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係列七：成漢興亡之六：桓溫征蜀與李勢降晉

公元343年七月，成漢皇帝李壽去世，太子李勢即位，大赦。李勢是李壽的長子。當初，李壽妻子閻氏沒有兒子，李壽父親李驤殺了叛將李鳳之後，為李壽娶了李鳳的女兒，後來生了李勢。大成皇帝李期喜愛李勢的姿貌，拜他為翊軍將軍，讓他成為當時還是漢王的李壽世子。李勢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當時的人們對他十分驚異。

第二年即344年春，李勢改元叫太和，尊閻氏為皇太後，立妻子李氏為皇後。

四月，太史令韓皓上奏說：“熒惑守心（即火星在心宿星座邊上徘徊），是由於陛下不修宗廟而得到的上天譴責。”李勢便讓大臣們商討對策。相國董皎和侍中王嘏認為：“景、武（指李特和李雄父子）創業，獻、文（指李期和李壽）承基，他們都是陛下的至親，不應該因親疏而隔絕宗廟。”李勢覺得有理，便下令同時祭祀大成的宗廟，把他們都稱作漢的先帝。

公元345年八月，李勢弟弟大將軍李廣，趁著李勢自己沒有兒子，便要求立自己為太弟，李勢不答應。大臣馬當和解思明勸道：“陛下兄弟不多，如果再因此讓他心懷不滿，將致使陛下更加孤單危險。”一再請求李勢答應李廣的要求。李勢懷疑他們和李廣密謀勾結，便收拿馬當和解思明，把他們一家三族都殺了，並派遣太保李弈擊敗在涪城的李廣，然後把他貶為臨邛侯，最終迫使李廣自殺。解思明被捕時，歎道：“國家之所以尚未滅亡，是因為我們幾個人還在。現在恐怕真要滅亡了！”隨後言笑自若而死。解思明很有智略，又敢於諍言直諫；馬當一向很得人心。待到他們被害時，士兵無不感到悲哀。自那以後，成漢的朝政就不再有綱紀以及敢於諍言直諫的大臣了。

公元346年冬，李弈在晉壽舉兵反叛，多數蜀人都響應跟從他，於是李弈的勢力很快就增加到幾萬人。李弈帶兵來到成都城下，李勢登上城樓率兵抵禦。李弈身先士卒，單槍匹馬想突破城門，結果被城門上的弓弩手射殺而死，他的兵眾便不戰而潰。李勢大赦境內，改元嘉寧。李勢獲勝之後，愈益驕淫，毫不體恤國家大事，多數時間居住在皇宮禁城中，很少上朝接見公卿，對往日的臣下疏遠嫉妒，而專門信任身邊的宦官小人。於是讒言並進，刑罰苛刻濫用過度，搞得朝廷內外離心離德。蜀地先前沒有未開化的野蠻獠人部落，到這時才開始從山裏出現，從巴西直到犍為和梓潼，有十幾萬這樣的部落布滿山穀，不可禁止製服，成為老百姓的極大禍患。再加上開始流行的饑饉，於是成漢四境之內，變得一派蕭條。

在這種情況下，東晉權臣桓溫覺得征服成漢的時機已經成熟。十一月，桓溫率領益州刺史周撫和南郡太守司馬無忌出兵討伐成漢，派部將袁喬率領二千人為前鋒。桓溫委托他的謀士範汪負責朝廷的留守事宜，並負責梁州等西北四郡的軍事。

第二年即347年春二月，桓溫大軍來到青衣。當初，諸葛亮在魚複平沙之上造了個八陣圖，堆壘石頭八行，每行相隔二丈。桓溫見到後說：“這是常山蛇的陣勢。”其他文武官員沒一個人認得。

李勢聽說桓溫伐漢，便大舉發動兵馬，由叔父李福、堂兄李權、前將軍昝堅等大將率領，從山陽直奔合水。許多將領要求在長江南岸駐軍以逸待勞等候晉軍的到來，但昝堅不同意，堅持帶兵從江北的鴛鴦碕渡江前往犍為。

三月，桓溫大軍抵達彭模，手下謀士認為應當分兵兩路，異道並進，這樣好分散成漢軍隊的勢力。袁喬反對說：“現在我們孤軍深入萬裏之外，戰勝則大功可立，不勝則可能全軍覆沒。我們應當集聚所有的兵力，爭取一戰而捷。如果分成兩支軍隊，則軍心不一，萬一失敗，大事就完了。不如全軍前進，放棄鍋碗盆瓢，隻帶上三日的幹糧，表現出背水一戰的決心，這樣勝利將是必然的。”桓溫覺得有理，便留部將孫盛和周楚帶領老弱士兵留守輜重，桓溫親自率領大軍直指成都。

李福進攻彭模，孫盛等東晉將領奮起反擊，李福敗走。桓溫進軍的路上，遇到李權，三戰三捷，成漢士卒都散走逃回到成都，成漢鎮東將軍李位都前往桓溫軍營請降。昝堅到犍為後，才知道和桓溫大軍錯過了，隻好回軍，從沙頭津渡過長江，待到快到成都時，發現桓溫大軍已經到了成都近郊的十裏陌，昝堅的部隊便不戰自潰。

李勢率領他的所有軍隊在成都的笮橋抵禦晉兵，桓溫的前鋒首戰不利，部將龔護戰死，敵軍的箭鏃射中了桓溫坐騎的頭部。晉軍大為恐懼，打算後退，匆忙中擊鼓的軍吏不小心把退兵鼓打成進軍鼓，於是前鋒大將袁喬拔劍督促士卒奮力作戰，結果反敗為勝，徹底擊敗成漢軍隊。桓溫乘勝長驅，直接來到成都，縱火燒了城門。成漢人惶恐驚懼，鬥誌盡失。中書監王嘏和散騎常侍常璩等大臣勸李勢投降。李勢詢問侍中馮孚，馮孚道：“昔日吳漢（漢光武帝大將）征蜀，把公孫述一家全殺光了。今日晉人下書，聲稱將不會赦免李氏家族的人，陛下即使投降，恐怕也免不了殺身之禍。”李勢隻好連夜打開東門逃走，跑了九十裏地來到葭萌。大將鄧嵩和昝堅勸李勢投降。李勢便派散騎常侍王幼送投降的文書給桓溫，說：“偽嘉寧二年三月十七日，略陽人李勢叩頭死罪，隻請大將軍節下明鑒：我的先人帶著流民，占恃地形險要進行挑釁，竊取汶蜀一帶。我李勢因為暗弱，治國無緒，苟且偷安，浪費時光，未能改圖。隻有大晉，天網恢弘，恩澤遍及四海，仁惠超過太陽。我被逼迫，十分倉卒，自投草野，不日將親自前往白水城請罪。現謹派私下署任的散騎常侍王幼帶上這封書信，並命令所屬各個州郡停止抵抗。我猶如池中之魚，待命聽從安排。”不久，李勢便用車載著棺柩，雙手縛在背後，前往桓溫軍門投降。桓溫親自解開他的繩索，燒焚他的棺柩，送李勢以及李氏宗室十多人到東晉都城建康去，成漢自此正式滅亡。成漢自從公元304年李雄自稱成都王到公元347年桓溫滅漢為止，一共經曆了43年。

桓溫選拔原成漢的賢明大臣，諸如王誓、王瑜、鄧定、常璩等人，任命他們為自己的謀士。桓溫又任命原成漢司空譙獻之等人為參佐，蜀人因此對桓溫心悅誠服。

桓溫大軍凱旋東歸前不久，成漢舊臣王誓、鄧定、王潤、隗文等人舉兵反叛，各人都招募到一萬多士卒。桓溫親自出擊鄧定，派袁喬出擊隗文，把他們都打敗了。桓溫命令益州刺史周撫鎮守彭模，讓他把王誓和王潤殺了。

桓溫在成都逗留了三十天後，率領大軍回到江陵。李勢到建康後，被東晉朝廷封為歸義侯。

同年夏四月，鄧定和隗文等成漢將領重新入據成都，東晉征虜將軍楊謙放棄涪城，退保到德陽。隗文和鄧定等人便立已故國師範長生的兒子範賁為帝，用妖異的手法迷惑大眾，大多數蜀人都依附了他們。

公元349年夏四月，東晉益州刺史周撫和龍驤將軍朱燾出兵討伐並殺了範賁，終於平定了益州。西南地區這時正式回歸到了東晉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