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嫿的天空
心素若簡 人淡如菊
第三十五章
王真著急慌慌地趕著訂機票，辦簽證，請假，買東西，心裏滿是不安，歸心似箭的她恨不得即刻回到國內，或者公公頃刻間身體奇跡恢複。雖然電話裏趙力沒有說公公生病的起因，但是王真不可避免地將所有的一切聯係在一起。她希望事情可以重來，她要阻止趙力回國。如果正是趙力的坦白，讓老式正派的公公不能接受才氣急病發，那麽自己就是罪魁禍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王真寧願選擇將這一切隱瞞終身。
旅行社幫忙迅速地辦好了簽證，王真在慶幸的時候，心情又頓時跌如入了深淵。她發現小乖的護照隻有五個月就到期了，按照規定護照在半年以內的有效期都是禁止出入境的。唯一的辦法是加急補辦新護照。電話打到護照更換辦公室，工作人員回答說：“這種情況憑機票是可以辦加急的，但是他們不加加拿大境內，所以不符合48 小時可以拿到的那種情況，他們的最快也要五個工作日審批。”五個工作日，不僅意味著機票還改簽，也意味著王真和小乖回國至少已是一周後的事情了。
趙力一聽就急了：“王真，你是故意刁難我？你是不想帶小乖回國嗎？還是想要我爸死不瞑目？千錯萬錯都是我，你怎麽責罰我都可以，你不能怪我爸他們啊！我爸怎麽著也沒有對不起你呀！我求你了，王真，帶兒子快點回來，我給你跪下，行嗎····”
王真的淚隨著趙力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一番話無聲地流著，原來自己在趙力心目中是那麽不知輕重，不講道理和情意的人，趙力居然會認為是自己扣著小乖故意拖延著不回去來懲罰他，王真很無語，她也不想替自己辯解，這個時候的辯解無異於雪上加霜，趙力的那句死不瞑目讓王真撕心裂肺地痛，她的公公，待她如父親一樣的公公，難道真地要永遠地離開了嗎？
王真的父母也耐不住，連連地催著：“真真，我們去醫院看過你公公了，事情真地很緊急，你一定要帶小乖快點回來！”
家裏人也是這般誤解，王真的心更受傷：“你們怎麽不明白，不是我的問題，是小乖的護照快到期了！”
“是快到期，不是還沒到期嗎？不是說外國人都很人情化的嗎？你過關時和他們解釋一下，說小乖的爺爺情況真地很不好·······”
是命運故意這樣安排的嗎？王真不知道該找誰追問，她從沒有立意傷害任何人，這進退兩難都不由自己做主被人誤解的境地，為什麽沒有人來體諒一下她呢！趙力的催促每天都來，一天比一天緊迫，一次比一次更慌亂，看著曾經心愛的人如此地失態，王真備受折磨，卻無法改變事情的絲毫，她所做的也隻有按程序辦事，不然堵在機場不讓出去，事情不是更加糟糕。
趙力在上海機場接到他們，馬不停蹄地坐高鐵回家鄉。一路上趙力沒有和王真說一句話，王真很多次想打破沉默，但是即便是問公公病情的話，趙力的回答還是一臉鐵青。等他們一家三口趕到醫院，公公已是彌留之際了。病房內外，擠得滿滿都是焦急但無聲的親友，見到他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婆婆感覺到動靜，回頭一把拉過小乖，把小乖的手放在公公的手上：“老趙，小乖來了，我們的孫子小乖來了！”公公沒有任何反應，婆婆看了一眼王真，也把她拉了過來：“小真也回來了····”
王真淚流滿麵，輕聲地呼喚著：“爸，爸···”老人依然沒有反應，趙力有些急促地吩咐小乖：“叫爺爺，小乖叫爺爺，爺爺就會醒的···”婆婆抹了一下眼淚，把趙力，王真小乖的手疊在一起放在公公的手上：“老趙，你放心，他們一家三口會好好地，好好地在一起的····”老人的胸口突然起伏了一下，淚從眼角流了出來。眾人急切而又欣喜地叫著醫生。
醫生還沒來得及到來，旁邊的監視器的心髒跳動曲線已經變成了長長的直線，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親友的哭聲頓時湧了出來，小乖驚慌失措地也隨著哭嚎。
那一刻，王真覺得自己漂浮了起來，這些不是電視電影裏的景象嗎？自己難道真地在經曆？公公就此遠去了不會再回來嗎？看著傷心欲絕的婆婆，和天塌了似的的趙力，王真隻有一個期盼：這不是真的，公公馬上會坐起，和他們一如往常地談笑風生······
醫護人員拉開他們，看看是否還可以做最後的努力。王真的頭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和虛幻，她反倒清晰地看見了公公，身強體壯的公公慈愛地看著他們：“小力和小真都是好孩子，祝他們恩恩愛愛，白頭偕老！”那是公公在趙力和王真婚禮上的祝詞。她又看見公公在囑咐她：“小真，你一定要多吃多喝好好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那是公公在她產後的語重心長····
王真在醒來時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媽媽和姐姐守候著她。媽媽看她醒來，一個勁地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你總算醒了，可嚇死媽了，你這孩子幾年不見，一見麵就嚇我·······”
姐姐在一旁忍不住打斷:“媽你有完沒完啊，醫生不是說了是勞累體虛，悲傷過度，沒什麽大事嗎！”
王真茫然地看了她們幾眼，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小乖在哪裏？”
“趙力帶回去了，他們剛來看過你，又忙著趕回去，你公公的喪事也是要辦的。”
公公的喪事，記憶在一點一點恢複，點點滴滴都是痛，王真撥掉手上的輸液管，掙紮著要爬起來，把她媽和姐姐嚇了一跳，一齊上來按住她：“你這是要幹什麽？趕快躺下！”
王真淚如雨下：“你們放開我，讓我起來，公公生前我沒有盡孝心，這最後一程我一定要送送他老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