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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禪宗演義連載 之 1 前言 2 拈花微笑 3 禪法西來 4 少林麵壁 28 神會弘南宗

(2024-01-29 18:31:1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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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搜神會法嗣,偶然看到這個,還算有特色,特此記錄,也算代為推廣吧。作為對禪宗不夠了解的觀眾,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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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川紅塵洗夢

寫在前麵的話

這是一本目前為止獨一無二的書籍,不論是實體書店還是網上,你都暫時找不到一本相同類型的書出來。
本書從菩提達摩開始,一直講述至現在。通過眾多鮮活、神奇、絕妙、睿智的故事,並適當加入作者的評唱,把中國禪宗近一千五百年來的曆史生動的展現在讀者麵前,啟迪人們對於世事和人生的深思。
現在不論是網站還是出版界,跟風之作比比皆是。不過,要想跟風這本《中國禪宗演義》,其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的。首先龐大的閱讀量,就是一般人很難辦到的。本人曾經花費八年多的時間,把老莊著作,尤其是曆代關於《道德經》的相關詮釋的著作,全部看了一遍,讀完後,發覺老莊思想和佛家禪宗在內在思想上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於是,本人除了閱讀大量的佛經外,更是花了九年多的時間,把從菩提達摩開始一直到清朝滅亡,曆朝曆代的三百六十餘本中國禪宗典籍全部認真的研讀了一遍,其中的重要典籍還多次閱讀。本人絕對不敢說是閱讀禪宗典籍最多的人,但能達到這個閱讀量的人,在現在這個世界絕對是屈指可數的。其次,對於現在的中國禪宗而言,能透過禪宗公案正確下語者,在本人二十餘年的佛典閱讀生涯中,隻發現數人而已。讀者諸君千萬不要以為本人是在這裏打胡亂說,你們可以馬上上網或者去實體書店,看看不同身份和地位之人所著的禪宗典籍,看看他們有幾個能透過禪宗公案正確下語的。就本人閱讀而言,絕大多數作者對於禪宗公案,都是看不明白的,更談不上對禪宗公案進行評唱了。他們大多數隻是在禪宗公案後,發表一番人生感慨而已。而這種感慨,和禪道實在是無關的。而本書中,有本人對於許多禪宗公案的評唱。在曆史上,有數量眾多的禪師對不同的公案作出了許多的評唱,這是本人所不能跟風的。自然,本人對於禪宗公案所作的評唱,別人同樣是不能跟風的。這種評唱一經作出,便具有原創性和獨創性。鸚鵡學舌,是萬萬不行的。本人學不了別人,別人自然也學不了我。
不過,天涯論壇乃是國內頭號中文論壇,實屬臥龍藏虎之地,各路高人眾多,本人真誠的希望大家對於拙作能指點一二,以便本人能在學習中更進一步。從1987年上初中時在報紙上發表第一首詩歌算起,本人為文已經超過三十年了,三十年來,本人秉承的原則就是:有爭論才有提高,有批評才有進步。如果一個人連這點胸襟都沒有,大可不必為文了,更用不著談論什麽佛法了。

 

前言

1
中國禪宗自菩提達摩從印度航海西來傳法,經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五代祖師的不懈努力,至六祖慧能,終於蔚為大觀,從而確立了中國佛教史上乃至世界佛教史上最重要的宗派——中國禪宗。
六祖慧能禪法經青原行思和南嶽懷讓兩位弟子,傳至石頭希遷和馬祖道一,始為大盛。馬祖道一弘法於江西,石頭希遷弘法於湖南,在眾多禪師“走江湖”的熱潮中,曹溪禪法終於遍布海內,成為中國佛教內力壓群派一枝獨秀的派別。
馬祖道一傳百丈懷海,百丈懷海傳溈山靈祐,溈山靈祐傳仰山慧寂,是為中國禪宗內第一個開宗立派之溈仰宗。百丈懷海又傳黃檗希運,黃檗希運傳臨濟義玄,是為中國禪宗之臨濟宗。
石頭希遷傳藥山惟儼,藥山惟儼傳雲岩曇晟,雲岩曇晟傳洞山良價,洞山良價傳曹山本寂,是為中國禪宗之曹洞宗。石頭希遷又傳天皇道悟,天皇道悟傳龍潭崇信,龍潭崇信傳德山宣鑒,德山宣鑒傳雪峰義存,雪峰義存傳雲門文偃,是為中國禪宗之雲門宗。雪峰義存又傳玄沙師備,玄沙師備傳羅漢桂琛,羅漢桂琛傳法眼文益,是為中國禪宗之法眼宗。
臨濟宗經臨濟義玄、興化存獎、南院慧顒、風穴延沼、首山省念、汾陽善昭,七傳至石霜楚圓。再次大盛。石霜楚圓傳楊岐方會,是為中國禪宗臨濟宗楊岐派。石霜楚圓又傳黃龍慧南,是為中國禪宗臨濟宗之黃龍派。尤其是禪宗楊岐派,經過白雲守端、五祖法演而傳至圓悟克勤後,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在禪宗道場都是占有絕對的統治地位。
至此,中國禪宗之五家七宗備矣。

2
中國禪宗,是佛教傳入中國後,在佛教中國化的進程中,與中國傳統思想和文化,特別是老莊思想相融合而產生的獨具中國特色的中國佛教宗派。
中國禪宗自產生後,便以其幽密玄妙的思想,超出常情的思維,美妙絕倫的語言,歎為觀止的文字,驚為天人的修行,回味無窮的禪意,高深莫測的禪機,征服了從上到下從中到外所有的人群。並且對中國的政治、經濟、思想、文化、哲學、藝術、宗教以及社會生活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直至如今。
那麽,什麽是禪呢?
這個問題,是所有禪師,所有禪宗典籍要解決的根本問題。也是所有人一頭紮進禪海不辭艱辛不懼風暴終其一身要弄明白的問題。
什麽是禪?各位讀者可以去查百科全書,可以去百度,可以去看書店裏麵的各種禪宗典籍的介紹,可以去聽各類專家學者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的講解。但紅塵洗夢可以非常負責任而且不懼任何責難的告訴你,你所看到的你所聽到的那些禪是什麽是什麽的解釋,全是不正確的。當某個人(或某本書)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禪是什麽的時候,那這個人(或這本書)絕對是在禪門之外。
禪,是沒有標準答案的,他不會像1+1=2那樣,讓人看得清清楚楚,理解的明明白白。也沒辦法像蘋果香蕉一樣,可以拿出來讓你看個清清楚楚,品嚐個明明白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遍地都是禪師了。也用不著那麽多的人花費那麽多的時間去探索這個問題,尋找最終的答案。禪宗內部號稱燈錄第一的《五燈會元》裏麵記載的“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這一問題,就有三百多次問答。而且每次提的是同一個問題,但是禪師們的回答卻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根本就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在哪裏。而且不但有語言的回答,還有動作和肢體語言的回答。甚至是同一禪師,前後的回答都會不一樣。
《五燈會元》載:雲門文偃禪師到江州,有陳操尚書者請齋。才見便問:“儒書中即不問,三乘十二分教自有座主,作麽生是衲僧行腳事?”雲門大師曰:“曾問幾人來?”陳操曰:“即今問上座。”雲門大師曰:“即今且置,作麽生是教意?”陳操曰:“黃卷赤軸。”雲門大師曰:“這個是文字語言,作麽生是教意?”陳操曰:“口欲談而辭喪,心欲緣而慮忘。”雲門大師曰:“口欲談而辭喪,為對有言,心欲緣而慮忘,為對忘想。作麽生是教意?”陳操無語。雲門大師曰:“見說尚書看法華經,是否?”陳操曰:“是。”雲門大師曰:“經中道,一切治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且道非非想天,有幾人退位?”陳操無語。雲門大師曰:“尚書且莫草草,三經五論,師僧拋卻,特入叢林,十年二十年尚不奈何,尚書又爭得會?”陳操禮拜曰:“某甲罪過。”
在沒有飛機,沒有高鐵,沒有高速公路的情況下,雲門文偃的老師雪峰義存三登投子九上洞山求師決擇。最後去德山,同樣許久不能開悟。雪峰義存後來同岩頭欽山三人,辭德山,同到澧州,欽山先住。雪峰義存與岩頭,一日到鼇山店,阻雪。師一向坐禪,岩頭唯打睡。雪峰義存雲:“師兄師兄,且起來。”岩頭雲:“作甚麽?”雪峰義存雲:“今生不著便,共文邃個漢行腳,到處被他帶累,師兄如今又隻管打睡。”岩頭喝雲:“噇眠去,每日恰似七村裏土地,他時後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雪峰義存點胸雲:“某甲這裏未穩在,不敢自瞞。”岩頭雲:“我將謂你他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嗬佛罵祖去在。猶作這個語話。”雪峰義存雲:“某甲實未穩在。”岩頭雲:“若實如此,據汝見處,一一通來,是處與你證明,不是處與你剗卻。”雪峰義存雲:“某甲初到鹽官,聞舉色空義,得個入處。”岩頭雲:“此去三十年,切忌舉著。”雪峰義存雲:“又因洞山過水悟道頌,有個省處。”岩頭雲:“若恁麽,自救也不了。”雪峰義存雲:“‘某甲因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山打一棒雲:‘道甚麽。’我當下如桶底脫相似。”被岩頭震威一喝雲:“豈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雪峰義存雲:“如何即是?”岩頭雲:“他後若欲播揚大教,須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雪峰義存於言下大悟,跳下床作禮雲:“師兄,今日始是鼇山成道。師兄,今日始是鼇山成道。
由此可見,要想明白禪是什麽,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麽,禪就是這樣深不可測遙不可及嗎?也不是。
芙蓉靈訓禪師,久參歸宗智常禪師,一日辭別,歸宗智常禪師問:“甚麽處去?”芙蓉靈訓禪師曰:“歸嶺中去。”歸宗智常禪師曰:“子在此多年,裝束了卻來,為子說一上佛法。”芙蓉靈訓禪師結束了上去。歸宗智常禪師曰:“近前來!”靈訓禪師乃近前。歸宗智常禪師曰:“時寒,途中善為。”芙蓉靈訓禪師聆此言,頓忘前解,豁然大悟。
慧超禪師去請教法眼文益禪師:“如何是佛?”法眼文益回答說:“汝是慧超。”慧超從此悟入。
所以,不論是簡單也好複雜也罷,對於禪而言,都沒有標準的答案和現成的答案,而且更需要參學者去真參實學,就如上麵岩頭全奯禪師對雪峰義存禪師所說的那樣:須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
正因為這樣,所以禪,才是活的。你查字典也好,百度也好,看到的什麽是禪的種種解釋,那都是死的。那都是文字,都是一些教條性的東西,都是別人咀嚼過的甘蔗渣,吃著不但無味,而且毫無營養,並且會卡住你的咽喉,讓你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禪師們對於佛教經典,有著開創性的理解和創造性的發揮。有著自己獨特的思維方式和絕妙的表述方法。從而避免了佛教在長期傳播中形成的教條主義和望文生義。所以,佛教到了禪師們的手裏,繁瑣的注解和呆板的教義,立馬就變得充滿生機起來。這也是那些飽讀經書的法師們不服氣的地方,也是他們相對於禪師們自歎不如望塵莫及的地方。這自然就免不了雙方會互相勘辯、爭鋒甚或戰鬥。就眾多的史料而言,不管那些飽讀經書的法師們心裏怎麽想,他們去挑戰同時期的禪師們,或者禪師們勘問同時期的法師們,在雙方的交鋒中,飽讀經書的法師們從來都是以失敗告終,以口服心服收場。
有法師數人來謁大珠慧海禪師,曰:“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大珠慧海禪師曰:“清潭對麵,非佛而誰?”眾皆茫然。良久,其僧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大珠慧海禪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大珠慧海禪師卻問曰:“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般若經》。”大珠慧海禪師曰:“講幾座來?”曰:“二十餘座。”大珠慧海禪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耶!”大珠慧海禪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僧無對。
淨因繼成禪師,一日同法真、慈受、圓悟十法師,洎四禪諸講千僧,赴太尉陳公良弼府伊蒲塞供,徽宗皇帝私幸觀之。太師魯國公與焉。有善華嚴者,乃賢首宗之義虎也,對眾問諸禪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於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嚐聞禪宗一喝,能轉凡成聖,則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視淨因繼成禪師。淨因繼成禪師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所酬。淨因小長老可以使法師無惑也。”淨因繼成禪師召善。善應諾。淨因繼成禪師曰:“法師所謂愚法小乘教者,乃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無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工巧技藝,諸子百家,悉皆能入。”淨因繼成禪師震聲喝一喝。問善曰:“聞麽?”善雲:“聞。”淨因繼成禪師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須臾。又問善曰:“聞麽?”善雲:“不聞。”淨因繼成禪師曰:“汝既不聞,適來一喝是無,能入始教。”遂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消,汝複道無。道無,則元初實有。道有,則而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非有是有,因無故有。無一喝之時,非無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須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遍虛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圓教。”善乃起再拜。淨因繼成禪師複謂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語默動靜,一切時,一切處,一切事,一切物,契理契機,周遍無餘。”聞者靡不歎仰。皇帝顧謂近臣曰:“禪宗玄妙,深極如此。淨因才辯,亦罕有也。”近臣奏雲:“此宗師之緒餘耳。”
看了上麵的故事,是不是覺得禪宗真的是不可思議?但是,再高明的禪師,他絕對不會告訴你禪是什麽。佛經裏盲人摸象的故事很能說明問題,高明的禪師,絕對不會摸著象耳告訴你象如箕;摸著象腳告訴你象如臼;摸著象鼻告訴你象如杵。禪師會用手指指著前麵的大象告訴你:看,那就是大象。這就是禪門內時常提及的指與月的關係。
禪,就如天上的月,那是要你自己去看到才明白的。別人端給看你的月,那就和如箕、如臼、如杵的大象一樣,不是真實而全麵的月。非常令人遺憾的是,現在能用自己的手指告訴參學者明月在哪兒的人,幾乎絕跡了。一千二百多年前的黃檗希運禪師早就歎息道:不道無禪,隻道無師。不道無禪,隻道無師。嗚呼。

3
現在網上也好,書店裏也好,關於禪宗的著作很多。但是,本人至今還沒有發現一本全方位全視覺全時段展現中國禪宗整體麵貌和整體精神的著作。雖然市麵上也有些中國禪宗史或者中國禪宗通史之類的著作,但是本人看過後,發覺有三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第一:不以禪說禪
不同的作者從不同的方麵對禪宗進行不同的分析和研究,從政治方麵,從經濟方麵,從宗教方麵,從社會學方麵,從佛教思想方麵,從哲學方麵,從民俗方麵,從政治學方麵,從佛教史學方麵……等等,但是絕少看到有誰從“禪”本身來論述禪宗的。
就如《道德經》一樣,有從養生學方麵來研究的;有從宗教方麵來研究的;有從兵法方麵來研究的;有從哲學方麵來研究的;有從王者之道方麵來研究的;有從世俗倫理方麵要研究的;有從道教思想方麵來研究的……。等等。但是絕少看到有誰從“道”本身來進行研究的。禪宗典籍和《道德經》相關的注解、詮釋著作,紅塵洗夢不敢說全部看過,但紅塵洗夢沒看過的絕對屈指可數;紅塵洗夢不敢說自己是這個世界看的最多的人,但紅塵洗夢卻敢壯起膽子說這個世界比自己看的還多的人,不會有幾個。可惜,從“禪”本身來論述禪宗的,或者從“道”本身來論述《道德經》的著作,在現在這個世界非常罕見。這真是天大的遺憾啊。
禪宗,是要真參實修的,不是看了一兩本書就可以在那裏滔滔不絕地說上半天的。如果那樣可以的話,那不滿大街都是禪師了。這就跟書店裏麵眾多的武術書籍一樣,你見過哪個是靠買了一兩本武術書籍回去後練成武術大師的?
第二:內容短缺
造成這個原因,個人估計有兩點,第一點是作者受限於書稿篇幅。第二點更可能是作者閱讀量不夠,自然就無法搜集整理更多的素材。要知道,從古至今的禪宗典籍,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第三:回避公案、機鋒、轉語、拈頌代別。
市麵上的禪宗方麵的書籍,主要是從佛教思想史上或者禪宗思想史上來論述。佛學禪學思想、教義講得最多。對於中國禪宗最為核心的各個公案、各種機鋒、各類轉語,絕大多數作者都會避而不談,即使有個別作者論及這些內容,要麽輕描淡寫的幾筆帶過,要麽就是隔靴搔癢的說上幾句不著邊調的話。
試問沒有公案,沒有機鋒,沒有轉語,沒有拈古,沒有頌古,沒有代語,沒有別語,請問禪宗還是禪宗嗎?人們大可直接去翻閱別的眾多的佛經,而不必在這裏耗費時間和精力談論禪宗了。造成這種現象,本人竊以為,那些作者,不論他們名氣多大,級別多高,書籍有多暢銷,他們禪宗典籍閱讀量不夠、蒲團不曾坐過一個、公案不能透過一則、轉語不能下得一句、偈頌不能寫出一則。所以,他們自然就不敢在書中妄言了,自然就會避而不談了。

4
在中國佛教史上,禪宗的影響是最大的,也是最深刻的,傑出人物是最多的,故事也是最多的。中國禪宗也幾乎成為了中國佛教的代名詞,這一點毋庸置疑,早已為世人所熟知和認可。但是禪宗典籍浩若煙海,別說普通讀者,就是很多專業人士,能把全部禪宗典籍看完的,紅塵洗夢估計也沒幾個。為什麽這麽說呢?就紅塵洗夢本人而言,除了花費時間和精力閱讀了大量的大乘佛經外,光是禪宗典籍,在擁有比大部分人都多的空閑時間的情況下,紅塵洗夢也是花了九年多的時間,才把找到的三百六十餘種禪宗典籍詳細的閱讀完。禪宗講不立文字,結果禪師們留下的文字,比任何一個教派都多。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哈哈哈。
本書《中國禪宗演義》,就是從這三百六十餘本書中遴選而來的,對於中國禪宗史上所有重要的禪師、重要的派別、重大的事件、重要的公案、重要的轉語,重要的語錄,本書都會收錄。確保全方位全時段展現中國禪宗的特色。
既然叫中國禪宗演義,那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中國禪宗史,自然就不會板著臉孔在這裏一本正經的說教,自然就不會麵麵俱到事無瑣細的收錄。不過,雖說是中國禪宗演義,但本人絕不會打胡亂說,每一個人物每一個故事,都力爭有本可據,有史可查。隻不過,在某些故事的後麵,加上了一點點自己的小小感悟而已。
而且,本書在編排上,和曆來的禪宗燈錄有些不同。以前的禪宗燈錄,幾乎都是按照禪宗內部的派別來進行編排的。比如臨濟宗,講完臨濟義玄後,就會接著記錄臨濟義玄的二代弟子們的言行,然後是三代弟子們的言行,然後是四代弟子們的言行,以此類推。這樣編排,看起來層次分明,條理清晰。其實不合理,也與事實不符。因為事實上,在臨濟義玄弘法的同時期,德山宣鑒、趙州從諗、長沙景岑、夾山善會、洞山良價、石霜慶諸等著名禪師都在弘法,而且這些禪師在當時並不比臨濟義玄差。但是燈錄在講完臨濟義玄後,不會講同時期的其他禪師的弘法經曆和語錄,而是直接就接著講臨濟義玄弟子們的言行了。這就顯得與理不合,且與事實相悖。所以本書在編排上,不按照傳統的禪宗派別代係來排列,而是盡量以時間先後來進行敘述。這樣更接近史實,也更能全麵地展示各個時期禪宗的風采。
5
中國禪宗自創立以來,便在思想上、哲學上、文學上、藝術上、社會生活上,對整個國家和全體人民產生了深刻而久遠的影響。帝王們依靠禪宗和禪師們的活動,希望能延年益壽,國運昌盛;人們希望能有個美好的向往和心靈的歸宿;文學大師們參禪悟道,希望能獲得創作上的某種靈感,而使自己的作品有某種禪意、禪機;藝術家們參禪悟道,也希望能使自己的作品充滿某種禪味、禪韻。所以,不論朝代的更迭社會的治亂生活的榮衰,禪宗思想都席卷了從底層群眾到中層的士大夫到高層的帝王將相所有的人群。
禪宗,歸根到底是要人能解黏去縛,發現自己的本來麵目,從而真實而自由地活在當下。一切的方法、手段、修行,都是為這個目的服務的。(紅塵洗夢曰:有何黏可解?有何縛可去?能參破此處,道在身邊矣。)

禪宗,以其極為高深的理論、登峰造極的修養、出人意料而又平易近人的機鋒轉語、驚世駭俗的行為、啟人深思的哲理禪機、讓人心悅誠服的文字般若,揭示所有人的心靈歸宿,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不論你是普通群眾,還是帝王將相,甚或是如王維、韓愈、白居易、蘇東坡、黃庭堅、王安石之類目空一切的文學宗師,都會在禪宗麵前折下腰來,從而心服口服,進而參禪悟道,指引著自己的人生道路和文學創作。

禪,非常高深玄妙,遠遠超出你的思維能力和理解能力。
有僧人問雲門文偃大師:“如何是佛?”雲門大師回答說:“幹屎橛。”
有僧人問三聖慧然禪師:“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三聖慧然回答說:“臭肉來蠅。”
禪師們的回答,常常截斷眾流,讓提問者茫然不知所措。

禪,既高深玄妙,卻又平易近人。
有僧人問大珠慧海:“和尚修道,還用功否?”大珠慧海回答說:“用功。”僧人接著問:“如何用功?”大珠慧海回答說:“饑來吃飯,困來即眠。”
龍潭崇信禪師在天皇道悟禪師那裏參學三年,忽一日問雲:“某甲自到來,不蒙和尚指示心要。”天皇道悟禪師雲:“自汝到來,吾未嚐不指示汝心要。”龍潭崇信禪師雲:“甚處是指示某甲心要處?”天皇道悟禪師雲:“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汝心要?”龍潭崇信禪師佇思。天皇道悟禪師雲:“見即直下便見。擬思即差。”龍潭崇信禪師當下開悟。乃問雲:如何保任。天皇道悟禪師雲:“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禪,讓禪師們在生死之交時,能無所恐懼,坦然麵對。
宋朝初期,大將軍曹翰率領部隊平定江南,渡江進入廬山寺,整個寺院的禪者都驚慌地逃走了,隻有方丈圓通緣德禪師淡坐如平日。曹翰至,不起不揖,曹翰怒訶曰:“長老不聞殺人不眨眼將軍乎?”圓通緣德禪師熟視曰:“汝安知有不懼生死和尚邪?”曹翰不禁大為驚奇,且加敬信。
貞觀癸卯歲太宗非常欣賞道信大師道味,欲瞻風彩,詔赴京。道信上表遜謝,前後三返,竟以疾辭。第四度命使曰:“如果不起,即取首來。”使至山諭旨,祖乃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異之,回以狀聞。帝彌加欽慕,就賜珍繒,以遂其誌。

禪,讓禪師們在麵對榮華富貴、達官顯貴時,能心平如鏡,波瀾不起。
宋朝雪竇重顯禪師,得法於智門光祚禪師。將遊兩浙,學士曾公謂曰:“靈隱天下勝處,珊禪師吾故人。”附書薦顯。顯至靈隱,陸沈眾中三年,俄曾公奉使浙西訪顯,靈隱莫有知者。時僧千餘,使吏檢籍,乃得顯。問向所附書,出諸袖中,封緘如故。曰:“公意勤,然行腳人於世無求,敢希薦達哉!”
仁宗召大覺懷璉禪師對談大悅。賜大覺禪師。至英宗嚐賜手詔:天下寺院任性住持。璉不言。鮮有知者。及東坡製宸奎閣記。移書審之雲:宸奎閣碑謹已撰成。衰朽廢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參寥說。禪師出京日。英廟賜手詔。其略曰:任性住持者。不知果是否。切請錄示全文。欲入此一節。璉答雲無。及寂乃得於書笥中。

禪,讓禪師們在麵對金銀珠寶時,能視若無物,棄如敝履。
宋大覺懷璉禪師持律甚嚴,皇上嚐遣使賜龍腦缽盂,大覺懷璉對使焚之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缽食。此缽非法,宜無所用。”使回奏,上嘉歎久之。
東京觀音院岩俊禪師者,邢台廉氏子。初參祖席,遍曆衡、廬、岷、蜀。嚐經鳳林深穀,欻睹珍寶發現,同侶相顧,意將取之。師曰:“古人鉏園,觸黃金若瓦礫。待吾菅覆頂,須此供四方僧。”言訖舍去。

禪,讓禪師們的方法和智慧,常常讓人匪夷所思而又歎為觀止。
朝鮮國王曾經派遣使者向宋仁宗詢問曹操所注《孫子兵法》上麵的三處疑點,宋仁宗問遍滿朝文武,竟不能回答,隨即下詔詢問被貶出京城至九江的歐陽修,歐陽修也不能回答,遂去請教圓通居訥禪師,圓通居訥回答說:“兵者,機密之事也,不可以示人。”歐陽修聽後不禁大為歎服。連忙密奏皇上,圓滿地解決了這一難題。
蘇東坡聞玉泉承皓禪師機鋒不可觸。擬抑之。即微服求見。玉泉承皓禪師問:“尊官高姓。”蘇東坡曰:“姓秤,乃秤天下長老底秤。”玉泉承皓禪師隨即振聲一喝曰:“且道這一喝重多少?”蘇東坡無對。於是尊禮之。

禪,讓禪師們能勇敢的打破權威,破除迷信,發現自我。
雲門文偃上堂舉: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雲: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大師雲: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卻,貴圖天下太平。
德山宣鑒禪師上堂說:德山老漢,見處即不然。這裏佛也無,祖也無。達磨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屎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係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疣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屎橛。

禪,讓禪師們的行為驚世駭俗,讓人目瞪口呆。
南泉東西兩堂爭貓兒。泉來堂內,提起貓兒雲:“道得即不斬,道不得即斬卻。”大眾下語,皆不契泉意。當時即斬卻貓兒了。
玉泉承皓禪師,遊方參北塔思廣禪師發明心要,得大自在三昧。製犢鼻褌書曆代祖師名字,乃曰唯有文殊普賢較些子,且書於帶上。故叢林目為皓布褌。

禪,讓禪師們的修行功夫出神入化,驚為天人。
大耳三藏得他心通。唐肅宗命南陽慧忠國師試驗三藏,才見,慧忠國師雲:“汝得他心通耶?”大耳三藏雲:“不敢。”慧忠國師雲:“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麽處?”大耳三藏雲:“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在西川看競渡?”慧忠國師良久,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麽處?”大耳三藏雲:“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向天津橋上看弄猢猻?”慧忠國師良久複問:“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麽處?”三藏良久罔知去處。慧忠國師叱雲:“這野狐精,他心通在什麽處?”大耳三藏無對。
昔日神觀禪師,因下山赴齋,路逢惡賊,賊欲剚刃,觀雲:“我不畏死,昨日輒許一檀越齋,不忍爽信,容我回來,受汝之殺。”賊然之,既回,就賊殺之。賊既去,觀遂將所斬之頭,卻安項上,徐徐而歸。鳴鼓升堂雲:“汝等諸人,還聞無頭人說法麽。”良久頭落眾人方知被賊所害。

禪,讓禪師們在死亡來臨時,能從容麵對,且能自己做主。
禾山德普禪師,元祐五年十二月廿五日謂左右曰:“諸方尊宿死,叢林必祭,吾以為徒虛設。吾若死,汝曹當先祭。”乃令從今辦祭。眾以其老又好戲語,複雲:“和尚幾時遷化?”禾山德普禪師曰:“汝輩祭絕即行。”於是幃寢堂坐。禾山德普禪師其中置祭讀文跪揖上食。師飫餐自如,自門弟子下及莊力日次為之。至明年元日祭絕曰:“明日雪晴乃行。”至時晴忽雪,雪止,師安坐焚香而化。
鄧隱峰禪師將示滅。先問眾雲:“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賞見之,還有立化也無。”眾雲:“有。”鄧隱峰禪師又問:“還有倒立而化者無?”眾雲未有。師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順體。時眾議舁就茶毗,屹然不動。遠近瞻視驚歎無已。

禪,讓禪師們啟發後學時,能語出常情,讓人耳目一新且發人深省。
白雲守端禪師上堂雲:“釋迦老子有四弘誓願:煩惱無邊誓願斷,法門無邊誓願學,眾生無邊誓願度,無上菩提誓願成。法華亦有四弘誓願:饑來要吃飯,寒到即添衣,困時伸腳睡,熱處要風吹。”
江州刺史李渤問:“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歸宗智常禪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李渤曰:“然。”歸宗智常禪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渤俯首而已。

禪,讓禪師們的文字般若,不僅文采飛揚且禪機十足,讓人回味無窮。
圓悟克勤禪師的悟道偈:
金鴨香銷錦繡帷,笙歌叢裏醉扶歸。
少年一段風流事,隻許佳人獨自知。

白雲守端禪師的詩偈:
萬丈寒潭徹底清,錦鱗夜靜向光行。
和竿一掣隨鉤上,水麵茫茫散月明。


此類詩作,即便是放在全唐詩全宋詩中,對比那些頂尖詩人的作品,並不會遜色半分。

但是對於廣大的普通群眾而言,禪宗到底有些什麽東西呢?我又能從禪宗裏麵學到或得到點什麽呢?這兩個問題,想必是所有閱讀禪宗書籍的讀者非常關心的問題。那麽,禪宗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呢,值得古往今來眾多的人士前赴後繼的奔向禪宗的大門。
宗門武庫,寶藏眾多,取之不竭,用之不盡,應病與藥,應有盡有。
你若口幹舌燥饑腸轆轆,甚或前胸貼後背肚束三蔑,宗門武庫食物豐盛:廬陵米、寒山茄、趙州茶、曹山酒、馬祖鹽醬、雲門糊餅、金牛飯、投子油、寶壽生薑、明教薑杏、白兆爛杏、泐潭苦瓜、香林甜桃、普化生菜、羅山麨飯、白雲蒿湯、泐潭酸酒、東山餕饀、南泉油糍。任選一味,保你聞香生津大快朵頤,從而一飽忘百饑,坦腹任逍遙。
你若需要防身武器,破貪婪鬼、降嗔怒魔、除愚癡妖、斬恐懼怪、滅無明火,宗門武庫兵器眾多:青原斧子、南嶽磚頭、德山棒、石鞏弓箭、鼓山聖箭、風穴箭、金輪箭、龍潭劍、雪峰火焰、芭蕉拄杖、首山竹篾、玄冥木劍、道吾木劍、祇林木劍。任選一件,保你一路降妖除魔,天上地下任意縱橫,無所畏懼。
你若閑來無事,想欣賞大好河山風花雪月,宗門武庫也可滿足你的各種需求:南泉牡丹、惠棱牡丹、靈雲桃花、寒山秋月、智門蓮花、白水沙水、雪峰古澗、香嚴竹子、香嚴枯木、趙州柏樹子、龐婆百草頭、馬師天上月、大梅梅子、多福竹、綠清紅莧、琅玡山河、靈樹風車、雲門花欄、趙州略彴、法遠繡毬、守芝石幢。風景多多,物件多多,任選一件,都能讓你望景生情流連忘返。
你若繩床瓦灶、室如懸磬,敝衣糲食、囊空如洗,宗門武庫也備有各種衣物和生活用品供你選取:百丈席、溈山鏡、法眼匙、雪峰古鏡、楊岐燈盞、雪峰火焰、善清拂塵、太平骰子、焦山笤帚、雲門柴、雲門扇子、龍潭紙燈、道吾笏、長慶蒲團、船子橈、盤山肉案、巴陵銀碗、蜆子台盤、雲岩寶冠、雲門缽桶、佛日茶籃、道者酒榼、惠滿二針、悟本钁頭、龐公笊籬、清平木杓、金牛飯桶、靈照菜籃、耽章寶鏡、文邃香囊、達磨隻履、普化直裰、鳥窠布毛、承皓布褌、玄泰布衲、克符紙衣、趙州布衫、疏山布單、荊門犢鼻、竹林麻鞋、木平草屨、章敬草鞋、金峰枕子。各種物品應有盡有,足夠你居家生活無憂無慮。
你若覺得孤單寂寞,時間難熬,想養點寵物做個伴或者散散心,那也沒問題,宗門武庫裏動物種類繁多,照樣有各種動物可供你領養:百丈野狐、百丈野鴨、臨濟瞎驢、三聖金鱗、鹽官犀牛、洛浦鯉魚、長沙老虎、龍牙烏龜、趙州狗子、風穴鐵牛、北禪牛、懶安牛、紫湖狗、南泉水牯牛、密師白兔、鐵磨牸牛、中邑獼猴、溈山水牯牛、雪峰蛇、玄沙虎、徑山蟭螟、地藏鸚鵡、華林二虎、汾陽獅子、佛?花奴、泐潭活雀、林野雞、楊岐三腳驢子。你可以任選一隻,給你看家護院,或隨你東遊西逛。
你若想品鑒樂器,聽點音樂,陶冶情操,宗門武庫裏也有:關南鼓、禾山鼓、普化鈴、中鋒水底琴、雲門曲。也可供你閑時娛樂一番。
你如果隻是想了解點禪門的稀奇古怪,看看熱鬧,增加點談論的資本,宗門武庫裏的:丹霞燒佛、龍潭滅燭、孚公搖頭、居士翹足、雪峰輥毬、密魔擎杈、歸宗拽石、麻穀振錫、普化搖鈴、木平搬土、宣鑒斫牌、白雲搖艫、湧泉騎牛、牧庵跨虎、浮石鬻卜、王老賣身、香嚴圓夢、婆子偷筍、夾山揮劍、隱峰飛錫、南泉玩月、章敬撥空、尚座觀魚、師伯見兔、地藏種田、懶瓚煨芋、雲岩摸枕、南泉指花、茶陵墮驢、龍須落枕、對佛吐痰、南泉斬貓、歸宗鋤蛇、湛然殺蟲、船子投水、婆子燒庵、老婆拋子、德山焚疏等等,包你看得目瞪口呆,為禪師們種種驚世駭俗的行為咋咋稱奇。
宗門武庫還有無須鎖、無孔笛、無底船、無根樹、無影樹、無底缽、無弦琴、無底籃、無孔錘、無星秤、無縫塔、無米飯、不濕羹。全部端出來放在各位麵前,一任諸位說長道短,品頭論足。
宗門武庫更有各種數字組合而成的禪宗秘訣:
臨濟一喝、俱胝一指、幹峰一路、成禪一喝。
灌溪二杓、天平兩錯。
臨濟三玄、臨濟三要、曹山三墮、雲門三句、大陽三句、黃龍三關、兜率三關、汾陽三訣、兜率三語、師備三句、護國三懡?、蔣山三障、玄沙三病、聚雲三種法、德韶三玄。
達磨四行、臨濟四喝、臨濟四賓主、臨濟四料揀、臨濟四照用、法輪四喝、曹山四禁、法演四戒、天童四借。
洞山五位、闡提惟照五法語。
法眼六義、圓收六門。
臨濟七事、石霜七去、楊岐七事。
浮山九帶。
汾陽十智同真、清涼十願、元靜十門、太宗十問、同安察十玄談。
汾陽十八問。
溈仰九十七種圓相。
池陽百問、青州百問。
讀者諸君可以任選一個數字久久揣摩,仔細參究,若能有所領悟,必能讓你在人生的道路上獲得天大的助益。一旦你參破其中的奧秘,那麽你絕對可以得大自在,從而網羅不住,縱橫天地。

不過,禪宗雲: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不論是誰,要想確知禪的味道,必須自己親自到禪海中去遨遊一番才行。禪師雲: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讀者諸君要想深入禪海遨遊麽,且隨著紅塵洗夢的筆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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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南北朝、隋朝、初唐
  禪宗的白銀時代

  這個時期,是中國禪宗的出現和確立時期,這個時期的禪法,可以明顯看出和當時在中國大地上傳授的各種佛法的明顯差異,對當時的佛教教理,禪宗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和創造性發揮。
  這個時期的禪法,被很多學者稱之為純禪時代或者如來禪時代其實這種稱呼是相對於後期五家七宗禪法而言的。因為在當時,不論是菩提達摩還是慧可,不論是僧璨還是道信。其禪法對於當時在社會上流行的各類佛法教義來講,都是具有顛覆性的挑戰的。因為他們的禪法,對於佛教教義有很多自己獨特的體會和創造性的理解,且並不被當時占據主流地位的法師們所認可。這也就是他們屢屢被排斥乃至被迫害的根本原因。所以,他們的禪法,在當時眾多的法師眼裏,絕對是驚世駭俗的。絕對不是“純”的。隻是隨著曹溪禪法的傳播和發展,特別是中國禪宗五家七宗確立後,禪宗棒喝頻出,機鋒迭起,禪師們教導學人的方法花樣翻新,手段獨特。出語驚人,文采燦然。相比於此,禪宗創立初期的禪法,就顯得平和穩便多了。
  這一時期的禪法,對當時來講,是對整個佛學界傳統佛法的重大挑戰,能指導學人直指人心,切入根本。但相對於後期中國禪宗的全麵繁榮,這段時期的禪法,顯得方法單一,手段簡單,機鋒短缺,人才匱乏。所以,是為中國禪宗之白銀時代。

  第一章 禪法西來

  第一節 禪宗傳承

  按照中國禪宗內部確定而流傳的世係譜,中國禪宗的曆代傳承如下:
  西天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西天二祖:阿難尊者。
  西天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西天四祖:優波鞠多尊者。
  西天五祖:提多迦尊者。
  西天六祖:彌遮迦尊者。
  西天七祖:婆須蜜者。
  西天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西天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西天十祖:脅尊者。
  西天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西天十二祖:馬鳴尊者。
  西天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西天十四祖:龍樹尊者。
  西天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西天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西天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西天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西天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西天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西天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西天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西天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西天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西天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西天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西天二十八祖:菩提達摩。

  東土初祖:菩提達摩。
  東土二祖:慧可大師。
  東土三祖:僧璨大師。
  東土四祖:道信大師。
  東土五祖:弘忍大師。
  東土六祖:慧能大師。

  這就是禪宗內排定的西天四七東土二三祖師傳承。
  其中菩提達摩大師,既是西天二十八祖,又是東土第一祖。
  對於這個中國禪宗內公認的傳承表,特別是西天二十八代傳承,馬上就會有專家學者跳出來指斥這個傳承表是禪宗內部人士為了弘法的需要,為了表示自己傳法的正統性而虛構的。考據曆史,根本沒有上述許多人物的存在,就更談不上所謂禪法的傳承了。紅塵洗夢當然也知道這個傳承表的虛構性,而且這個傳承表還是經過多次修改增刪才最終確定下來的。不過,不管真不真實,這個傳承表畢竟是中國禪宗內部流傳了上千年的產物,禪門內是津津樂道引為準的的。作為一般讀者,了解這個傳承表也是有必要的,不然的話,眾多禪宗典籍裏麵出現的這些曆代祖師的名字,你看著就可能摸不著頭腦。禪宗典籍裏麵屢屢提到的西天四七東土二三,你看著同樣會茫然不知所雲。西天四七東土二三,就是指上麵西天的四七二十八位祖師,東土的二三六代祖師。

第二節 拈花微笑

  中國禪宗的最初源頭,來源於一個非常美麗而又有點神秘莫測的故事。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不是禪宗裏麵的內行,你還真看不出我佛如來拈花的目的出來,同樣你也搞不明白摩訶迦葉微笑的內涵。
  話說某年某月某日,紅塵洗夢確實隻能這樣寫,因為包括本人在內,至今也沒那個專家學者能確定這個日期具體是哪天。
  話說這天,我佛如來在靈山大雷音寺召開年度佛教協會會員代表大會,自然,如來佛祖作為世界佛教協會總會的一把手,那肯定是要在會上作重要發言並作出重要指示的。如來佛祖親自講經說法,那可是佛教界的頭等大事,能親自聆聽如來佛祖的說法,那可是件不得了了不得的事情啊。所以,諸天諸佛,各大菩薩,各大羅漢,天人阿修羅,反正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變著法兒都想來。當然,我佛如來開會講經說法的靈山大雷音寺,裏麵的人也好,物也好,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不用邀請,也用不著托關係走後門,隻要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家裏,就可以聆聽如來佛祖的金口玉言,真是天大的福分啊。《西遊記》裏麵不也記載過,靈山大雷音寺裏麵的一隻金鼻白毛老鼠,偶爾偷聽了幾次如來佛祖講經說法,竟然成精了,隻是後來因為嘴饞偷吃了如來的香花寶燭,跑到下界作亂,居然連孫悟空都搞不定她,要上天去搬救兵。《西遊記》裏麵還記載有另一個更為厲害的黃風怪,也是在靈山腳下得道的老鼠。這隻老鼠,大鬧天空的孫悟空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西遊記》裏麵還記載了一位妖界的絕頂高手:毒敵山琵琶洞的蠍子精。這個女妖也是長期在靈山大雷音寺,作為旁聽生偷聽我佛如來講經說法日久成精的。其法力完全可以打敗絕大多數的神仙和菩薩。連觀音菩薩都近不得身,孫悟空豬八戒之類,就更不在話下了。所以,天上地下,又有哪個不想去聆聽我佛如來講經說法呢?又有哪個不想去貼近金身,沾沾我佛如來的光呢?由此可見,我佛如來在靈山大雷音寺開會講經說法,那是何等的激動人心,那是何等的人潮洶湧。
  我佛如來在講完經說完法,對佛教協會的工作做出非常重要的指示後,便稍作停頓。也不知道如來佛祖是在想著下麵該說些什麽,還是口水說幹了想歇歇嗓子。
  所有的人都在凝望著自己心目中最大的偶像,都在期望著如來佛祖繼續說出奇言妙語出來。
  這時,娑婆世界之主大梵天王抓住機會上前跪拜如來佛祖,恭敬的獻上金色菠蘿花給如來,這樣一來可以在佛協大會眾多的媒體和會員代表麵前露個相。二來希望能在如來佛祖麵前混個臉熟。大梵天王其實是個非常讓人討厭的人,因為他的這個行為給後世帶了一個非常壞的頭。你看看現在的領導出席各種場合老有人獻花,也不管領導討不討厭這種行為、影不影響領導心情。更煩的是那些什麽天王星矮子星等等正在表演時,總有人以各種原因跑上去殷勤獻花,也不管別人說到哪裏唱到哪裏了。搞得台上台下大家都非常不滿。
  如來佛祖接過金色菠蘿花,卻並沒有說什麽,而是拈著金色菠蘿花態度安詳地普示大眾。這一下在座的所有人都一下愣住了。佛祖拈花示眾,這是在說法嗎?還是在表示什麽別的意思?還是僅僅給大家看看這枝花?不過佛祖為什麽要給大家看這枝花呢?其中的深意是什麽呢?在如來佛祖麵前,天上地下可沒有那個人敢班門弄斧自討沒趣。大家一下都默不作聲,都在默默的揣測著佛祖拈花的深意。整個法會頓時鴉雀無聲。
  這時,如來佛祖的十大弟子之首,號稱頭陀第一的摩訶迦葉尊者卻盯著這枝花入了迷:這枝花太美了,盛開得太燦爛了,簡直比少女臉上盛開的的微笑還要迷人。要是能插到我家陽台上的花瓶中去,那該多好。
  望著金色菠蘿花微笑的臉龐,摩訶迦葉尊者不由自主地也望著金色菠蘿花微笑了起來。
  一個人能看出一朵花的微笑,並作出心靈上的回應,那他一定是個能知曉言外之意的人,那他也一定是個能以心印心的人。
  如來佛祖一見,馬上對著所有的人宣布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會場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搞懂咋回事,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大會的議事日程安排表上麵根本就沒有這一出啊,而且如來佛祖私下裏也沒和任何人打過招呼啊。
  然後,如來佛祖在佛協大會 台正中位置上站了起來,非常莊重也非常威嚴地大聲宣布道:“各位會員代表們,我現在正式宣布,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正式成立,教授一門我獨創的課程——禪宗。首任院長為摩訶迦葉尊者。”整個大雷音寺頓時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把手的任何決定,都絕對是重要的決定,你手掌的拍合頻率和掌聲的高低大小,決定著你明年還有沒有拍掌的機會以及在大會上前後左右的位置變化。而且,如來佛祖那可是早就得了天眼通和天耳通的人,比什麽千裏眼順風耳強到哪兒去了,根本就沒有什麽風吹草動能瞞過他老人家的法眼
  在一陣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如來佛祖隨即在佛協大會上舉行了隆重的授牌儀式。
  如來佛祖除了將佛學院牌匾授予摩訶迦葉外,又親手將自己身上穿的的金襴袈裟脫了下來,又把麵前等會兒會餐時吃飯用的紫金缽盂拿了起來,作為佛學院傳法的信物,當著全體代表的麵,非常鄭重地交給了摩訶迦葉。然後趁著兩人握手的時候輕聲的道:“徒兒啊,為師鋪麵給你租下來了,招牌也給你掛起來了,這件金襴袈裟你也知道,除了要開這種大會非得穿出來撐撐門麵,為師平時都舍不得穿的。現在撐門麵的衣服和吃飯的家夥也給你了,佛學院的教學大綱剛才也念給你聽了,佛學院的招生工作和宣傳工作以及發展工作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坐在下麵那幾個眼紅你的人我也看見他們的紅眼了,在我後麵坐在 台上的幾個長老在竊竊私語我也聽見他們的嘀咕了,你要爭氣,千萬不要給師父丟臉啊。”
  摩訶迦葉緊緊地握著如來佛祖的手,麵對佛祖的如此厚愛,摩訶迦葉激動得什麽話都沒說出來,隻是望著如來佛祖滿臉的傻笑,就如望著那枝金色的菠蘿花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了散會,摩訶迦葉將金襴袈裟和紫金缽盂緊緊的抱在胸前,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寢室,仔細打量一番後,把櫃子打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金襴袈裟和紫金缽盂放了進去,然後把櫃子鎖上。一回頭,就看見師弟阿難站在了自己身後。
  摩訶迦葉趕緊將身子擋在櫃子前:“師弟有事嗎?”
  阿難和摩訶迦葉都是如來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並且阿難因為長期擔任如來佛祖的貼身服務員,而且記憶力又特別的好,簡直是過耳不忘,所以對於如來佛祖說過的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在如來佛祖眾多的弟子中被稱為多聞第一。
  阿難看到摩訶迦葉擋在櫃子前,心裏不禁嘀咕道:擋啥嘛,我都看見東西在櫃子裏了。不過東西是師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的,全國人民都曉得了,別人拿走也沒用啊。
  嘀咕歸嘀咕,正事要緊。阿難問道:“師兄啊,師父除了傳你金襴袈裟和紫金缽盂外,還另外傳給你什麽秘訣了?”師父平時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獨剛才在大會上,師父和摩訶迦葉手拉著手嘀咕了半天,自己離 台遠,一個字都沒聽見。肯定是師父把什麽獨門的法術咒語秘訣之類的,悄悄地告訴給了摩訶迦葉,以便他能有點真東西撐門麵。
  原來是這事,摩訶迦葉鬆了口氣,挺直了腰杆:“師弟。”
  “唉。”阿難應道。
  摩訶迦葉道:“倒卻門前刹竿著。”
  啥意思?把大雷音寺門口立著的幡竿倒過來?阿難一頭霧水。怎麽和師父嘀咕半天後,說話就變成這樣了?看來這裏麵果然有名堂。看來自己果真問著要害了。不過,可惜的是,自己看了大半輩子經書,竟然不能找出一句話來應答“倒卻門前刹竿著”。
  不過,阿難雖然不能應答,後世的禪師們卻是各顯身手,紛紛跳出來替阿難作答。
  汾陽善昭禪師道:“不問那知。”
  五祖師戒禪師道:“露。”
  泐潭善清禪師道:“刹竿未倒,穿卻諸人髑髏,換卻諸人眼睛。刹竿倒後,向什麽處見釋迦老子?”

  讀者諸君可以仔細體會各位禪師的下語,看看自己能不能從中有所體悟。

  望著阿難遠去的身影,摩訶迦葉沉思道:這麽多人,隻有阿難一個人來關心師父的囑托,看來,一切都是緣分啊,以後有機會,還是讓他知曉答案吧。果然,以後阿難成為了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第二任院長。自然也就知道了如來佛祖和摩訶迦葉全部的對話內容了。
  這就是禪門內中國禪宗傳法的開始。這就是禪宗內津津樂道的拈花微笑公案。在這裏紅塵洗夢有必要解釋下什麽是公案。公案,是禪宗內獨特的專門用語。什麽是公案呢?《禪林寶訓合注》雲:公者,乃聖賢一期之轍,天下通途之理。案者,即公府之案牘也。凡有天下者,未嚐無公府。有公府,未嚐無案牘。蓋取為法,而治天下之不正。今佛祖機緣,目為公案者。亦猶是而已。
  這個美麗而奇妙的拈花微笑公案,紅塵洗夢看過的幾乎所有的專家、學者都會在各種場合跳出來指證這是個禪宗信徒編造的虛假故事。隻是為了使自己的傳承更具合理性和權威性,從而虛構出了從釋迦牟尼那裏傳承法脈的故事。並且用各種嚴厲甚或尖刻的話語,指責禪宗信徒們編造事實,妄立傳承,攀龍附鳳,愚弄善男信女。
  不錯,這個故事曆史上確實沒有發生過。不過,如果按照那些專家、學者的觀點,請問浩如煙海的佛經,有哪一部是釋迦牟尼寫的呢?多如牛毛的三藏經論,又有哪一個字是釋迦侔尼寫的呢?佛經中那些數不清的佛、菩薩,又有幾個是曆史上確有其人的呢?就連我們念得最多並且當成口頭禪了的阿彌陀佛,請問曆史上確有其人嗎?佛經裏麵的故事比比皆是,如果要考證的話,又有幾個故事是曆史上真實存在過的呢?
  所以,不論是佛經也好,還是經書中的各種傳說和故事也好,都是一根根“指”,“指”的目的,是要讓你看向順著“指”的方向的 “月”的,如果連這點都不明白,放著天上那輪皎潔晶瑩的“明月”不論,卻在那裏高談闊論“指”的虛實真偽,這除了說明你是門外漢,還能說明什麽呢?專家,哈哈哈,“磚家”而已。
  拈花微笑公案誕生後,就引起了禪宗信徒們的高度重視,從而在各種不同的場合,利用語錄、頌古、拈古、代、別等各種形式,表達了自己對這個公案的理解和看法。比如北宋雲峰文悅禪師因僧問:“靈山拈華意旨如何?”雲峰文悅禪師答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又問:“迦葉微笑意旨如何?”雲峰文悅禪師答雲:“口是禍門。”
  再比如北宋佛慧法泉禪師頌曰:霜風刮地掃枯荄,誰覺東君令已回。惟有嶺梅先漏泄,一枝獨向雪中開。
  禪師們對拈花微笑公案的偈頌提唱很多,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了。但紅塵洗夢看後,覺得特別滿意的幾乎沒有,所以,紅塵洗夢也在此獻上自己的頌語一則,以貽讀者諸君,更貽笑於大方:
  老漢拈花太無端,惹得人天眼繚亂。
  不合隨他指頭轉,迦葉破顏笑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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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禪法西來

一、達摩議論
我佛如來拈花,摩訶迦葉微笑後,禪宗的傳承就開始了,從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第一任院長摩訶迦葉,一直傳到了第二十八任院長——菩提達摩。
前麵紅塵洗夢已經講過了,大雷音寺佛學院從第一任院長到第二十八任院長之間的傳承,有很多曆史資料的短缺和虛構,所以,紅塵洗夢隻有從有真實記載的、有確切史料支撐的人物開始講述。而且,中國禪宗,在禪門內部曆來是公認菩提達摩為第一祖的。
現在的很多專家和學者,在論述中國禪宗史的時候,往往不會從菩提達摩開始論述。他們許多都會用相當大的篇幅,講述中國禪宗之前的佛教史和佛教思想。並且很多人都是把東漢桓帝時(147——167)安世高譯出小乘禪經,當做中國禪宗的起源。還有的以道信和弘忍創立的“東山法門”為標誌,當做中國禪宗的肇始。也有很多人把六祖慧能當做中國禪宗真正的創始人。他們這些提法的依據,主要是從當時的政治、經濟、僧團組織、佛教思想、佛教教義來進行分析研究。然後得出各自的結論。當然,也有少數專家學者把菩提達摩當做中國禪宗創始人。
紅塵洗夢認為。中國禪宗,確定是要從菩提達摩開始算起的的。
首先,菩提達摩——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慧能,這個中國禪宗內部的傳承表,是經過多次論證過的,是禪門千百年來公認的。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即使有專家再發現一點這樣資料那樣證據來反駁這個傳承表,紅塵洗夢堅信這個傳承表是不會隨著這些資料和證據發生任何改變的。
其次,那些專家學者從這樣角度那樣視角,這樣理由那樣原因來論證中國禪宗確切的創始者。但是,就紅塵洗夢翻閱的大量資料來看,幾乎看不到那個專家學者從“禪”本身來進行研究和論證的。其實,你隻要翻看大量的資料,閱讀大量的典籍,稍作對比,你就會發現,菩提達摩的禪法是整個佛教思想上、教義上的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節點。六祖慧能的禪法,那是整個佛教思想(教義),包括禪宗思想上的一個本質上的巨大的飛躍。你隻要把菩提達摩的傳法內容和菩提達摩之前的以及和他同期的法師們的傳法內容稍作對比,就會明顯發覺禪門內一直在論述的“宗”與“教”之間的顯著不同之處。包括安世高所譯之小乘禪經,和菩提達摩所傳之禪道,實在不是同一類作品,和後世所傳之禪典,更是根本不同。菩提達摩傳授的禪法,不論是內容還是方法,都與菩提達摩之前的法師以及同時期的法師們所傳的內容和方法,有著根本性的“宗”與“教”之分,哪怕“宗”與“教”之間有時間和內容上千絲萬縷的聯係。紅塵洗夢竊以為,這點,才是中國禪宗可以正式確認的標誌。試想一下,如果菩提達摩不遠萬裏而來傳授的禪法,和以前就在中國大地上傳授的,以及和同時期傳授佛法的法師們的教義、方法大同小異。請問,還有中國禪宗嗎?請問菩提達摩還會去少林寺麵壁九年嗎?請問菩提達摩還會受到同時期傳法的法師們的殘酷攻擊和迫害嗎?須知,同時期在洛陽一帶傳法譯經的外國僧人達三千人之多,就是因為菩提達摩傳授的是真正的禪宗,所以才會造成上述情況的發生。
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從東土禪宗第一祖——菩提達摩開始講述起吧。

二、達摩西來
菩提達摩,也有很多典籍寫作菩提達磨,其實不論是寫作達摩還是達磨,都是正確的。不像慧能和惠能,你還可以找點理由出來爭論一下。
菩提達摩不知生於何時,大約生於公元400年左右吧。造成不知確切時間的原因,在於他在中國廣州上岸時登記的履曆表因為中國戰亂頻繁,早就不知遺失到哪兒去了。所以現在我們沒辦法給祖師爺過生日PARTY。
西域南天竺國人,也就是現在的印度南方人。我們現在雖然不知道菩提達摩的生日,但菩提達摩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絕對屬於典型的官二代加富二代。當時的印度和同時期的中國一樣,幾個大號地頭蛇仗著膀大腰圓,各自管著一塊地皮收著亂七八糟的保護費。還沒有形成一個大統一的國家。菩提達摩就是印度當時其中一個國家南天竺國大婆羅門國王的第三個兒子。前麵已經說過,鑒於從釋迦牟尼到菩提達摩之間的傳承,有許多虛實不定之處,所以,他們之間的傳法過程,這裏省略一萬字。又鑒於菩提達摩在印度的成長、學習、弘法過程,史料不夠詳細且有很多虛構成分,所以,這裏同樣省略一萬字,我們直接從他與中國弘法相關的話題說起。
菩提達摩本來叫菩提多羅,小時候非常聰明伶俐,博覽群書,不管學習什麽都能通曉其中的真意,有點類似於神童級別。後來聽聞大乘佛法後,一下覺得這個好玩,有點高深玄妙的感覺,和小夥伴們吹起牛來,他們常常瞪大眼睛找不著北。於是就下定決心要終身學習大乘佛法和弘揚大乘教法。
沒過多久,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第二十七號畢業生般若多羅尊者來到南天竺國,準備開辦一家佛學院,傳授他的禪宗課程。所以就先去拜見國王,希望國王能在批文上簽個字,不然的話,佛學院沒法開張招生啊。那曉得國王此時也正在重金招聘國內外高級人才來本國效力,對於擁有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畢業證書的般若多羅這種海外頂尖人才自己送上門來,南天竺國國王就差牙齒沒笑出來了。看來古代的人早就知曉,人才的競爭,才是最大的競爭啊。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國王簽字蓋章,提供教學用地和教學設施以及教學經費,般若多羅尊者負責招生工作和教學工作。
這下菩提多羅高興得不得了,海外的高級佛學人才在自己的地盤上開辦佛學院,自己正好近水樓台先得月啊。於是立馬跑到般若多羅尊者那裏要求報名入學。般若多羅尊者二話沒說,既沒筆試也沒麵試,就給他登記入冊,成為了佛學院的第一個學生。沒辦法啊,佛學院的教學許可證是他老爸批的,教學用地和教育經費也是他老爸撥的,而且菩提多羅的戶口就在這裏,再加上菩提多羅有很好的佛學基本功,小時候什麽奧數還是熬熟,托你福或者托他福之類的考核中,全是優秀。這種既有深厚背景,又有首都這種一線城市戶籍,而且勤奮好學的人,自己不招,恐怕也要被別的學校搶走。
因為菩提多羅強大的背景資源,再加上菩提多羅的死纏爛打,般若多羅尊者最終不得不把自己的看家本領全部教給了菩提多羅。
般若多羅尊者在把蓋有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大印和世界佛教協會總會會長釋迦摩尼親筆簽名的畢業證書給菩提多羅時,對菩提多羅說:“汝於諸法,已得通量,夫達摩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摩。”從此以後,菩提多羅就變成了在中國土地上大名鼎鼎的菩提達摩祖師了。
菩提達摩接過金燦燦的畢業證書,翻來覆去的看著,證書倒是金光燦爛的,可是以後出去混飯吃管用不?般若多羅尊者似乎看出了菩提達摩的擔心,馬上安慰道:“小達摩啊,你可不要小看這張紙啊,這個畢業證書是我佛如來在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親自簽發的,你要知道,從我佛如來簽發這種畢業證書,上千年來,到我這裏也才隻有二十七張,你的是第二十八號。含金量那是非常的高啊,比什麽牛筋賤橋野露摸耳笨的畢業證牛掰多了。”
說到這裏,般若多羅尊者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一提到這張畢業證,般若多羅尊者就說不出的激動:“我再提前給你透出點風聲,你聽在心裏就行,千萬不要講出去。兩百年後,中華大唐的一個叫做玄奘的和尚,自己一個人經過千辛萬苦,跑到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前後待了十六年之久,學習了非常多的課程,成績也非常好,可是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依舊沒給他頒發畢業證書,所以,玄奘離開後,也隻是個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旁聽生。但縱然是個旁聽生,他回國後依然受到了 的最高禮遇,成為了當時大唐的風雲人物。大唐當年評選的年度十大新聞,玄奘取經以絕對票數排名第一。大唐當年評選出的十大風雲人物,玄奘同樣以最高票數當選第一名。而且其粉絲達百萬之多,風頭一時無兩啊。小達摩啊,你想想,玄奘隻是個旁聽生都這麽牛掰,何況現在你手中這張正宗的畢業證書呢。”
師父般若多羅尊者一番話說得菩提達摩心花怒放,看來這張紙管用啊,菩提達摩趕緊把畢業證書放進貼身口袋裝好,這張金字招牌可不能搞丟了。
在當時,整個印度大陸都有點亂七八糟的,佛法也大不如以前那樣受到群眾的歡迎。般若多羅尊者費盡心思開的佛學院,占地麵積非常大,而且就在都城核心區域內,交通非常方便。教學設備也很先進。國家批下來的教育經費也很充足。食堂夥食也好,根本就沒有什麽過期食品垃圾食品之類的。而且學校的課程那是豐富多彩,除了佛學,天文、地理、占卜、星象、音樂、歌舞、武術、射箭、騎馬、農藝等等,都可學習的。可是,就是這樣,招生廣告都打出去很久了,也沒看見幾個人來報名。菩提達摩每次看著諾大的教學樓裏那幾個稀稀拉拉的同學,就非常擔心佛學院還能不能開辦下去。要不要把佛學院開辦到別的地方去試試?於是他就問老師般若多羅尊者:“師父,我現在已經把第二十八號畢業證書領到手了,你看我是不是到別的地方去開個佛學院,擴大下我們佛學院的影響?希望師父能給我點提示。”般若多羅尊者回答說:“你雖然已經拿到了第二十八號畢業證書,但是暫時還不宜出遠門,先在這個佛學院待著,等我滅後六十七載,當前往中華開辦佛學院,設大法藥,直接上根。千萬不要急於求成,避免欲速則不達之患。”
菩提達摩望著空蕩蕩的教學大樓,又掰著指頭算了一下,上千年才畢業了二十八個學生,平均差不多要三十六年才能畢業一個。這個學習時間太長了。於是接著又問道:“中華大地有優秀人才能考進我開的佛學院嗎?他們能學有所成最終畢業拿到畢業證書嗎?以後會有什麽磨難嗎?”般若多羅尊者回答說:“你所要教化的地方,能最終畢業獲得菩提學位之人,不可勝數。我滅後六十餘年,中華有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你到了中華的南方千萬不要停駐下來,那裏的人惟好有為功業,不見佛理。你縱然到了哪裏,亦不可久留。那裏的人都是喜好各種速成班的,都夢想著花個兩三個月到你這兒來鍍下金,然後取得畢業證書。你開設的全日製四年本科課程,他們根本就上不完。更別提你剛才算的三十六年了。聽吾偈曰:路行跨水複逢羊,獨自棲棲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
不論是佛家還是道家,古代那些得道的高手除了學習基本的佛學、道學之外,什麽占卜學、星象學、心理學、預測學等等都是必修課。所以,他們都有留下讖言的傳統,而且,他們的讖言,比我們現在的天氣預報準確多了。這不,般若多羅尊者就給菩提達摩留下了讖言。最終這些讖言都在菩提達摩身上驗證了。
菩提達摩又接著問道:“以後還有沒有什麽情況呢?”菩提達摩望著周圍稀稀拉拉的幾個同學,心裏實在沒底。
般若多羅尊者回答說:“從現在算起,一百五十年後而有小難。你聽我的讖言: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名不中。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
前麵說過,菩提達摩是個敏而好學的人,也是個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什麽事情不整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絕不放手的。自己要白手起家開辦個佛學院,情況要了解清楚點好啊。所以,菩提達摩又接著問道:“此後如何?”般若多羅尊者也是個極有耐心的老師,並不因為徒弟問個沒完沒了而有所不快,相反,他是擔心自己不能更好的為弟子指引前方的道路,擔心佛法會在以後的歲月中有所衰敗甚至滅亡。這個擔心不是空穴來風,現在的佛學院已經隻有幾個學生了,而且舉步維艱,任你廣告打得天響,可就是沒幾個人來報名。因為千年以後,在整個印度大陸,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金字招牌雖然還高掛在那裏,可是佛學院已經沒有一個學生了。你說佛學院垮了吧,可那塊佛學院的金字招牌還在大雷音寺的風中飄蕩。你說沒垮吧,可幾百年來沒畢業一個學生。那些想拿畢業證書的人,全部都跑到中華大地上那些佛學院以前開辦的分院來鍍金了。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啊。所以,般若多羅尊者嚴肅地回答說:“卻後二百二十年,林下見一人,當得道果。你認真再聽我給你的讖言:震旦雖闊無別路,要假兒孫腳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
般若多羅尊者掐指一算,還得給他交代下:“小達摩,你要記住,你到中華去開辦佛學院,一定要有品牌意識,一定要使自己的佛學院從教學理念、教學方針、教學大綱和教學課程,都要和別的佛學院有實質性的區別,這樣才能創造出自己獨特的品牌出來。自己當院長才是王道啊。”好了,該說的人話和讖言都應該告訴徒弟了。
菩提達摩認真地聽著師父的交代,把這些話語牢牢地記在心中。師父的讖言,絕對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不聽老人言,肯定吃虧在眼前的。

般若多羅尊者滅度後,菩提達摩積極地在國內弘傳佛法,不惜巨資到處打廣告,提供優厚待遇到處招生,可是國家經濟年年不景氣,財政部稅務局那些官員的各種報表和數據真的就是一張紙,在下滑的經濟麵前,一捅就破。而且到處都在發生外交糾紛:你說我收保護費過界了,他說你們的小姐不該過來竄場子擾亂市場秩序。有時幾個地頭蛇之間還互相趁黑扔磚頭。所以,每塊地皮上各類優秀的人才都在施展各自的神通四處托關係八方找路子,辦理什麽紅卡藍卡黃卡白卡黑卡綠卡皮卡開溜,不管什麽卡,隻要在海關不被卡住,就是好卡。
菩提達摩想著自己辛苦六十七年,佛學院沒辦起來,學生也沒招到幾個。看來,這塊地可能風水有些問題,還是早點去中華開辦自己的佛學院試試。於是菩提達摩留下自己的學生不若蜜多羅在印度繼續招生傳法,自己決定親自到中華去開辦佛學院。
於是,菩提達摩拜別師父的靈塔,辭別同學和親朋好友,坐上國王專門為他準備的大船,帶著雄心萬丈沿海去往中華。
這一出海,在海上一待就是三年,期間風波險惡,這裏就一筆帶過。最終菩提達摩於梁普通七年(公元526年)九月二十一日(古時候人寫幾月幾日,那可是用的農曆,不是現在大家熟悉的某月某日喲),到了中國的南海,在廣州口岸登陸。菩提達摩這個在國人眼裏的卷發胡僧一上岸,自然就引起了包括海防官兵和所有人的高度關注。
那個時候,中華大地上的幾個地頭蛇間,為了爭奪地盤,隨時都在罵娘扔磚頭,隨時都在舞槍弄棒的。所以外國鬼子的船隻進入中華的口岸,那肯定是要嚴格檢查仔細盤問的。這些洋鬼子,誰曉得他們安的什麽心呢?
“下一個。”口岸的檢查官喊道。一大船的人,終於輪到菩提達摩了。
菩提達摩走了過去。
“姓名?”檢查官在詳細的對每個新來的外國人備注著履曆。
“菩提達摩。”
“性別?”
“男。”
“民族?”
“刹帝利族。”這三個問題都簡單清楚。
“年齡?”
“149。”

“多少?”檢查官伸過頭仔細看著菩提達摩那張老臉。
“一百四十九歲。”菩提達摩非常清楚的回答。
“149。”檢查官嘀咕著道。然後又抬頭望了菩提達摩一眼,在半信半疑中還是登記下去了。
“學曆?”檢查官繼續問道。
“不知道。”這個問題菩提達摩也猶豫了一下,沒能回答。
“不知道?”檢查官有點火了:“你讀過書還是沒讀過書?沒讀過書那就是文盲。隻要讀過書,就有學曆,哪怕你是幼兒園小班,哪怕你是肄業文憑,我也給你寫上。”
菩提達摩認真的思考了下,回答道:“我是讀過書,但確實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學曆。”
這個老家夥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檢查官有點不耐煩了,後麵還有一幫人在等著登記呢:“那你告訴我情況,我來給你看看該是什麽學曆。”
菩提達摩非常認真地對檢查官道:“請問比博士高的學曆叫什麽?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學曆該怎麽稱呼。”
什麽?這個世界竟然還有比博士更高的學曆?檢查官終於忍不住了,這個老家夥看來真的是犯病了。“你說你有比博士更高的學曆,有什麽證據沒啊,是不是拿出來讓我們大家開開眼啊。”檢查官決定逗他一逗。
菩提達摩馬上非常莊重地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用黃色的絲綢包裹著的扁扁的包袱出來,然後非常嚴肅地層層打開,最後取出一張厚重的紙來,遞給麵前的檢查官。
檢查官接過後翻開一看,不禁立馬站了起來。這可是正宗的釋迦摩尼親筆簽發的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畢業證書啊。而且編號為28號,看來這東西存世量那是非常稀少啊。
那個時候,可是個佛教瘋狂的年代,因為一把手梁武帝是釋迦摩尼的鐵杆粉絲,所以,國內的人,就算是不認識自己的親爹親媽,也必須認識釋迦摩尼。因為全國上下到處都是釋迦摩尼的畫像,到處都是釋迦摩尼的經文,你想不認識他也不行啊。而且,大家還得在一把手的帶領下,天天學習念誦他的各種語錄,起床時要念,睡覺時要念。結婚時要念,下葬時同樣要念。吃飯前要念,殺豬宰雞時更要念。誰要是敢表示不滿或者打胡亂說,輕者下監獄,重者那可真的就要下地獄了。
所以,檢查官立馬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把畢業證遞給菩提達摩,語氣也立馬客氣了起來:“達摩老師,你的學曆確實不知道該填什麽,那些什麽碩士博士,隻配給你當學生啊。”
“還有什麽表格要填的嗎?”菩提達摩趕緊把畢業證書揣進懷裏問道。這玩意兒可千萬不能弄丟了,自己還要靠它混飯吃呢。
“沒有啦,沒有啦。”檢查官滿臉殷勤的道:“像你這種海外的頂尖人才,我們平時想請都還請不來呢,後麵那些手續,我們一站式替你辦好,你老現在就先在賓館住著,我這就給領導匯報去。”
菩提達摩望了望身後還在排著的長長的過關隊伍,挺直了腰杆,拄著拄杖,在一幫兵丁的護衛下,往賓館走去了。看來,這張畢業證書,真的就是塊金字招牌啊。走著走著,菩提達摩不禁又摸了摸懷中的那個包袱。

這天,廣州地區的一把手廣州刺史蕭昂正在家裏翻閱著佛經,其實蕭昂自己心裏最清楚,他原本對佛教的那些東西不感興趣的,自己貴為一方諸侯,平時吃喝玩樂都嫌時間不夠,那裏還有什麽功夫去鑽研什麽佛經哦。但是,國家的一把手梁武帝那是釋迦摩尼的鐵杆粉絲,除了自己天天學佛外,還下令全國的人民必須跟他學習,向他靠攏。沒辦法,誰叫他是皇帝呢。在任何時候,一把手喜歡什麽號召什麽,你要是不能緊跟在一把手步伐的後麵,那你在官場上還能混得下去嗎?所以,蕭昂也高舉旗幟,高喊口號。對於佛法,宣傳宣傳再宣傳,學習學習再學習。
不過,你別說,多看了幾本佛經,還是覺得神清氣爽的,吃飯也比以前香了,睡覺也比以前甜了,煩心事也感覺沒以前那麽多了,身邊的幾個妻妾,也是越看越順眼了。蕭昂深深地感到:跟著領導操,好處立馬到。
蕭昂正翻閱著佛經,沉浸在佛法的高深玄妙之中,忽然,門子在屋外輕聲報道:“大人,海防檢查官求見。”
“叫進來。”蕭昂起身道。
海防檢查官行禮後道:“大人,邊防口岸剛才來了一個海外佛學頂尖人才,現在我們正安排他在賓館歇息著呢。”
“什麽頂尖人才?”蕭昂連忙問道。他對這些人物曆來都是非常感興趣的。
海防檢查官趕緊回答:“此人從印度不遠萬裏而來,粗眉突眼,吡嘴虯須,一副老者姿態,自己說有一百五十歲了,不過滿身慈祥之氣,一看就是個得道的高僧。”
蕭昂道:“現在我國海外來的和尚多著呢。不過一百五十歲的和尚,還是罕見的。”蕭昂望著檢查官道:“就這些?”
檢查官趕緊道:“歲數大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他的那張畢業證書,那可是世界佛教協會總會會長釋迦摩尼親自簽發的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畢業證書啊。”
聽完檢察官的匯報,來的竟然是印度佛法嫡傳的禪宗第二十八祖菩提達摩。蕭昂一邊更衣一邊趕緊道:“趕快帶我去看看。”
見到菩提達摩,見到菩提達摩那張金光燦燦的畢業證書後,蕭昂趕緊按照當地最高規格接待標準來接待菩提達摩。自己是地方最高長官,不便到處行走去找高僧參禪悟道,這下有貨真價實的正宗祖師親自送上門來,豈不是天隨人願。而且,更讓蕭昂暗地裏高興的是:這種真資格的海外頂尖人才在自己這兒,那可是個天大的給當今皇上拉關係套近乎的絕佳機會,當今皇上喜好佛法的瘋狂勁,那可是世人皆知的啊。如果自己有機會向當今皇上成功推薦海外佛學的最頂尖人才,那自己不就在朝廷露了一個天大的臉嗎。而且,據朝中傳來的小道消息,皇帝正準備對中央各部的領導班子進行大規模的調整,看來佛祖有眼,讓自己趕在了這個節骨眼上。不過這個心裏的小秘密,那是絕對不能在菩提達摩祖師麵前表露出來的。
所以,蕭昂一邊熱情款待好菩提達摩,找各種機會向他討教禪法。一邊派出特使,用八百裏加急特快專遞向梁武帝匯報。
不過有個問題,紅塵洗夢至今沒有弄明白,那就是菩提達摩在和蕭昂他們交流,以及後來和梁武帝他們交流時,是有翻譯還是沒有翻譯?還是菩提達摩早在印度時就學會漢語了?對於這個問題,紅塵洗夢翻遍眾多的書籍,也許也是自己孤陋寡聞吧,別說明確的答案,就連模糊的線索都沒有。菩提達摩別的問題,比如出生日期啊,死亡日期啊,多久來華的啊,是否確有其人啊,是不是中國禪宗的創始人啊,留下的那些著作的真偽啊,等等等等,大家都爭得麵紅耳赤,莫衷一是。唯獨這個問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暗地裏達成了某種默契,那就是誰都整死不提這個問題。所以,對於菩提達摩的語言交流問題,我們毫無線索可言。
不過,先前我們提到,菩提達摩從小聰明伶俐且博覽群書,而且不管學習什麽都能通曉其中的真意。再加上師父提前六十七年就預先告知他要去中華弘揚佛法,所以菩提達摩應該早就在進行學習漢語、中華文化、中華風俗等各方麵的準備了。而且中國和印度之間的交流,尤其是佛教的傳播,更使得雙方的語言能有機會互相交流了解。經過幾十年的學習,想必菩提達摩在離開印度時,就應該學會漢語了吧。而且,在航海而來的三年中,菩提達摩肯定會在路上更勤奮的學習漢語,以期能與漢人自由地交流。紅塵洗夢本人是傾向於上述認識的。

梁武帝,本名蕭衍(464年——549年)。他可是個曆史上少有的文治武功兼備的帝王。不但可以自己帶兵打仗並取得非凡的成績,而且博通文史,才思敏捷。作賦寫詩,那也不在話下,並且不乏佳作。但是,梁武帝能名垂千古,卻並非他的文治武功,而是因為佛教。我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梁武帝是中國五千年曆史上,最為癡迷佛教的帝王。
梁武帝不僅自己信佛吃齋,還接受菩薩戒,以後便不近女色。由於他的倡導,全國上下都以信佛吃齋受戒為榮。梁武帝還大興佛寺,使本國佛教最興盛時,佛寺最多達到了兩千八百四十六所,每座佛寺都富麗堂皇且資產豐厚。後來唐朝的杜牧寫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就是當時梁朝的真實寫照。另外還廣度僧尼超過十萬之眾。梁武帝不僅每天早晚兩次燒香拜佛,並且於公元527年,親自到同泰寺,做了三天的住持和尚,而且以後還四次出家為僧,每次都是大家出錢把他從寺廟贖回去。還下令將國號改為大通。
這樣一個佛法帝王,收到蕭昂八百裏加急特快專遞,得知從佛教的發源地印度來了禪宗的二十八祖,而且擁有世界佛教協會總會會長釋迦摩尼親筆簽發的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畢業證書,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那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即派出特使,專程前往廣州,迎接菩提達摩到南京來見自己。
那個時候的交通非常不發達,跟現在出門以小時為單位不同,那個時候出趟遠門,那是要以月乃至年為單位的。所以,菩提達摩在路上顛簸了差不多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十月一日,才在接待人員的陪同下,抵達當時梁朝的都城建康,也就是現在的南京。
梁武帝聽說菩提達摩來了,趕緊叫手下去請誌公禪師來。對於梁武帝這樣一個釋迦摩尼的鐵杆粉絲來講,身邊肯定隨時都供養得有國內的高僧的。
誌公,就是梁武帝供養的高僧中的高僧。誌公在當時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那簡直就是天王巨星級別的存在。
誌公,《高僧傳》載其:跡拘塵垢,神遊冥寂,水火不能燋濡,蛇虎不能侵懼,語其佛理則聲聞以上,談其隱倫則遁仙高者,豈得以俗士常情,空相拘製。
而且誌公大師曾經以不可思議的神通力,展現十八層地獄的種種苦相給梁武帝看。梁武帝自然是看得心驚肉跳,魂飛魄動。於是武帝問誌公大師:“大師,怎樣才能減輕地獄之苦?”誌公大師回答說:“若聞鍾聲,斯苦暫息。”於是天下的寺廟,沒有不安置大鍾的。所以,我們現在進入任何一個寺廟,都能看到鍾樓,那就是誌公大師倡議的結果。
由此可見,誌公佛法高深,行為怪異,不但修行功夫了得。並且對人說出的話常常如同讖言一般,日後往往都會應驗。所以國內上至帝王將相,達官顯貴;下至讀書人士,普通草根。都以能認識和供養誌公為榮。梁武帝自然早早就把誌公請入京城來供養起了,並且還特意下命令,專門給誌公大師頒發了一張皇宮出入特別通行證。以方便誌公大師可以隨意進出皇宮。這種待遇,古今中外都不是那個人能輕易享受得到的。
梁武帝叫誌公來,隨同自己一起接見菩提達摩,這就給後世的曆代帝王開了一個先河,那就是再有所謂的高僧進宮時,不論是國內的名僧還是外國的和尚,皇帝常常會叫上國師或者自己熟悉的佛家高手,陪同自己一同去接見,一來給自己壯膽。二來自己更容易學習佛法。三,就是要請國師在一旁辨別真偽。須知,不論哪個年代,所謂的大師都是滿天飛的啊。
而且,梁武帝在皇宮中侍養大師,以帝王之尊開了一個非常壞的頭,並且其遺毒一直禍害流傳到現在。君不見現在的一些高級公仆,不也常常在身邊侍養這樣神人那樣大師嗎。
菩提達摩終於來了,梁武帝叫誌公大師暫時在屏風後麵待著別動,自己滿麵笑容的先迎了出去。
一番不緊不慢不溫不火不痛不癢的寒暄後,愛好佛法且虔心向佛的梁武帝終於首先切入了佛法的正題。這種問題,才能徹底了解一個人的底細。裝,你是裝不出來的。自己怎麽說也算是半個僧人了,佛教的那套,想蒙自己,沒那麽便宜。而且,屏風後麵還有真正的鑒別高手在呢。
梁武帝恭敬問道:“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說出此話後,梁武帝自然是滿心自豪的。確實,梁武帝號稱“皇帝菩薩”,以帝王之尊,成為釋迦摩尼最鐵杆的粉絲,對於佛教的發展,那可是有天大的貢獻的。
但是,菩提達摩的回答讓梁武帝幾乎跌破眼鏡:“並無功德。”
並無功德。這句話真是石破天驚,驚起滔天巨浪,打破無數人心目中的的佛法大夢。
並無功德這句話,不僅是古時的梁武帝聽了後茫然不知所措,就是現在人聽了,同樣會茫然不知所措。不僅讓古時的那些飽讀經書的法師們目瞪口呆,就是現在那些飽讀經書的法師們同樣會目瞪口呆。因為這和佛教那些僧人宣傳的根本就不一樣,和自己平時理解的佛法也完全不同。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你隨便去問那個和尚:燒香拜佛,供養僧侶,造寺寫經,有無功德?他們一定會告訴你,有,不但有,而且是天大的功德。
可是,菩提達摩明確無誤的告訴你,並無功德。梁武帝自然搞不清楚,而且還有點不高興了。我給你們世界佛教協會總會會長釋迦摩尼辦了那麽多的事,竟然沒有任何功德,沒功德的話,誰還跟著你們會長混呢。這個老家夥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呢?
於是梁武帝接著問道:“為何無功德?”
菩提達摩平靜地回答說:“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

梁武帝依舊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做了那麽多人們認為有天大功德的事情,居然並無功德。梁武帝決心問個明白:“那麽怎樣才是真正的功德呢?”
菩提達摩依舊心平氣和的回答道:“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

看看從前到現在的寺廟,看看從古到今的信眾,有幾個去寺廟不是有所求而去的呢?求升官、求發財、求早生貴子、求身體健康、求打贏官司、求五穀豐登、求考試過關,乃至於求佛求法求道求禪,都是有所求。又有幾個是抱著“淨智妙圓、體自空寂”思想的呢。
梁武帝依舊摸不著頭腦。既然摸不著,那我就不摸了。於是,他轉變了一個問題,直奔佛法的核心而去:“如何是聖諦第一義?”
菩提達摩靜靜的道:“廓然無聖。”

梁武帝馬上抓住話題道:“你說廓然無聖,那麽現在麵對著我的人是誰呢?”
梁武帝有點想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意思。不過,這個話語離題太遠,表明了梁武帝對於佛法,對於禪道,都是門外漢。
菩提達摩自然不會被一個門外漢的一句話難倒。“不識。”菩提達摩冷靜的回答道。
不識,是不認自己?還是不識佛法?這又是一句無厘頭的話,讓人更找不著北。梁武帝聽後,立馬目瞪口呆的愣在那兒,茫然不知所措,更是連話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梁武帝不知所措,不過後來的保寧仁勇禪師卻替他支了一招,那就是當菩提達摩說不識後,梁武帝立即吐舌示之。
菩提達摩一見,知道梁武帝隻是在乎有為功德,隻是想進速成班鍍金的人物。對於釋迦摩尼親自撰寫的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根本就不曾認真研讀過。看來,自己開辦佛學院的機緣不在這裏。於是,菩提達摩毫不猶豫也毫不客氣的起身告辭而去,哪怕自己對麵坐著的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
望著菩提達摩遠去的背影,梁武帝依舊半天沒回過神來。怎麽他們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教授的課程,和我們這裏的佛學院教授的課程不一樣嗎?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都是會長釋迦摩尼親自審核撰寫的啊。這個老和尚說的話,怎麽自己聽不明白搞不清楚呢?千多年來隻有二十八個學生畢業,難道那個什麽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是個野雞學校?這個什麽祖師爺是個冒牌貨?
這就是禪宗史上著名的梁武帝見達摩公案。約五百年後,號稱雲門中興的雪竇重顯禪師在看到這個精彩的故事後,毫不猶豫地在他的巨著《頌古百則》中,把這個公案排在第一位加以評唱。我們來看看雪竇重顯禪師對這個公案的評唱,借此也可以看出禪師下語和一般法師們說法的本質上的區別:
聖諦廓然,何當辨的?
對朕者誰,還雲不識。
因茲暗渡江,豈免生荊棘。
闔國人追不再來,千古萬古空相億。
休相億,清風匝地有何極!
師(雪竇重顯)顧視左右雲:這裏還有祖師麽?自雲有。喚來與老僧洗腳。


紅塵洗夢前麵提到過,要確認禪宗的開端,就是要從這種經文和話語中去區別確立。“並無功德。”“不識。”這種話語,那些讀死書和死讀書的僧人們,那些飽讀經書卻隻會望文生義的和尚們,那些死守著教條主義的所謂高僧們,自然是會茫然失措的,而且自然是不會理解和明白的。他們就算想破腦殼,也是無法思維和麵對的。他們就算是翻破書本,也是絕對找不到回答的話語的。
禪宗的思想、語言、方法,從內容到形式,都是和傳統的佛教有天大的區別的。看看上麵雪竇重顯禪師對公案的評唱就知道了。對於這種區別,隻要熟讀大乘佛經,再熟讀禪宗典籍,自然就會發現“宗”於“教”之間或明或暗的差別。對於中國禪宗的確認,你不從“禪”上去確認,那你從曆史、從思想、從社團上去確認,會是正確的嗎?這也是紅塵洗夢要把菩提達摩當做中國禪宗的開創者的最根本原因。
菩提達摩的話語,不論是梁武帝,還是當時別的佛學院的法師,哪怕是放在現在那些佛學院的法師們的眼裏,他們自然不能理解,自然就會視菩提達摩為異端。菩提達摩自然也就會在以後開辦佛學院的過程中,遭遇天大的磨難,乃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菩提達摩早已走遠,梁武帝卻還愣在那兒。誌公大師走出來,拍了拍梁武帝的肩膀,梁武帝這才回過神來。
梁武帝趕緊問道:“那個什麽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是個野雞學校嗎?這個什麽祖師爺是個冒牌貨嗎?那裏的佛學院和我們這裏的佛學院教授的課程不一樣嗎?”憋在心裏的這些問題,終於從梁武帝的口中飛快的吐了出來。自己搞不清楚,誌公大師可是內行啊,菩提達摩肯定蒙不住他的。
誌公大師沒有回答梁武帝的這些問題,而是問道:“陛下還識此人嗎?”
梁武帝回答道:“不識。”當然不識。
誌公大師恭敬的道:“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說完又望著菩提達摩遠去的方向讚歎道:“截斷眾流,直指本心,此人果然不愧是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的高材生啊。佩服,佩服啊。”

梁武帝聽誌公大師這麽一說,馬上就後悔自己傻愣在那兒,沒有把這種連誌公大師都要稱讚的海外佛學頂尖人才留下來。於是馬上高聲對著近臣趙文光喊道:“趙文光,你馬上帶人去追菩提達摩祖師,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祖師請回來。這種海外頂尖人才,絕對不能讓別的佛學院搶了去。”
誌公笑著道:“別說派幾個人去追,就是全國人民去請,菩提達摩也不會回來了。”
梁武帝愣了愣,馬上接著道:“沒去請,怎麽曉得菩提達摩祖師回不回來呢。趙文光,給我告訴菩提達摩祖師,隻要回來,房子、車輛、級別、聘金盡管提要求。”
誌公大師一聽,馬上大笑著出門而去,留下梁武帝在大殿裏像隻呆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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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葦渡江
菩提達摩離開梁武帝的王宮後,根本就沒有作任何的停留,就馬不停蹄的向著長江走去。
菩提達摩從廣州上岸,花了一年多點的時間,一路跋涉來到南京。這一年多的時間,菩提達摩都是在中國的南方土地上前行,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以及都城南京的經曆,使菩提達摩深深地感到,中國的南方,看來還不適合自己開辦佛學院。也許,中國的北方情況要好些吧。於是,菩提達摩早就打定主意,要渡過長江,到中國的北方去。那裏,也許能找到自己開辦佛學班的土地。
菩提達摩一路馬不停蹄的向著長江走去,走著走著,背後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菩提達摩回頭一看,遠處一隊人馬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快馬加鞭而來。菩提達摩料想是來追自己的,於是躲在一邊,等追趕的人馬過去了,才走出來繼續向著江邊前行。
一路疾走,好不容易來到了長江邊。冬日的長江,江麵寬闊,寒風陣陣,波濤此起彼伏。洶湧的浪頭肆無忌憚地拍打著岸邊的岩石。菩提達摩望著寬闊的長江,來回搜尋著,想看看有沒有渡江的船家。可是來回搜尋了幾遍,別說過江的船,就是人都沒看到一個。怎麽過江呢?
沒人渡自己,那就自己渡自己吧。
菩提達摩看到前麵的江邊,有一片蘆葦叢,於是走過去,伸手折下一根長長的蘆葦,趁著四下空無一人,便將蘆葦扔入江裏。一般情況下,那些得道的禪師,是不會在公開場合顯露神通的。那些在公開場合炫耀神通的人,會得到信徒們的頂禮膜拜,但是通常都會受到明眼禪師們的嗬斥。
菩提達摩隨即站到蘆葦上,隨著江風,衣袂飄飄的順著江水飄蕩而去,沒一會兒就渡過了長江天塹。

這就是中國禪宗史上非常有名的“一葦渡江”的故事。那些追趕菩提達摩的人,自然是一無所獲的回去了。
我們前麵講過,菩提達摩的師父般若多羅尊者曾經在菩提達摩來中國前對其說過幾句讖語:路行跨水複逢羊,獨自棲棲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路行跨水者,說的是遇見梁武帝梁衍。複逢羊者,後來遇見的的魏武帝是羌人。獨自淒淒暗渡江,說的是一葦渡江之事。日下可憐雙象馬,日下即洛陽。可憐雙象馬,說的是梁武帝魏武帝。二株嫩桂久昌昌,即以後禪宗五家隻有臨濟曹洞二宗長久昌盛。

四、寶掌求法
菩提達摩渡過長江後,一個人向著北方走去。古時候那些四處參學八方弘法的僧人,不論最終的成就高低,在紅塵洗夢的心中全都是英雄。想想古時候的道路交通,沒有飛機,沒有高鐵,沒有高速公路,而且一般人出門那是全靠兩條腿啊。從南京至嵩山少林寺,老人,步行。除了點讚還是點讚啊。
走著走著,路旁有個亭子,菩提達摩便走過去,盤腿坐了下來,稍作休息。
腳步聲不緊不慢的響起,對麵徐徐走來一個老僧人。菩提達摩抬眼一看,一個滿麵慈祥的老僧人走了過來,這個老者看來年歲比自己還大多了,不過令菩提達摩感到高興的是,這個老僧人,一看就是和自己一樣,是印度人。能在萬裏之遙的異國他鄉碰上同鄉,真是一件能令兩眼淚汪汪的極大幸事啊。
老僧人走到菩提達摩麵前,作禮道:“尊者莫非是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畢業的菩提達摩祖師麽?”
菩提達摩起身回禮道:“正是貧道。”

讀者諸君在這裏看到貧道一詞,是不是感到和自己平時了解的有一點點不合規矩呢。紅塵洗夢在這裏告訴大家,貧道這個詞是正常的稱呼。《佛祖通載》記載:南朝齊武帝明永甲子二年,公元484年,“沙門法獻玄暢,於帝前稱名,或稱貧道。帝訝之,以問中書王儉。儉曰:漢魏佛法初來,對上稱謂,載記無聞,至宋魏始盛,沙門多稱貧道而預坐。帝曰:稱名始得宜,可著令以為定式。”在這以後逐漸有稱為貧衲、貧僧的,宋朝開始,對朝廷又稱為臣僧。
菩提達摩看看老僧人的麵龐,接著讚歎道:“看來老師傅簡直是高壽啊。”
“不敢不敢。”老僧人謙虛的道:“貧道已經在這個俗世虛度了六百二十六年了。
菩提達摩此時也是百多歲的老人了,但是相比之下,就差遠了。所以菩提達摩讚歎道:“老師傅真是世所罕見啊。”
老僧人道:“光陰倏忽,轉瞬即逝。能聽聞佛法真諦,才是人生的第一大事啊。”
這話一出,菩提達摩不禁對此人另眼相看了。這才是想看釋迦摩尼親自審核勘定的教學大綱的態度啊。
菩提達摩道:“老師傅叫什麽名字呢?”
老僧人道:“貧道寶掌,自出家來四處參學,遍拜名師。幾乎所有的佛學院都去進修或者旁聽過。現在雖說自己也開辦了一家佛學院,帶了幾個專科學生,但是對於最終大事,自覺尤未能了。聽聞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菩提達摩祖師來到了南京,所以貧道四處打聽尊者下落,特來求問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我佛如來親自審核的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佛祖保佑,終於讓貧道遇見尊者了。希望尊者不吝賜教。”
菩提達摩本來就是到中國來開辦佛學班,招收學生的,現在有人來求法,自然正中雙方下懷。於是兩人對坐在一起,談論起了禪宗的玄妙之道。最終,因為上課的時間比較短暫,寶掌和尚僅僅悟“無生忍”,但是卻如獲至寶,滿意而去。
菩提達摩來到中國後,自己說已經活了一百五十多歲了,幾乎沒幾個人相信的,現在寶掌和尚自己說在世六百二十六年了,想必更是沒人相信了。其實在我們中國,也有位非常著名的長壽老人,而且比寶掌和尚還要長壽,那就是彭祖,他可是活了八百歲。
對於他們歲數的真偽,無需我們在這裏進行論證,我們隻要曉得有這麽回事就行了。

五、少林麵壁
菩提達摩給寶掌和尚上了一堂免費課後,繼續一個人往北前進,於魏孝明帝孝昌三年(公元527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來到了北魏的都城洛陽。
洛陽,在當時可是絕對的一線城市啊。菩提達摩對於洛陽城的繁榮昌盛,稱讚不已。但是,最令菩提達摩感到激動的時候,是當他來到洛陽永寧寺之時。
當菩提達摩走進洛陽永寧寺時,後來也曾到菩提達摩開辦的佛學班去旁聽過的東魏撫軍司馬楊衒之所著《洛陽伽藍記》曾經這樣記載到:菩提達摩者,波斯國胡人也。起自荒裔來遊中土,見金盤炫日光照雲表,寶鐸含風響出天外,歌詠讚歎實是神功。自雲年一百五十歲,曆涉諸國,靡不周遍,而此寺精麗閻浮所無也,極物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無合掌連日。
菩提達摩心中暗暗高興,看來,中國真的是個人傑地靈物華天寶堪建佛學院之寶地啊。而且,洛陽城裏的外國僧人竟然多達三千餘人。這讓菩提達摩更加感到高興了。
可是,菩提達摩高興的時間非常短暫,估計也就隻有打一圈麻將的功夫。後麵發生的很多事情,讓他真正的了解了在中國這個封建宗法體係非常完善、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的國家,開辦個佛學院,是一件多麽艱辛困苦之事。
菩提達摩為了開辦佛學院弘傳他獨創的教學課程——禪宗,四處活動,八方遊走。可是,菩提達摩籍教悟宗,即是以四卷《楞伽經》為依據,結合自己的理解來弘揚禪宗,到處傳授,卻四處碰壁。佛學院根本就開辦不起來,自然就一個生源都沒有。總結起來,菩提達摩到處碰釘子,開辦不了佛學院,應該有以下一些原因:
首先,那時西方來的僧人,大多以譯經為主,比如當時北魏佛教協會的會長流支三藏法師,就是因為譯經而被推為佛學界領袖人物的。而菩提達摩一個字都沒翻譯過,自然就不會引起大家的高度關注。因為大家會犯嘀咕:你既然是個老外,喝過洋墨水的,可為啥你們本國的優秀論文都不翻譯幾部過來讓我們瞧瞧?而且翻譯這種論文,不論是在辦學資格認定上,還是在教師資格認定和評定職稱上,都是可以得到很多的加分的。你根本就不翻譯,莫非你自己從來就沒看過本國的那些優秀論文?
其次,出家人以戒律為師,可是菩提達摩從來就不傳授講解什麽戒法。你不講解戒法,是因為你沒認真學過從而講不出來?還是你根本就不遵守戒法?佛學院要是開辦了,那學生們都不守戒法,豈不亂套了。
再次,當時別的佛學院的老師所傳授的,大都是小乘教法,鮮有大乘教法。而菩提達摩所傳授的,卻是所謂的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釋迦摩尼親自審核的教學大綱和教學課程。是超越大小乘的最上乘——禪宗。禪宗這門課程宣揚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教義。這別說普通學生,就是那些飽讀經書的佛學院的講師和教授們都搞不懂。除了前麵和梁武帝的問答讓人茫然不知所措外,還有別的佛學院的人曾問菩提達摩:“若不立文字,以何為心?”菩提達摩回答說:“汝問吾,即是汝心,吾答汝,即是吾心,吾若無心,因何解答汝,汝若無心,因何解問吾,問吾即是汝心,從無始曠大劫以來,乃至施為運動,一切時中,一切處所,皆是汝本心,皆是汝本佛,即心是佛亦複如是。除此心外,終無別佛可得。離此心外,覓菩提涅槃,無有是處。”這種問答,別說大家搞不懂,而且還會被當時的佛教界視為異端和在傳授邪法。
最後,所有的人去燒香拜佛,造寺寫經,包括出家的僧人們的種種作為在內,都是追求所謂的功德的。而菩提達摩明確無誤的告訴梁武帝,告訴大家,這些作為並無功德。這不但令大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而且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反感,更令那些佛學院裏的領導和教授們對菩提達摩感到深惡痛絕。看看這個世界,哪個佛學院不希望自己占地麵積越多越好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自己的設施設備越先進越高端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自己的生源越多越好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政府撥的經費越多越好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校友和社會信眾捐款助學越多越好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大小企業或者善男信女來請自己去開辦各種培訓班輔導班速成班越多越好呢?哪個佛學院不希望更多的善男信女來請老師們出去開光、驅邪、看風水、念經超度呢?你說並無功德,大家要是都相信了,誰還去佛學院燒香拜佛呢?誰還搭理佛學院的領導和教授們呢?佛學院又怎麽能招到生源呢?佛學院的教學課程又怎麽傳播呢?佛學院眾多的書籍和信物又賣給誰呢?朝廷裏大大小小的領導們要是也相信了,又有哪個領導給佛學院批辦學經費批活動場所呢?
而且,當時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各地的佛學院大大小小都開得紅紅火火的,自然佛學院裏領導和講師教授們的待遇非常高,級別也非常高,佛學院的資產也是非常的雄厚,自然領導們和老師們的生活起居就比較舒適了,這個不用多說,看看佛學院領導和教授們一個個衣著光鮮肥頭大耳,就曉得他們的生活水平是什麽檔次了。而菩提達摩來到中國後,一反當時佛學院的奢靡之風,自己也好,包括後來他的徒弟慧可也好,徒孫僧璨也好,都是“行無轍跡,動無彰計。法匠潛運,學徒默修。”過的都是類似於苦行僧的生活。一天到晚風餐露宿粗茶淡飯的,油水都見不到一滴。這和所有的佛學院和老師們的生活都格格不入,而且還嚴重影響佛學院教授們的外在形象。你說,在這個地盤,還有誰會歡迎菩提達摩這種外來的和尚呢。
綜合上述的種種原因,菩提達摩不僅沒開辦成佛學院,而且還受到了當時幾乎所有佛學院的非議、譏謗、排斥。終於,大家聯名寫了份舉報書,送到了佛教協會的領導們那裏。
北魏的帝室和梁武帝一樣,都非常崇信佛教,所以當時佛法興盛,佛教界的高手眾多,而佛教協會的兩個老大,流支三藏法師是會長,光統律師是副會長。他們見菩提達摩這個外來的和尚在自己的地盤上東西遊蕩,南北出擊,傳授所謂的禪宗課程,這怎麽可以容忍呢。而且菩提達摩仗著有張那個佛學院的什麽畢業證書,竟然到了自己的地盤不來拜碼頭,真是老糊塗了。我佛教協會不給你簽字蓋章,你能取得辦學資格證書嗎?你不在我這兒登個記掛個號交點管理費,你能有佛學教師從業資格證書嗎?入鄉隨俗的道理都不懂,還想在我中華大地混飯吃,你不吃癟誰吃癟。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菩提達摩所傳授的課程內容,相對於當時所有佛學院教授的課程,完全是打胡亂說嘛。這不,佛教協會下屬的各個佛學院的聯名舉報材料都送到自己辦公桌上了。看來得和菩提達摩這個大家心目中的非法從業人員談談了。
流支三藏法師雖說也是印度人,可是他傳播的是世親派係的學說,而且譯經工作占去了他相當多的時間。自然和菩提達摩不在一條線上。再說了,一個山頭,哪裏能容下兩隻老虎呢。而且還都是大老虎。
於是,流支三藏法師和光統律師,有時單獨去找菩提達摩,有時結伴去見菩提達摩,可是雙方談論的不論是佛學院的教學內容還是俗世人生的各種門道,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流支三藏法師和光統律師從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上不但不能折服菩提達摩,反而常常被菩提達摩在教學課程和內容上辯駁得啞口無言。更要命的是,兩人常常暗示他要懂潛規則,可是這個老家夥根本就不開竅。這讓流支三藏法師和光統律師兩人非常冒火。
回到佛教協會豪華的辦公大樓,流支三藏和法師光統律師立馬通知佛教協會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和下屬佛學院的院長都來佛協開會。一定要想出辦法解決菩提達摩非法傳教這個問題。
會議整整開了一天一夜,大家在會上那是高度發揚了民主精神,暢所欲言,各抒己見。隻恨自己說出的話想出的方法不夠徹底不夠狠。
最後,還是流支三藏法師代表佛教協會做了總結發言:“對於菩提達摩這個外來和尚的種種作為,大家剛才都說的很多了,我就不多說了。可喜的是,我們形成了一個完全統一的認識,那就是不論用什麽方法,不論采取什麽措施,都要清除菩提達摩這個人。所以,對於清除菩提達摩,我重點講兩點:首先,動用一切社會輿論工具,在名譽上把其徹底搞臭。其次,如果前麵這招不管用,那就想辦法讓他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永絕後患。”看來,佛教內部的鬥爭,並不比世俗生活中的殘酷爭鬥遜色一點點啊。
經過一天一夜緊張而激烈的發言討論,北魏佛教協會專門針對菩提達摩的公告終於出爐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了各個佛學院,而且以最快的速度貼上了大街小巷,做到了家喻戶曉。你別說,幹這些事,你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高的。
公告的內容如下。

告北魏全國人民書
近段時間以來,一名叫作菩提達摩的人竄入北魏境內,在沒有任何辦學資質和教師資格證書的情況下,四處招生,八方傳教,並且散布歪理邪說,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北魏正常的宗教教學活動,嚴重幹擾了各地佛學院的教學招生工作,嚴重誤導了廣大善男信女的宗教信仰。這已經引起了廣大群眾強烈的不滿。北魏佛教協會也不斷接到各地佛學院和各地善男信女的舉報。
對此,北魏佛協會同教育部等相關機構,對菩提達摩非法傳教一事,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調查取證,現將相關情況詳列如下,以正視聽,切實維護好廣大善男信女的利益。
第一、菩提達摩自稱有一百五十歲的高齡,但是經過我們的仔細調查核對,並且認真負責的進行了骨齡檢查,最終確認,菩提達摩年齡不超過七十歲。對於這樣一個年齡都要謊報來欺騙人們的外來和尚,請問他怎麽能讓學生們誠實守信呢?請問還有什麽真的東西能從他的嘴裏吐出來呢?
第二、菩提達摩之所以能在北魏境內進行招生活動,主要依據是其所擁有的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釋迦摩尼會長親自簽發的第二十八號畢業證書。但是經過我們佛協會同教育部認真而仔細的排查,在我國教育部門和佛教協會登記備案的所有佛學院中,並無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這所學校。所以,靈山大雷音寺佛學院就是一所名副其實的野雞學校。希望廣大善男信女擦亮眼睛,不要上當受騙,以免花了錢耗了時間進入這所野雞學校,最終獲得不被北魏教育部和佛教協會認可的畢業證書。
第三、經過我們佛教協會和教育部的雙重檢查,菩提達摩並未在我國任何一個部門取得佛學教育資格證書和教師資格證書,也就是說,菩提達摩沒有辦學資格和教師資格,那麽他所從事的就是非法教學活動。對於任何人的非法教學,佛協和教育部門都將進行堅決的取締和打擊。
第四、菩提達摩四處兜售的所謂禪宗課程,經過佛協和教育部的審查,該項課程並未在佛教協會和教育部明文公布的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目錄中,而且,該課程和佛教協會及教育部明文公布的教學內容相悖。所以,這個禪宗課程純粹就是菩提達摩自己編造出的歪理邪說。所以,我們強烈希望廣大善男信女能辨清真偽,到有佛教協會和教育部門認可的佛學院上課,購買佛學院出版的各種正規教材和輔導資料,避免上當受騙。
第五、菩提達摩所宣傳的所謂禪宗拈花微笑的故事,經過佛協教授、教育部專家以及國家文史館研究員聯合考證,此故事純屬虛構,是他們所謂的禪宗為了顯示自己傳承的正統性而編造出來的,是經不起曆史事實的驗證的。
第六、菩提達摩到處炫耀的那件作為傳法信物的什麽金襴袈裟,經過佛協文物流通處、國家文物局、國家博物館、國家檔案館的共同考證,曆史上釋迦摩尼會長根本就沒有什麽金襴袈裟流傳後世。所以,這件所謂的金襴袈裟,很明顯就是菩提達摩自己搞出來的假文物,是用來欺騙不明真相的群眾的一件虛假道具。在此,我們強烈希望廣大善男信女不要被虛構的故事所誤導,哪怕它再美麗動聽。也不要被假冒文物所蒙騙,哪怕它再真實可信。
如果各位善男信女還有什麽疑問或者需要谘詢報名入學事宜,歡迎來到佛協辦公大樓詢問,我們佛協將以最熱忱的態度為你服務。
北魏佛教協會
猴年馬月狗日

公告張貼出去後,立馬就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效果,全國各地的佛教協會和教育部門紛紛取締了菩提達摩的教學活動,菩提達摩即便轉入地下運作,但還是招不到幾個學生。
但是,這個世界總有極少數不明真相的群眾,為了標新立異追求時髦;為了增加談資;為了獲得一張海外大學的文憑來給自己鍍金,從而在私下裏參加菩提達摩的非法輔導班。進而在社會上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
流支三藏法師和光統律師緊皺著眉頭。看來,名譽上搞臭這招沒管用啊。那就隻有使出最後一招了:讓菩提達摩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不論是為了佛法的正統傳播,還是為了個人的榮辱得失,都絕對不能再讓菩提達摩這個異教徒在自己的地盤上傳播所謂的邪教了。
於是,兩人叫來各自的心腹侍者,坐在一起商量怎麽不動聲色的讓菩提達摩在這個世界消失。最終,他們達成了統一的意見,那就是用毒藥毒殺達摩大師。而且,每次他們都是把毒藥混合在齋飯裏麵派人給達摩大師送去,因為流支三藏法師也是印度人,他知道印度僧人的傳統就是,隻要有人供奉齋飯,你是不能挑剔的。當然,他們的齋飯做得自然是非常可口的。
第一次下毒沒好使。第二次下毒不管用。第三次還是沒管用。第四次依舊不管用。

麵對流支三藏法師和光統律師二人隔三差五派人送來擺在自己麵前的香噴噴的齋飯,菩提達摩當然知道香噴噴的齋飯那是特別“香”的。不吃吧,有違別人供奉出家人的好意,而且你要是不吃,他們是不會死心的,肯定還會想出別的什麽歪點子出來對付自己的。吃吧,這裏麵肯定有天大的名堂。
還是吃吧,讓他們放心點好。免得再折騰了大家了。菩提達摩雖然當著送飯人的麵吃得倍兒香,可是等送齋飯的人走後,菩提達摩為了驗證齋飯的真偽,便走到一邊,將吃下去的齋飯運用丹田之氣吐了出來,第一次吐出來的,竟然不是齋飯,而是一條毒蛇。後麵三次菩提達摩對著石頭嘔吐,結果吐出來的齋飯一接觸石頭,石頭居然裂開了,由此可見毒藥的毒性有多猛。
對於菩提達摩能將毒物吐出,從而使自己毫發無損之事,現在的那些專家也好,學者也罷。他們早已在各種不同的場合,拿出自己所掌握的各種證據,對此進行了深入的批判和駁斥。對此,紅塵洗夢在這裏隻能哈哈一笑了之。你和一個也許終身屁股不曾坐過一個蒲團的人談論什麽丹田之氣、任督二脈、修行、功夫甚或神通,那實在是對牛彈琴啊。紅塵洗夢曆來認為,不論是佛家還是道家,都是需要本人去真參實修的。如果坐在圖書館裏看幾本書都能看出一身功夫甚或了悟大事,那中華大地還不遍地都是高僧還不遍地都是大師了。

流支三藏法師看到前麵四次下毒都沒好使,依舊沒死心,他又找來了自認為更為厲害的毒藥,配在了齋飯中,叫信眾給達摩大師送去。
這一次,達摩大師終於感覺到了毒藥的威脅。
算了,走吧,洛陽這個一線城市看來並不適合自己。再說了,再不走,也許就真的走不了啦。
和洛陽城遙遙相望的嵩山,菩提達摩化緣時也多次去過,那裏環境還不錯,而且比較幽靜,平時也沒幾個人在山上晃蕩。那就先到那兒的少林寺去避避風頭吧。
於是,趁著月黑風高,菩提達摩起身就往少林寺而去。那時的僧人,隻有簡單的幾樣隨身物品。不像現在的人出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對於菩提達摩而言,就是一根拄杖,一個包袱。包袱裏隻有四樣東西:一件袈裟,一個缽盂,一張葦席,一本《楞伽經》。這些東西,拿起就走。

菩提達摩來到了少林寺,寺廟裏肯定是不能去的了,廟裏的人佛協都能管得著。還是在後山遠遠的找個偏僻的地方先待著吧。菩提達摩一個人在後山晃蕩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看到了一個天然的山洞。洞裏大概有個三七二十一平,而且還沒在風口上。好吧,就是這裏了。菩提達摩放下包袱,盤腿趺坐了下來。自己真的有點累了,先歇會兒吧。
洞中生活實在是清閑自在啊,鳥語花香,山清水秀。沒有各種檢查,不怕斷水停柴。而且空氣清新,沒有霧霾,不用戴口罩出門。並且這個二十一平米的地皮,不用花錢購買,連房租都不用給,完全免費,不像洛陽城裏,自己租都租不起房。更讓人放心的是,喝的水是甘泉,吃的是野菜。都是綠色無汙染的天然食品。不用擔心有什麽毒藥在裏麵。
正統的佛教界不想讓自己四處活動,那我就在山洞裏待著總行吧。法師們都不想讓自己四處說法,那我自己把嘴巴閉上總行了吧。
於是,菩提達摩便在少林寺後山的這個山洞裏麵壁而坐,終日默然。偶有來往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所以大家都叫他壁觀婆羅門。
其實壁觀,是菩提達摩禪法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方法。菩提達摩以壁觀叫人安心,外止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
菩提達摩在少林寺的山洞裏終日麵壁而坐,他的禪定功夫那是相當了得的,曾經就有小鳥飛進山洞,在菩提達摩的肩上築巢而居。小鳥渾然不覺自己的鳥窩是建築在一個活人的肩膀上,而菩提達摩對於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個鳥窩同樣茫然不知。
不過有時候,菩提達摩從定中出來,也把自己包袱裏那本四卷本《楞伽經》拿出來仔細閱讀。他要豐富自己的“二入四行”理論。菩提達摩深知,要在外麵混,沒有真材實料那是絕對不行的。對於“二入四行”,《續高僧傳:達摩傳》裏麵記載的很清楚:
然則入道多途,要唯二種。謂理、行也。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塵障故,令舍偽歸真,疑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不隨他教,與道冥符,寂然無為,名理入也。行入四行,萬行同攝。初報怨行者:修道苦至,當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愛憎,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對。經雲:逢苦不憂,識達故也。此心生時與道無違。體怨進道故也。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苦樂隨緣,縱得榮譽等事,宿因所構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違順風靜冥順於法也。三名無所求行: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道士悟真理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三界皆苦誰而得安。經曰:有求皆苦。無求乃樂也。四名稱法行:性淨之理,目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經曰: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於身命財行檀舍施,心無吝惜,脫解三空,不倚不著,但為去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複能利他,亦能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餘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最終,菩提達摩就是靠著上述“二入四行”理論,在中國禪宗的曆史上,留下了第一個深深的腳印,翻開了中國禪宗最初的篇章。
專業有了,禪宗。課本有了,《楞伽經》。理論有了,“二入四行”。講師有了,菩提達摩。可是,還差一樣,還差一樣最為關鍵的條件。學生學生學生,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沒有學生,這些全是擺設。沒有學生,就沒有人來把禪法傳播下去,自然也就沒有下屆的學生。
可是這荒郊僻嶺的,除了石頭就是草木,當然還有點飛來竄去的動物,可是,就是難得見到人啊。
前麵人滿為患以至於要清理外來人員的洛陽城,自己又不敢去。這裏沒人來清理,可就真的沒人來理了。這是什麽世道哦。
尋找不到別人,那就隻有等別人來尋找了。等待,也許就是尋找的另一條途徑。
菩提達摩瘙了瘙頭皮,等吧,一千五百多年前的薑子牙先生在未出山時,不也是在等待嗎。自己同樣可以向先賢學習啊。薑子牙能用直鉤釣來周文王,自己幹嘛就不能坐著等來優秀學生呢。
於是,菩提達摩在山洞裏拋下無餌之鉤,耐心地等著某條錦鱗能自動的咬餌而來。不過,這一等,就是九年。雖然時間長了點,但是畢竟有錦鱗擺尾而來了。這條擺尾而來的錦鱗,就是後來的中國禪宗二祖——慧可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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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禪宗演義連載之28 神會禪師光弘曹溪南宗

第十五節 勘定南北

在慧能大師的四十三名嗣法弟子中,神會禪師是在生前聲望最為顯赫的人物之一,並且他所創立的荷澤宗同樣成為當時最為知名的禪宗宗派之一。而且為了慧能南宗的正統地位,神會禪師一人孤身北上,挑戰當時如日中天的神秀北宗,並最終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擊敗了神秀北宗,使慧能南宗獲得了朝廷的完全承認和支持,確立了慧能南宗在全國的領導地位,為曹溪禪法最終成為天下禪法的絕對主流打下了最為堅實的基礎。以此,神會禪師在中國禪宗史上,絕對是居功至偉的。

一、年代辨證
神會禪師,公元668年出生於湖北襄陽一戶高姓人家。
不過,對於神會禪師的生卒年,曆史上有幾種不同的記載,而且大家各有所據爭論不休,難有定論。
我們先來看看幾種詳細記載了神會禪師生卒年的史料。
神會弟子慧空撰寫的《大唐東都荷澤寺歿故第七祖國師大德於龍門寶應寺龍崗腹建身塔銘並序》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84年,圓寂於公元758年,享年七十五歲。
圭峰宗密大約在公元823年撰寫的《圓覺經大疏釋義鈔》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84年,圓寂於公元758年,享年七十五歲。
宋太宗端拱元年公元988年讚寧撰寫的《宋高僧傳》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68年,圓寂於公元760年,享年九十三歲。
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道原撰寫的《景德傳燈錄》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86年,圓寂於公元760年,享年七十五歲。
胡適於公元1929年撰寫的《荷澤大師神會傳》載:神會禪師出生於公元668年,圓寂於公元762年,享年九十五歲。
印順法師於公元1970年撰寫的《中國禪宗史》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88年,圓寂於公元762年,享年七十五歲。
那麽,上述說法,究竟哪種才是正確的呢?
一般情況下,對於曆史資料,最為可信的,一是碑文,二是傳記。因為碑文真實性最高,而傳記作文嚴謹,虛構成分較少。所以碑文和傳記的可信度最高。這樣的話,上述記錄,就隻有慧空的《塔銘》和讚寧的《宋高僧傳》最可信。而慧空的《塔銘》與圭峰宗密的《圓覺經大疏釋義鈔》完全相同。這就更增加了慧空《塔銘》真實性。所以,當慧空的《大唐東都荷澤寺歿故第七祖國師大德於龍門寶應寺龍崗腹建身塔銘並序》於公元1983年12月出土時,便獲得了幾乎所有專家學者的一致認同。自此,似乎神會禪師的生卒年之爭可以塵埃落地了。
但是,紅塵洗夢卻認為慧空的《塔銘》中關於神會禪師生卒年的記載不正確。
因為我們隻要看看各種資料中神會禪師的經曆,就可以看出慧空《塔銘》以及眾多專家學者記錄神會禪師生卒年的不足之處了。
圭峰宗密在《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記載:神會禪師十四歲參拜慧能大師。圭峰宗密又在《圓覺經大疏釋義鈔》記載:神會禪師曾經在神秀大師那裏參學了三年,直到公元700年,神秀大師接受武則天的邀請前往京城,神會禪師才離開當陽玉泉寺前往曹溪寶林寺。那麽,就是說神會禪師在隻有十一歲的情況下,就從老家湖北襄陽來到了三百八十裏外的當陽玉泉寺參學,然後在十四歲時又從當陽玉泉寺來到了兩千裏外的曹溪寶林寺參學。
《六祖壇經》記載:神會禪師十三歲,從當陽玉泉寺到曹溪寶林寺來參拜慧能大師。
《曹溪大師別傳》記載:神會禪師十三歲,從當陽玉泉寺到曹溪寶林寺來參拜慧能大師。
《景德傳燈錄》記載:神會禪師十四歲參拜慧能大師。
《五燈會元》記載:神會禪師十四歲參拜慧能大師。
通過上述資料的記載,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幾乎所有的專家學者在講述神會禪師外出參學時,自覺或者不自覺的忽略了交通這個大問題。
通過以上記載,我們可以看到,神會禪師在自己十一歲或者十三歲、十四歲時,就離開故鄉湖北襄陽,來到兩千多裏外的曹溪寶林寺參學於慧能大師。大家要知道,那個時候沒有飛機沒有高鐵沒有長途客車沒有共享單車。那時的僧人外出遊方參學,那是全靠兩條腿走啊,一個十一歲或者十三四歲的小娃娃,有多大的可能性能走到兩千多裏外的寺廟去參學的?讀者諸君可以想想看。
古代的僧人在幾歲或者十一二歲出家為僧的,大有人在,我們可以看看前麵介紹過的有確切出家年齡和出家寺廟的禪師的情況。
道信大師七歲的時候,來到了本縣的濟北寺出家。
弘忍大師也是七八歲就來到了破頭山出家,但是是被道信大師接到山上的。而且弘忍大師居住的黃梅縣到道信大師當時主持的廬山大林寺隻有百多裏路。
處寂禪師十歲時從四川綿陽到同屬於四川的資中德純寺,拜見智詵禪師。
智威禪師四五歲的時候,到離家不遠的天寶寺參拜統法師。
永嘉玄覺出生於溫州永嘉縣,八歲時在溫州開元寺出家為僧。
玄素禪師六七歲時,到當地的一座寺廟出家為僧。
通過上述禪師在幼年時出家的情況,我們可以看到,禪師們在幼年出家,都不會選擇離家太遠的地方出家的。
所以,在交通成為一個大問題的情況下,神會禪師在自己十一歲或者十三歲、十四歲時,來到兩千多裏外的曹溪寶林寺參學於慧能大師,就是一件非常難以實現的事情。
而且和神會禪師關係非常鐵的大詩人王維,在晚年接受神會禪師的委托,撰寫了《六祖能禪師碑銘》,在碑銘中,王維清清楚楚的寫道:“弟子曰神會,遇師於晚景,聞道於中年。”如果神會禪師在幼年時就參學於慧能大師,王維怎麽可能寫到神會禪師“聞道於中年”呢?作為一個和神會禪師相識近二十年的老朋友,王維不可能不了解神會禪師的那些基本情況。作為當世第一流的大文人,王維不可能語焉不詳記錄不清。況且更為關鍵的是,當王維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神會禪師還在的啊。
所以,神會禪師在幼年時就參學於慧能大師這個結論,是不可能成立的。
印順法師在其所著的《中國禪宗史》中認為:“聞道於中年”這句話中,衝年,或通假而寫為“中年”,或偏旁脫落而成為“中年”。紅塵洗夢竊以為不合理,原因前麵已經說過了,王維不可能無中生有或者語焉不詳,而且神會禪師也還在世,當王維寫完碑文後,神會禪師一定會過目觀看的。況且認為某個字應該是另外某個字,從而使這個字來迎合自己的觀點,這種說法太過牽強,也不嚴謹。
這樣的話,要符合王維所說的神會禪師“聞道於中年”的記載,就隻有《宋高僧傳》所記載的神會禪師生卒年符合這個條件了。
《宋高僧傳》記載神會禪師生於公元668年,圓寂於公元760年,享年九十三歲。那麽神會禪師於公元700年左右去參訪慧能大師時,年當三十三歲。至慧能大師公元713年圓寂時,神會禪師四十六歲,正好符合王維“遇師於晚景,聞道於中年。”的記錄。
所以,綜合以上的分析,紅塵洗夢認為,王維和《宋高僧傳》的記載才是正確無誤的。自然,本文也會按照《宋高僧傳》關於神會禪師年齡的記載來敘述神會禪師的生平事跡的。

二、曹溪求法
神會禪師生性淳厚,小時候就非常愛好學習,從童年開始,他就跟隨老師學習《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等正宗的儒家經典。等把這些東西都學得差不多後,神會禪師又找來了《老子》、《莊子》等道家經典認真閱讀,一番鑽研後,神會禪師感覺眼界大開,對於人生和世態的認識,自覺前進了天大的一步。
後來,神會禪師閱讀《後漢書》,在書中才發覺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佛家學說。於是便找來了一些佛經閱讀,這一看之下,神會禪師便完全被書中的佛理所折服。古代的人讀書,大多都是想著以後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可是神會禪師看過幾本佛經後,便完全斷絕了進入仕途的念頭。
並且神會禪師在隻有九歲的情況下,就暗暗地發了弘願:我若悟解,誓當顯說。今來傳授,遂過先心。
於是,還是少年的神會禪師離開父母,來到了襄陽本地的國昌寺,在顥元法師門下出家為僧。
進入了寺廟,並且有師父指點,神會禪師簡直就是如魚得水,閱讀和理解寺廟裏的那些佛家經典,對於神會禪師來講,如同反掌一般輕鬆。不但如此,神會禪師對於佛教的各種規章製度,同樣了如指掌。並且對於講解佛家的律儀也好經典也罷,神會禪師常常是張口就來,根本就用不著去翻看書本。這就為他以後和別人耍嘴皮子功夫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奠定了異常堅實的基礎。
不過,小小的神會禪師很快的就發現廟裏的師父水平實在有限。於是,大約在公元697年,他來到了當陽玉泉寺,找到了當時頗有聲譽的神秀大師學習北宗禪法。不過,神會禪師隻在神秀大師那兒學習了三年,就因為神秀大師被武則天請到了洛陽而中斷了學業。
神秀大師是個心胸寬廣之人,他對於遠在廣州的那個小師弟慧能大師一直都是非常尊敬的,所以,他常常在弟子們麵前提起慧能大師,也希望自己門下的弟子有機會到慧能大師那兒去參學。
神秀大師到東都洛陽去了,此時羽翼還未豐滿的神會禪師自覺自己的這點本錢,是沒法跟著神秀大師在京城裏翱翔的。既然神秀大師都說慧能大師不得了,那我就到慧能大師那兒去看看唄。
於是,神會禪師不遠千裏,從洛陽來到了曹溪寶林寺,準備報考當時天下最具競爭力的曹溪佛學院。
看到有人前來報名入學,慧能大師自然對神會禪師進行了麵試。
慧能大師問道:“小師父遠道而來,多有辛苦,請問把自己的根本帶來了嗎?你如果認識到了自己的根本的話,就應該認識自己的主人公,這個道理你給我說說看?”
神會禪師從小就熟讀經書,對於根本問題,自然是張嘴就來:“我以無住為本,見既是主。”
不過,這隻是教科書上照本宣科的標準答案而已,這種回答,在禪宗頭號大師的眼裏,肯定是不合格的。所以慧能大師道:“你這個小和尚怎麽亂講話呢?”
神會禪師有點不服氣,覺得自己回答沒錯誤啊。不過算了,你問的問題有點摸不著脈,俗話說出對容易對對難,那我來問問你試試。
於是,神會禪師趁慧能大師還沒來得及問話,趕緊自己先問道:“師父在坐禪的時候,見還是不見?”對於這個問題,神會禪師感覺非常得意,因為這個問題是把雙刃劍,非常難以回答,你不論是答見還是答不見,都會遭到有力的反駁的。
不過,神會禪師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今天麵對的,是禪宗史上的絕對老大慧能大師。
慧能大師根本就沒有回答神會禪師的問話,而是直接就拿起身邊的柱杖,啪啪啪的敲了神會禪師的腦殼三下,然後問道:“我打你,你是痛還是不痛?”
神會禪師剛才照本宣科回答問題挨了批評,這次就學乖了,他模棱兩可的道:“我亦痛亦不痛。”
不料,慧能大師也學到了他的招數道:“你亦痛亦不痛,那麽我也亦見亦不見。”
神會禪師覺得很奇怪:“師父,如何是亦見亦不見啊?”
慧能大師道:“我之所見,隻見自己的過愆,不見他人的是非好惡,所以是亦見亦不見。”頓了頓,慧能大師又望著神會禪師道:“你說什麽亦痛亦不痛又是什麽意思呢?如果我打你你感覺不到痛的話,那麽你就如同木石一般。如果我打你,你感覺到痛,那麽你和那些凡夫有什麽區別呢?而且你感覺到了痛,就一定會升起憎恨之心。我前麵說的見與不見是二邊之見,痛與不痛屬於生滅之法,你自己尚且不能看見自己的自性,卻還敢在我麵前來說這些話捉弄人?”
神會禪師的老底被慧能大師揭露無遺,沒辦法,老師就是老師,自己不服不行啊。於是,神會禪師滿臉通紅的跪了下去,在慧能大師麵前懺悔不已。
慧能大師看到神會禪師態度還算端正,也就收下了這個學生。
神會禪師入學曹溪佛學院後,除了在課堂上努力學習禪宗課程外,更是效仿慧能大師當年在弘忍大師處苦行的精神,學院裏的所有雜活髒活重活,他都搶著在幹,而且毫無怨言。對於這一點,有過相同經曆的慧能大師,自然對神會禪師另眼相看了。
神會禪師在曹溪佛學院學習了幾年後,為了增長見聞,他告別了慧能大師,離開曹溪外出四處參訪。
神會禪師在中國的大地上四處尋訪古跡名勝,八方參訪那些有名的高僧,使自己的閱曆大為增加。並且更為重要的是,他於公元705年來到了長安,在一個寺廟裏解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僧籍問題。
在外麵飄蕩了幾年後,神會禪師覺得還是慧能大師才是真正的禪宗大師,曹溪寶林寺,才是自己該長期落腳的地方。於是,在唐中宗景龍年間,神會禪師又回到了寶林寺。從此以後,神會禪師就一直跟隨在慧能大師身邊,並且成為了慧能大師晚年最為倚重的弟子之一。
公元713年,慧能大師在自己的故居圓寂。忙完師父的後事後,神會禪師就配合師兄法海禪師把慧能大師一生的言行整理成了《六祖壇經》一書,隨後,神會禪師就告別各位師兄弟,自己一個人外出遊方去了。

三、勘定南北
神會禪師在外麵遊蕩了六七年,最大的收獲就是在全國各地結交了一些名士和地方官員,比如張說這類當時的知名人物。
唐玄宗開元八年,公元720年,估計是神會禪師在官場上的朋友向唐玄宗推薦了他的緣故,唐玄宗下詔,命令神會禪師主持南陽龍興寺。
這樣,神會禪師終於有了自己傳法的根據地,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四處飄蕩了。
神會禪師從小就熟讀詩書,對於儒家道家佛家的各種經典,都曾用心的研讀過,至於本家的禪宗課程,他更是在當世禪宗第一高手慧能大師的親自指導下,認真學習了八九年,並且最終成為了曹溪佛學院最為優秀的畢業生之一。
神會禪師不僅學識淵博肚裏有貨,而且口才那是非常棒的,當時很少有人耍嘴皮子功夫能勝得了他。不但如此,神會禪師的腦瓜子也特別的靈活,社交活動能力非常的強。他的同門師兄弟青原行思、南嶽懷讓、法海禪師、令韜禪師等等,一個個都是隱身山林深居簡出,而且不愛與朝廷顯貴打什麽交道。可是神會禪師卻剛好相反,他卻非常善於和朝廷大小官員以及社會名流打交道。那些朝廷要員也好,風流名士也罷,不論是真正的愛好佛學,還是為了求神拜佛獲得回報,甚或就是為了附庸風雅,他們也是非常喜歡同學識淵博的僧人打交道的。
就這樣,神會禪師在南陽龍興寺弘法的過程中,就獲得了從朝廷大小官員,到社會各界名流,到普通僧人和信眾的廣泛愛戴和熱烈支持。
神會禪師的弟子後來把神會禪師在南陽弘法的經曆匯編成了一本書,叫做《南陽和尚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另外還有唐山主簿劉澄編集的《南陽和尚問答雜徵義》一書。我們可以看看《南陽和尚問答雜徵義》一書中除去僧人外的眾多官員名錄,就知道神會禪師在當時和朝廷各級官員的交往盛況了。
當時前來參學於神會禪師的朝廷官員有:戶部尚書王琚、崔齊公崔日用、禮部待郎蘇晉、潤州刺史李峻、張燕公張說、侍郎苗晉卿、嗣道王李煉、常州司戶元思直、潤州司馬王幼琳、侍禦史王維、蘇州長史唐法通、揚州長史王怡、相州別駕馬擇、給事中房綰、峻儀縣尉李冤、內鄉縣令張萬頃、洛陽縣令徐鍔、南陽太守王弼。
上述人員名單中,有許多當朝重量級的人物:嗣道王李煉乃是大唐李家皇室宗親,身份尊崇自不待言。王琚,曾被唐玄宗封為趙國公,時號內宰相。崔日用在唐睿宗時當過宰相。張說也曾在睿宗朝當過宰相,更是當時的一代文宗。房綰也曾在安史之亂中被唐玄宗封為宰相。當然,要說在廣大群眾心目中名氣最大的,當屬有“詩佛”之稱的大詩人王維。
不過,神會禪師最先在朝廷官員和社會名流中獲得名聲,是王琚前來問法後。當時的王琚還是個地方刺史,有一天他到神會禪師那兒參訪,問神會禪師道:“宅中無三車,露地唯得一。不知何所用,而說此三車?”
神會禪師道:“三車在門外,說即在宅中,諸子聞說時,已得三車訖。今者在門外,先是乘車出。”
王琚又問道:“宅中即得車,出外何須索?”
神會禪師道:“諸子雖得訖,不知車是車。既不自證知,所以門外索。”
王琚又問道:“三車本無實,所說乃權宜。與者是舊車,那應得假物?”
神會禪師道:“長者意在一,方便權說三。前者說三車,三車本是一。”
王琚隨即又問道:“一車能作三,三車能作一。何不元說一,辛苦說三車?”
神會禪師道:“若為迷人得,一便作三車。若約悟人解,即三本是一。”
王琚聽了神會禪師的回答後,感到非常的滿意,回去後,便把這段對話在朋友圈中傳開了,從此,很多達官顯貴社會名流就開始知道神會禪師的名號了。
當時的大詩人王維,也是慕名而來和神會禪師相見的。
王維從小就深受家庭的影響,對於佛教有很深的認識。他的母親崔氏,曾經師事神秀大師的首席大弟子普寂禪師三十餘年。他的弟弟王縉更是以信佛著稱。王縉曾求學於普寂禪師,並且與普寂禪師的弟子廣德禪師是鐵哥們,廣德禪師的弟子曇真禪師死後,王縉親自為他撰寫了碑文。曇真禪師的弟子正順禪師,更是把王縉當做父親一樣的對待。
所以,王維很早就接觸到了佛教,並且非常熱衷於參禪拜佛。不過,王維一家人接觸的,都是神秀大師的北宗教義,對於慧能大師的南宗頓教教義,卻是從未接觸過。
不過,王維接觸慧能南宗教義的機會終於來了。唐玄宗開元後期,王維擔任了侍禦史並且作為朝廷“南選”的負責人,從京城出發前往南方為朝廷選拔人才,路過南陽的時候,王維忽然想起了神會禪師。因為王維早就聽聞過神會禪師的種種傳說,這次到了南陽,號稱“詩佛”的他又怎麽可能放棄掉和神會禪師見麵的機會呢。
於是,王維一方麵和一些當地的地方官員在南陽臨湍驛喝茶聊天,另一方麵委托神會禪師的俗家弟子劉相倩把神會禪師和同寺的慧澄禪師請到了南陽臨湍驛。
幾人見麵後,雙方都是相談甚歡,所以一夥人在驛站裏麵相談數日之久。不過,最為高興的還是王維,因為他平生第一次聽聞了南宗頓教的教義,而且,就是南宗頓教的教義,對於他今後的人生和文學創作,那是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的。我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王維沒有和禪宗人士深入交往,那麽,他是不可能創作出那些富含禪意且有深刻人生哲理的作品的,他也不可能以“詩佛”的稱號和號稱“詩仙”的李白以及號稱“詩聖”的杜甫相提並論的。
王維問神會禪師:“師父,我們要怎麽修道才能得到最終的解脫啊?”
神會禪師自然是按照正宗的禪宗課程來回答的:“眾生本自心淨,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脫。”
王維是個天賦奇高的人,對於佛理也是體悟頗深的,所以,神會禪師話一說完,王維立馬就驚呼起來:“師父說的話簡直太神奇了,我曾經聽到過很多的大師父說法,可是沒有哪一個能說出這種禪理出來啊。”
隨即他又轉過頭去對著當地的寇太守、張別駕、袁司馬等人道:“你們南陽郡竟然有這種禪法高深莫測的師父,他說的佛法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自然,王維對神會禪師推崇有加。兩人分別後,王維除了在同事圈朋友圈詩歌圈四處宣揚神會禪師的禪法外,更是借此和神會禪師成為了終生的鐵哥們。後來神會禪師為師父慧能大師樹碑立傳的時候,也是專門去請王維寫的碑文。

但是,神會禪師在南陽弘法期間,所辦的最為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那就是組織了在中國禪宗史上具有裏程碑意義的“滑台論戰”。
神會禪師在南陽弘法,通過自己上下交接,左右圓通,依靠自己的學識和辯才,逐漸使自己獲得了從南陽太守等地方大員到普通僧眾的廣泛支持,使慧能大師的曹溪禪法漸漸為黃河以北的人們了解。
可是,此時的整個北方地區,依然還是神秀北宗的天下,神秀大師的兩個得意弟子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此時牢牢的占據著整個北方地區的禪宗市場,而且更為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北宗的弟子們除了公開擁立神秀大師為禪宗六祖外,還大張旗鼓的宣稱普寂禪師為禪宗七祖,而普寂禪師也是以此自居。
他們這些把戲,蒙騙別的不明真相的群眾還可以,可是神會禪師那是從曹溪佛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這些消息,聽聞以後那是氣不打一處來啊。弘忍大師明明委任慧能大師為達摩佛學院的第六任院長了,不但頒發了委任狀,而且還把那件金襴袈裟的製服也給了慧能大師,這一點,想當年神秀大師是親身經曆過的啊。可是現在他們卻說神秀大師是六祖,普寂禪師是七祖,這不是明擺著在欺騙不明真相的群眾嗎,這不是赤裸裸的侵犯知識產權嗎。
可是,此時的普寂禪師義福禪師憑借國師的身份,氣焰浩盛如日中天,整個天下沒有哪個敢在他們麵前說個不字。所以,全國人民都隻能看著他們在禪宗舞台上任意表演。
但是,神會禪師非常具有產權意識,為了打擊禪宗市場上的假冒偽劣產品,為了製止各種侵權行為,為了慧能南宗正統的市場份額,神會禪師決定自己親自前去打假維權。
唐玄宗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正月十五日,當全國人民都在歡天喜地的過元宵節的時候,神會禪師卻毅然一人孤身北上,來到了洛陽東北方的滑台(今河北滑縣)大雲寺,他要在這裏舉辦無遮大會當然,廣結善緣隻是個借口,神會禪師最為重要的目的,是要在會上公開打假。不過,打假這個詞太過霸道,隻能藏在自己的心中,不宜公開化。所以神會禪師另外亮出了兩句冠名堂皇的話語:為天下學道者辨其是非,為天下學道者定其旨見。
不過,整個北方都還是神秀北宗的市場範圍,所以北宗的那些人自然不是吃素的,神會禪師想幹嘛,他們其實也是一清二楚的。他們沒辦法阻止神會禪師來召開無遮大會,卻可以在私下裏搞點小動作,這不,就連擺在會場上的屏風,也被寺裏的人借口有當官的客人來了臨時要用,當著神會禪師的麵就給強行搬走了。
但是,這還隻是小插曲,真正的戲在大雲寺的崇遠法師身上。
崇遠法師乃是降魔藏禪師的弟子,在當時名播兩京,海外知聞,算得上是個知名人士。
而且他能言善辯,詞若湧泉,凡有所問,必窮實其原。所以人們都稱他為“山東遠”。
崇遠法師看到有人竟敢到自己的地盤上來挑戰北宗惹是生非,自然是火冒三丈,馬上神氣揚揚的來到了會場上,想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在無遮大會上折服神會禪師。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神會禪師同樣是個口若懸河辯才無礙之人,而且,神會禪師為了維權打假,那是作了充足的準備工作的。
神會禪師要辯論的中心議題他早就選好了,隻有兩點,第一,神秀大師普寂禪師他們師承是傍。第二,神秀北宗法門是漸。
大會終於拉開帷幕了,台下坐滿了密密麻麻看熱鬧的觀眾,大家都在下麵嘰嘰喳喳的分析著各種行情。
崇遠法師和神會禪師兩人在台上麵對麵站著,主持人剛一宣布開會,崇遠法師就迫不及待的走過去提起神會禪師的手發難道:“禪師喚此以為莊嚴不?”
神會禪師道:“是。”
崇遠法師馬上反駁道:“口來說莊嚴,既非莊嚴。”
神會禪師道:“法師豈不聞《維摩詰經》所講:不盡有為,不住無為嗎?”
崇遠法師問道:“何者是不盡有為,不住無為?”
神會禪師道:“不盡有為者,從初發心,坐菩提樹,成等正覺,至雙林,入涅槃,於其中一切法悉皆不舍,即是不盡有為。不住無為者,修學空不以空為證,修學無作,不以作為證,即是不住無為。”
崇遠法師聽後,立馬半天找不到話來反駁神會禪師。
過了許久,崇遠法師又問道:“禪師解否?”
神會禪師道:“解。”
崇遠法師馬上道:“解是不解。”
神會禪師道:“《法華經》 上麵說:‘吾從成佛巳來,經無量無邊阿僧祇劫,’應是不成佛,亦應不經無量無邊阿僧劫?”
崇遠禪師未加思索就道:“此是魔說。”
神會禪師立馬抓住了崇遠禪師的漏洞,馬上反駁道:“大家都曉得你聰明伶俐,並且講經說法無礙,所以大家都尊稱你為‘山東遠’,可是你剛才卻當著所有的人說《法華經》是魔說,那麽請問什麽是佛說呢?”
崇遠法師一聽,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可是話已出口,根本就無法改正過來了。他連續失利,站在那兒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過了好半天,崇遠法師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話題,剛想開口,神會禪師就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水平就是這個樣了,所以你也就無需再和我辯論什麽了。”
神會禪師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這種話出來,台上台下的人一個個聽了後都大驚失色,崇遠禪師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
崇遠禪師一夥的乾光法師看到情況不妙,趕緊搬了把椅子過來請神會禪師坐下,先穩住下局麵再說。隨後,幾個人又耍了會兒嘴皮子功夫,但是,神會禪師佛儒道三家都鑽研過,對於本家的禪宗,更是得心應手,他們自然不是神會禪師的對手。
神會禪師看到前麵的過場走得差不多了,於是,立馬開口進入了自己設定的主要議題。
神會禪師對著崇遠法師他們道:“你們曉不曉得,神秀大師號稱禪宗六祖,其實是一件沒有任何依據的事。”
崇遠法師瞪大眼睛道:“怎麽可能?”
神會禪師道:“神秀大師在世時,就曾明白無誤的告訴過大家,禪宗的第六代祖師是慧能大師,而且禪宗的金襴袈裟製服弘忍大師也傳付給了慧能大師,所以神秀大師在生前從不敢以禪宗六祖自居。神秀大師被則天皇帝請到了宮裏,臨走之時,很多弟子和信眾都問神秀大師,你走後我們應該去找誰參學呢?神秀大師道:韶州有大善知識,原是東山忍大師付屬,佛法盡在彼處。汝等諸人如有不能自決了者,向彼決疑,必是不可思議,即知佛法宗旨。所以,禪宗正統六祖應該是慧能大師,神秀大師隻是弘忍大師的傍係而已。”
神會禪師在神秀大師那裏學習了三年,自然知道這些底細,而且,他本人就是因為神秀大師說了那些話後,才不遠千裏去報考曹溪佛學院的。
神會禪師一番理直氣壯的話,說得崇遠禪師他們一個個麵麵相覷,無話可說。
神會禪師又接著道:“既然神秀大師的禪宗六祖身份是虛妄不實的,那麽普寂禪師的禪宗七祖身份也就同樣是虛妄不實的了。那麽請問普寂禪師又憑什麽以禪宗七祖身份自居,而且以此來蒙騙天下人呢?”
崇遠法師他們聽後,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不曉得該說什麽話來反駁了。
神會禪師看到他們一個個默不作聲,就繼續道:“不但神秀大師普寂禪師的法統不是正統的,而且他們所傳的禪法,也是不標準的,是屬於漸修。而禪宗六祖慧能大師講究的是正宗的頓悟法門,頓漸不同,所以神秀大師普寂禪師他們的禪法同他們的身份一樣,不是正統的。”
崇遠禪師一聽,眼睛又瞪大了:“這又怎麽了?”
神會禪師道:“禪宗至達摩大師以來的六代祖師,一一皆言單刀直入,直了見性,不言階漸。夫學道者須頓悟漸修,不離是生而得解脫。譬如母頓生子,與乳,漸漸養育,其子智慧自然增長,頓悟見佛性者,亦複如是。智慧自然漸漸增長,所以說神秀大師普寂禪師他們的禪法不是正統的。”
崇遠法師道:“普寂禪師和降魔藏禪師,此二大德皆教人凝心入定,住心看淨,起心外照,攝心內證,指此以為教門。你今日何故說禪不教人疑心入定,住心看淨,起心外照,攝心內證?那麽什麽才是坐禪呢?”
神會禪師道:“若教人凝心入定,住心看淨,起心外照,攝心內證者,此是障菩提。今言坐者,念不起為坐。今言禪者,見本性為禪,所以不教人坐身住心入定。若指彼教門為是者,維摩詰不應訶舍利弗宴坐。”神會禪師依然以標準的南宗頓悟教法來回答。
崇遠法師一聽,又找不到話來說了。
神會禪師接著道:“普寂禪師不但他的禪宗七祖身份是沒有根據的,而且他的禪法也是不正宗的。不但如此,他的同學長安清禪寺廣濟法師,還曾到曹溪寶林寺去盜取曆代祖師相傳的金襴袈裟製服,不過沒有成功。”
崇遠法師聽到神會禪師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麵這樣說普寂禪師,不由得半是威脅半是反駁道:“普寂禪師名字蓋國,天下知聞,眾口共傳,不可思議。你當著大家的麵這樣非議普寂禪師,以後還能在禪宗江湖上混飯吃嗎?而且弄不好你的腦袋都要搬家呢。”
崇遠法師說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當時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都是國師身份,非常受皇帝的寵信,用氣焰熏天無人可及八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崇遠法師這樣說了,而且後來的北宗門下也是毫不留情的這樣做的。
神會禪師當然知道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此時的聲勢,但是神會禪師卻說出了一番讓所有人都敬佩的話來:“普寂禪師與南宗有別。我自料簡是非,定其宗旨。我今謂弘揚大乘,建立正法,令一切眾生知聞,豈惜身命?”
崇遠法師問道:“你在這裏舉辦無遮大會,駁斥神秀大師和普寂禪師,批評神秀北宗一係,難道不是為了出名求利嗎?”
神會禪師笑著道:“我連自己的生命都尚且不在乎,還會去關心什麽名利嗎?”
總之滑台論戰,以神會禪師大勝而結束。神會禪師的俗家弟子獨孤沛在大約公元745年,把神會禪師的滑台論戰整理成了《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一文,詳細的記錄了神會禪師和崇遠法師一夥的交鋒經曆。
神會禪師滑台論戰,在禪宗史上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打響了慧能南宗正式向神秀北宗挑戰的第一槍,而且是在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氣焰熏天的情況下進行的。雖然當時並沒有撼動神秀北宗的領導地位,但是,神會禪師已經在北宗的地盤上散播了南宗頓教的種子,進而嚴重的動搖神秀北宗的根基了。
當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聽到慧能南宗弟子在公開場所攻擊神秀北宗的消息後,都選擇了沉默來麵對這件事情。他們選擇沉默,實在是高明之舉啊。首先他們已經如日中天了,還跟人爭什麽呢?其次,別人說的有道理啊,在這種情況下你去爭辯,極有可能陰溝裏翻船。所以,默不作聲,才是他們最為高明的舉動。

神會禪師在南陽龍興寺弘法二十五年,通過自己深厚的佛學功底和過人的社交本事,開始聲譽鵲起,影響深遠。所以曆史上都把神會禪師成為“南陽和尚”。
唐玄宗天寶四年,公元745年,兵部侍郎宋鼎把神會禪師請入了大唐的東都洛陽主持荷澤寺。洛陽,是神秀北宗最為重要的根據地之一,神會禪師作為南宗的急先鋒進入洛陽,標誌著慧能南宗的一次偉大勝利。當然,此時義福禪師和普寂禪師已經分別於公元736年和739年去世了。
神會禪師主持荷澤寺後,便立馬在寺裏專門騰出一塊地方出來,為慧能大師建堂立碑。裏麵大書特書禪宗宗派傳承人員名單,並且請人把自己認定的從達摩大師至慧能大師六代中土祖師像畫了出來,高懸於屋內。並邀請兵部侍郎宋鼎作碑文,太尉房琯作《六葉圖序》,大張旗鼓的宣傳慧能南宗頓教正統。
不但如此,神會禪師還在這裏寫出了《顯宗記》一文,這篇文章一經創作出來後,便立即獲得了大家的好評,使此文迅速的傳遍了北方地區。
並且,神會禪師日後眾多著名的弟子,比如惟忠、雲坦、法如、行覺、進平、慧演、誌滿、廣敷、乘廣等人,也開始匯聚到荷澤寺來跟隨他學習南宗禪法,為日後神會禪師創立當時頗為顯赫的荷澤宗打下了最為堅實的基礎。
不但如此,神會禪師還在荷澤寺每個月都舉辦一次麵向所有人員的免費公開課,課程的議題,就是破除神秀北宗的所謂清靜禪,而大力弘揚慧能大師的如來禪
神會禪師深厚的佛學功底和口若懸河的辯才,使得前來聽法的廣大信眾一個個精神抖擻,大呼過癮。致使前來荷澤寺參學之士人滿為患。
不過,就在神會禪師在荷澤寺搞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忽然從神會禪師的老家湖北襄陽來了一個鄉親,這人給神會禪師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神會禪師的父母竟然都去世了。
神會禪師聽說後,二話沒說,立馬就來到了寺廟的大堂上,對著裏麵的僧人道:“剛剛得知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所以勞煩大家一起來念經超度我的父母。”隨後,神會禪師親自敲起了集合僧眾的大鼓。大家聽到鼓聲響起,都趕緊跑到大堂上來集合。大家剛剛在大堂上站好,神會禪師便敲擊了一下鼓道:“麻煩大家了。”說完,神會禪師便揚長而去,留下滿堂摸不著頭腦的僧眾。

從這件事情來看,神會禪師果然不愧是慧能大師最為得意的弟子之一,他的語言和行動,都是非常正宗的禪宗作派,即使是對比後世那些手段獨特的禪師,神會禪師這個言行,依然不比他們遜色絲毫。
神會禪師自從公元732年在滑台大雲寺開始對神秀北宗進行打假維權活動,直到現在繼續在洛陽荷澤寺對北宗進行打假維權,經過十餘年的不懈努力,神秀北宗雖然暫時沒有被打死,但在神會禪師犀利的進攻下,已經被打得體無完膚了。
就這樣,通過一係列的組合拳,神會禪師攻城略地,很快的就搶占了神秀北宗的禪宗市場,使慧能大師的曹溪禪法開始深入人心。
而此時,北宗已經沒有了像神秀、普寂、義福這樣能一統乾坤的大師級人物,普寂和義福的弟子輩們,根本就抵擋不住神會禪師的猛烈進攻。

不過,在禪法上他們不能對抗神會禪師,那麽,他們就隻能在世法上想點招數出來反擊神會禪師了。
普寂禪師和義福禪師雖然不在世了,但他們在當國師時,那是收過很多達官顯貴作弟子的,這些人還有很多在朝廷的顯要位置上坐著。所以,當北宗的門人和他們串通一氣的時候,神會禪師立馬就感到了對手的反擊。而且他們打出的組合拳,比神會禪師打出的組合拳還要狠毒。
就在神會禪師在荷澤寺搞得風生水起的時候,一場重大的危機,已經悄悄的來臨。
唐玄宗天寶十二年,公元752年,普寂禪師的俗家弟子,當時的禦史盧奕,給唐玄宗寫了一份報告,說神會禪師在荷澤寺聚集了大量的信眾和社會盲流,意圖不軌。
這份由禦史撰寫的報告,立馬就引起了唐玄宗的高度關注,因為寺廟聚集信眾和流民鬧事甚至起義造反的事情,在曆史上那是多次發生。所以唐玄宗立馬下詔,把神會禪師貶斥到弋陽郡(今河南潢川縣)。神會禪師連辯白的機會都沒得,就被趕出了東都洛陽。不過,神會禪師卻並沒有氣餒,他在離開荷澤寺的時候,對著弟子們慷慨激昂的道:“我所傳承的曹溪大法是不會消滅的,所以即使他們把我東西南北四方貶斥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過沒多久,唐玄宗派人把神會禪師喊到了京城長安,準備就聚眾圖謀不軌一事,當麵詢問神會禪師。
這可不是小事啊,弄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呢。神會禪師自然不敢大意,耐著性子給唐玄宗解釋了半天,終於讓唐玄宗打消了顧慮。不過,為了防患於未然,唐玄宗還是下詔,命令神會禪師從弋陽郡搬到武當郡去居住。
但是,在北宗勢力的幹涉下,第二年,神會禪師又被唐玄宗下命令搬到襄州(今湖北襄陽)去居住了。

不過,神會禪師在襄州屁股還沒坐暖和,當年七月,又被唐玄宗下命令移居荊州開元寺般若院。
此時的神會禪師,已經是個八十五六歲高齡的老人了。卻在兩年之內,被朝廷連續貶徙四個地方。而那個時候是沒有飛機火車汽車的,四個地方的長途奔波,我們可以充分想象下神會禪師當時的窘迫樣。而且,長途奔波還是小事,在這過程中,神會禪師還遭遇過官府迫害和刺客追殺,最終不得不化妝潛逃的危險情況。
從這裏我們也可以看出,在曆史的絕大多數時間裏,世法,都是大大的強過於佛法的。那些手中掌握各種資源的人,特別是手握國家權力的人,他們利用自己的權力,可以把佛法當做狗屁,可以把寺廟踏為平地,可以讓僧人成為家奴,可以把信眾變成愚民,甚至可以隨意操縱僧人信眾的生死。所以,古往今來,趨炎附勢之徒,攀龍附鳳之輩,不論是在僧人中還是在俗人中,都是比比皆是的。
不過,很多事物,往往都是一把雙刃劍。就如曆史上那些暴君一樣,當他們越是不可一世,越是飛揚跋扈,越是草菅人命的時候,離他們的垮台覆滅往往也就不遠了。
神會禪師為了弘揚慧能南宗教義,而不顧自己已經年老體衰,這自然會獲得很多人的好感。而且在垂暮之年,還因為弘法而受到北宗門人的殘酷打擊,更讓人們對這個老禪師生起了可憐之心,大家反而覺得神會禪師是條硬漢。
所以,北宗門人看似在表麵上打擊了神會禪師,卻反過來使神會禪師獲得了更多的支持,也為自己的最終覆滅挖下了更深的墳墓。
不過,就在神會禪師被貶居荊州開元寺般若院的第二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神會禪師在曆史的大動蕩中,迎來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重大轉機。
公元755年12月16日,安祿山起兵造反後,很快就攻下了洛陽,幾個月後又攻占了大唐的首都長安。而給唐玄宗打報告說神會禪師聚眾圖謀不軌的禦史盧奕,也在一片混亂中被叛兵殺死了。
唐玄宗灰溜溜的逃到了四川避難。公元756年7月12日,唐肅宗李亨在靈武即位,遙尊唐玄宗為太上皇,對此,唐玄宗隻能搖頭歎息無可奈何。
唐肅宗即位後,封郭子儀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並命令郭子儀他們開始討伐安祿山和史思明的叛軍。
可是,不論是現在還是在古代,打仗,就是打錢啊。沒有錢,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都是無法完成的。
而當時的大唐,可以說是天下大亂山河破碎,並且唐肅宗又剛剛即位,國庫空虛,所以平叛的軍費,就成了擺在唐肅宗麵前的一個天大的問題。
唐肅宗撓破了腦殼,也沒把籌措這筆龐大軍費的辦法想出來,所以,當時的唐肅宗,愁就是一個字。
不過,朝廷中眾多的文武百官,總有人的腦瓜子好使的。這不,當時的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裴冕,就給唐肅宗出了兩個好主意。第一,出賣大小等級不同的官職和爵位。第二,出賣佛教和道教的度牒。
唐肅宗一看,不由得大喜過望,這完全是無本買賣啊,而且事情簡單明了,可操作性強。
對於這種隻賺不賠的買賣,唐肅宗馬上就下令有關部門立即組織實施。
對於出賣度牒一事,朝廷要求大唐的各個府,都需設立戒壇度僧,並且選派高僧主持。當然,出家為僧是有條件的。當時要出家為僧,有兩個條件。第一,對於佛學愛好者,隻要能誦經五百紙者,即可獲得朝廷頒發的度牒出家為僧。第二,對於那些不愛學習不學無術,隻想出家當和尚的人來講,那就簡單多了,這種人隻要向朝廷繳納百緡香水錢,就可以出家為僧了。
不過,百緡香水錢,在當時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一般的普通人家,要花上好幾年的年收入,才能夠湊足這筆數目的啊。不過當時的朝廷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他們軍費的缺口,實在是太龐大了。
不過,朝廷的規定有了,誰來具體設立戒壇度僧呢?就在這個時候,神會禪師忽然從荊州來到了大唐的東都洛陽的鄉下。
當山河破碎生靈塗炭,大家都在四處逃散時,當往日備受朝廷恩寵的北宗門人也八方避難時,神會禪師卻感覺到自己翻身的機會來了,如果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朝廷出力,方方麵麵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啊。
所以,朝廷需要神會禪師這種佛法高深且德高望重的僧人來主持局麵匯聚人心,當然,更是要匯聚錢財。而神會禪師同樣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來重振聲威,宣傳南宗教義。所以雙方那是一拍即合。
可是那個時候山河破碎,當地所有的寺宇宮觀都已化為灰燼了。沒辦法,他們便簡單的搭建了一個佛院作為根據地,來設置戒壇度僧。
自然,在德高望重的神會禪師口若懸河的宣傳下,神會禪師為朝廷募集了數目異常龐大的財物,而這些財物全部作為軍費,支持了郭子儀的平叛工作。
公元757年9月,郭子儀收複大唐首都長安,十月收複東都洛陽。唐肅宗收到勝利的戰報後,非常的高興。當然,他也沒有忘記為郭子儀平叛大軍提供了巨大軍費的神會禪師。
於是,唐肅宗馬上把神會禪師請到了長安皇城內供養,並且命令工部派出建築高手,在神會禪師的重要根據地荷澤寺裏麵大肆建造禪房,以紀念神會禪師的豐功偉績。
從四五年前被朝廷貶逐而四處奔波的流浪僧人,到如今皇帝身邊的座上貴賓,世事,就是如此的讓人捉摸不定反複無常啊。
不過,最為重要的是,神會禪師借助自己替朝廷募集軍費之事,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形象,並獲得了最高統治者的高度認可,而且徹底清除了神秀北宗的影響力。在這個時候,人們已經很難看到神秀北宗門人在禪宗市場上打什麽廣告了。
不過,神會禪師並沒有在長安皇城內待多久,因為他是從荊州開元寺來的,於是就又回到開元寺去了。
神會禪師一生都在和神秀北宗作鬥爭,一生都在為慧能南宗爭取唯一的正統地位,現在自己幫了朝廷一個天大的忙,而且成為了皇帝眼中的紅人,這種機會,作為社交能力超強的神會禪師,又怎麽能放過呢。所以在第二年,即公元758年,神會禪師找到了此時已經因為平叛有功而被升為中書令的郭子儀,請他給皇帝打個報告,請求給禪宗的頭號祖師爺菩提達摩封個諡號。
郭子儀看到幫過自己大忙的神會禪師來找自己幫忙,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於是,立馬就給皇帝寫了封奏折。不過,這封奏折三年以後才由唐代宗批複下來,唐代宗敕封菩提達摩諡號為:圓覺。敕與菩提達摩的墓塔號為:空觀。
從這裏我們就可以看出神會禪師是很有遠見和很有政治頭腦的。他在前麵為慧能大師建堂立碑,樹立菩提達摩至慧能大師六代祖師像,現在又找人去讓皇帝給菩提達摩敕封諡號,這樣的話,就為慧能大師最終成為獨一無二的六祖,成為天下禪學的正宗,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唐肅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五月十三日,神會禪師自知時日將至,於是把弟子們都喊了過來,一一和大家道別。然後望空禮拜後,回到了方丈室端坐。到了晚上,神會禪師就在宴坐中圓寂了,享年九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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