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很多人在驀然回首之際,都會忍不住地感歎: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可是對徐雅來說,這些天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即便成了回憶,依然是曆曆在目。她覺得自己就是行屍走肉,該如何去麵對,人生該如何走下去,怎麽做都仿佛是沒有出路難解的方程式。尤其想到年幼的圖圖,她的心就如刀剜一般,自己幼年的經曆,難道要在圖圖身上一一重演?
徐雅的老父他們終究還是知道了實情,他們本來也是打算要來美國一趟的,表麵上隻不過是加速了行程,暗地裏傷心感歎不知平添了多少,老父十分後悔當年怎麽就讓徐雅去了美國,如果沒有去美國,沒有那番顛簸勞碌和折騰,徐雅可能就不會得這樣的病,自己也不會古稀之年再添如此的傷感和愁緒。徐雅的哥哥隻好耐心地勸解,徐雅得病應該和基因遺傳的關係更大,要相信美國的尖端醫療技術是排在世界前列的,徐雅術後恢複的概率很大很大的。真實的虛擬的例子羅列了一堆一堆。老父聽得將信將疑,以防萬一地在行李裏塞了幾大包報紙上知名的抗癌中草藥。
其實這消息對徐雅哥哥來說,雖然已有一個過渡,卻仍然有其晴天霹靂之感。就仿佛天氣預報說近期會有災難性大風暴,但人們心底依然會存在預報失誤的僥幸,而做的相應防範措施再完備也總是有不到位的地方。開始想瞞著老父他們,後來覺得給他們準備期也好,要是來了美國之後,再對這個消息整出個無法接受,倒時節外生枝,手忙腳亂估計更難處理。有人說隻要生命還在,世上就沒有百分百的壞事。哥哥覺得這就話在他眼裏看徐雅的病就十分合適。徐雅和陳肅強的婚姻本來已經是盡頭的定局,這樣一來,似乎很有峰回路轉之勢。陳肅強這個妹夫,十分對哥哥的胃口,有時他更生氣的是自己的妹妹。把好端端的婚姻葬送了。但是他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什麽補救行動和措施的。
徐雅這一病,不管陳肅強內心怎麽想,他的良心促使他會有照顧徐雅的行動,那麽事情的發展就會變得一切皆有可能,哥哥不失時機地勸誡著徐雅。收到消息的同學也是這樣安慰著,徐雅的婆婆趁機添柴助火,費盡心思地勸合著,隻是這些話語到徐雅這裏一匯集,統統就變了味,多年的夫妻,定格的模式,徐雅的自尊好難接受陳肅強的憐憫,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反過來憐憫自己,是諷刺和嘲笑嗎?陳肅強心裏沒自己天下都知道,自己居然要感恩戴德地接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照顧,還要當作寶似的手心舉著揚著,是不是太勉為其難了?人很多的時候去勸解別人,其實也做了很多換位思考,都以為自己說出的是至理名言,其實不同的個性對相同的事情的反應是千差萬別,這中間豈是寬容二字涵括地了的。
徐雅寧願把那份心思和指望放到網上和蛤蟆熊傾吐。蛤蟆熊這段的表現可圈可點,實在是無可挑剔。不僅對徐雅到過來的情緒垃圾全盤接受,還費盡心思地把垃圾回收一一變廢為寶,每天上班打考勤似的準時出現,不計報酬的加班加點,說笑話逗開心發美圖和雞湯都不值得一提了,人家還上網找了一堆關於乳腺癌資料,整理了其中積極的一部分發了過來,專門谘詢了這方麵的名醫,把建議一一告知,甚至跑到附近的感恩寺求了一大串佛珠,用快遞給徐雅郵了過來。拿著那串佛珠的徐雅都有仿若隔世之感,自己一向覺得是命運的操縱者,隻要自己願意,一切都會在手中,到現在才發現,或者是命運覺得自己過於狂傲,就狠狠地給了一個教訓,讓自己在無力回天的年齡感歎命運的故意捉弄。
蛤蟆熊的那堆正麵積極的材料給了徐雅很大的信心,讓她有豁然開朗之感,不就是做個手術,加幾次化療,再觀察服藥一段就好了,而且根據自己的檢測,那個疙瘩也不算太大。王真的建議重做一個檢查讓徐雅又有死灰複燃的期盼,自己根本就不是癌,可能不過是小葉增生而已。那個隻是有癌變的幾率而已。
王真工作的診所人員對徐雅十分熱情,讓徐雅覺得自己肯定是不治之症了,人們在散發著同情心,等她把這個信息準確無誤地傳達給了王真之後,王真給她氣得牙根都癢了:“你這人怎麽就老是往壞處去想別人啊!”徐雅看著王真動怒的表情,自知理虧:“別和病人計較嗎!我不過是開玩笑!”王真笑笑帶過去了,心底卻不免一通感傷:自己給徐雅的建議對嗎?搞不好是再次打擊,貌似堅強的徐雅,內心敏感又脆弱,真地禁得住這些嗎?
王真例行公事的給徐雅解釋著,這後麵一係列的檢查保險公司都有可能不付費的,而且也存在檢查結果相同的可能。徐雅苦笑著一把奪過文件簽上了名字:“這個時候談錢,你們怎麽那麽幽默,所有的檢查我都申請全部要做,兩側都做,B超X光,穿刺,如果還有新式武器,我也要一起試試!”
所有的檢查結果很快匯總到了醫生的案頭,王真從醫生那沉重的口氣:“讓你的朋友來一趟吧,越快越好!”明白事情沒有例外,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地把徐雅約了過來。醫生隻是平靜地敘述徐雅的病情左側乳房完好,右側有三個可疑點,其中一個確診是乳腺癌第三期,建議即刻手術。徐雅可以選擇做全切還是部分切手術。王真聽到全切二字,手腳開始發涼,她不安心的看了徐雅一眼,手搭上了徐雅的肩,希望可以傳遞些溫暖給徐雅。徐雅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醫生還在續續叨叨地訴說著兩樣手術的不同和優劣,徐雅突然很大聲蹦出一句:“切,全切!”把醫生和王真都嚇了一跳,醫生柔聲地:“你可以考慮一下的,不用那麽著急。”王真也關切地:“要不要喝點水?”徐雅一把推開王真:“不用了,都不用了,醫生給我定手術日子吧!”眼淚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不管怎樣我要活下去,我的圖圖,他才五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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