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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生下丹尼爾第三天,她母親從中國來了,看望並照顧母子三個月。母親對“外孫”丹尼爾愛不釋手。
七月,百合畢業了,並出乎意料地及時找到一份在舊金山灣區著名私立高中教中文的工作。通常,各學校在早春時就開始麵試教員以及安排課堂試講,但該校的中文老師到七月學校放假以後才提出辭職,於是百合才偶然獲得這個機會。除了六萬多塊的年薪,她和收養的兒子丹尼爾也都會在八月開始擁有醫療保險。尼可拉斯承諾,他會承擔教子丹尼爾將來的部分大學學費。
百合沒想到的是,她在新學校見到了一年前加入該校的麥克,她的前隕石未婚夫。麥克近年來努力在網上尋找妻子,約會了好些女子,最近剛與一個三十六歲的韓國女子結婚,正抓緊時間進行試管嬰兒療程。百合告訴他,自己剛生下一個兒子,孩子的父親在中國。
幾個月後,丹尼爾的教父們告訴百合兩個半好消息。
第一、他倆剛找到捐卵者,也請到代媽代孕尼可拉斯的孩子。
第二、傑森的漫畫馬上就要出版了,其中,出版社的編輯們頗為喜歡百合的故事以及這個不凡的結局。
那半個好消息是關於百合的。
“百合,我漫畫出版社的人聽說你把自己的經曆寫成了一百多頁的小說,他們說或許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小說出版社。”傑森說,“你把全部文稿電郵給我吧,由我來修改和潤色英文。”
百合展現歡顏。
“親愛的,”尼可拉斯對傑森說,“百合那個故事的前麵也許可以加插一頁漫畫,叫做‘女唐吉珂德’!”尼可拉斯做了一個手握長矛的騎士動作。
“行啊,不過她的盾牌要護著大肚子,風車上還要掛著一本書!”傑森笑道。
“孩子倒是護著出來了,但那本書能否順利取下來,那就等下回分解了!”百合也笑道,“隻要你們不說我是瘋子就行了!”
“就算有人說你是瘋子也別去理他!成功的人、或是追求夢想的人就是特別地執著和瘋狂!你的執著又沒傷害別人,自己高興就行!”尼可拉斯拉了拉百合的手,以示鼓勵。
大家似乎都沉浸在接連而來的幸福當中。不久,尼可拉斯的試管嬰兒療程開始了。他們的捐卵人也是一個白人畫家,三十出頭;代媽是個三十多歲的墨西哥女人,第二次代孕。
這次,百合不再是主角,她要用鎮定的眼神和感恩的心為整個過程祝福,希望一切順利。
這天上午,尼可拉斯的精子和捐卵人的卵子在試管相遇了。由於幾天後尼可拉斯會去法國出差兩周,於是當天晚上尼可拉斯和傑森邀請代媽共進了晚餐,提前感謝她的合作並預祝植入及著床成功。
吃完飯,傑森開著尼可拉斯的特斯拉跑車送代媽回去東灣的家。車停在路口,尼可拉斯下車給代媽開車門。另一輛車從他們身旁經過,車上的一個黑人拿著一支衝鋒槍無故朝他們掃射,尼可拉斯和代媽均中槍倒地。尼可拉斯不幸當場死亡,代媽重傷,而傑森避過一劫。
近年這座城市的隨機射殺已經發生多次,警方相信這次也是其中一起。
尼可拉斯的身體躺在冰櫃裏。他未來的孩子浮在試管裏。大人再也不能起身,展現他的可愛可親和無限才華;而小孩在試管裏,每個鍾頭都呈現著生命的擴展與力量。
試管裏的胚胎通常在成長2到3天後植入人體子宮,最多是5天。傑森做出決定,請試管嬰兒中心把胚胎冷凍起來,等代媽身體完全康複了再進行解凍和植入。醫生說胚胎的解凍成功率隻有一半左右,而且代媽的身體完全康複日期還是未知,請他作好思想以及財政方麵的準備。
百合算了算自己的生理期,她正處在排卵期,那麽,尼可拉斯的胚胎是否可以植入自己體內?她把想法告知傑森。傑森第二天就陪百合去了試管嬰兒中心檢查身體。
卵子受精後第五天,百合的子宮內植入了尼可拉斯的其中一個非常健康的胚胎。
十個月後,四十六歲的百合結束了又一個懷孕,一個十分順利的懷孕,一個沒有跌宕起伏的懷孕,一個帶著憂傷但也十分欣慰的懷孕。
手術室裏,傑森讓護士把女兒妮可直接抱給了百合。
妮可圓圓的臉十分可愛,很像尼可拉斯。百合看了一眼傑森,眼泛淚光地把女兒遞給他。傑森擁抱著女兒和百合,輕聲道:“我跟女兒一起謝謝你給了她生命!”
他把女兒抱進懷裏,仔細端詳。然後他的臉輕輕貼近女兒,閉上眼睛。
在傑森頭上,吉星終於高高照耀。沒有暗湧深藏。
從2014年1月1日開始生效的奧巴馬醫療改革賦予每一個美國人購買醫療保險的權利和義務,而且購買前不用審查身體狀況。傑森當然也是受惠人之一。這也恰巧發生在尼可拉斯去世前一個星期。
傑森的第一本漫畫集成功出版並深受好評,再版在即;已有多家出版機構包括法國和英國的,都對他的第二本漫畫構思顯示出濃厚的興趣。
百合的英文小說已聯係到出版商,但突然發生的第二次懷孕讓出版社有所期待,於是,剛生完傑森的女兒妮可,百合就投入到結尾的補寫中。
2015年2月18日農曆馬年的最後一天,這個異常溫暖的冬季早上,舊金山美麗的陽光給生氣勃勃的中國城添上金紗。『天下為公』的大門牌匾下,一男一女推著各自的小推車從中國城走出來,推車上坐著他倆的孩子:百合的一歲零八個月的兒子丹尼爾,傑森的三個月大的女兒妮可。
舊金山市中心。他們在一棵粉紅色的玉蘭樹下稍息一下,隨後進去前麵的小書店。
百合把聰明好動的丹尼爾從推車裏抱出來。丹尼爾揭開旁邊小推車的布簾兒,伸出小手輕輕撫摸著搖籃裏的妮可,展現著哥哥般的疼愛。
百合看見架子上的漫畫集,『舊金山靈魂不幹旱』,高興地拿下一本:“哎呀,再版出來了!我的大漫畫家,連年幹旱的舊金山需要你呀!”
她微笑著翻看最後那個故事,她自己的那個。除了那兩頁傑森新添進去的有關她代孕尼可拉斯女兒妮可的漫畫,她還出乎意料地看到另外兩頁:第一張是百合在一家書店翻看一本書,可愛的丹尼爾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抬頭看著她……誒,這書店怎麽這樣眼熟?她抬頭環視四周:這不就是同一間書店嗎?這個傑森,搞鬼呢!她翻看第二張,地點同上,人物卻增添了兩個,是傑森和推車裏的妮可,下麵還有這樣一行字:“幾年前,煮咖喱豆腐魚的傑森說,他的手是為了畫畫以及幫她切芫荽而生。百合小姐還願意繼續保住他的雙手嗎?”看清楚,畫裏和畫外,傑森的左右手都分別握著一支畫筆和一把芫荽。
丹尼爾從傑森手上扯下一根芫荽玩兒著,百合急忙把他小手上的芫荽放進自己的包裏,以免弄髒地板;丹尼爾剛想哭,傑森趕快把手上的畫筆給丹尼爾,丹尼爾破涕為笑。
“百合,你願意讓我從丹尼爾的教父變成他父親嗎?”傑森突然問道。
他問得似乎很隨意,但百合的心仍是怦怦跳著,“你問丹尼爾吧!”她抓起丹尼爾的小手握著,用有些顫抖的聲音繼續說,“你以前不是非常直接嗎?怎麽今天你這麽不傑森?”
“直接還不容易?”傑森把襯衫袖子挽上去一截,用以掩飾他的緊張,“百合,你願意做我的第一個妻子嗎?”
“第一個?你想娶幾個妻子?!”百合漲紅著臉。
“我不是第一次跟女人嗎……好吧,大作家,你願意做這個漫畫家的第一個妻子,也是最後一個妻子嗎?”傑森終於單膝跪下,又從褲袋裏掏出戒指,“還是不對。百合,你願意做我最後一個結婚伴侶嗎?”他的聲音溫柔誠懇下來。
百合把包裏的芫荽拿出來放在傑森的手上,微笑著:“I do!”她也讓丹尼爾把畫筆還給傑森,丹尼爾乖乖地照做了,然後也學著媽媽對傑森說:“I do!”
傑森一把將丹尼爾抱到懷裏,然後把百合的手拉了過來吻了,把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百合則輕輕地把小妮可從搖籃裏抱起來。
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這四個家人擁抱在一起……
第二天,美國舊金山羊年大年初一,百合和傑森結婚了。還不滿四十七歲,李百合就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和才華橫溢的丈夫,一個就快出版的英文小說,以及一個接洽中的由此改編的電影項目。
她這樣給小說結了尾:“如果當初她與王斌或者麥克組建了兒女雙全的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一定會比現在更快樂。她隻知道她現在已經足夠快樂了。神奇的命運。”
『完』
現在還在補寫結尾。希望會意味深長一些。謝謝林婧!
有時間慢慢讀,謝謝木愉! 也感謝你關注這個小說,多次留言評論。
希望你一切安好!
哈哈,多好。那麽灰色的故事......不也證明了人生有希望嗎?高高興興一整天噢!:)
百合和傑森遭遇了很多,寫作時我都怪責自己的殘忍。但世間比他們不幸百倍的又何止千千萬萬。請珍惜我們之所有。
幸福在心中。用百合的這句話與大家共勉。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謝謝!其實今天我留意到還有一些人開始從第一章看起,想來他們是從讀者朋友口中得知這個故事的。
希望有緣再見!
謝謝你aha123 喜歡這個故事!“作者應該是個經曆豐富而又心思細膩的女人。”我就把這當成是表揚了 :)
水可載舟也可覆舟。心思太過細膩可能會給情緒帶來一些困擾,但同時也會體驗更多、更深。喜歡這個故事的讀者應該都會有同感。
一直不知道『懷孕』的讀者們為什麽都那麽安靜、不做什麽評論,原來你們都在"一鼓作氣",雖然有時候的那些“氣”還頗有些壓抑。謝謝你們細膩的感情。感動。
很高興skigirlsanjose喜歡這個故事和結尾 :)
“不敢發評論,害怕打斷故事的連貫” -- 感歎於你細致敏感的心思。 回頭看到“暗香”。難怪。
關於結尾的倉促之嫌。幾個月前寫結尾部分,當時很想寫寫百合最後一次懷孕,那定是美麗而安慰的,尤其是有傑森陪在身邊,但又有點兒怕會搶去她那前幾次懷孕的風頭,所以跳了過去。如果以後有機會拍成電影,蒙太奇以及音樂可以作些自然巧妙的補償。
暗香1,感謝你的跟讀!
多謝雙喜,給我們這麽好的故事,隻是覺得結尾太倉促
朋友曾建議另外一個結尾:讓傑森遠走天涯,百合獨自一人帶著倆孩子。看似很文藝,但我實在不忍。同時,作者也要傑森在這個故事裏有所改變和成長,他願意穩定下來。
謝謝 DayDreamGirl 你一直以來的跟讀。謝謝你喜歡百合和傑森的幸福以及這個“應該”的結局。
Thank YOU for reading and appreciating this story. 謝謝,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