到爺爺表揚，可是突然有一天小嘴一撅，小手一叉，把玩具推得東倒西歪，說，“我不想做好小孩了！”

爺爺每次給我們描述這件事，都會逗得我們大笑。後來看他成長的過程，似乎就是一次次在要不要做好孩子之間左右搖擺，來回矛盾變換，挺有意思！

不過我們大人不也常常有這種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