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宇

爺爺遺稿《我的回憶錄》1953年-1979年部分 -北大荒勞改之時及之後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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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三十年帽子

(2015-11-08 16:03:49) 下一個

    二月逆流,反右傾翻案風發動,側重黨內鬥爭,與四類分子無甚影響。

    三月初,我行路不慎,被自行車碰傷左腿,當時尚能步行,回寓旋即腫痛不能履地,療養月餘始痊,但肌肉受損,從此行動受影響,出外須策杖。

    五月中旬,小女帶外孫送我們回江西,仍經九江轉N市。在珊妹處小住三天,連日看望大嫂、佩賢兄及親友,小女送我們上汽車後即回武漢。

    六月克獅侄在花橋去世,年六十一。大林前往吊喪助理後事。克獅侄解放後尚能立身處事,為之惋惜。

    九月毛主席逝世,舉國悼念。十月四人幫垮台,惡貫滿盈,作階下囚。文化大革命散場,人心大快。政府消除文化大革命遺毒,平反冤假錯案,發還沒收物資財產。我上坊住房得到歸還,門壁無存。七勝、金野妄想購買,惟勳莆知非賣品,向我租用,我允許他隻須簡單修茸,長期免租使用,至我需要為止。

    兒子托人由四川買來天麻三兩,我照原價分給曾托我購買者,每人僅二三錢。區區之物本應贈送,但要者人多,不夠分給,收費可免厚此薄彼。其後再買不可得,為數雖微,而皆大歡喜。

    集市貿易大發展,每晨自南街浮橋頭至牌樓下人行道邊,排滿攤擔,肉食、蔬菜品種繁多。一般價格較國營牌價高一、二成,但貨鮮、質好,購者滿意。朝陽門圩市日,農產品、手工品、百貨俱備,任人選購。昔日商界老友多已退休或謝世,僅錫元、德成、奎元等數人尚在服務,從前相識者不多見。

    韻珊患血絲蟲病,在縣衛生院治療服西藥,久未愈。改服筠陽鎮衛生院熊賢慶醫師中藥處方,同時加服民間草頭方三白湯,以芹菜根、白菜根、蔥須同煎水服,故稱三白湯。又服幼珊甥婿雷醫師中藥方,漸漸痊愈。

    一九七八年春,腐竹廠擴建廠房。土改以前原屬我家地基,全部征用。購對麵生產隊地,即我以前買自彭炳之地基,作拆遷房屋用地,拆遷費每方十二元,我得四百二十餘元,遷建須添材料,幾倍於遷移費,而且難以購買。所有舊材料七勝、勳莆均想買,我寧願無代價送山下生產隊,但留樓板裝在我所住房間上。朱xx得遷居費近二千元,已大大超過其購房所費,連材料所值不止利息十倍。

    木材為計劃物資,壽材更不易買,稍好者尤難得,身後之事並不在意。但人多勸我年逾古稀應預購備用。托汽車司機友人因便到木材產地購買,未能辦到。縣城土產公司看過幾次,質次價太高,決定不買,天年告終時,土葬、火葬任後人為之。

方璐赴福建開會,回時來家,謂冬初將分娩,請母親屆時去武漢照料,韻珊未允,要她請中英母親前往。

    十一月初,劉司機車開潭山,邀我往遊覽,因便看望五弟媳及侄輩。潭山係墾殖分場,有果林及工廠數所,一條小街,商店不多,集市日趕集者頗眾。住小妹侄女寓所,她在潭山墾殖場家屬醫院為護士,其夫在水庫電廠工作,有一小孩未滿周齡,活潑可愛.五弟婦早已康複,她料理家務,方瑜夫為轉業軍人,方菊為小學教師,克堅、克輝均紡織機械廠職工,方瑜就業上高食品公司,五弟婦已可安度晚年。次日仍乘劉司機車回G城,小妹送木炭一麻袋,木材四大捆,臨別小孩招手致意,五弟婦子女均有職業,晚境頗可。

    泮林嫂去世,同煥文侄往周墓吊唁送殯。泮林兄素日與鄉人關係頗好,生產隊為泮嫂開追悼會,送花圈。

     小女分娩,中英母在華林為女理家務,未去武漢,外孫將滿月,武漢雇不到保姆。兒子赴會廣州過武漢,與小女談及我們年逾古稀,雖尚健康,在家無人待奉,難以安心,決定接我們去武漢長住,可以照看小孩。兒子來G城談此事,韻珊留念家鄉,初不允,兒子再三勸說才首肯。辦好出外手續,收拾行李,所遺什物托煥文看管。到N市寓珊妹處,連日到大嫂、佩賢兄及各親友處話別。珊妹治酒錢行,在N市諸侄均到。聞權侄言,二哥有信來,知他身體健康,在台家人均好,甚為歡欣。三天後同兒子搭火車到武漢,中英在車站迎接,兒子住數日回濱城。盧忱已入小學,成績名列前茅,假日常同逛珞珈山、水果湖。盧怡已能張目四顧,麵有笑容。

    熊先誌托我帶豆油給胡丹卿,係胡賡堂之侄,曾在中醫院為醫師,他來看我,並給盧怡開勾藤方,同到華中工學院會見漆德儉,從此兩年之中時相往來,以後彼此年邁,見麵遂疏。

    一九七九年,政府為全國四類分子普遍摘帽,煥文寄來選民證,來信謂我已摘帽子,三十年沉重心情豁然輕鬆。

                                                                               書寫至此,暫且擱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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