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愛的能力（59）

“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若娜很謹慎地開了口，保證每個字都能最精準的表達她的意思，“這張單，coco 也跟了很久，”她並不看冠男，淡淡地說，“你也知道我的難處，作為總監，我一碗水是要端平的，所以。。。”她停下來，微微一笑，“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冠男登時從愛情的糾纏中回到了現實。若娜是什麽意思？用自己的傭金買她一個麵子？若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了？直覺告訴她，這之中隱隱有著什麽她不得而知的事情，可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而起。現在怎麽回答若娜的要求是最緊迫的。她微微皺了皺眉，又是錢，她的弱項。即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又要顧及若娜的麵子，她應該怎麽說才好？ “我？我能有什麽意見？”冠男吸了口氣，單子是若娜出麵談的，她覺得自己爭，似乎英雄氣短了些，“胡總怎麽分配，我聽胡總的。”“好，”生怕冠男翻悔似的，若娜接口就說，“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感覺，”她和盤托出了整個想法，“這樣，你看好不好，業績歸你，傭金對半。” 冠男覺得自己好象砧板上的一塊肉，被若娜的溫柔一刀肢解得無聲無息。她的一句話，自己一半的傭金就沒有了，冠男忽然意識到自己性格中的弱點被人利用了，可她說不出來。她抬頭看看若娜，這個主意是什麽時候想出來的？就是這一會兒的工夫麽？聽起來不象。好象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等她這個笨蛋自投羅網。 “讓我再想想，可以麽？胡總？”冠男看了看眼前正微笑著等自己最後表態的女人，“要是分您，我沒意見，給coco ，我要好好想想，”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委屈，低聲下氣地說。但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不會象若娜輕描淡寫地那麽簡單。 若娜有點吃驚於冠男突然的轉變方向，遲疑了片刻，便大度地一笑，“好啊，”她的微笑有點僵硬，“不過，你的態度很重要，冠男，”冠男不知道是由於心理作用還是果真如此，若娜的口氣中有一種威逼的成分。“當然，”她盡量使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我周一就給您答複。”空氣裏的緊張氣氛在不知不覺中生成，也在悄無聲息中退去了。 回家的路上，冠男笑著問若娜，“胡總怎麽想起關心俺的感情生活了？”若娜把著方向盤瞟了她一眼，“你這個家夥，老是給我惹麻煩。我是不想你走杠杠的老路。”“杠杠？”冠男一頭霧水地問，“怎麽又和杠杠扯上關係了？”“彭文軒有老婆，你不會不知道吧？”若娜沒看她。 冠男的笑容凍在臉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你要是真象coco 那樣什麽都無所謂，我也就不說你了，可。。。”若娜停了停，“可你是那樣的人麽？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好事，讓你魚和熊掌兼得的。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讓你適可而止了吧？”冠男都忘了自己該做如何反應了，她隻覺得手腳冰涼，失去了直覺。 Echo ！又是echo ! 她心裏隻有這個女人種種的姿態與表情。她完全麻木掉了。冠男甚至想，是我先對不起她的，是我自找的，除了活該，還能說什麽？整個一個晚上，她無法讓自己脫離這種自我精神折磨的狀態。一整個晚上，她都在想，到底是就這樣走開，還是讓大家都繼續混亂下去。 第二天，冠男發現自己發燒了。她掙紮著給天薇打了電話，“我要死了，”她可憐巴巴地說，“你快來看我最後一眼吧，”氣喘籲籲的天薇10分鍾後就出現在了她家門口，“你想嚇死我麽？”天薇抱怨著，然後開始手忙腳亂地開始給她煮粥吃。“你啊，沒有別人照顧，就這麽死在這個房間裏都沒人知道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冠男聯想起昨天晚上，若娜和自己說的那兩件大事，不覺中，淚水已經滾了出來。“咦~~~~~~，不得了，你這是怎麽拉？”天薇又是一驚，“什麽事不能和我說的，哭什麽呀哭？”“我是被你感動的，”冠男覺得有點難為情，笑著說，“你難得做件好事，我也難得哭一次。” 天薇怎麽可能相信呢？沒有比她更了解冠男的了，這個女人要是哭了，一定是太壓抑了。她一邊想盡辦法安慰冠男，一邊聽她慢慢講了若娜和她說的事，“先不說別的，錢的事，你打算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冠男淚眼婆娑地看著天薇，“若娜說的也有道理就是了，”“你相信她真的會把錢給coco ？”天薇冷笑著說。 “不給coco 給誰？自己藏起來麽？”冠男有點明白天薇的意思，但她忽然很害怕這樣想，“coco 是她什麽人，犯的著她出麵幫著要你分一半的傭金？”天薇點了隻煙，“你怎麽也開始抽煙了？”冠男伸手想把她的煙拿下來，“我喜歡，不行啊？”天薇繞開她，並不理會。“那你什麽意思啊？”“我什麽意思你很清楚啊，小姐，”天薇不滿地盯了她一眼，“她幫你是她的工作，誰讓她拿的是總監的名片，領的是雙倍的傭金呢？那不是你給她錢的道理。” “你就那麽確定若娜是想把這一半的錢給私吞了？”冠男實在無法讓自己麵對這個殘酷的事實，盡管她知道天薇說的合情合理。“對，我確定，”天薇淡淡地說，“不然我們問問coco?”“她怎麽會講呢？”冠男說，“如果你的推理成立，那麽coco 定是得了什麽好處，”“不得好處她也會幫若娜的，”天薇說，“她和你一樣，有時也要靠若娜的麵子出單的。” “那她為什麽不自己和我開口說呢？”冠男隻覺得頭暈腦脹，“哈哈，胡若娜會開的了這個口麽？”天薇嘲笑著她的天真，“人人都象你這麽傻，人人都當不了總監，”“呼。。。”冠男實在很累，她開始承認，有很多發生過和正在發生的事是她以前根本無法想象的，就算強迫自己麵對了，她還是覺得沒有辦法接受。 “那我怎麽辦？”她無力地做著掙紮，雖然是徒勞的，卻是本能的反應。天薇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我這樣的人根本做不了銷售，”煙霧在靜靜地擴散著，一縷縷地盤旋著上了天花板，然後隨著流動的風，融在了空氣裏，“所以，我要出國，換個環境。人生苦短啊，就這麽看著自己的青春飛逝，實在心有不甘啊。。。。。。” 冠男沒說話。她知道天薇說得對，可她一時有那麽多的東西割舍不下，有太多熟悉的故事她還沒有知道結尾，就這麽放手，她也與心不甘。還有彭文軒，想起這個男人的時候，冠男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也許，就這麽走下去，他們有可能在一起，也有可能分開，然而，現在還有什麽樣的理由容許他們的感情走下去？ Echo 的存在是不爭的事實，她會一輩子沉醉與自己的愛情中。彭文軒再堅決又怎麽樣？echo 始終如影隨形，難道真的要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就賭在這樣的糾纏中麽？當然不。冠男也清楚地意識到，echo 的謠言可以象病毒一樣迅速擴散，要不了多久，每個球場裏的每個人都會知道她肖冠男利用工作之便勾引了一個有婦之夫。 或許，依她的個性，她真的可以不在乎，可是，她的客戶呢？她的客戶會把她看成和coco 一樣的女人。那麽，這麽多年來，她所追求的一切都成了海市蜃樓。又或許，她和彭文軒真的走在了一起，可，一切就真的平複了麽？美滿總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一種奢望。沒有人敢想將來，冠男也一樣。 “我沒想那麽多，”冠男望著天花板，“可我也不想就這麽放棄。。。要麽我上你們球場做吧，”“哈，省省吧你，大小姐，”天薇又笑起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你不懂麽？哪都一樣，怪隻怪我們這樣的人，肚子裏的彎彎腸子太少，一根筋到底了，”“不好麽？”冠男望著她，“好麽？”天薇的眼睛裏映著她的影子，一副傻傻的樣子。 “是啊，”冠男終於放棄了，“你說的對，是不好，至少不適合做銷售，”她扭頭不看天薇，“我好累啊，真想睡過去再也不醒了，就永遠都不會這麽煩了。”她感覺到兩顆晶瑩的淚珠淌了出來，“好好睡吧，”天薇默默替她拭去了淚珠，“睡一覺就好了。。。。。。”這是冠男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睡了過去，在夢境裏盡情享受著她想要的一切。 周一的時候，冠男給了若娜一個肯定的答複，看著若娜的笑臉，她慢慢帶上了門。冠男很清楚，傭金是要經她自己親自簽字才拿得出來的，原諒我，若娜，我騙了你。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故意騙你，可這很公平，不是麽？你想從我碗裏分一杯羹，你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麽？冠男很清楚現在就表示出不合作的下場，若娜轉身就會和coco 達成協議，那麽，她連一分錢都拿不到。 冠男覺得自己很卑鄙。可她別無選擇。要麽她就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傭金分出去一半，要麽她就什麽都得不到，兩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想要自己的那一份就好了。可是，可能麽？她不是一個可以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她隻是這個社會中無數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奮鬥著的小女子，她很明白自己的地位，所以，她也很清楚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