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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至順真人修行事跡錄

(2022-10-28 14:07:18) 下一個
張至順真人修行事跡錄
 
劉翁餘 黃中宮交流平台 2020-09-21 08:04
 
緣起:  寫在前麵的話
 
我和張道爺的緣分,有一點點特殊。
 
最初得知張道爺這位老修行,是看了張劍鋒主編的《問道》雜誌書,那一期的主題是“道家內證與生命科學”,首篇就是記者黃劍寫的《油麻菜終南山尋仙記》,在這篇文章中,我看到了一個仿佛從神話傳說或民間故事裏走出來的老仙人,尤其是這位老仙人,其道心堅定,其慈心悲憫,其道風素樸,讓我油然起敬,感歎在當今浮躁喧囂的社會裏,竟然還能夠有這樣一位大隱無疆的修行人,他的存在,使我修正了長久以來對修行界亂象叢生、修行人貢高我慢,甚至很多打著修行旗號行騙的人的種種看法,使我欣喜,甚至是激動,因為我終於從張道長的存在,看到了修行界中,還有本真的法源常流,不使求道的人,曆經幻象的破滅,而將一腔求道的熱情歸於失望。
 
彼時,我正熱心研究中國的道家思想,即哲學這一層麵上的,還沒有打算去係統地接觸道教這一層麵的道學,而因為張道爺,使我產生了想一探道教究竟的想法,更是萌生了想去追隨他老人家的心願。對於張道爺,我最欽佩的是他老人家的道風,他的為人做事,他的愛國護民,他的遠離名利,我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這之前的許多年裏,形形色色的各類門派的師父與弟子,我也沒少見到,而唯一能徹底拋棄名利的,達到老子所說的“見素抱樸”境界的,我僅見於張道爺一人。與他的德相比,他的百歲,他的功法,反而並不是我最看重的。
 
我那時候相信,如果有緣,我終究會見到這位老師,去聆聽他的教誨。在其後的日子裏,我竭盡全力去搜尋他的蹤跡,想去看看老人家,哪怕一麵也好。我以為,這個夢想能夠實現,因為道爺身體硬朗,再有個十年八年的時間駐世,也不會成問題。
 
哪知道,2015年的7月,他老人家就羽化了。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給我的打擊是非常大的,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絕望於此生再無機會親近他老人家了。思量一番,我決定去送他老人家一程,他駐世時我們沒緣分,他羽化時,就讓我了了見他一麵的心願吧。
 
於是,我終於在張家界市雷家山上的黃中宮裏,見到了他老人家。他靜靜地躺在靈堂裏,我就在他的旁邊,為他折疊用於焚化的金元寶。再後來,他老人家上山時,我作為儀仗隊的一份子,為他執幡。這就是我們特殊的緣分。
 
我一直覺得,他老人家的道風與教法,應該整理出來,形成一個係統,為後學指引修行的方向,提供可靠的修證方法,鼓舞眾多修行人的士氣,為此,綜合考量,我個人提煉了他老人家教法的核心,就是一個“樸”字,為先天之樸。
 
我不是張道爺的弟子,但我內心是認他老人家為師父的,所以一心想要為他做點兒事,希望能夠傳揚他的思想、精神和教法,但囿於條件和身份,我能做到的,就是寫一些紀念性的文章,希望這些微不足道的文字,可以喚起廣大修行人對修道的信心。
 
文章不多,盡我所能,素材來源真實,未加渲染與誇大,對讀者們來說,這點文字倘有助益,都是道爺宗風加披,倘有謬誤,都是我淺薄疏漏,責之在我。
 
道爺羽化,無以紀念,唯不憚才疏學淺,班門弄斧,寫這幾篇文字,見笑大方。無論怎樣,這都是我對道爺的一點心意,希望他老人家在天得知,不要責怪我唐突鄙陋,也希望張門諸弟子、道門各師兄能夠對我文字謬誤給予包涵,在此致謝。
 
 
 
劉翁餘
 
 2016年6月於北京
 
 
 
 
 
 
 
1.  邪不侵正
 
真正修行的人,革除了後天垢心,使邪念無存,心底無私坦蕩,修出了先天之炁,以神通天地,與道相合真,自會生出一身凜然正氣,神鬼莫敢侵擾,正如老子所言:"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
 
大抵世人,從純真赤子成長為行於塵網的普通人,都會在與塵俗博弈中漸漸喪失先天的真,使內心蒙塵汙染,慢慢成為眼中隻有名與利、貪與嗔、妄與癡的計較之人。需知人但凡有百般計較、千般算計,就會生出邪念,但有邪念,就會引邪氣上身。「聊齋」之「畫皮」,非鬼纏人,乃是人有邪心引鬼上身而已。世間人的種種際遇,不乏有不可預見的緣由,但多半也是心之所向,福禍自招。
 
是以修道有成者,心純神淨,正氣充盈,自會有威嚴之氣不怒而出,震懾於無形之間。
 
張至順道爺就是這樣一位真人。
 
道爺修道有成,名播海內,總會有慕名求道者,紛至遝來,或渴望指點提攜,或拜見希求解困脫厄之道,道爺總會慈悲接見,指點迷津。
 
某次,道爺來北京,公事之餘,自是有一些想私下獲得提點的名流大賈近前,或有求法者,或有仰慕者,都希望能夠得到道爺一些開示。那一次,來的幾個人都是京城中的頭麵人物,在各自的領域都有很大成就。
 
道爺對待世人,不分貴賤,均一視同仁,誠心以待,熱心解答他們的疑惑。那次來的人中,道爺對其中幾位都很熱情,唯獨對另幾位卻淡然以對,而那幾位當日的神色也甚為惶恐,有的人已坐立不安,冷汗直淌,借故匆匆告退,讓人很是疑惑。
 
事後,道爺對親隨弟子說,那幾個人心術不正,不是個正派的人,雖然他們也在社會上混出了個頭臉,但是行邪路做邪事,心裏有鬼,神氣之間掩藏不住,道爺心裏有數,他們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們那天來,雖然也想得到些什麽,但是一見到道爺,便在無形中受到道爺一身正氣的威懾,還沒等想說什麽,就已經被這凜然之氣逼迫得坐立難安、心神不定了,因此不得不急惶惶地告退,避讓三舍,不敢直麵道爺。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氣場吧?
 
文天祥在「正氣歌」中說:"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這種浩然之氣,正是修道之人通過勤修苦煉,不斷精進,最後豁然而開的一身正氣,這種正氣,不怒自威,令邪心卑劣之徒,自慚形穢,不敢有所侵擾,這正是因為隻有與道合真、與天地大同的人才具有的偉大力量使然。
 
 
2.  修道當做百穀王
 
古人講:"滿招損,謙受益",這是說做人、做學問,其實對於修道人修行來說,這話更加有警示的作用。
 
張至順道爺十七歲入道門,出家到華縣半截山碧雲庵,白天勞作,晚上隨師兄們一起練功。
 
有一天,二樓環廊上一位打坐的師兄忽然跌落到天井院內死去,廟裏一麵安排其後事,一麵派兩個人到他舅舅家報喪。數日後,二人趕到這位師兄的舅舅家,一說是來報喪的,那家人就是不信,說昨天那位師兄還曾回家來一趟,剛走。二人回來後一稟報,大家都說這位師兄不是跌死這麽簡單,應該是成道走了。
 
這件事,給眾師兄們很大的震撼,包括張道爺。從此,張道爺更加堅定了道心,精進修煉。
 
張道爺刻苦精進後,不出數月,就達到了沒有呼吸、功來煉人的先天境界,經常一坐就滿屋生香,這就是古代煉丹家所說的"丹熟遍身香",這時候,眾師兄們才知道張道爺這位小師兄修得已經很高了,遠遠超出了他們。而當張道爺知道自己的師父也沒能修到這一步後,因為年輕氣盛的緣故,所以就不免有點小小的驕傲。
 
有一次,觀裏來了一位做客的中年人,這人在觀裏小住下來,觀察了張道爺很久,很讚賞他,有一天,就跟他說:"小道友,我看你修得不錯,你跟我走吧!"結果張道爺看那人很普通,不象是什麽修行高深的人物,再加上自己已經修道小成,就不免有些輕視他,因此也就沒理睬他,那人看張道爺並不理會自己,也就沒再說什麽,笑笑就離去了。多年以後,張道爺修行深厚了,會看人了,想起了當年的那位中年人,這才幡然醒悟,知道那位中年人不是個普通人,更不是個一般的修行客,而是一位世外高人前來點化,而因為自己心高氣傲,當麵錯過了仙緣,大好的機會就此錯過,蹉跎了大把的歲月。
 
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張道爺懂得了任何時候都不要驕傲自滿,無論你修得多高,都會有比你更高的存在,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在修行的路上,是沒有止境的,比你高的人多得是。
 
道祖爺在「道德經」中就曾告誡過修道的人:"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又說:"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道理說得已經是非常明白了,修道的人想有大成,就得"大成若缺",把心放低,如江海一般,如山穀一樣,謙虛處下,包容萬物,不自見,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這樣才能成為修行人中的"百穀王"。
 
所以張道爺常常告誡後學不要驕傲自滿,說"我就是吃了驕傲的虧",常常拿這件親曆的往事做案例來警示眾弟子,戒驕戒躁,老實修行。
 
 
 
3.  凝神成丹
 
張至順道爺剛出家一年的時候,觀裏有個九十多歲的老師兄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那位師兄說,有個十四歲的小男孩,是個安徽人,住的地方離他家也就二十五裏路,那一年河南、安徽遭年災,這小男孩和他的母親就逃荒逃到了上海,母親幫人家洗衣服,小孩就去要飯,母子二人就以此度日。
 
有一天,上海白雲觀的知客去辦事時,在路上看到了這個孩子,覺得他很聰明,就是衣服破了點,就跟小孩說:"你願不願意到白雲觀當知隨啊?給你買新衣服,還有工錢賺。"小男孩就回去問過母親,得到允許後就去了白雲觀。
 
白雲觀在當時是個很有影響力的道觀,每逢過年的時候,就會有很多有錢人來上香祈福。小男孩來的這一年,這些進香客布施道觀的同時,也會有人順便給小男孩壓歲錢,就這樣,這一個春節,小男孩就收到了四塊銀元。那會兒,銀元購買力很強,一塊就夠這小男孩和他母親吃喝一年的了,可見四塊銀元對於小男孩來說,這得是多大一筆財產!小男孩愛護這四塊銀元,怕丟,就整天揣在隨身衣服的兜裏。
 
有一天,小男孩上廁所,不小心把這四塊銀元給掉進了茅坑裏,要清理那個廁所,得請衛生局的人來才能弄,小男孩又不敢露財,不敢跟別人說,所以一時無法撈出這四塊銀元,登時焦慮萬分,寢食難安,就一天比一天瘦下去了。當家的注意到了這小男孩神色不安的變化,又見他消瘦,可是觀察他又覺得他沒有什麽病,就感到奇怪,於是就叫來小男孩,跟他說:"你最近老是神情恍惚,幹什麽都不專心,許是心裏有什麽念想了,你要再不說實話,就把你捆起來打。"小男孩這才說他的錢掉進廁所這件事。當家的問清了原委以後,就請來衛生局的人來打撈,說誰要是撈出這錢一定要還給這個小男孩,我們也會給你額外的錢。原來當家的是怕衛生局的工人見財起意,偷藏起來不給,那這個小男孩肯定就沒法兒活了,所以才這麽說。
 
於是,衛生局的人就和幾個出家人一起專門去挖那幾個茅坑,挖了好半天,費了不少勁,終於把那四塊銀元給打撈了出來。銀元沾滿了不潔之物,人們就拿去洗,結果,洗洗後打開一看,那銀元外麵包裹了一些隱約可見的紅色、白色、黃色的絲狀物,打撈的人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請觀裏好多出家的人一起來給看看,可是誰都沒看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後,沒辦法,他們就請一位見多識廣的老出家人來給看看,他見了就說了一句:"怪不得那麽多出家人都不能成功呢!"
 
故事講完了,那位九十多歲的師兄問張道爺知不知道是這怎麽回事。張道爺那會兒雖然才十八歲,出家剛一年,但是卻天資聰穎,悟性極高,一點就明了,他說:"這個是很顯然的事情!銀元上麵的紅、黃、白絲是血,是周身的氣,氣能化血,這就是最高級的精氣神!紅的屬心髒,黃的屬脾髒,白的屬腎髒,這就是三藏的精華。「西遊記」裏的唐三藏,就是這三藏的精華(按:「西遊記」實為道家修煉內丹之秘笈,書中人物與情節各有象征與暗喻),沒有別的。我們煉精化氣,煉氣還神,煉神還虛,最終成仙載道,了脫生死,煉的就是這個東西。你把你的元精、元氣、元神專注一處,就像小男孩用全部心神,一心一意專注他那丟了的四塊銀元一樣,把精氣神最後凝結到一起,用於一處,煉成大丹自然就會成功了。"
 
老師兄聽罷,連連稱善。
 
 
 
注:1.知客:負責接送來往賓客及參訪道友的專職道士。
 
2.知隨:應為知客下屬的具體辦事人員。
 
 
 
(張至順道爺口述,李理春整理,劉翁餘改寫)
 
 
 
 
 
4.  邱祖看戲
 
張至順道爺常給大家講這樣一個故事。
 
話說皇帝請邱祖看禦戲,觀眾都是王公大臣,所以這個戲是最高級的。
 
看完戲,皇帝問邱祖:"今天的戲好不好看?"邱祖說:"我有罪,不敢回答!"皇帝問:"看個戲有什麽罪過?"邱祖說:"您得先赦我無罪,我才敢說。"皇帝說:"好吧,那朕就赦你無罪,你說吧!"邱祖於是說:"我要說戲演的怎麽好怎麽好,那是騙您的,因為我就沒有看!"皇帝不解:"你不是在下邊坐著呢嗎?怎麽說沒看?那你總該聽到了吧?"邱祖回答道:"我也沒聽。"皇帝更不解了,問道:"此話怎講?"邱祖回道:"這個時間是我的大期,我護命要緊,所以沒看也沒聽。"皇帝一臉疑惑,就問:"那你怎麽證明呢?"邱祖說:"您在監獄裏找來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快死之人來,我就能證明!"
 
於是皇帝就按邱祖說的去找了一個這樣的人來。
 
邱祖見到那個囚犯,就問道:"你可知罪?"囚犯磕頭道:"小的知罪啦!"邱祖說:"我有個辦法可以饒你不死,你跪到前麵,頭上頂碗水,等到戲演完時碗裏的水不能撒出,碗也不能破,如果你做到了就當場釋放。如果水灑出一點馬上行刑!最後問你問題你也不能撒謊,你要撒謊也活不了,明白了嗎?"囚犯連連磕頭,忙回答:"明白了!明白了!"
 
於是囚犯就按照邱祖說的看完了戲。
 
戲演完後,邱祖叫來囚犯,在皇帝麵前問他:"戲好看麽?"囚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沒有看。"邱祖問:"你為什麽不看?"囚犯說:"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呀。為了我的命,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碗上了,顧不得別的了,哪有心看戲?"邱祖說:"那一開始你聽到敲鑼打鼓了麽?"囚犯回道:"我聽到了,但是我想活,不能分神,就不能聽那個。"邱祖見說他說得真切,就奏請皇帝開恩,當場釋放了他。
 
邱祖於是向皇帝回稟,自己已經證明了自己雖在戲台前但人卻未看戲一分的事實,皇帝很信服,邱祖借此向皇帝講明了修道的一個道理。
 
這個道理是什麽呢?張道爺說:"在這個故事裏,邱祖給我們指出修道的真道路!你往外看往外想,你的思想不集中,你就放棄了本來的原路呀!"----所以凝神一處,深入本心,就能找到歸根的路。
 
道祖爺說:"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道德經》)"得一"即是得道,但這個得道的前提必須是專心致誌。所以道祖爺描述過專心致誌的狀態:"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複歸於無物。"修道修到到夷、希、微的境界,就是邱祖借看戲所講到的境界,方可"複歸於無物",身在道中。
 
 
 
(張至順道爺口述,李理春整理,劉翁餘改寫)
 
 
 
5.  護法之虎
 
 
 
"護法"一詞在佛道兩家中均有,意謂保護、維持正法的神靈或人等。佛教"護法"一詞的梵語為Dharmapala,音譯"達摩波羅",原本是公元六世紀印度佛教史上一位著名學者的名字,後來泛指保護佛法的神靈等,如梵天、帝釋天、四天王、十二神將、二十八部眾等。而道教的"護法",有最著名的四位護法天神,分別為天蓬玉真壽元真君、天猷仁執靈福真君、翊聖保德儲慶真君、佑聖真武靈應真君。
 
在佛道兩教中,護法神或護法,除了這些大神之外,還有一些具有神異力量的動物,如龍、虎、鶴、象等,也可以成為護佑正法的護法者。民間就多有傳說,說某修行人得到某某動物的護法,不過,我們聽到這樣的故事,往往會把它當成是神話故事,一笑置之。
 
但有真正修行心的修行人,還真的能引來動物護法,張至順道爺的修行經曆就可以證明,民間傳說也有真實不虛的。 
 
那是中國大陸剛剛解放的時候,八仙宮的道士們因為聽說新生的政府沒有宗教信仰,會強迫宗教徒改變信仰,甚至可能還會"收拾"這些出家人,所以宮裏的很多道士紛紛逃亡海外。那會兒張道爺還年輕,沒打算隨著他們跑,就留了下來。新政府倒沒"收拾"他,隻是在"破四舊"的時候逼他還俗,張道爺不願意,就躲進了終南山。他先是幫藥廠看倉庫,後來就找到了一塊僻靜且有靈氣的地方蓋了間茅屋,獨自修行,這就現在很多道友已經耳熟能詳的"八卦頂"。
 
道家認為,山林之中有各種邪靈鬼怪潛藏,人類貿然打擾會引來它們的懲誡,因此修行者入山,必須要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並取得這些山中靈怪的放行,譬如念入山咒(六甲秘祝):"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佛教東密引進此咒,誤為"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不做這樣一番準備,進山修行是有風險的,曾有老修行說在深山之中常發現孤獨的修行者莫名死去的例子。
 
張道爺獨自入終南山隱修的時候,還年輕,他後來回憶說那時候他膽子還小,即便是心歸大道,但一個人在這寂靜幽深的在山裏還是會感到害怕。白天或許還好過,但是到了夜晚,就難免對暗處無法知曉的某些危險產生恐懼,所以張道爺一害怕,就念「靈官誥」。靈官,是道教最崇奉的護法尊神,在道教中有五百靈官的說法,其中最有名的是"王靈官",很多道家宮觀的第一大殿中,鎮守道觀山門的靈官一般都是他。念「靈官誥」,除了壯膽,自然也是誠心誠意拜請靈官爺護佑,免使自己遭受鬼魅邪靈的侵害。就這樣,張道爺每次在害怕的時候都虔誠地念上十來遍「靈官誥」,心裏懇請道祖爺慈悲,派靈官爺前來護佑。就這樣,每當念誦「靈官誥」的時候,滿山的大風就像被什麽力量驅使的一樣,呼呼地刮進張道爺搭建的小屋裏來,每天都是這樣。
 
念「靈官誥」次次有了感應之後,張道爺心裏倒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心裏想,:"老這樣打攪祖師爺也不好,能不能叫山神給我找個伴兒?"當時心裏麵就隻是產生了這麽個念頭,一閃而過,可是到了第二天,天一黑的時候,張道爺突然聽到屋子外麵有野獸的低吼,望外一看,竟然是一頭色彩斑斕的龐然大物,被古人尊為"山中君"的老虎!它叫喚著從後山就慢慢踱來了,一直走到八卦頂的空地上。張道爺乍一看見這頭老虎,心裏麵也不免害怕,不知道這個巨獸來了要做什麽,就用棍子把房門頂得結結實實,防範它闖進門來。可是,那老虎似乎並沒有尋找獵物的意思,也沒想衝進小茅屋裏來撲人,隻是安安靜靜地臥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氣定神閑地一動不動,好像農村人豢養的看家護院的狗一般,守在小茅屋的旁邊。
 
張道爺初時還有疑慮,待到天亮時卻發現那頭老虎不見了,到了晚上,它就像約好了一樣,按時的過來,蹲守在那裏,既不侵擾張道爺,也不離開,就這樣一天兩天過去了,晚晚如此。到了這時,張道爺才恍然大悟,他心裏明白了,這是祖師爺慈悲,應了他的請求,這隻老虎,就是山神派來給他找的伴啊!
 
自那以後,張道爺再也不害怕這頭老虎了,夜間修煉自然也就安心多了。有時候,張道爺把門打開,那老虎還朝他看看,可是仍舊蹲坐在那裏,並不過來。就這樣,在這個隱秘靜謐的八卦頂上,一個獨身修行人,一隻單身猛虎,相安無事地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後,張道爺有位師兄要上八卦頂來找他,想和他隱修一段時間,來的那天,張道爺跟跟他說:"天黑了以後,要來一隻老虎,你不要怕啊,那是陪我的。"可是,從那天起,可能是老虎知道張道爺有伴兒了,也可能是祖師爺知道張道爺膽子大了,那頭老虎就再也沒來了。
 
那隻山神爺派來的老虎,就這樣為張道爺擔任了一個多月的護法,幫助他度過了最初的修行夜晚。
 
對於佛道兩家來說,他們都認為,覺世濟人的正法,必須有得力的護持,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正法就會逐漸被消滅,因此護法就顯得非常重要,而傳承正法的修行人,自然是護法神靈重點保護的對象,惟有保護了他們,正法才能得以延續,人間的大道之理,才能得以傳揚,所以,誠心誠意一心修行的人,自然會有護法庇護的,張道爺的護法之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據張道爺口述資料整理)
 
 
 
 
6.  辱經有殃
 
張道爺的師父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話說在清朝末年,北京白雲觀裏有個修行人在靈官爺像前跪著,已經跪了兩天,第三天靈官爺就要燒死他了。當家的就問他:"為什麽靈官爺要燒死你,你做了什麽壞事,你快想想。"那人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啊!"當家的說:"你再好好想一想,你究竟做什麽惡?天不殺悔過人嘛。"那人想想後說:"我實在想不起,我沒有殺人放火,我也沒做過很壞的事情。"後來他想了很長時間,說:"是不是因為我帶著的這部經?"他帶的是「皇經」(即「玉皇經」,全名「高上玉皇本行集經」)。「皇經」有兩部,非常厚,他早上打坐打得時間長了想睡一覺,隨手就把這部「皇經」拿過來當枕頭用了。他說:"莫非是因為枕這部經的緣故?"當家的就說:"那誰也救不了你了,你把經枕在頭底,不尊敬道祖爺,靈官爺肯定要燒死你了。"於是第三天上午,那個人就七竅出血、渾身化作煙灰死掉了。
 
這個故事是張道爺聽來的,故事的本意當然是勸誡修道之人,要尊師重教,對承載著曆代祖師心血的經書要恭敬,不可褻瀆,至於故事本身是否是真的,反而不需追根究底了。不過,在張道爺自己身上,卻真的發生過故事裏類似的事情。
 
有一年夏天,張道爺從西安往一個遠方的山中道觀去,走了一整天,天快黑了的時候才到了那山上,不過離那道觀還有二十裏來路,就在當地的村子裏找了一輛拖拉機,搭著那車連夜趕往道觀。快到半夜十二點左右的光景,道爺終於到了那山上的道觀裏。
 
觀裏的道士都是道爺的小輩,有的管道爺叫師爺,有的叫師叔。道爺到的時候,觀裏的晚課剛上完,經已經念完了,道眾於是安排道爺住下,有一個人讓出了他的床位,請道爺歇息。那人沒有多餘的枕頭,就把牆上掛著的一個窩窩囊囊的袋子拿下來,遞給道爺,讓他當枕頭,於是道爺就把那個袋子當做枕頭枕著。到了後半夜淩晨三點的時候,道爺起來打坐,又把那袋子墊在屁股底下坐。
 
第二天,道爺念了一天的經,晚上去休息,依舊枕著那個袋子。當晚熄燈,快要入睡的時候,道爺發覺嘴裏有東西,像是吃飯時留下來的蔬菜渣,有那麽細小的一條,在嘴邊,道爺伸手一摸,把那菜摘下來,彈到了地上。可是等了一會兒,嘴邊好像又冒出來一條菜葉,道爺又把它弄出來,彈到地上,這已是第二回了。到了第三回,好像從喉嚨裏頭湧出個什麽東西,往嘴邊流出,道爺用手掌一摸,發現手掌蘸了什麽液體,粘乎乎的。那時候,道觀裏還沒有通電,沒有電燈,都點蠟燭照明,道爺就叫旁邊床上睡著的道士起來幫忙點蠟,想看看自己嘴裏到底有什麽東西,"難道是有蟲子往外爬嗎?"道爺心裏想,"難道我肚裏有蟲嗎?往外拱?"當蠟燭一點著,大家端來一看,才發現,道爺嘴裏爬出來的不是蟲,而是血,他一張口,那血就嘩嘩往下流。觀裏的道士們都嚇壞了,忙圍上來問道爺:"哎呀您這是怎麽啦?吐血,病了嗎?怎麽這麽厲害?您有什麽病嗎?"道爺說:"我沒有什麽病啊。"道爺自己也奇怪,自己什麽病都沒有,為什麽要吐血呢?白天念經、吃飯都好好的,晚上睡覺怎麽就開始吐血了?想著想著,道爺突然間靈光一現,就想起了當年他師父講給他的那個故事,北京白雲觀靈官爺燒死侮辱經書的那個人,於是道爺就問大家:"我那枕頭底下枕的是什麽?"有人知道,說那口袋裏有部經書。道爺頭天晚上枕著這個經書,結果第二天晚上就吐血了。道爺自知沒有罪過,因為他並不知情,不曉得那其貌不揚的口袋裏裝著什麽。於是大家趕緊把經書從口袋裏請出來,供奉到神殿上,集體給祖師爺念經賠罪,說:"我師爺他實在不知道,您不要將罪過算在他身上,這是我們的罪過,他不知道那口袋裏有經書。"就在大家都去殿裏磕頭的時候,道爺就讓人拿來水漱漱口,漱的第一口水裏還帶著血,漱到第二口水,血就少了許多,等到漱到第三口水時,水就白了。道爺漱漱口,洗洗嘴,洗洗手,血就不出了。這件事讓道士們不解,問張道爺:"師爺,您怎麽就知道這出血的根源在哪裏呢?"道爺就說:"北京白雲觀那個人被火燒死,就是因為枕經書枕的,所以我就想我這情況是不是也和他那個像?"
 
張道爺因此告誡後學們,要尊師重教,不要侮辱經書,對經書要升起恭敬心,因為那經書上,不僅有大道的真理,還帶有道家的神靈。譬如道爺輯錄的《炁體源流》,上麵就有老君爺、靈官爺、呂祖爺的像,時常帶著這樣的經書,他們就會保護修行人。當然,最要緊的是修行人要好好修道,不出三個月靈官爺就會派人來保護。道爺說:"天上有五百靈官,你好好修道,道祖爺必然要派天神來保護你。"
 
張道爺還特別提示,讀經的時候,如果去廁所,要先把經書放在潔淨的地方,不可隨手帶著,千萬不能帶著經書上廁所,因為汙穢之地,有辱經書。
 
 
(據張道爺口述資料整理)
 
 
 
7.  老張貪汙?
 
 
修行的人,首要修的是德。張至順道爺曾說:"有道無德,是道中之魔,終於失敗;有德無道,是道中之賢,終於成道。"又說:"人有德,人的心好,人的德行,能感動天地。"道爺的這番話,可不是憑空說出來的,而是他畢生修行所得出來的真理。
 
修行人的"德",不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也不是掛在嘴邊做做樣子的,是修出來讓大家能夠體會到的。宋代哲學家朱熹曾說過:"天地不會說話,倩他聖人出來說。"是說天地不言,聖人為其代言。同樣,修道有德者不說話,自有公道人站出來為他伸張。俗語所雲:"人在做,天在看",修道者是真修還是假修,旁觀者是最清楚的。
 
話說文革以後,國家重新落實了宗教政策,各項振興宗教的工作陸續展開了。時任陝西某道觀當家人的張至順道長當時也受邀參加文革後第一次全國宗教界代表大會。那個道觀當時有十七個票數可以參加這次會議的各項選舉和表決,在去北京之前,經過商議,由張道爺一人代表了十五票,另外一個人棄了權,就這樣,觀裏總共十七個有表決權的道人,張道爺就代表了十五個去參加了。
 
然而,就是代表了這十五個道人,惹來了一場橫禍,用張道爺的話說,"就為代了這十五票,造出了罪過了,造出了大事了。"
 
原來在張道爺走後,大概是有人對他一人代表十五個道人這件事心生不滿,於是就鼓動了其他幾個人,想向上麵搞個所謂的"揭發",諸如懷揣私心、營私舞弊、大權獨攬這類的罪名。張道爺在北京開會,這些人就在後麵搞小動作,忙得不亦樂乎。
 
張道爺得知這個情況後,心裏很不是個滋味,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我今天把觀裏的事接過來處理完,我明天就走,我不能留在這裏,我還一個八十歲的老娘在呢。"張道爺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辭職不做當家的了,離開這個道觀,不願再繼續趟這渾水了,與其任人造是非,不如全身而退。
 
於是張道爺自當月二十八號從北京往陝西返,二十九號到達西安,下午即回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這座道觀。當時的觀裏,已經是亂成一鍋粥了,張道爺一回來,馬上把局麵控製住了,製止了一場不應該發生的騷動。
 
觀裏的事情前後處理了幾天,等到下個月的初五、初六才全部處理完,隨後,張道爺移交了觀內事務,然後到西安宗教局,辦理了辭職等相關手續,就再沒回到觀裏,直接離開了,回到母親的住地,去侍奉老人家。
 
張道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去告他,說他在觀裏當家時貪汙。於是,上麵派來了人,組成聯合訪查工作小組,三個部門一共來了三個人,到張道爺住的地方去訪查。
 
訪查小組來到張道爺的住處,看到的是極其簡陋的小房子,隻有小小的三間,用道爺的話說:"我媽在那邊,我在這邊,我媽一個炕,我一個炕"。訪查組的三個人進屋後,看了看周圍,然後在炕上坐下來。道爺知道他們為什麽而來,但是他們來的時間不早了,就說:"你們來了,我去找人給你們做飯啊。"然後就出去找人去了,請別人來幫忙做飯,等道爺回來以後,來人就說:"對了,我們要到大隊裏去了。"道爺說:"那我陪著你們去麽?"來人答道:"你不要去了,我們自己去。"道爺還想挽留:"那你們要去了就去,還是先吃了飯再去嘛。"來人似乎想盡快離開,連連說:"不了,不了,我們不吃了,有事,馬上走。"道爺也沒等到他們出口訊問,想留也沒留住,就隻好送他們出了門。
 
道爺送完他們回來,一進屋,道爺的母親已經在那裏等待他了,一見到他,就緊張地拉著他問:"你在廟裏貪汙了麽?----'貪汙'是做啥的?"雖然道爺的母親已經八十多歲了,可是耳朵並不聾,訪查組的人互相之間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隻是不知道他們說的"貪汙"是做啥的,可是看到來的人一臉的嚴肅,老人家隱約地覺得兒子可能在觀裏惹上了什麽麻煩,聽來人說話的語氣,恐怕這麻煩和那個什麽"貪汙"有很大關係,所以她很替兒子擔心。張道爺扶母親坐下,問她:"他們怎麽說嘛?"老人家說:"他們說你在廟裏貪汙了多少多少,他們看看這兒,又看看那兒,就沒再說啥。"其實這個屋裏,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就連一個暖水壺都沒有。道爺母親住的炕上,連個炕席都沒有,就鋪著紙殼箱子,那是道爺找來的人家不要的紙殼箱,撕開了,一個一個地鋪上,在上麵又鋪了一個單子,蓋了一個薄被,就算是一床被褥了。道爺這邊的炕上也是一樣,鋪的也是紙殼箱子,上麵蓋了道爺的一個大襖,除了這些,啥也沒有,真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啊。道爺後來回憶到這一心酸的景象時,還忍不住聲音哽咽,恐怕是心疼老母親跟他一起遭罪吧?
 
訪查組離開道爺家裏後,徑自來到大隊裏,見到大隊書記和村長,一說是來調查張至順道長的貪汙事情,大隊書記和村長一聽就急了,他們說:"老張貪汙?他貪多少?你們寫吧,你們能寫得出來,我們就能替老張還,他貪汙多少我們還多少!"繼而,他們情緒有些激動,繼續說:"你們敢說這個話?老張在這裏幾十年了,我們隊裏給他的東西他都不要,他給別人看病連錢都不要,給人吃藥也不要錢,你說老張貪汙?就連老張攢了一兩千斤的糧食,他都送到廟裏去了,你們說他這樣的人,貪的什麽汙?!"就這樣,訪查組碰了一鼻子灰,就趕緊回去了。回去後,他們又到觀裏,找到觀裏的會計出納,問老張能在這裏貪汙多少錢?當時的會計老王,雖說已經七十來歲了,但他會武功,一般人打不過他,脾氣比年輕人還差,一聽訪查組的人這樣問,不禁勃然大怒,小蒲扇一般的大巴掌"啪"的一聲往桌子上一拍,大喝一聲開口就罵:"誰說老張貪汙?你說老張貪汙?對啊,老張貪汙的錢我知道!"說完就從抽屜裏拿出來一樣東西,訪查組的人一看,原來是一張二十塊錢的借條。王會計說:"我們群眾過去的工資一個月是三塊錢,自從張道長來了以後,一個人漲到了九塊。老張也是個當家的,管事的嘛,我們管事的人一個月十六塊錢,他的那十六塊錢,為了照顧廟裏的老人,全都給他們了,結果自己走的時候連一分路費錢都沒有,還得從我這裏借,你們看吧,他借了二十塊錢的條子就在這放著呢!"王會計越說越生氣,語調也激昂起來,一通劈頭蓋臉的罵,弄得那些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下不來台。後來,訪查組的人在的這幾天,一到吃飯時間這王會計就在飯場裏罵,罵得那幾個人都不敢去吃飯了,趕緊了結了調查,悄無聲息地走了。
 
王會計等仗義直言的人當時就對外人說:"這就是老張的'貪汙'---在這廟裏就貪汙了這二十塊錢的借條!"
 
這場莫須有的貪汙風波最終不了了之了,因為張道爺的德行感化,因為正義之士的挺身直言,終於沒有讓那些居心叵測的誣陷得逞。
 
所以後來張道爺說:"人有德,人的心好,人的德行,能感動天地。"不錯,有德之人,德行能感動一切。而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杆秤,有德之人是經得住這杆良心的秤稱量的。每一個修道的人,都要經得住這樣的考驗,否則就難以求道,就修不成正果。
 
 
 
(據道教之音采訪張至順道爺紀錄片及其他資料匯編整理而成)
 
 
 
 
 
 
8.  饑中有道 
 
在黃中宮待過的修行人,都養成了一種吃飯的習慣,那就是不剩一菜一飯,連盤底的湯汁都要倒點白水涮涮喝掉。
 
和道長的徒弟們吃飯,常常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羞愧,是因為自己的對食物的漫不經心和浪費的肆無忌憚。看到道長的徒弟們,連掉在桌子上的米粒兒也要拾起來放進嘴裏,那種不言之教的震撼力是會讓每一個習慣於浪費食物的人汗顏的。
 
他們那樣做,很自然,沒有一絲做作,完全的發自內心。
 
這都是從老道長張至順真人那裏學來的。
 
老道長從小就討飯,入道門後無論是遊方訪道,還是入山隱修,餓肚子是常事,他自己就說過,這一輩子餓死過上百回,他說的是餓得暈死過去。
 
「朱子家訓」上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這種思想,尤其能夠體現在道門中人身上,他們更懂得要愛惜天物,惜福惜緣,對每一次能吃到的食物都心存感恩。
 
老道長在終南山隱修時,山高路陡,上山下山都不易,因此糧食給養就特別珍貴。平時老道長帶領徒弟開荒種菜,算是能夠解決了一部分糧食問題,而那些自己不能生產的米和麵,就隻能從山下往上運。米麵好不容易運上來了,老道長又掂念那些上山采藥和訪道的人,怕他們在惡劣天氣下不了山,來投奔時沒有吃的,就舍不得吃這些寶貴的米麵,盡量留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結果,那些米麵一留再留,有的就捂得發酸了,可是老道長還是舍不得扔,就吩咐徒弟將這發酸的麵摻在好麵裏做饃做麵條吃掉。當時,能夠上到老道爺隱修的終南山八卦頂那個小小的茅棚裏,和老道長一起圍著爐火吃酸麵條,那可是一種福分和造化,因為那麵條雖酸,可是其中的道義卻既真且堅啊!如今老道長已經羽化,八卦頂的茅棚也是人去房空了,當年那些曾和老道長一起捧著大碗,興高采烈地大吃特吃酸麵條的修行人們,回想起那情那景,可會有想流淚的感覺?
 
修行的人要惜福,不能暴殄天物,尤其不能浪費糧食,不過,生活在物質大大豐富的現代社會裏的人們,恐怕都不知道挨餓是什麽滋味吧?那還懂得老一輩人愛惜糧食的心情?
 
上海有一位師兄,當年費盡辛苦進得山來才找到老道長,又用誠心打動了老道長,得以大發慈悲,收他做弟子,留他在山中住下,與其他師兄一起隨著老道長修行。
 
上海師兄後來回憶說,上山修練,老道長就要求他要按道家的門規,不可以吃葷腥,他答應了。住的地方自然是簡陋,草屋、籬牆、小床、油燈,老道長和他們一樣,就睡在這個用泥土和竹籬塔建的茅棚裏。
 
上海師兄為學道家的養生功夫,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多麽苦多麽累都要堅持下去。然而,每頓飯都要吃野菜和地瓜,並且那從山上挖來的野菜隻是洗一洗,放在水裏煮一煮,然後蘸上辣椒醬就這樣吃,再沒有米飯和其它的食物,這讓從上海這個大都市來的師兄很不適應,尤其是為了下咽沒有味道的野菜,他還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吃自己並不喜歡吃的辣椒醬----不放辣醬咽不下去,放了辣醬辣得又受不了,真是讓人難捱。幾天下去,上海師兄肚子裏的油水就被耗光了,心慌,饑餓,冒虛汗,胃裏難受得沒法說,可是眼看著師兄們對這些難以下咽的東西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他就又有些不解,以為這是因為要修煉才必須這樣做的,也就隻好不言語,忍著。
 
有一天,上海師兄練完功回來,看到小鍋裏煮了一點稀飯,而且還是入山以來頭次見到的白米稀飯,不由得涎饑難忍,端起小鍋就吞下了一大半,這口米粥,居然成了上海師兄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異常香甜的食物,勝過了任何的山珍海味。就在他還在回味那美味的時候,一個師兄走了進來,看到他在喝稀飯,不由得失聲叫道:"你怎麽可以吃啊!這是留給師父吃的。"上海師兄有些納悶:"為什麽不能吃稀飯?"結果師兄低頭不語,被追問急了才抬起頭來支支吾吾地說:"我們已經沒有錢買米,斷糧有幾個月了。"----原來,每天每頓飯拿野菜和地瓜當糧的真正原因是這樣的!
 
修行,哪有文人墨客筆下、詩歌小說中描寫的那麽浪漫?隻一個"饑餓",就能讓每個想找到"道"的人打破所有對隱居修行的美好想像。
 
沒有點毅力和道心,怎麽可能嚼得菜根?又如何才能百事可做?
 
許理慧道長講過,老道長帶著她們剛到終南山修行的時候,因為沒有錢,所以也買不起菜,老道長又不肯伸手向別人化緣,更不可能偷盜,所以經常會大餓三五日,小餓七八天,因此老道長對食物異常珍惜。有人曾問老道長為什麽總是吃蘿卜纓子,老道長回說:"這個好吃,我愛吃。"這個真的好吃嗎?老道長真的偏愛蘿卜纓子嗎?許道長講,老道長這樣說,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苦衷,他們所以經常吃蘿卜纓子,是因為這東西是山中農民收獲完地裏的蘿卜後,剩下不要的,老道長他們揀還有綠色的部分,回去洗幹淨當菜吃罷了,哪有好吃和愛吃的道理?
 
但就是這種"嚼得菜根"的勁頭,才能使人磨練修道的恒心。 
 
老道長自己有骨氣,不肯吃嗟來之食,年輕時曾經因此餓暈過,所以他特別能夠體會到挨餓的滋味,又因此,他自己雖然能夠忍受"嚼菜根",卻不忍心別人挨餓,舍得拿自己的口糧救助別人。
 
1961年,中國正在鬧全國性大饑荒,此前老道長預測到荒年將到,就早早買了許多鹽和糧食儲備著,等到饑荒蔓延的時候,附近饑餓的村民們就都跑來求助。他們知道老道長平素的為人,知道他肯會伸手相救,所以他們才來要糧食,老道長當然是義無反顧,傾囊相贈。幾個月過去後,老道長的鹽和糧都被吃光了,這些人也就四散了。然而萬萬想不到的是,在這之後,那些吃了老道長的鹽和糧的人卻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恩將仇報,狠狠傷害了老道長的心,老道長為此氣得得了一場大病,痛苦得讓他萌生了"真想一死了之!"的想法,但這時,他想到了師父的教誨:"隻要你沒有被害死、被打死,就一定得好好的活著。"老道長由此參悟透了人必須要承擔所有恩怨的因果,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活下去,即使遭遇了打擊,也要排除萬難,堅持傳道。於是他靠自身的功法治療自己的重病,足足用了三個日夜才把身體恢複過來。
 
這就是一個心懷天下、濟世度人的修道者應有的情懷。
 
在一次體道班上,老道長給學員們講解經文時,談到了邱祖為了天下的修道者,不肯應玉皇之命上天享福的故事,他說邱祖是經曆了成百上千次大大小小的饑餓,幾度險些餓死,才爭取來上天賜予修道者"兩份口糧"的權利(即普通人隻有塵世間的一份口糧,而修道者又多出一份上天賜予的口糧,使其不至於餓死),說到這裏,老道長動起情來,聲音哽咽,幾乎落淚。
 
台下的學員也許不理解,為什麽一個"神話"故事能讓老道長這般動容?終日飽食的他們哪裏知道,老道長從千饑百死中活下來的邱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他又能從邱祖舍身取義的偉大奉獻中,感受到弘道者心濟蒼生的偉大情操,兩相共鳴,怎能不欲落淚?
 
在一個珍貴的視頻中,老道長和弟子一起吃飯,弟子的孩子快要吃完了,端著還有餘食的碗,一旁早已吃完飯的老道長慈愛地對孩子說:"把碗底擦幹淨吃掉,用那塊饃。"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碗底被擦得幹幹淨淨的碗,對孩子說:"像這樣。"
 
一個偉大的教育家,一定是心有慈悲而又以身作則的。老道長作為一代高道,用自身的行為感化著周圍的人們,不必去講什麽大道理,隻是用這一個愛惜糧食的舉動,就能讓人懂得,惜福就是修道,濟人就是濟已,哪怕是"挨餓"這件事,也蘊含著大道的至理,就看你能不能體悟到。
 
 
 
(本篇綜合了上海道友、網名“自然成才”師兄的回憶錄,以及網名yanshanyushi的博客文章「記全真龍門派第二十一代傳人張至順道長」的部分內容,在此一並致謝兩位師兄!)
 
 
 
 
 
 
 
9.  道爺之慟
 
日本著名的禪師白隱慧鶴(1685-1768)的愛徒佐津夫人,悟性很高,大家都公認她已經悟道了,是白隱禪師的得意門生。有一天,佐津夫人的愛女不幸去世了,這個打擊使得她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同門師兄弟看了之後不免指責她:"都已經悟道了,怎麽還能和普通人一樣放聲大哭呢?"然而佐津夫人並沒有理會這些風言風語,依舊緬懷自己的愛女。 
 
在白隱禪師的其他門人看來,一個修行到開悟的人,應該是萬緣放下,百般解脫的吧?所以當一個悟道者居然還和普通人一樣的哭嚎,好像對世事還看不穿,那麽他們自然會心生鄙夷,覺得這不是真的開悟。
 
然而,一個悟道了的修行者真的就得超脫到人的情感之外嗎?像莊子說的那樣,"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顯然,那樣做,所謂的悟道反而脫離了人世,成了薄情寡義的僵化之人,因為那種看似的超脫,實則是喪失了人性。 
 
沒有了人性,如何能得到道性呢?
 
一個真正有道的大修行人,他的內心一定是大慈大悲的,絕不會是鐵石心腸,冷漠對待身外的一切。
 
張至順道爺就是這樣的修行者。
 
在終南山八卦頂,張道爺修行的茅棚裏,供奉著張道爺母親的小小照片。道爺雖然出家,卻並沒有因此割斷了親情,而是在母親的生前和死後,都盡到了一個孝子應該盡到的孝。
 
我們在記者黃劍拍攝的紀錄片「南山隱修人」中,可以看到,在外地訪道、講課很長時日的張道爺,一路辛苦跋涉,返回到終南山中自己這個小小的茅棚,一開門,就直奔他的老母親的牌位而去,聲音哽咽地對著照片上的老母親說聲:"媽!兒回來了......"九十多歲的老修行,用顫抖的蒼老的聲音向母親問候,此情此景,豈能不讓觀者動容?這是人間的真情啊!
 
老道爺愛國,更愛曆史上那些忠臣良將,當他坐在白雲圍繞的八卦頂拜鬥石上,為到訪的修行弟子們講述曆史故事時,唱起了他這一生經常會獨自吟唱的「蘇武牧羊」,唱著唱著,聲音顫抖,淚水盈眶,終於唱不下去了,連連擺手說:"不唱了,不唱了......",繼而感慨地說:"你看過去那些大忠臣!現在沒有啦!人心變啦......"
 
老道爺是在隔著千年的時空,向我們這個民族最忠貞的偉大祖先們致敬,他用他的歌聲,在召喚中華民族最忠烈的民族之魂,也在抨擊著當今社會浮躁著的日漸墮落的民族精神。
 
這是一顆熱愛民族的良心在顫抖,因著它那承載著的生生不息的民族魂。
 
在茅山開辦的一次體道班上,張道爺給學員們講解如何打坐,強調不要盲目修煉,特別是不要依照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練習,因為那很危險,特別容易練出偏差,招來一身病痛,他還列舉了自己錯練招病的親身體會,以及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有很多因為練功不得法惹來一身病的修行人前來問診的事,講著講著,他就又聲音哽咽起來,那種動情,就像他在講邱祖替天下修道人爭取天賜兩份口糧,而把自己餓得死去活來的故事時,一樣的難過。 
 
他這是心疼那些既想誠心修道卻又走火入魔的修行人啊!他是老修行,知道艱苦修行的不易,知道要克服那些常人難以忍受的困苦需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也知道一個用盡畢生精力卻修錯了方向搞跨了身體的人,將要承受的多麽巨大的失落感,他更清楚那些盲修瞎練將會給人帶來的深重危害有多麽強烈,所以,他用他的慈悲心去體會那些修行者的心,由衷的心慟。
 
道爺的每一次心慟,都是如此的發自內心,那麽的真實,那麽的深情,那麽的率性,我們可以從中看到老道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那裏承載著對親人的摯愛,對家國的熱愛,對蒼生的關愛,都是那麽的深沉、厚重、博大。
 
道爺這種發自內心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並未因為他盈眶的眼淚而減弱,也不會因為他對芸芸眾生的牽念,而讓人懷疑他道心的堅定,相反,這反而讓道爺的偉大人格彰顯得更加光華燦爛,照耀著後學見德思齊,努力去做一個"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懷幼"的大慈大悲的修行人。 
 
 
 
 
 
10.  上古天真
 
「黃帝內經·素問」之「上古天真論」中,黃帝問岐伯,上古天性自然之真而毫無人為之雜的古人能活百歲而動作不衰,與後來的人不知養生之道過到半百就衰頹的具體原因是什麽:"餘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岐伯回答說:"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上古時代的人,那些懂得養生之道的,能夠取法於天地陰陽自然變化之理而加以適應、調和養生的方法,使之達到正確的標準。飲食有所節製,作息有一定規律,不妄事操勞,所以能夠形神俱旺,協調統一,活到天賦的自然年齡,超過百歲才離開人世。
 
這段對話,高度提煉出中國傳統醫學中健康、長壽養生法的精髓---"天真"。
"上古",就是遠古,從字麵解即為人類生活的早期時代,可以引申為人類設想中的黃金時代;"天真",即自然純真,質樸無邪的天性。清人高士宗在「素問直解」中說:"天真者,天性自然之真,毫無人欲之念也。"
人從降生時純真無暇的赤子,成長為飽經風霜、傷痕累累的凡夫,想保留住"天性自然之真",想"毫無人欲之念",幾乎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今時之人"不同於"上古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了。何止是動作皆衰了,精神也衰了,很多人越活越糊塗僵化,越活越頹靡萎頓,其人其精氣神俱衰,自然也就沒法"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了。臨死之際,從肉體到精神,全都是病。
但也不能苛求人人都如赤子,活在複雜而壓力重重的社會,人得需要多大的抗壓性、多強的抗誘惑性、多豁達的心胸、多超脫的境界,才可能保持一個上古的天真呢?
這不是憑空可得的,需要一步又一步堅忍的修煉。
張至順老道長在這方麵給我們做出了榜樣。
老道長也並非生來就是一個超凡脫俗的神仙的,他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和七情六欲,他也會開心和憤怒,他也是一步步克服了這些使人深陷神形分離的磨難,而最終成為保有上古之天真的真人。
據老道長的自述,兒時的他,因為母病且家貧,花不起錢請大夫,就和姊妹幾人長跪在村中唯一能看病的女醫婆家門口,乞求人家能夠垂憐,去救他母親一命。醫婆的鄙夷、傲慢和冷漠,讓幼小的老道爺很受傷,雖然最終醫婆救好了老道爺的母親,但也是從那時起,老道爺就暗下決心要學醫,為天下看不起病的窮人治病。那種悲憤,如何天真?
老道爺未出家時被軍隊抓丁,去軍中當一個運輸隊裏負責趕馬車運送彈藥的小兵,那時的他,世事未諳,膽又小,對戰爭和死亡充滿了恐懼,若不是班長可憐他,幫他逃離了軍閥混戰的戰場,放他一條生路,他又哪有後來的追尋大道?那種恐懼,如何天真?
1961年中國鬧饑荒,老道長因有預測而先備下了鹽、糧,救助了廣大村民,過後卻遭忘恩負義的對待,氣得老道長患上重病,周身硬如石塊,差點死掉,若不是想著師父"弘道廣生,濟人救世"的囑托和"好好活下去"的教誨,老道爺恐怕也就一死了之了。那種絕望,如何天真?
文革期間,老道長冒著風險,偷偷為一個患了肝癌的男子治病,曆經辛苦,終於救活了那個患者,誰想到這個被救的人,竟然在批鬥會上以老道爺救人是有陰謀為由揭發檢舉他,使他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批鬥。行善積德卻被人栽贓陷害,老道長右肋處氣出一個比饅頭還大的惡瘡,若沒有道家玄功自救,也恐怕早被氣死了。那種心冷,如何天真?
文革後,老道長擔任某一道觀當家人,借著國家宗教政策的落實,將久被侵占的道觀產權從有關部門那裏爭取了回來,卻在出去參加一次宗教會議時被人在背後捅刀子,誣陷他貪汙,雖然經過一番審查,證明所謂"貪汙"純屬誣告,不了了之,但道爺心傷難持,毅然離開,自此再不與那道觀有瓜葛。那種傷心,如何天真?
任何一個人,如果經曆過老道長這樣的磨難,恐怕早就心灰意冷,萬念隨風了,再也不會對著芸芸眾生和曆曆世事再抱有什麽希望了吧?
一顆僵死的心,又如何能保持天真呢?
可是修行人,就是要將這些磨難看作是修行路上的試金石,沒有它們的試煉,如何能堅定向往大道的心?通不過考驗的修行人,必然會在修行的路上走到盡頭,眼看著若隱若現的大道,卻漸行漸遠。
對於這些磨難,老道長都克服過來了,他能在逆境中不餒,順境中不驕,寂寞中不失,眾矚中不傲,始終保持一顆素樸的心,以無私的情懷,不遺餘力地傳播著中華道家的精神與功法,並且,越老越天真,越老越可愛。
 
2011年的年尾,老道長到北京來講課,到了聖誕節那天,老道長的法國弟子斯理維送來了一個很大的巧克力做的聖誕老人,老道長見了很歡喜,像個孩子見到好玩兒的玩具一般,樂滋滋地說:"我們今天也過聖誕節!"然後招呼弟子們:"咱們把這塊巧克力分吃了吧?"中國的道長過洋人的聖誕節,一點都不顯得突兀,卻讓人感到特別的天真爛漫,不能不說是老道長內心純淨、無偏無私所展現出的他最真實的一麵。
 
在某一次參觀幼兒園時,百歲的老道長對現代化的幼兒園充滿了好奇心,內心的童趣被激發出來,樂嗬嗬地背起小朋友們的小雙肩書包,拿著一隻毛絨玩具像孩子那樣手舞足蹈,體會著新時代的兒童們的幸福。那一刻,老道長真的像返老還童了,那種從內心深處洋溢出來的天真既讓人忍俊不禁,又讓人忍不住讚歎!一個一百歲的老人,能夠將一顆心保持著孩子一般的無邪純淨,這在"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中絕不多見了,修為不到的人,怎麽可能會如此呢?
 
就在老道長羽化前的一段時間,張家界黃中宮在連續舉辦係列體道班的時候,有一期趕上了要過端午節,平日裏忙於觀內事務的老道長特意在端午節那天早晨囑咐觀裏的管理人員,千萬別忘了給學員們吃一頓粽子過節,當被告知昨天就已經給他們吃過了的時候,滿頭霧水的老道爺一怔,一臉狐疑地說:"嗯?那我咋沒吃著?"那樣子就像個貪嘴的小孩兒被大人偷偷地背著,給落了吃"好吃的"機會,那神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別看這短短的一個反問,卻真切地反映了一個老人像孩子那樣毫無顧忌的童心----社會上那些所謂的"大師"、"導師"、"領袖"們,誰還敢說出這般"有辱"身份的話?
 
「上古天真論」說上古的真人,"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又說現實的聖人,"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這番描述,對比修行有成的人,保有一顆上古天真之心的人,如老道長這般,並非是子虛烏有,因為老道長就在用他畢生的修為告訴我們,隻要能夠克服人生路上的種種磨難,化解修行路上的種種魔障,將人先天的純真修持出來,回複到赤子狀態,那麽,做一個有著上古天真的真人,也並非是杳不可及的,因為他就做到了。
 
(本篇綜合多方資料匯編、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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