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英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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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皮舞老師伊旺

(2015-10-11 02:05:55) 下一個

肚皮舞老師伊旺
 
認識伊旺是在瓦莉亞的五十歲的生日PARTY上,晚飯後大家在花園草坪上跳舞,我在旁邊站著看,伊旺跳到我身邊的時候輕輕地拽了我一下:“你也來跳吧。”我心頭一熱,那時我剛剛搬到瓦麗亞家,誰都不認識。
後來我成了伊旺的學生,學跳肚皮舞。
伊旺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每次舞蹈課,她的著裝永遠是班上的亮點,她注重色彩和細節,眼影和唇彩的顏色都是和衣服相搭配的,她喜歡的顏色全是明亮的暖色,有時一身紫蘿蘭,有時一身橙黃,有時一身玫瑰紅。著裝風格也不相同,西班牙情調或是阿拉拍風情,我很少見到她的舞裙重樣過。伊旺究竟有多少套舞裙?有一次,她打開自己的衣櫥給我看,哇,我看傻了眼。
每當衣服多得衣櫥裏掛不下了,伊旺就會淘汰一些,拿到班上來,好的收點錢,一般的就免費贈送了。我從她那裏買過一條釘著亮片片的天藍色紗裙,還有幾件漂亮的緊身上衣是免費的。
伊旺原先是瓦麗亞的鄰居,獨自住一幢兩層的漂亮別墅,落地大窗,陽光灑滿屋子。她請我吃過一次飯,記不得當時吃了什麽,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餐具,刀叉是鍍金的,金燦燦沉甸甸的,拿在手裏生怕掉下來砸破盤子。
後來伊旺把房子賣了,買了一幢樹林環繞的平房,這房子原先是做度假屋用的,伊旺請人改造了衛生間,換了個雪白的半橢圓形大浴盆,裝了地暖。然後在整個屋頂加了隔層。地毯,沙發都換成了新的。這些都由她自己規劃打理。
廚房很寬敞,她把工作間設在廚房一角,桌上有一台手提電腦一台打印機。平時伊旺在這裏上網,打印一些有關舞蹈活動的材料給學員。
伊旺自丈夫過世後獨自生活,她的周圍不乏仰慕者和追求者。
一天晚上,舞蹈匯演在附近一個村莊的禮堂舉行,伊旺開車帶我去。那天晚上伊旺是整台晚會的皇後,她跟我們一起表演了兩個集體舞,又表演了獨舞,那獨舞難度很大,一把亮閃閃的寶劍刀刃向上橫在頭頂上,要做出肚皮舞特有的抖動扭胯轉身的動作,頭卻不能動,我真為她捏一把汗,不過,那天伊旺跳得柔曼自如,像一條美人魚。
交誼舞的皇後也是伊旺,她的舞伴是一位白白胖胖的紳士,70多歲的樣子,整個舞會,伊旺隻跟他一個人跳,一曲結束,胖紳士親吻了伊旺,我注意到紳士吻了伊旺的唇,這證明了二人的關係。晚會結束後,伊旺開車送我回家,那位胖紳士的車緊跟在我們後麵。
下車的時候伊旺悄悄告訴我,那位紳士是她剛認識不久的男友。過了兩個星期再見到伊旺,她告訴我二人已經分手了,我剛想問為什麽,伊旺就道出原委:“他阻止我跟別的男人跳舞,”伊旺說:“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我告訴他,誰也別想限製我的自由!”
伊旺依然風情萬種,有時候她會告訴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一位紳士,他主動過來和我說話,還親了親我的臉,不過我不喜歡他。”伊旺說過,她的男朋友至少得年輕她十歲,因為她的思想太年輕了,年齡相仿的男人跟不上她的步子。這點我相信。
後來,伊旺告訴我她在網上交了一個朋友,50多歲,中國人,在大學裏教書,是研究植物學的。伊旺說:“我喜歡中國人,友善,懂禮貌。這個人很有學問,我們倆特別能談得來,過幾天,他要來森林看我。”
伊旺給我看這個人的照片,他穿著原白色的袍子,留有胡須,看他的外表像個僧人。
再後來,伊旺給我講僧人在她家的經曆。
“知道嗎?他斜依在床的這頭,”伊旺比劃著,“我坐在床的那頭,我們談到深夜,就像好朋友一樣。”
我點點頭,我理解伊旺想表達的意思。
“他這個人很嚴肅的。”伊旺的語氣裏透出崇拜。
七十多歲的伊旺墜入了情網,按她的主觀臆想把對方美化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男人不可靠,可是我不忍心給她潑冷水。過了不久伊旺約我去威爾士的酒巴裏喝咖啡,跟我講述她去僧人那裏的遭到的冷遇。我一點兒也不感覺意外,我安慰伊旺說:“別太當真,就算是一堂課吧。”
  
伊旺給我看她的相冊,看她年輕時跳舞的照片,那是60年代拍的,穿著很暴露,以現在的眼光看,她的著裝也是相當大膽的。
後來,我們的舞蹈班脫離了學校,原因是她不喜歡寫那些枯燥無味的教案,她自己出錢租場地開班。


伊旺是第一個把肚皮舞帶到森林的老師,十幾年下來已經桃李芬芳,她的一些弟子當了老師自己開班,其中伊旺最得意的一個女弟子名叫吉姆,人長得小巧玲瓏,五官精致,天生一個舞蹈精靈,正如伊旺對她的評價:“她是為跳舞而生的。”

後來,伊旺對吉姆的某些言辭和做法不太滿意,對我說過一兩次,她說得很含蓄,我隻是聽。我知道英國人很少背後評論他人,我覺得伊旺內心很有些失落,年輕的舞蹈教練更受年輕人喜歡,這個事實沒法改變。不過我理解伊旺,我甚至覺得年齡對伊旺不公平,她活力四射,跟年輕人沒有區別,可是畢竟七十開外的人了,歲月不留情麵地在她的外貌上留下了痕跡。
那些日子伊旺看上去有些鬱悶,她來我家跟我說:“我想重建自己的事業。”目光堅定而深邃。

重建事業?我問了一句。
“是的,我去跑地中海的郵輪上看過了,感覺很好,那裏需要像我這樣的舞蹈老師。”伊旺接著說。
當時我的眼睛肯定是放光了,我永遠做不到含而不露,姐姐警告過我多次了。

伊旺隻望了我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她對我說,“跟你說實話吧,沒有人會給別人透露這個信息,我給你網址,他們可能需要針灸師。”
我是個喜歡做夢的人,不過都是白日夢。郵船的確招聘針灸師,可是我缺乏勇氣,直至今日,地中海的橄欖樹依然留在夢裏。
新年後的第一堂課,前麵提到的那位漂亮弟子出現在班上,她站在伊旺旁邊和我們一起上課。原來,伊旺與郵輪正式簽了約,再過幾天她就要離開了,伊旺把我們這個班交給了吉姆,這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我讚歎伊旺的胸襟,對她肅然起敬。
伊旺就要離開了,我心裏有點難過,回憶起一幕幕往事,每次表演的衣裙和頭紗,包括項鏈和手鈴都是由她準備,最難得的是號碼恰好合適。而且,來去都是由她開車上門接送,我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援手,從來沒有答謝過。
伊旺柔軟的舞姿,充滿魅力的微笑,溫柔的話語,四射的活力,還有她那不可抗拒的感染力,讓我忘記了她的年齡。
學員們湊錢給她買了一大束百合花,和一張全體簽名的賀卡,我在賀卡上寫著:“你是我最好的老師,我愛你。”
這是最後一節課,我們在伊旺麵前圍成一個半圓,捧上鮮花和賀卡。伊旺的眼睛有點濕潤,她說:“我很激動,因為將要在郵輪上開始新的生活。”她還說,她會向郵輪提出建議,讓我們的舞蹈班到郵輪上的告別晚會上表演。最後,她和每一個人緊緊擁抱。

又有一年多沒見著伊旺了,我想去看看她。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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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歐洲慢生活 回複 悄悄話 太勵誌啦,滿滿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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