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二: 月亮
(2006-07-31 04: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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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憨豆
我現在坐在電腦前麵敲著這些文字,我猜十年之後我也許會在某個地方流浪,在某個小山村的破敗陳舊的小酒館中,和一個素不相識的老頭喝著酒聊著天。
老頭對我說:謝謝你請我喝酒,你是外地人吧?很久沒有人請我喝酒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不其,你不要奇怪,我不是漢人。我是蒙古人,不其是我的蒙古名字,在蒙古語中的意思是天上的雄鷹。我的名字後麵還有一個“汗”字。你看起來也是讀過書的人,應該知道“汗”在蒙古語中是什麽意思。
我說:差不多就是皇帝的意思吧,我曆史不太好。不過我怎麽看麵前這個老頭也不像是曾經做過皇帝的人。皇帝?那是多久的事?我知道的最近一個皇帝離現在都有八十多年了。還是一個蒙古皇帝?
老頭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想當年我隨父王鐵木真南征北戰,鞍前馬後,立下汗馬功勞,父王已經下詔立我為儲君,極盡榮耀,在草原上一說到不其的名字,誰不挑起大拇指說一聲英雄。老頭挺直腰,皺紋裏都散發出光彩,眼睛亮了許多,仿佛回到了那個年代,仿佛那個年代真的存在過。
我示意老板再拿一瓶酒過來,這種劣質白酒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迅速地灌醉一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酒醒後不知身在何處並且頭疼欲裂。
老頭看著眼前的酒杯滿起來,聲音突然低沉下去,眼神中充滿溫柔與幸福:到現在我都不後悔認識她,哪怕失去整個天下,失去所有榮耀,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就是最快樂的事。她叫雅拜,在她們的語言裏意思是小溪旁盛開的金黃色花朵。她哪裏是花朵啊,再美的花朵在她麵前都會黯然失色,她的歌聲讓夜鶯也羞愧地閉上嘴巴.
我已經被那嗆人的白酒搞得狼狽不堪,顧不上理會老頭。
老頭也沒有理會我:我們的族人從來沒有娶過嘎斯坦溫布人,傳說在五百多年以前因為爭奪水源,我們與嘎斯坦溫布大戰三年,最後兩敗俱傷,從此兩個部族再也沒有往來。我認識雅拜的時候,她正在河邊汲水,真是一朵盛開的花啊。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是嘎斯坦溫布人,嘎斯坦溫布人難道不都是魔鬼嗎?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女人呢?我愛上了她,深深地愛上了她。當天晚上我就騎著我的馬去搶了她回來,第二天我才知道她是嘎斯坦溫布人,但那時已經晚了,我離不開她了。
我以為,隻要征服了嘎斯坦溫布人,就可以娶雅拜為妻子。所以我主動向父王請戰,我將雅拜藏在我的帳中,向她隱瞞了我的身份,向她隱瞞了即將進行的戰爭。向嘎斯坦溫布的進攻十分突然,毫無防備的嘎斯坦溫布人在最初的慌亂之後迅速組織了反擊,撕殺持續了五天五夜,鮮血染紅了整條河流。就在我將對方一員將士砍翻在地,腳踏他的胸口用彎刀割下他的頭顱時,背後傳來一聲尖叫。
雅拜踉踉蹌蹌跑來,抱著我砍下的頭顱失聲痛哭。這是她的兄弟呀,我悔恨不已,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麵對。雅拜抱著她兄弟的頭顱,用沾滿鮮血的手指著我發了最惡毒的詛咒: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做祭祀來換你的永生,讓你和心愛的人永世分離。
老頭默默地流淚,一顆一顆滴進酒杯裏。我大著舌頭問老頭:然後呢?
老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我看著草原慢慢變成沙漠,牛羊漸漸稀少。我看著滄海桑田月轉星移,我漸漸蒼老,卻不能死去。因為那個詛咒。
我趴在桌上口水流了一地,含糊不清地問老頭:那個女人呢?叫什麽名來著?雅拜。
老頭說:她也一直老下去。因為詛咒是讓我的永生與心愛的人分離,她就是我心愛的人。她也獲得永生,卻不會和我在一起。我滿世界的找她,就為了向她道歉說一聲對不起,可她從來不給我機會,永遠躲在離我最遠的地方。地球上的地方都躲遍了之後,她跟著美國人的飛船躲到月亮上去了。她在地球上的時候,我雖然找不到她,至少還能和她呼吸一樣的空氣感受同樣的陽光,她甚至不願意和我呼吸同樣的空氣,為了躲避我,她情願遠離地球去一個陌生的星球。隻留下我這麽多年來在地上仰望著她的身影。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想,她在月亮裏冷不冷?有沒有人陪她說話?
說完老頭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付了錢走出酒館,路邊的小店裏正放著月亮代表我的心,抬頭看到天上那個白白胖胖的圓,旁邊一個醉鬼走過來問我:那個是不是月亮?我說:我是外地人,我不知道。
艾麗思的評論:
巧了,我有時也會想想十年以後,我會在哪裏,雖然我從來不相信明天.
看到這篇的名字,我就覺得會是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還真是的呀!
傷一個人的心,很容易,但要挽回,幾乎不可能.悔恨才是最重的代價.
所以,盡量不要去傷害別人,特別是你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