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今懷昔
在未知的旅途中發現未知的自己
外國的月亮，中國人的臉
- 當年和老外共度中秋 -
~~~
大學四年，每年中秋我都回家過節。媽媽會做一頓中秋晚飯，然後吃月餅，看月亮，第二天我會把菜和月餅帶去學校享受，也曾請過兩個外地同學到家裏做客。
大三那年，我請了個美國教授到家裏過中秋。
那時凡有專業技術或知識、在中國工作的外國人，一律稱為“外國專家”。這位專家來自加州，我們稱他古多教授，課後常和學生廝混，練習中文、學習中國文化，過年過節常會被學生請到家裏去，他也常邀請一些學生到他的酒店專家樓去喝咖啡。
那天，為了避免有什麽誤會，我還請了一位外地女生小謝。我和小謝一起到酒店去接古多教授。
我正要請酒店前台要輛出租車，古多教授說：“我們坐公交車！我每天上下班都坐專家車、出租車，今天我想坐電車！”
於是我們倒了兩趟無軌電車去我家。那天乘客還很多，他一上車，就有一位中年大媽熱情地站起來請他坐。古多教授受寵若驚，堅決謝絕。下車後他對我們說：“中國和美國不一樣，在美國是男士讓座給女士。”
我和小謝趕緊解釋：“她讓你坐，是因為你是外國人，你的鼻粱比她高。”
到了我家，古多教授呈上他帶來的禮物 – 一隻在酒店訂做的小圓奶油蛋糕。他特別叮嚀過我：“請你父母不要專門為我燒什麽菜，就按照你家的習慣，你們中秋吃什麽，我也吃什麽。”
下麵是我母親那年做的菜。古多教授後來為美國某雜誌寫了一篇文章，列舉了這些菜：
（1）紅燒鴨子。這個我們平時也常吃，是我媽媽的拿手菜，用我們家鄉話來說就是濃油赤醬。我用那個紅燒汁拌飯，兩碗飯扒進肚子裏，其它菜可以什麽都不要。
（2）鹹鴨蛋蒸肉餅。家常菜，把蛋白和肉末拌在一起，再把整顆的蛋黃嵌在肉餅裏蒸熟。
（3）蔥薑炒螃蟹。中秋一定要吃蟹，大閘蟹還未上市，螃蟹頂充。（還有一種很小的梭子蟹，現在想想沒那個耐心去吃了。）
（4）芋艿煮毛豆。這個最傳統了，帶殼的毛豆、帶皮的芋艿，用鹽水煮在一起，放些花椒或茴香桂皮之類的香料。我媽媽煮了一大鍋給我帶到學校去，和寢室裏的同學分享。
（5）炒南瓜，有點像炒雜蔬，放了好幾種蔬菜，都帶上了南瓜的甜味。
（6）炸藕夾，兩片藕中間夾肉末，蘸少量麵粉，炸到略帶金黃，肉和藕是不一樣的口感。
（7）因為擔心古多教授萬一吃不慣以上這些菜，我媽媽還特地按上海一些西餐館的做法，準備了一個土豆沙拉、一個牛肉湯，無論如何不能讓客人餓著肚子回家。
（8）甜品是銀耳百合羹，裏麵有切段的香蕉。小謝告訴古多教授，中國人喜歡皮膚白，銀耳吃了會白。他回說：“美國人多喜歡健康陽光的小麥色皮膚，還專門到海灘去曬，我就多喝喝咖啡算了。”
除了螃蟹以外，古多教授每隻菜都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我父親從杏花樓買來的廣式月餅，更是大受歡迎，豆沙蓮蓉椰蓉豆蓉，一樣一樣嚐過來。最後我們還送他一盒，讓他挺著肚子，笑眯眯地拎回酒店去。
我和小謝把螃蟹一掃而光。女孩子就是這樣，喜歡吃有殼的東西，我們的牙齒和舌頭都特別發達、靈活。
那晚天氣晴朗，我們特地在陽台上擺了一隻小桌，兩隻椅子，古多教授和我爸爸對坐，賞月、吃月餅、喝桂花酒。這酒是爸爸的老朋友從四川帶來的，用糯米酒做，度數比較高。不敢讓古多教授多喝，老外在我們手裏出事故，責任加倍。
爸爸覺得有必要向古多教授介紹一些文化：“現在中國人過中秋基本上隻剩下‘吃’，古代的文人墨客比較浪漫、雅致，還要吟詩。”他把一些詠月古詩的大致意思翻譯給古多聽。古多教授大讚特讚李白“對影成三人”這一句的意境，他們倆搖頭晃腦坐在陽台上，一同感歎無法把這句美詩譯成英文。
當時我父母正在考慮辦美國移民，所以聊天時不免談到美國和中國的比較。我們教古多教授一句當時流行的話：月亮是外國的圓。
古多教授聽後哈哈一笑：“月亮真是外國的圓嗎？怪不得剛才在電車上有女士為我讓座, 據說是因為我的鼻梁高、皮膚白。今天是中秋，什麽都圖個圓。依我看，月亮是外國的圓，麵孔還是中國的圓！”
*****
從網上找了幾張圖片助助興，都是文中提到的吃食：
貼出這篇，就要出發到外地去開兩天會。在此祝大家中秋快樂、親人平安。微信上看兩次月亮、吃兩頓中秋餐，身不能團圓，求個心的團圓。
月圓食圓、福圓情圓，唯一不要身材太圓！
網上滿月照片無數，看來看去還是最喜歡杭州的平湖秋月：
要不是那教授後來回國寫了文章，我還不會記得那些菜呢！
謝謝點點過來逛！
哈，世界，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時沒有做菜拍照片的習慣，做好了就吃。天再冷下去就不能在湖裏遊泳了，怎辦呢？
我們這裏有雲，到很晚了才看到完整的圓月。
小婷苗條，我知道的 :))
小聲音好，是的，這些都是典型的中秋家常菜，大家都喜歡。
荔枝周末快樂！
謝盒子，希望你過了個好節！
我還以為海尾掉進花海裏爬不出來了！
多倫多今晚月亮好嗎？
落雪好！蒙城今晚月亮大嗎？
是啊，在本地上學，很幸福，經常溜回家拿菜 :)
看來這些菜都是江南一帶的傳統，毛豆芋艿我也燒了 :)
哎，南島永遠比我們先走一步。春天過中秋節，有意思！
我現在也沒耐心吃有殼的東西了，那是做小姑娘的時候 。。。
波波，吃貨今晚吃點啥？
哈哈，圓還記得這首歌 ... 太有意思了，我留個沙發，你就果真冒出來了！你家今晚月亮圓不圓？
葉子家也吃這些？很多年沒吃螃蟹了！
祝中秋快樂！
中秋節快樂！
祝願荔枝闔家幸福，中秋快樂！
祝荔枝一家中秋快樂！
太喜歡你的美文美食美帖了！
Hao peng you, hao peng you,
荔枝 shi wo de hao peng you
Hao peng you, hao peng you,
荔枝 shi wo de hao peng you...
荔枝, you're my best friend...
你應該也會唱。；）
你真是高質高量高產啊，大才女，佩服！
祝荔枝中秋快樂！家庭美滿幸福。
鬆鬆節日愉快，繼續保持高智商、高情商 :))
婉妮也中秋快樂，等你的節後報告！
哈哈，冬天鼓搗食物，夏天鼓搗植物，春秋兩季是轉型期。裕德大人節日快樂！
健康也做月餅了，中秋愉快！
菲兒繼續做月餅，給我留一個！五仁的！
紅裙也節日快樂！
也祝姥姥中秋快樂！希望你那兒的月亮又大又亮！
過年過節，當然首先要有好吃的！曉青中秋快樂！
謝謝思韻。記得那時還要向係裏匯報的 :) 節日愉快！
月亮絕對是家鄉的圓。尼斯中秋快樂，一定要去中國店買些東西來吃吃！
毛豆芋艿，陽光快去煮呀，明天就是中秋了。
她們兩人坐你身上，你吃得消哇？哈哈。
月還是故鄉的園，中秋想親人。
遙祝荔枝和家人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