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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來續 7

(2018-07-21 11:47:57) 下一個

7

接下來的幾周裏,蕭清忙的昏天黑地,早上不到六點,就進了所,晚上回到家,已經是十二點以後。三頓飯都是在辦公桌上隨便吃的外賣,食而不知其味。

書澈已經正式入職,到所裏報道的第一天,人事領著他到各個辦公室裏拜山頭,蕭清的辦公室也是他拜的山頭之一。蕭清的辦公室是在辦公樓的靠山牆的角落,冬天很冷,律師們都不喜歡,唯一的好處是足夠寬敞明亮,遠處還可以看風景。蕭清天生不怕冷,又喜歡大,就主動要求了這間辦公室。

“蕭清蕭律師,”人事介紹道。“這位是新來的實習生,書澈。”

書澈伸出手給蕭清,“蕭律師你好,請多指教。”隔了大半年,蕭清再次有機會握住了書澈的手,心裏的感慨卻不敢表露出來,“很高興認識你,好好加油。”

書澈學東西很快,沒有幾天的工夫,他已經掌握到不同律師的不同要求,資料收集,文檔歸類,文案草案,都做得又準確又漂亮。其中,也有蕭清跟進的幾個案子。書澈看了蕭清做的東西,忍不住的驕傲,蕭清真的是夠專業,自己躲起來的這幾年時間裏,蕭清已經把自己遠遠的甩到了身後不知有多遠,自己在專業上要有多努力,才有可能追上她啊,也許,一輩子都追不上了。

現在書澈才真正看到了自己同蕭清之間的距離。而這個距離,卻讓他更加的渴望再重新追回她;他現在才真正開始為自己的逃避感到了羞愧。蕭清罵的對,自己是真的太不負責任了。

蕭清緊趕慢趕,終於在幾周之後的一個周末把手頭的工作告了一個段落,她打算給自己放兩天的假,一是回家陪陪蕭念,二是想約傅斯年出來談一談,把話說說清楚。傅斯年卻是電話,微信都聯係不上,他的秘書對他的行蹤也是諱莫如深,半點不肯透露。蕭清決定還是先回家看蕭念。

“媽,書澈,回來了。“蕭清輕描淡寫的對母親說。

“他回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個幾個星期以前吧,他還在我們律師事務所找到了一份實習生的工作。”

“他到你的律所工作?你幫他找的?”

“不是的啦,他自己找的。”

“他為什麽回來,你問過嗎?”蕭雲關心的問。

“沒問過,也不想問。”

“怎麽沒問呢?他跑到你的律所去找工作,是因為你吧?那他不是為了你回來的嗎?”

“我們隻私下裏見過一麵,我衝他發了脾氣,把他從我家裏轟出去了。”

“那又是為了什麽呀?你這個孩子,就是不知道輕重。念念的事,你打沒打算告訴他?”

“媽,我現在心裏好亂。念念的事也瞞不了他多久,他要是有心,反正早晚都會發現的。”

“那你是不準備自己親口告訴他啦?”

“媽,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再說,我現在還有傅斯年這個大麻煩。”

“怎麽啦?傅斯年跟你交往啦?”

“算是吧,我就隨口那麽一說,他就當真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回了,左右不是人。”

“清兒,媽不是反對你談戀愛,可傅斯年跟你真的沒法般配。你這樣的性格,太衝,太直,根本的就融不進他那個圈子。你哪兒是他的對手啊。媽不想你委屈自己。書澈都比他更適合你。至少你能把握住書澈,可是你沒法把握住傅斯年。”

“把握書澈?媽你在說什麽呀,我哪兒能把握得了他啦?我巴巴的千裏迢迢的尋夫尋到了柬埔寨,耐著性子陪了他三個月,可他老先生還是不肯跟我回來,怎麽問,怎麽求都不理睬我。根本就不懂他在想什麽。”

“他這不是回來了嗎?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日子過得太順,沒吃過一點虧,一下子吃了那麽大一個悶虧,一時半會轉不過圈來不是挺正常的嘛。他要是不在乎你,也不會一回來就去找你。”

“可是媽,我們沒有可能在一起的,他們家的那道坎就過不去。愛情可以是兩個人的事,再往下走,可就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了。我怎麽麵對他的父母?他怎麽接受得了你和爸?你還好說,可是爸是直接毀了人家的爸和人家的家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呢。”

“傻孩子,這些事,隻要你們兩個是一條心,都不是問題,總會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的。我是覺得,你們之間有念念,你應該多替念念想一想,親生的爸爸總好過繼父吧。”

“媽,我現在心裏是真的很亂。”

“清兒,媽知道。心裏亂就什麽決定都暫時別做,等心靜下來以後再說。”

這邊蕭清同蕭念,蕭雲,何晏共享天倫之樂,那邊,書澈卻是到繆盈和寧鳴的家中做客。繆盈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寧鳴和書澈對著喝了點小酒,都萬萬想不到,居然他們之間多年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一個聚會。

繆盈聽說書澈居然被蕭清從家裏掃地出門,大跌眼鏡。“怎麽會?她那麽絕情?”接著聽說了小孩的事情,就更加的驚訝了。“小男孩?叫蕭清媽媽?書澈你真的沒有看錯嗎?”

“不會錯,是看他的口型叫媽媽。你不是說傅斯年沒有小孩的嗎?”

“那個小孩有多大年紀?”

“這個我也看不出來,好像有34歲的樣子。”

繆盈若有所思,“34歲?倒推一下的話, 應該是20142015年出生。”繆盈突然倒吸了一口氣,“書澈,你跟蕭清在美國那會,上過床沒有?”

“你怎麽問人家這個,繆盈,你可有點過了啊。”寧鳴抗議道。

“上過。”書澈倒不在意,反正是事實,不需要隱瞞。

“不會是你的孩子吧?”繆盈小心翼翼地提醒說。

“怎麽會?要真是,蕭清還能不告訴我麽。”書澈對這樣的推測嗤之以鼻。

繆盈卻不以為然。她太了解蕭清的為人了,要是小孩真是她生的,肯定就隻能是書澈的,在那個時間段裏,蕭清沒有可能同別的男人交往,就算交往,也不可能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她隻會在乎書澈的骨肉。要把這個事情查清楚,很簡單。繆盈第二天一上班,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她的助理。

蕭清手頭有兩個案子法庭結案之後,時間就變得充裕了不少。白天也可以正常出去吃個午飯,晚上也可以正點下班回家。在律所裏,她和書澈經常會有照麵的機會,蕭清沒有刻意的躲避書澈,但也隻是點頭打個招呼,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表示。有時候同書澈有工作上的交接,蕭清也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偶爾對書澈做一些小的提點,也都做得不顯山不露水,讓人看不出她對書澈有什麽特別,甚至連書澈本人也覺得蕭清是對他翻了篇了。

蕭清終於等到了傅斯年的長途電話,原來他已經在美國了。美國的分公司年終的審計出了問題,審計公司不肯簽字,傅斯年隻好親自出馬解決,問題有些棘手,但是審計報告等不得,會影響股票的價格,傅斯年也無法確定什麽時間能夠回來。蕭清鬆了口氣,卻又覺得有些無奈。天天看著書澈在自己的麵前晃來晃去,除了工作,再沒有主動的來找自己的任何舉動,蕭清心裏一天比一天感覺別扭。可是,自己同傅斯年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利索,如果就同書澈私下裏接觸,蕭清對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她知道,私下的見麵,尤其是在她自己的家裏的話,她的反應很有可能是將書澈當場撲倒。那豈不是將事情又複雜化了嗎,傅斯年又豈是好惹的主。

書澈經常需要在前台附近的打印複印室複印資料,在這裏特別容易聽到前台的小趙同所裏其他的同事八卦。書澈同小趙的關係也不錯,小趙是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書澈人高馬大,長的斯文體麵,又是國外的學曆,入所的資料填寫的個人情況是單身,早就被小趙瞄上,不為自己,也為閨蜜什麽的做個備份。

這天,書澈又聽到小趙在同一個助理律師八卦:

嘿,小趙,怎麽好像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那位傅總啦?”

“你是說那個看上蕭律師的傅斯年,傅總?”

“是啊,以前,他同蕭律師不是三天一大餐,兩天一小餐,還經常跑到所裏來借著開會泡妞的嗎?怎麽最近銷聲匿跡了呀?是不是另有新歡了?”

“你怎麽說的那麽難聽,蕭律師得罪你了?那個傅總是對蕭律師挺上心的,可我看呢,蕭律師對他好像總是淡淡的,不怎麽熱情。”

“我就是奇了怪了,這個傅總看上蕭律師什麽了,人長的那麽高,那麽瘦,肯定一捏一把骨頭,一點都不性感。”

“你就是喜歡豐腴妖冶那類型的,那有什麽好,都是看你的錢和地位的。象人家蕭律師,肯定不會象傅總的前妻那樣,差點把他的骨髓都敲詐出來。再者說,你們男人不都這樣嗎,越是追不著的,就越惦記著。我敢打賭,這傅總對蕭律師一定沒有得手,不然,那會追那麽緊?”

“追的緊?他都消失了有多久啦。”

“消失什麽呀?他去了美國,他的美國分公司在那邊出了大麻煩,昨天他還情意綿綿的給蕭律師打了快一個小時的越洋長途電話呢。”

“都說了些什麽情話呀?學來聽聽。”

“別胡說!我有職業操守的,怎麽會偷聽!”

“那你怎麽知道人家情意綿綿?”

“傅總說蕭律師名字的時候呀,那叫一個酥,把我的雞皮疙瘩都叫起了一身。”小趙回想起傅斯年的那個叫法,做了個鬼臉。

書澈聽著這兩個人的八卦,心情七上八下,他們對蕭清的評價,讓他既憤慨又欣慰,憤慨的是他們對蕭清和傅斯年之間關係的胡批和對蕭清身材的爛評;欣慰的是看來蕭清對傅斯年並不是熱戀,並沒有象他自己瘋狂的想象中那樣,這同蕭清告訴他的除了何晏和他,她沒有將任何其他的男人帶進她家的話是相互印證的。

在柬埔寨的時候,書澈習慣了蕭清圍著他轉,小心翼翼,總是把他捧在手心裏麵的感覺;在他的印象裏,蕭清總是那麽熱情主動,兩個人的關係裏,最後總是蕭清走出那最關鍵的一步,向他示愛,上他的床,千裏尋夫,追他追到柬埔寨。現在,她卻是徹底的把他隔絕出了她的世界。天天能看到她,卻不能走近她一步,這讓書澈心癢難搔,卻又無能為力,他不習慣走出那關鍵的一步,他不習慣做出霸道總裁的款兒。他強吻過蕭清一次,得到的獎賞卻是一個蕭氏鐵砂掌;他強行進了蕭清的家,卻被她掃地出門,連口水都沒混上。他應該怎麽做,做什麽,才能接近她?書澈不知道,書澈隻知道自己想蕭清想得都快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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