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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陳兵居士 (佛教的)諸乘修證次第

(2015-07-24 06:20:30) 下一個
(佛教的)諸乘修證次第

 
陳兵居士 2011-12-4講於 大佛禪院

 
修證次第也叫道次第,它在藏傳佛教裏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漢傳佛教比起藏傳佛教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一般說來沒有道次第。實際上是有的,大概隻有淨土宗的道次第講得不是很明確。天台宗、華嚴宗、禪宗,各有它的道次第,隻是不像藏傳佛教那樣講得非常清楚、非常分明。關於道次第,小乘是非常清楚的,南傳佛教、北傳佛教對於小乘的修證次第都講得非常清楚,沒有什麽異議。大乘修證的次第就非常複雜了,因為大乘的經論裏關於這個問題的說法不一致。所以天台宗、華嚴宗、密宗對於道次第,各有其判別。大乘道次第的判別,屬於大乘的一項重要內容:判教。判教又叫作“教相判釋”,是中國漢傳佛教的一個巨大成就:對於眾多佛經進行研究、整理,把不同經中的深淺偏圓頓漸分得非常清楚。天台宗有天台宗的判教,華嚴宗有華嚴宗的判教,天台宗是藏、通、別、圓四教,華嚴宗是小乘教、大乘始教、大乘終教、頓教、一乘圓教五教,大體上是共通的。我今天用天台宗所判的大乘通教,把小乘大乘拉通,放在一起,一共分為十個地,用這十個地把天台宗、華嚴宗、密宗、禪宗、淨土宗等都串通起來。

 
通教十地如下:一、乾慧地。二、種性地。三、八人地。四、見地。五、薄地。六、離欲地。七、已辦地。八、辟支佛地。九、菩薩地。十、佛地。此說出於《摩訶般若經》。

 
在這十個地之前,受三皈依之後,要修四正行,又叫四預流支:親近善友、聽聞正法,之後如理作意(思惟),對所聞、所知的佛法進行思考,獲得深刻理解,完全接受,才得以進入第一乾慧地。之後“法隨法行”,即按照所理解的正法修行。

 
第一、乾慧地

 
為什麽叫做乾慧?因為雖然有了慧,但沒有定水滋潤,如同幹土地不堪種植,故名。慧和智是不一樣的,慧是一種明確是非邪正的見解,有邪慧有正慧。智,可以說是一種直覺。通過如理作意以後,得到正慧或正見,對於佛法非常理解、非常明了,就像自己的見解一樣,在理解上沒有絲毫的疑惑滯礙,這時才叫作乾慧。小乘乾慧比較容易獲得,因為小乘的教法比較簡單,四諦、十二因緣,有一個熏修次第,先得法住智,後得涅槃智。法住智,就是明了五蘊、十二處、十八界。涅槃智,就是明了三法印、四諦、十二因緣。總的來說,道理並不太複雜,如果碰到善知識,我覺得沒必要像佛學院學三年,學一年就可以,甚至專門學個七天,這個過程就可以走完。我碰見一個女居士,很年輕,根器很好,半年之內,就把南傳佛教的大藏經全部學完學通了。大乘要想達到乾慧地的話,問題就相當複雜了,因為大乘經論非常多,教理非常複雜、非常精深,學的時間要比較長,西藏格魯派要學習十二年以上甚至二十年以上,還隻是主要學五大論,三藏十二部學得很少。實際上,五大論多是佛教後期的一些論典,有些論是證得果位的人造的,有些是沒有證得果位的人造的,並不圓滿。把五大論學完,想要證得果位的話,作為現代人那是遠遠不夠的。學的時間非常長,但學出來以後,也不見得就能具備乾慧,更難以開圓解。

 
中國漢傳佛教的精華,主要在圓頓教。天台宗、華嚴宗所判的一乘圓教,靠非常圓滿的見解修行,能較快破除一切妄執,得以比較迅速地走完菩薩道,到達成佛的目的地。若按中觀、唯識兩種見地修的話,經論上講要三大阿僧袛劫才能成佛,需要的時間非常長。但是按圓教的圓滿見地去修證的話,或者三生,甚至一生走完,或者在比較短的時間走完。圓教的得乾慧,天台宗叫作開圓解,這是修行的第一步。天台宗強調,不開圓解,談不上修證。開圓解,就是要對圓教的義理非常明了、非常通透,完全變成自己的見地,不是隻從書上看來,不是從師父那裏聽說,甚至不是佛的、不是祖師的,而是我自己的,我認為絕對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疑惑,這個時候才能夠叫開圓解。開圓解有多難呢?當時智者大師在金陵瓦官寺講《摩訶止觀》,聽眾中經常跟隨他一二十年的弟子有二百多,其中開圓解的隻有七、八個。以後在天台宗裏能達到開圓解的就更少了。圓教的理論確實非常圓滿,如果開了圓解修起來肯定要快,但這第一步開圓解,就很不容易完成,當然有善知識指導會快一些,但是現在這樣的善知識很難得。

 
開圓解以後,按照通教十地來講,也隻是乾慧地,隻是具備了修行所需最重要的條件——見地,其他條件,像持戒、修福報這些比較容易,就不講了。獲得乾慧開了圓解,在天台宗的“六即佛”,頂多隻在“名字即”,意謂隻知佛性的名字(義理)而已。像明末藕益大師,隻承認自己是名字即人。名字即人,對於佛法非常通透,見地非常真正,可以當法師,具有講經說法的資格,可以寫佛教的著作。嚴格來講,在此之前是不可以給人講經說法的。但是現在一般達不到這個條件,要求沒有那麽高了。

 
如果是禪宗,宋元以後師父多不讓弟子看經論,在唐代就不是這樣。唐代參禪的人,一般是先讀經論,獲得乾慧以後才參禪。按照太虛大師所判的禪宗三關,我認為起碼破初關獲得解悟以後,才可以夠得上乾慧地。我碰到的這種破了初關的人,一般能夠看懂以前看不懂的佛經,覺得對佛教的道理比較明白。這樣的人現在在禪堂裏是有的,全國大概一、二十個還是有的。如果碰到好的師父,一心參學的話,破初關並不是太難。破初關,叫三際斷,就是過去、現在、未來的意識之流被截斷,露出一個無念的空白心地。這個心地,我們以前從沒有看到過,現在看見它就會知道,我們日常的念頭、心理活動是無常的,但是有一個常在的心體,我三歲的時候它是這樣,我八十歲的時候它還是這樣,沒有變化。因此對涅槃就有了比較切實的理解,但僅僅是理解而已,並不是見道。有的人就認為這個是開悟、見道甚至成佛,陷入狂慧。按照大師們的講法,到此還沒有見道。

 
如果修密法的話,按照密法原來的規定,是“不通顯教之義,不得聽密教之法”。進入密乘,應該首先把顯教學通,達到顯教的乾慧地,然後才有資格修學密法。但後來,慢慢把這個放棄了,往往直接學密。實際上,現在所傳的密法,多是不完全的密法。比如準提法,它和顯教實際上是一樣的,開悟的關鍵,還是拿已經得到的乾慧的正見去修觀,觀準提咒九個梵字的字義,實際上是把顯教的教理用梵字代表,一一的觀,無非是無生義、本來解脫、本來涅槃、本來清淨義等,與顯教修毗婆舍那沒有實質上的區別。但現在傳的準提法,都把這個最關鍵的觀字義取消了,那就隻成了一個世間法。隻是修這樣的法,是很難達到乾慧地的。

 
如果修無上瑜伽本尊法的話,起碼要見到“喻光明”,方才達到乾慧地。什麽叫喻光明?光明就是本來心性,喻光明,就是相似於本來心性,隻是比喻而已,不是真正見道時所見的本來心性。在密法無上部本尊法裏麵,是在修生起次第末後,修隨察、漸收兩種三摩地。首愚法師傳的準提法中,最後把一切情器收攝於心輪,心輪收攝於種子字,種子字收攝於空點,最後達到空。但是這個空不是本來空性的空,是你觀想出來的空,即所謂意想空,隻是相似於本來心性、空性,所以叫做喻光明。證到喻光明的人,對於佛法有比較真切的體悟,智慧與見地相當於乾慧地。修到喻光明的人,在密教裏也是非常稀罕的。一百年以前藏地所出的一個寧瑪派大德,叫麥彭仁波切,大家都聽說過,這個大德水平確實非常高。他在一部著作中講:現在這個時代,修密法獲得微小成就的人也是非常稀罕了。他被人看做文殊菩薩的化身,五歲就能講經說法。他寫了一個大圓滿的口訣,寫得非常好,但最後注解說:我雖然這樣講,但是我自己至今還沒有證到。這就說明:百年以前,在藏傳佛教裏碰到這種真正達到見道,甚至是獲得乾慧的善知識,已經是非常稀罕、非常難得了。

 
乾慧,是學佛的第一步,如果沒有獲得乾慧,就去閉關,就去修行斷煩惱的話,曆代大德都斥為盲修瞎練。若專修禪定,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去閉關,效果一般來說是反的。閉關,最起碼最起碼,要得到乾慧。

 
淨土宗則不一樣,它不講這些,信願念佛就可以了。但淨土法門,想要往生品位比較高的話,還得要按照這個路子來,先獲得乾慧。按《觀經》,上品上生的條件有“讀誦大乘”,這不是一般的念一念、誦一誦大乘經就可以了。藕益大師的解釋是,相當於通過閱教大開圓解。大開圓解,在天台宗來說,相當於見道。就是必須通過研讀大乘經論,依法修行,修到小乘見道、圓教相似即以上,信願念佛,才有可能上品上生。上品中生,是於第一義諦心不驚動,藕益大師等解釋為參禪開悟,也是證得了果位,但是不如讀誦大乘證得果位者。再加以信願念佛,才能得上品中生。上品下生,也得有乾慧,發菩提心,而且這個菩提心,要發得非常真實,入了大乘始教的初發心住。現在弘揚淨土宗的人,把這些取消了,隻強調一個信願念佛。這樣修得再好,頂多也隻能得中品生,一般隻能是下品往生。根據現實及某些經典中的預言,我認為現在還不到隻可求下品往生的時候,精進修行還是有可能證得果位的。印光大師說,現在的佛弟子,好好修淨土法門的話,最高成就是“現生欲入聖流,臨終直登上品”。要現生見道證得須陀洹果,若不讀誦大乘修實相念佛,怎麽能夠證得,若不能證得,又怎麽能得上品上生?那不可能。如果隻是持名念佛,不可能上品上生。隻是參禪,那也不可能。必須按照佛陀指示的大乘通途,得聞思慧,入乾慧地,信願念佛。

 
第二、種性地

 
種性地,簡稱性地。在小乘,性地指四加行位或者四善根位:暖、頂、忍、世第一。入得此位,就開始修定、修止觀了,四加行,主要就是修止觀。達到第一暖位的人,一天從早到晚都在定中。據經論講,暖位人頭頂經常發暖。實際上就是因為全身氣脈都通了,最後通到頭頂。小乘進入四加行位,必須全天修行,最後要達到世第一位時,必須過無間三昧,才能突破而見道。無間三昧,就是24個小時修行不間斷。我看無論是小乘、大乘還是密教,在這一點上基本上都一樣,都講要達到見道,必須要經過一個無間三昧的階段,藏密叫作流水相續三昧。淨土宗要證得念佛三昧,也必須要修到24小時念佛不斷,一心不亂,這個時候就可以看見阿彌陀佛,看見極樂世界。台灣某法師年輕時修般舟三昧,最好的時候是修到22小時,但修到23小時也不能成就,也見不到阿彌陀佛。我碰到過一位閉關6年的福建法師,他修到20個小時,還要睡4個小時的覺,未能成就。定力達不到24小時的話,不能突破世第一位。

 
按照《優婆塞戒經》等最低的說法,一個出家人若證到暖位,就開始進入賢位,可以作為皈依的對象了。如果按照多數經論中的說法,要證到預流向以上才屬於皈依對象的聖僧,在這之前,隻能算福田僧,是供養的對象,不是皈依的對象。暖位必至涅槃,因為已種下了涅槃的金剛不壞種子,這種人即使將來再多生輪回,到一定時候必然還會修道,必然證得涅槃。

 
第二位,頂位,正好相當於心理學所說的“高峰效應”:就是說爬山爬到頂了,發現前麵還有座更高的山,但自己氣力已盡,爬不上去了。修到頂位的時候是非常艱難的,一天從早到晚修行時,多生多劫的煩惱業障習氣都會現前,會有各種各樣的境界,身體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如果沒有善知識指導,沒有乾慧的正見,很有可能入魔,甚至喪身失命。最危險的就是這個頂位,因為到此還沒有證到涅槃,沒有見道,但是氣力已經使盡了,修了好多年還是這樣,想上上不去,即使有禪定有神通,也證不到涅槃。這時就有可能對佛法產生懷疑,甚至誹謗諸佛,說我是不是上了佛祖的當了?禪定裏邊沒有解脫,有一個比丘修到四禪,自認為證到阿羅漢了。他得了天眼通,看到一個美麗的天女現前,便去抓,這才發現自己煩惱沒有斷。善星比丘也修到四禪,最後發現沒有解脫,於是謗佛,生身墮入無間地獄。這個就叫“頂墮”,就是從頂位上墮落下去。這時是非常艱苦的,有可能修行了一生,住在定裏,一直參究,但就是不能見道,於是就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對佛法也失去信心了,就有可能墮入三惡道,但是不退善根。修到頂位是不退善根的,他持戒、修定已經形成習慣,若再轉生為人,五戒十善還會堅持。

 
第三,忍位。修到忍位的時候,就可以放心了,從此永不墮惡道了。即使來生再轉生為人,那也不害怕了。

 
第四,世第一位。修行到此,肯定會見道,趨向涅槃,所言說“第一入離生。”

 
按照《俱舍論》等的說法,修小乘道,最快三生證果,第一生資糧位,第二生加行位,第三生才有可能見道證果。如果前生沒有修到加行位,那麽再轉生,再出家修行或是在家修行,根器是很鈍的,緣分也不行,一般不會碰到開悟見道的善知識;就是碰到了,也不尊敬他,會錯失緣分。即使拜到好的師父,按照正法修,一般也修不到,頂多隻修到加行位而已。所以在佛陀時代,要吸收一個人出家的話,必須要看他的根器,前生修到加行位,今生見到佛了,肯定能證得聖果,才可以剃度。因為僧團是一個賢聖僧的團體,除過不多幾個因誹謗佛而墮入地獄的僧尼外,其他人最低證得須陀洹果,三分之一以上證到阿羅漢果。當時是不吸收證不到果位的人出家的,以後就不是這樣了。

 
大乘的種性地,就是三賢位:十住、十行、十回向,一共三十個階位。《楞嚴經》再加四加行,共三十四個階位。第一個叫做發心住(初住)。進入此階位時,獲得大乘乾慧,或者開了圓解,或者參禪破了初關,對於佛法有真實的理解體會,確信自己具有佛性,明白成佛的原理和路子,自信將來肯定成佛。在這個基礎上發起的菩提心,才是真實的菩提心,這才叫進入初發心住。我說的這個發心住,是按照華嚴宗所說的大乘始教來判的。大乘始教,指的是中觀和唯識,這兩派所判別的菩薩道地基本上是一樣的。現在藏傳佛教、唐密,基本上都是按照大乘始教說菩薩道地,基本上是一致的。我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正果法師,他說:印度經論中都是一樣的,但是天台宗、華嚴宗判錯了。這個觀點是太虛大師的,他認為天台、華嚴宗二宗的判教沒有充足的理由。太虛大師對唯識研究很深,但對天台、華嚴的研究不夠,沒有弄清楚天台、華嚴祖師為什麽這麽判,實際上自有其根據,並沒有判錯,其智慧是很高的。

 
我認為按照大乘始教的判法比較好,因為大乘始教判得比較低,與小乘基本一致,見道隻斷分別所起的見惑,大略相當於小乘的見道,就進入大乘的聖位了。如果按照大乘的別教、圓教判別的話,在人間恐怕沒有一個人夠得上大乘聖位,那就沒有大乘聖僧可歸依了。所以始教的判法比較合理。

 
大乘始教的初發心住,在獲得乾慧或開了圓解基礎上,真正發起菩提心,這種菩提心很堅固,不隻是按照儀軌或者受戒時形式上發一下,而是真實、自覺地發起,發起之後會全心為這個菩提心而努力,做的事情就是修行,就是弘法,這樣的人才入初發心住,才能叫做初發心菩薩。如果一個出家眾進入初發心住的話,就屬於大乘的賢位了。如果修淨土宗,達到大乘種性地、初發心住的話,按照《無量壽觀經》來說,可以上品下生,因為真正發了菩提心,具有乾慧。上品下生的人,是三小劫入歡喜地,費的時間比起三大阿僧袛劫、一大阿僧袛劫是非常短的。如果參禪,破了初關以後,繼續參,才進入種性地。進入種性地的時候,才可以住山。“不破初關不住山,不破重關不閉關”,禪宗是這樣講的。因為真正有了乾慧,真正發了菩提心,知道路應該怎麽走,這個時候,才可以一個人去住山。沒有乾慧和菩提心就去住山,很可能走偏。

 
如果是密教,因為是三密相應修本尊法,每一步都有佛菩薩的加持,所以達同樣的修證階位,本事一般要比修顯教者大,修到種性地的時候,一般來說本尊法會成就。本尊法成就的標準,無論唐密、藏密都一樣,實際上跟念佛三昧也一樣,那就是肉眼看見所觀想的本尊現前,一祈請就來,這個時候才具有作息災、增益、降伏、誅殺四種事業法的資格,修這四種法才能真實靈驗,發生實際作用,才好收施主的錢,這在密教裏是非常嚴格的。

 
在顯教裏也一樣,我碰到一個漳州的女居士,她持大悲咒非常精進,一念大悲咒,白衣觀音就現前,然後加持水給人治病就很靈驗,漳州佛教徒認為她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實際上,也隻是加行位世間法的一種成就而已。

 
在密教裏,修到這樣的加行位,世間法成就,本尊能夠現前,據說解放以前在漢人裏還是很多的。因為那個時候修密法的人,一般福報都很大,交一千大洋才能參加灌頂,能出得起一千大洋的人,不是大地主就是大商人、大官僚,最低是大學裏的教授,有資格修密法的人都是這樣的人,他的福報、智慧都比較深厚。所以這些人修到世間法成就、本尊能夠現前的還是不少,現在在藏地也是非常難得了。若不閉關修多年,很難修到這種本尊法的世間成就。但是即使修到這種成就,離見道還很遠。

 
大乘種姓地,若開了圓解而修,相當於天台宗六即佛的第三觀行即。

 
第三、八人地

 
八人地的“人”,即是“忍”,在小乘,因為得到了對於欲界及色界無色界四諦的八種忍,達須陀洹向,過凡夫地而不到須陀洹果。證到這個果位,在命終前必然證得須陀洹果,所以一般也稱他為須陀洹。這種人,《阿含經》中又分為三種或三個層次,最低的層次叫作隨信行,簡稱為信行。什麽叫隨信行,一般解釋是因為特別信仰佛而依法修行,實際上不是這樣。因為他也是見道的,隻是出於信仰而依法修行,那怎麽能叫作見道呢?按照我的理解,隨信行,就是《阿含經》裏所說的那種聽完佛說法以後,因為佛或者佛陀道場的加持,當時就見法知法,獲法眼淨所謂見法知法,是說對諸法空無我性有了刹那親證,得根本智,唯識學叫做真見道,真見道時,可以體會到涅槃。之後得後得智,親見諸法空相,唯識學叫做相見道——見唯識相,即《八識規矩頌》所謂“變相觀空唯後得”。法眼淨,相當於禪宗所講的眼見佛性,實際上是慧眼淨,慧眼,指能親眼見法性的智慧眼。真見道的時間,南傳佛學說一般隻有幾個刹那,甚至不到一秒鍾,但印象深刻,因為能體會到涅槃,所以從此對有涅槃這回事深信不疑,對世間有能證得涅槃的阿羅漢深信不疑,對於自己將來能夠證得涅槃確信不疑,所以也叫見道。但是他的見道,是出於對佛的信仰,他確信在佛的那個地方曾經見過,但從那次以後就不能見了,隻是記得那個境界,然後再按照佛說的法修行,達到自己見道的時候,叫做隨法行有一種人,他一開始聽完佛說法以後沒有見道,而是按照佛所說的法修行,修到一定程度達到見道,也叫隨法行。隨法行的人再繼續修,功夫見地比隨法行又高一級,叫做信解脫什麽叫作信解脫?就是因為對佛法僧三寶更加深信不疑,獲得了這種信仰也就相當於解脫了,所以叫作信解脫。這三種須陀洹向,開始斷身見、戒禁取見,但是不能完全斷疑,斷的僅僅是對於三寶比較粗淺的疑,對深細的疑還不能斷,深細的疑要到須陀洹果才能完全斷盡。

 
小乘人證得八人地,大略有兩條路:一條路是由定發慧,這條路子現在南傳佛教裏主要代表是帕奧禪師,他是先修定,修到近分定乃至四禪,然後在這個基礎上修毗缽舍那,數數觀修——觀四諦十二因緣,觀五蘊十二處十八界,一一觀苦、空、無常、無我。他的觀不像我們一般觀一下,是非常紮實的,例如觀色蘊空,要拿證到四禪的這種禪定眼,看到身體裏麵的微觀物質,身體裏的細胞、分子甚至原子,把它分成八種或者十六種,一一觀其刹那生滅、刹那無常。觀完自己的身體,再觀別人的身體,觀完別人的身體,再觀外麵的器世界,這樣觀完以後證得色蘊空。色蘊空觀完以後,再觀受蘊、想蘊、行蘊、識蘊空,把五蘊都觀完以後,也不見得能見道,那就再觀十二入。十二入裏麵的意處,實際上相當於末那識。在心髒的部位,能看到有一個發光的點,他要拿智慧把那個點觀破。若這樣觀修還不能見道,必須再觀十八界,十八界裏的意界,也相當於末那識,再通過這樣觀修,把末那識的俱生身見打破。修觀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打破身見、證得須陀洹果的人,南傳佛教界很長時間以來,也隻是個別人,這件事是非常不容易的。但南傳佛教的道是正確的,跟佛陀時代基本上一模一樣,按照這條道修,必定有效驗。特別是按由戒生定的路子修,工夫非常紮實,如果能修出來,一般會有禪定、神通。

 
另一條道叫乾觀修,乾觀就是不修定,直接修毗缽舍那,一般都從四念處入手。《阿含經》中,佛稱四念處為“一乘道”,就是說隻要沿著這一條路往前走,必能達到涅槃,不需要修其他。沿這條道修三個月到三年,必能證得兩種果,一種是阿羅漢果,一種是阿那含果。甚至修一日一夜,從朝至暮,必然有所升進。現在人修的內觀禪,就是修四念處,然而多數僅僅是修四念處裏麵的身念處,叫作“觀身如身”,從明覺自己的身體入手,而僅僅修明覺,效果就已經很好了,修過的人,一般都說很有效應。身念處後麵的主要內容觀身不淨,一般都沒有修。四念處最重要的是法念處,觀五蘊十二處十八界苦空無常無我,數數修習,才有可能達到見道。

 
修毗缽舍那,還是有一定的淺定——未到地定、近分定,較為易入,一般是由稱念佛名進去,為南傳“六隨念”中“佛隨念”的一種修法。代表人為阿迦曼,已經圓寂了,南傳佛教認為他是證到阿羅漢果的。阿迦曼的徒弟阿薑查,著了很多書,前幾年很暢銷。他們的方法,就是稱念佛的名號:“布達,布達……”,先快後慢,不斷地念,跟四祖禪的方法基本上是一致的,念到一定時候,忽然停止,慢慢進入近分定,在定心基礎上,觀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空。

 
如果要從禪宗的路子走的話,按照太虛大師的判別,要破了重關,才可以達到須陀洹向。破重關,大德的解釋一般是“大死大活”,要經曆一個類似於死亡的階段,一切粗細妄念全部都沒有了,甚至接近於死亡,然後再活過來。密教無上瑜伽也說見道前要現八種死相。實際上,顯教密教,大乘小乘,在見道這一點上都是一致的,其關鍵就是打破末那識相應的俱生身見,因為這個身見是命根,所以打破時會有一種類似於死亡的體驗。在禪堂裏參禪的人,有的人達到過這個,但是沒有開悟。因為還有個大活,大死還不一定大活,大活以後才叫破了重關。破了重關,按照太虛大師的判別,所見到的道還是跟小乘的須陀洹向所見到的道一樣,所以還有退墮於小乘的可能。根據宗喀巴大師、麥彭仁波切等的說法,小乘和大乘見到的道是一樣的,都是空、無我性。但是大乘在見道的功德方麵要比小乘大得多,見地要徹底一些、圓滿一些,執著要少一些,消除業障的力量要比小乘見道者大很多。但在斷煩惱這一點上,是跟小乘一樣的。按照《般若經》及智者大師《維摩經玄疏》、隋慧遠大師《大乘義章》的判別,修大乘者達到八人地時,就開始進入菩薩初歡喜地。

 
大乘始教初地至八地,若開圓解而至,相當於天台宗六即佛的第四相似即、圓教初信至八信位。相似,是說隻證得空無我性、一切智、涅槃妙心,未得具佛果一切種智的真正佛性,隻是相似於真正佛性而已。

 
如果修密法本尊法達到見道時,會有一些神奇的本領,不叫神通而叫悉地。悉地和神通不同,悉地意為成就,是密法的一種成就,是靠本尊的加持或者鬼神的力量,獲得一些特異功能,有“八大悉地”,其中一種叫作飛空悉地,可以在空中飛行,但是不是神足通,是靠神的力量或者本尊的加持而得。比如唐密開元三大士之一的善無畏大師,證得初地菩薩,他從印度到大唐來時,一路上都是在空中飛行的,飛到印度跟大唐的邊界時就不能飛了,護法神告訴他:前麵不是弟子所管理的國界,菩薩你自己走吧,所以他從新疆自己步行到了長安,這就是飛行悉地。聽西藏的朋友說,有人在西藏能空中飛行,而一到了漢地就飛不起來了,就是這個原理。因為地方神一般是不能出省的,出了五百裏就不能加持你了。所以你看他確有神通,不一定是見了道,道行多高,這是密法的一種特殊方便。現在學密法者一般看圓寂的時候屍體縮小、虹化。按照密教的說法,這也不能標誌見道開悟,隻能標誌明點堅固,持戒謹嚴,跟漢傳佛教界燒出舍利的性質是一樣的,說明持不淫戒持得很好,一二十年淫欲的念頭沒有動過,隻要能達到這一點,不管是出家人還是在家人,或者外道,死了以後,若拿荼毗的方法燒,就可以燒出舍利。再高一點,就可能肉身不壞;再高一點,死的時候發生虹化現象:肉體慢慢縮小,隻留下頭發和指甲。這個在西藏一般認為是很高甚至成佛標誌,其實未必,隻能說明這個人拙火修得好,持不淫戒持得好。即使修到這個成就,從道教來看,隻是修仙最低的成就,叫作“屍解”,在道教傳記中例證很多。其表現跟虹化差不多,有的是裝在棺材裏兩三個月,打開一看,屍體沒了,隻剩下頭發和指甲;有的是死時身體非常柔軟,麵色不改,埋在地下過了幾十年,打開以後,肉體還好好的,跟活人一樣。道教說,屍解者先去做“地下主”,就是地獄裏管鬼的一種神吧,從佛法看,還是在鬼道裏,屬於多財鬼,離超出生死很遠。道書說地下主140年一升遷,一千多年後,可以升到天上當天仙。

 
證到八人地不一樣,八人地的“忍”,是完全接受的意思,八種忍,就是對欲界的苦集滅道四聖諦完全接受,叫作苦智忍、集智忍、滅智忍、道智忍,對色界、無色界的四聖諦完全接受,叫作苦類智忍、集類知忍、滅類知忍、道類智忍,類,就是類似於欲界。須陀洹向、八人地,隻證到這八種忍,因為曾經體會到過涅槃,對於四諦十二因緣深信不疑,非常理解,完全接受,所以叫作忍。證到須陀洹果就會得到八種智,這和忍不一樣,忍隻是完全接受,隻是見解上的成就,在生活中不能隨心應用,碰到煩惱時,忍不大起作用,所以八人地人在見解上是聖人,在行為上可能還是個凡夫,煩惱會不斷地生起,尚無力伏斷。但是證得八種智以後,就能伏斷煩惱。智,是一種直覺,很微妙的很難言說的一種調節自心的技術、技巧,在一刹那間與空性相應的力量非常大,無論任何煩惱生起,都能馬上把它化解,所以能得須陀洹果而伏欲界煩惱。

 
如果修學大乘達八人地或始教初地初心,那就隻有一種忍:無生法忍,就是對於諸法本來無生、本來涅槃的真實確信不疑,完全接受。大乘關於無生法忍有兩種說法,《摩訶般若經》說從八人地到菩薩地,解釋菩薩無生法忍。另一種說法, 到七地、八地才得無生法忍,如《無量壽觀經》講,上品上生者到西方後,馬上就見佛聞法,得無生法忍。這個得無生法忍,是七地、八地的境界,是住在無生法忍裏不動。初地、八人地所得無生法忍,僅僅是明白,是悟無生法忍,不是住在無生法忍裏不動,僅僅是成就一種見解而已。

 
如果修到八人地的話,從做人來講,尤其是就當今的佛教徒來講,當然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可謂人生最大的幸運。見道,對於佛法的道理完全了然於心,具有講解經論、隨機說法的智慧,有堅固的菩提心,若出家人,可以去管理寺廟,說法度人。如果修淨土法門,信願念佛,就可以得上品中生,一生了脫生死。在當今,依佛法一生了脫生死的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如果各方麵條件具足,修到八人地,或者大乘始教的歡喜地,我覺得在這個時代完全可能。經裏講,末法時代,是有教無修無證。其中的“無證”在其他經裏有解釋,是指不能證得阿羅漢果。證得阿羅漢果這件事,根據曆史記載,大概從五代以來就幾乎沒有了,但是證得阿那含果、斯陀含果、須陀洹果,可能性還是有的。《善見毗婆沙論》中說,佛的教法一共流傳一萬年,前五千年修行能夠證得果位,後五千年雖修也不能證果。現在應該是第四個千年的開始,可以證得斯陀含果,我覺得這個說法比較合理,也有例子在那裏。像印光大師,據其《念佛三昧摸象記》自言見性境界,及其它跡象,須陀洹甚至斯陀含果,他在臨終前應是證得的。弘一大師臨終前所寫“悲欣交集”四字,及“花枝春滿,天心月圓”之偈,可以說乃見道或起碼證得須陀洹果的宣告。現在這個時代,我覺得印光大師所說的“現生預入聖流,臨終直登上品”是比較實在的目標。根器好、願意精進修行,能夠有緣親近善知識的人,無論出家在家,應是可以修得這個果位的,具有這樣根器的人起碼應有一批。但如果不具有必要條件的話,那是很難修到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可能性的。

 
第四、見地

 
見地又稱見智,在小乘就是須陀洹果。從須陀洹向再繼續修,方法沒有別的,隻是一條道:努力達到念念見道,到見道熟練,能稍為作意便能與本分相應時,在生活中能隨處應用八智時,便完成見道,斷除微細疑結,證得須陀洹果,開始進入以所見道斷煩惱的修道位。須陀洹人欲界煩惱伏而不起,其心境平時跟阿羅漢沒有多大區別,但他的煩惱並沒有斷盡,思惑未斷,所以還最多有七生七死,方證得阿羅漢果。為什麽還有七生七死?因為煩惱還沒有斷,業緣未盡,遇到強緣,煩惱還會現前,這個強緣,有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不現行而隱伏,但是在臨終的那一念或中陰境界會現行。一般來說,使須陀洹人七生七死的煩惱,多是關於性方麵、男女方麵的煩惱。雖然一般情況下他似乎離欲,但遇到特殊的人,色欲關、情關不能過,大概多數是情關不能過。臨終的那一念,忽然遇到強緣,這個緣也是前世的一種業報,他就必須再生到人間。

 
再生到人間時,這種證得須陀洹果的人,要還業債,所以須陀洹果又叫做“抵債”。這種聖者再生為人時,能信佛,自然持五戒,但是不一定會繼續修行。一般會遭受各種人生的磨難,由痛苦促使他修道,在最後的一生證到阿羅漢果。我聽說過這種人,他發了宿命通以後,回溯自己從須陀洹果到阿羅漢果的進程,先在唐代天台宗裏證得須陀洹果後,轉生了好幾次女人,命運很悲慘,都是很年輕的時候因情而死。所以證得須陀洹果的人,要一生了脫生死的話,必須要信願往生西方淨土,若真實發了菩提心,可以得到上品中生。

 
須陀洹人觀空見道以後,進入修道位,也有兩條道,一條是不力修禪定,而是在生活中努力斷煩惱。斷煩惱必須要主動地去斷,因為有禪定的人,他的煩惱是被禪定遮止的,證得初禪至四禪的人,一般從早到晚沒有煩惱。他覺得自己跟羅漢差不多,因為沒有煩惱。但是他並不是沒有煩惱,隻是煩惱被禪定遮止了。在《阿含經》裏講,如果要斷煩惱,必須要用“取心相”的方法,什麽叫作取心相呢?就是想象。比如說男女之欲,我不知道自己斷了沒有,就想象,男眾想象一個最美最美的天女在眼前,看自己是否生起淫欲,如果生起,則證明自己還沒有斷,那就要很迅速地用所見的道把淫欲心斷掉。如果不知道瞋恨是否斷了,就想象誰侮辱我、打我罵我,想象仇人,看自己是否生起嗔恨,如果生起,馬上就把它斷掉。這樣專一在斷煩惱上下工夫,可以快速斷盡煩惱,證得慧解脫阿羅漢果,然而沒有深禪定及神通。另一條道是定慧雙修,能直達俱解脫阿羅漢。

 
證得須陀洹果,已經非常不容易,在唐代佛教最興盛的時候,一個時代能有幾十個就不錯了。到了明末,蓮池大師說:震旦已無一須陀洹人。實際上還是有的,他自己恐怕就在須陀洹果之上,不過證得者很稀少了。見多識廣的南 懷瑾先生說過:“我連半個證到果位的人都沒見過。”但我認為還是有的,不過大多隱藏不露。現在也不是沒有了,所謂賢聖隱伏,隱藏的聖者大有人在,多在居士裏,不過一般不是現在修到須陀洹果,而是前世已經證得須陀洹乃至阿羅漢果再來的。按現在禪宗、淨土宗、密宗方法修行而現世證得須陀洹果的人,我還一個都沒有碰到,碰到的都是前世已經證到,今生再修,忽然一下開悟。像清定上師就是一個,他自己講,他是前世證到須陀洹果往生西方淨土而後再來的,本願是度三十萬人生西,他大概滿了此願。

 
如果前生的善根沒有修到加行位,今生要修到須陀洹果的可能性應該說就很小了,那怎麽辦?隻有信願往生淨土,修淨土法門,有可能上品下生或中品、下品往生。念佛的人很多,但預知時至、瑞相分明而自己往生的人,並不是很多,大概不到十分之一,大部分往生都是通過臨終的助念。我認識一個台灣的法師,說經過他助念往生的人大概有二三百個,他的訣竅是:必須要有願力、悲心,有念佛的功夫,要把阿彌陀佛感通,讓他把這個人接引走。如果缺乏這種悲心和念佛的定力的話,雖然助念,也不容易讓被助念的人往生。所以助念的功德非常大,現在全國各地都有很多助念團體,做這件事情,功德確實是非常巨大的

 
若修大乘到見地,即是始教的菩薩初地住心到出心。龍樹菩薩的《十住毗婆沙論》、智者大師的《維摩經玄疏》、隋慧遠《大乘義章》等,都這樣判釋,藏密也如此。菩薩初地在斷煩惱方麵主要斷身見、疑、戒禁取見三結,跟小乘的須陀洹果所斷的煩惱一樣,但還有很大的不一樣:大乘始教的菩薩初地,菩提心非常堅固,所修的道也不同小乘,從一開始就是福慧雙修,不是一個人坐在那裏修,一定要在眾生中間弘法利生,要度很多的人,要具有講經說法的大智慧,要行大布施,布施給很多人正法,在社會上、佛教界要有很大的影響,像龍樹菩薩、無著菩薩他們那樣。龍樹菩薩,按漢傳佛教的傳記,他證到歡喜地,你看他智慧有多高,神通也很大。始教初地菩薩不一定有神通,但是也可能有神通。龍樹菩薩就五通俱全,但沒有六通,煩惱沒有斷盡小乘人即使證得阿羅漢果也不一定具有講經說法的智慧,隻是自己把煩惱斷盡了。

 
密宗見道後,也是主動去轉化煩惱,無上瑜伽有二十五種行,其中大部分的行,實質都是主動地引出煩惱,甚至故意要到妓院裏去,要到人多的地方去,故意要表麵上犯戒,讓別人打罵侮辱。密宗的很多祖師都是這樣修,實質就是主動地引出煩惱,拿見到的道把它轉化。這樣修的話,大概一生可以證得阿羅漢果。按《阿含經》的說法,比丘精進修行六年,可以修到阿羅漢果,證得六通。即使六年不能成就,你修個三五十年證到阿羅漢果,從理論上來說完全是有可能的,因為人的煩惱畢竟有限,你主動這樣修,三五十年把所有煩惱都斷盡,從道理上來講,應該可能。現在的人所以修不到,是因為所需要的條件不具備,比如善知識、聽聞正法、獲得乾慧等不具備,修行條件不好等,如果諸緣具足,今生修到一個慧解脫阿羅漢果,應該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慧解脫阿羅漢,一般來說隻證到初禪,因此也沒有神通,但生死已了,叫做所作已辦,故名已辦地,為通教第七地。

 
禪宗走的就是這條路子,證悟涅槃妙心後,在生活中保任、磨練,把煩惱斷盡,因為用全部的力量來斷煩惱獲解脫,所以速度最快,有可能一生得阿羅漢果。禪宗的祖師在唐代證到阿羅漢果的,還是有一些,從燈錄裏可以看出來。比如溈山靈佑禪師,一次問他的弟子仰山慧寂,“微細流注,斷來幾年?”《楞伽經》講有三種流注,微細流注是其中一種,指表層意識雖然沒有煩惱生起,但在內心深處仍然有煩惱的種子在流動,它沒有變成現行,但是有微細的活動。見了道的人,要好好修行的話,是可以看見的,隨時發現自心深處的微細流注,及時把它化解、轉化,轉化淨盡,當然就證到阿羅漢果了。仰山慧寂回答說:“寂子這裏正鬧。”——就說我這裏微細煩惱正在不斷地生起,在鬧,不得寂靜。溈山靈佑說:“老僧斷來七年”,表明他證得阿羅漢果已經七年了。其他還有幾位禪師證到阿羅漢果。禪宗的大智慧就表現在這個地方,它走的是最直接、最省力的路子,單刀直入,一條道走到底,一生就獲得解脫,自己得解脫,然後再度人,這是大乘的正道,你自己都沒解脫,怎麽能解脫別人呢?

 
若要走定慧俱解脫的路子,一般來說,即生證得的可能性不大,佛陀在世時,他的阿羅漢弟子中隻有三分之一證得定慧俱解脫。因為把禪定修熟練,把六神通修完滿,需要嚴格的條件,很長的時間,一般人幾十年是不能達到的。一種神通用五年、十年也不容易修出來,把六種都修出來,人生的時間不夠,自正法時代結束以來,修成定慧俱解脫的人如鳳毛麟角。即使修完,從小乘、禪宗來看,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佛教追求的是涅槃,得慧解脫既然能夠直接進入涅槃,要神通幹什麽,表演給別人?沒有這種自我展示的需要,要獲得名聞利養嗎?沒有這種欲望。而且比丘戒規定:即便修得神通,也不準顯現。隻有大乘菩薩在度人時,非得要拿神通度再沒別的辦法了,才許可現神通。所以中國漢傳佛教諸宗,都說在見道以前,不允許修神通,見道以後也不大主張修。如果修得以後隨便表演神通,一般要遭到非議,老法師們要教訓你。解放以前,大愚法師在廬山修般舟三昧,發願修出神通弘揚佛法,感普賢菩薩教他依大藏經修“心中心法”,他依法修,發了神通,能夠預言,引來幾萬人皈依求法,遭到他的師父太虛大師及印光大師的斥責,說他入魔了,後來果然也引來魔事:有一個居士讓他預言當時兩個軍閥打仗之事,結果完全預言錯了,他覺得丟了臉麵,便去了天津。天津的居士又在背地裏整他,他就傷心了,乃至“易裝隱居成都”,把和尚衣服脫掉,在成都的西安路隱居了幾十年,賈題韜居士等經常去請教。這是一個現實的例子。我碰到的那些老法師,問起神通問題,他們都拿大愚法師做例子,說那有什麽好處呢。

 
通教的第五薄地,謂煩惱輕薄,即斯陀含果,斷欲界九品煩惱中的前六品,若定慧雙修,可住三禪。第六離欲地,即阿那含果,斷盡欲界煩惱,成就禪定,能入受想滅盡定,有的經中也叫“有餘依涅槃”。第七已辦地,即阿羅漢果,斷盡三界煩惱。第八辟支佛地,斷一分煩惱習氣,智慧神通超過阿羅漢。若修大乘,則薄地向相當於始教二地菩薩,薄地果相當於三地菩薩,離欲地向相當四地菩薩,離欲地果相當五地菩薩,已辦地向相當六地菩薩,已辦地果相當七地菩薩,辟支佛地相當八地菩薩。

 
通教地九地菩薩地,相當於始教九地、十地菩薩。此地始稱菩薩者,是因為前八地不論小乘大乘,其實主要是自度、斷自心煩惱,隻有到第九地才真正度他。通教第十佛地,所成之佛相當於小乘人所認為的應身佛,其實隻是斷了煩惱習氣的大阿羅漢而已,在圓教看來隻當可以在無佛世界示現成佛的終教、別教的初地菩薩。圓教初住,即是《華嚴經》所謂“初發心時即成正覺之初發心住。從此曆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然後才是圓教的圓滿成佛。圓教的圓滿佛果以一大世界海為教化範圍,圓證事事無礙,而終、別教的佛果隻是以一三千大千世界為教化範圍,始教的佛果則隻有應身,不具法身、報身。

 
通教第五地以上,自佛法入華以來證得者便不多,今天的佛弟子能實際證得的可能性很小,故不擬詳述。至於圓教的初住,雖然台、賢二宗認為即生可以證得,但祖師中沒有一個實際證得的先例。圓教的佛果境界,更難以驗證,完全相信的人恐怕不多,隻可作為一種遙遠的奮鬥目標或信仰。

 
當代修行者的困境——善知識難逢
 
我覺得當代北傳大乘佛教,無論是台灣還是大陸,都麵臨著一個困境:就是有修有證的人甚至於找不到,缺乏善知識。善知識有,有一些很有影響的,但一般隻是講人天乘法,善於接引初機,若真正給人講怎麽能夠修得定,怎麽能夠開悟,怎麽能夠證得果位,他甚至講都不敢講,因為他自己沒有證到。至今能夠證到,敢講,講得一清二楚的人,海峽兩岸的佛教界幾乎一個都沒有。有些人敢於稱自己開悟證得果位,一般都是在居士裏,台灣有幾個,大陸也有一些,是否真的證得,不好判別,已經沒有一個權威性的判別係統了。即便真正證得,也大部分都隱藏著,出家人裏也有,也是隱藏的,沒有名望。為什麽隱藏?因為他的功力不夠,定力不夠,還沒修到阿羅漢果,煩惱未斷,如果收很多徒弟,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找他,他自己就不能再往上修了,稍為不慎還有退墮的危險。所以真正證得果位的人,一般都隱藏起來,或隱在大寺院的淸眾、禪堂裏,或隱在家裏,覺得自度非常有把握了,才願意度人。現在一般出家人、在家人,很難碰見這樣的善知識。而且自己證得果位的善知識,他不一定具有度人的方便,多數是前世善根發現忽然開悟,不能教給別人開悟的方法。這樣的僧尼、居士我聽說過一些,有的人功夫非常深,但不能教別人,因為他的根器太好,沒有經過從凡夫修到聖者艱辛曆程,所以不能教根器差的人。

 

 
彌勒比丘的榜樣

 

 
今天的出家人、在家人怎麽辦呢?我覺得今天的出家人有一個榜樣,就是太虛大師跟星雲大師所示現的人間佛教菩薩僧的榜樣。因為按照佛教製度的本意,今天的出家眾能夠算得上比丘、比丘尼的非常少。因為你的生活方式跟比丘、比丘尼是不一樣的,不能完全持具足戒。所以南傳佛教不承認我們漢傳佛教有比丘比丘尼。解放前太虛大師請來了兩個南傳法師,在上海住了幾個月後,他們不承認漢傳的比丘是比丘,不願與漢傳出家眾交往,就回去了。因為生活方式不一樣,他們看到比丘在食堂裏做飯,也揣人民幣,這在南傳是絕對不許可的。不許可身上帶錢,不許可自己做飯,所以他不承認。比丘比丘尼,在佛陀時代,是一種專業的瑜伽行者,專業的修行者,不是宗教職業者。他的正業,經裏講得很清楚:一禪二誦,如果大乘的話再加三勸化。主要的正業,就是修禪定、讀誦研究佛教經典。修禪定必須要證到二禪,因為在二禪,飲食睡眠減少,才能遵守佛陀規定的出家眾作息時間,一天隻有在中夜的時候,才可以睡兩三個小時的覺,其他時間全部都用來修行,最精進的人,就是那兩三個小時覺也不睡,中夜也要坐禪經行。如果沒有二禪功夫的話,是做不到的。當時在佛的僧團裏,比丘比丘尼全部是能夠進入二禪的,在道教裏,進入二禪算內丹成就,煉精化氣、煉氣化神成就,可以稱為神仙了。這些進入二禪的人,他的生活方式、氣色跟一般人截然不同。他吃得很少,所以戒律規定,出家人一頓隻可以吃一摶食,解釋為五口。印度的米飯,把肉、魚肉、糖、蜂蜜、鹽都做在一起,拿手一捏一團,一頓隻許可吃一團,當然營養還是很豐富的。但是如果不進入二禪的話,隻吃那麽一點,顯然是不夠的。進入二禪的人可以幾個月不吃不喝,睡覺一天一兩個小時甚至不睡覺也可以,精神會很好。這樣的人我碰見過一個,台灣比丘,他一天隻睡兩三個小時。

 
現在的出家人,因為生活環境、食物、生活方式等關係,即使閉關專業修行,要修到二禪,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達到的。南傳出家人基本上都是專業修行,但是今天能夠真正達到二禪的也不多,大部分也隻是達到未到地定,有的能進入初禪。所以再要像佛陀時代那樣,做一個完全合格的比丘比丘尼,應該說確實是非常困難的,隻有少數根器特別好的人,才能夠達到。

 
中國佛教是大乘佛教,大乘佛教的比丘比丘尼,受的是大乘菩薩戒,修的是大乘道,應該是跟小乘不一樣。按照太虛大師的說法,出家眾本來就應該先修小乘道,證到阿羅漢果以後再修大乘,就是按照前麵所說通教十個階位,修到辟支佛地以後,再進入菩薩地,從理論上來講應該是這樣。但是如果這樣修,誰能一下子一生修到辟支佛地?那樣嚴格要求,恐怕就沒有比丘比丘尼了,太虛大師本人也不見得修到。所以,今天弘揚人間佛教的印順法師,從佛經中找到一個依據,那就是佛經裏大乘比丘榜樣。在佛世,比丘眾裏隻有兩個大乘比丘:一個是文殊師利菩薩,一個是彌勒比丘。文殊師利菩薩的生活方式跟一般的比丘不一樣,不完全守比丘戒,有個經裏講,文殊師利菩薩竟然在王宮後宮、淫女舍(就是妓院)住了三個月,度了500個宮女、淫女。按比丘戒,比丘不得在俗人家裏住,住一夜也犯戒,更不用說國王後宮、淫女舍了,但他雖然不守比丘戒,行大乘菩薩道的功德很大,你不能說他犯大乘戒。再一個彌勒比丘,在僧團裏表現也不大好。《彌勒上生經》講他“不修禪定,不斷煩惱”。關於這兩句話,曆來有多種解釋,不修禪定不斷煩惱,那叫什麽比丘?比丘的正業就是修禪定斷煩惱。所有當時別的比丘瞧不起他。但是《中阿含經》等經中說,證到大阿羅漢的比丘們沒被授予未來佛的記,就是這個表現不大好的彌勒比丘,佛授記他下一個成佛。這個事情確實是一大公案,發人深省。為什麽一個表現不好的彌勒比丘被授記未來佛,那些六通三明具足的大阿羅漢反而落選?這件事情很需要研究。

 
印順法師認為:今天要當大乘比丘的話,隻能以彌勒比丘作為榜樣。這兩句話怎麽理解呢?印順法師解釋說,就是“不入深定,不急於斷盡煩惱”。不入深定,就是不進入二禪以上定,隻進入比較淺的未到地定、欲界定,以未到地定乃至欲界定為基礎,就可以修觀見道。因為修定很費時間,又有很嚴格的條件,要證入正定的話,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完全離欲,在家人有夫妻生活是不可能證得正定的,隻有出家人有這個份。出家人不淫戒守得不好的話,也絕對不能進入初禪以上。第二個條件就是歇諸緣務,就是任何負擔、任何事情、一絲牽掛都沒有,有人供養你,不用操心飲食等問題。在這樣的條件下,才有可能進入初禪、二禪、三禪、四禪,稍微差一點就不可能證到,隻要心裏稍微有點牽掛,必然定不住。今天的比丘比丘尼,大概具備修定條件的也有,但不會太多。特別是寺院執事、大和尚,忙得要命,什麽事都要管,一個大管家,你怎麽可能證得正定呢,就算把你關起來閉關,也不可能。在一個僧團裏麵,不跟大家一樣,一個人去閉關去修行,一般是不許可的。我到佛光山,他們有1250個僧尼,專修禪定的隻有一個,也是經過星雲大師特許的。這個法師我跟他交談過,他特別喜歡《阿含經》,發願研究修證《阿含經》,然後再弘揚,星雲大師才許可他。他一個人住一個精舍,也還是不能完全一天到晚修,下午還是要幹些事情,修理房屋等雜事總是有的,隻能一天早晨坐四個小時,一天坐四個小時,一般是不容易進入正定的。見道以後,一天坐四個小時,有可能進入初禪,進入二禪必須修行八個小時以上。而且,心中沒有任何牽掛,包括教理方麵的疑問。我在學習階段,每天堅持打坐,但哪個佛教經論、哪個地方還沒有通透,一打坐自然要思考,多少年都是這樣,雖然花費時間不少,卻不能入定。所以必須先學通教理,思考成熟,達乾慧地後,不用再思考,才適宜專門修禪定。

 
今天的出家人、在家人,具備證入深定的條件者可以說是很稀罕了。更重要的條件,是要有定根,就是前世修定有一定的基礎,或者阿賴耶識裏要有禪定的種子,沒有這個種子的話,即使有好的條件去修,按照正確的方法去修,修很長的時間,也不一定證得正定。有的人幾天就證到了,我見過兩位進入過二禪的,當時都是十五六歲,情竇未開,方法正確,一般一百天左右就可以證到二禪。但是以後情竇一開,人欲一起,二禪馬上就消失,再想證入也進不去。有人研究過,說中國僧人從宋代以後,真正進入正定的很少很少。因為禪宗不修正定,見道以後把精力用在斷煩惱上。淨土宗人隻強調信願念佛,更不許修世間禪定。正定需要的時間很長,即便證得,還隻是世間境界,一點業障也不能消除,而且把煩惱遮止,使你看不見,自以為斷了煩惱。所以禪宗、淨土宗人不修世間禪。

 
我覺得現在的出家眾,尤其是佛學院的學僧,應先在學通教理上下功夫,得聞思慧,達乾慧地,爭取進入賢位,能做到一個可以皈依的比丘比丘尼,具備講經說法、弘揚佛法的資格,這應是比較現實的。先獲得乾慧,再進入大乘的種性地,真正發了菩提心以後,僧團需要你幹什麽就幹什麽,那麽幹事情也是一種修行,一條大乘道,彌勒比丘走的基本上就是這樣,不求自己這一生把煩惱斷盡證到阿羅漢果,因為大乘主張見道者“留惑潤生”,不把煩惱一生斷盡。太虛大師、當今星雲大師、證嚴比丘尼等,都是這樣做的,做得也相當成功。這種做法是比較實在,也符合時代、社會、眾生對佛教僧尼的需求。當然,如果隻是這樣修,想一生了脫生死,那是比較難的。像星雲大師,發願來生再做和尚,像他那樣的修行,來生做和尚肯定是更大的大師了,這是完全符合大乘道的。

 
如果想要了脫生死,在不想證到阿羅漢果之前來度眾生的話,那麽在就在種性地發了菩提心進入初發心住的基礎上,修淨土法門,可以得到上品下生,爭取上品中生。如果有善知識指引,出家眾、在家眾要修到這個結果,即生了脫生死,是比較現實的。

 

 
即身成佛,現實嗎?

 

 
像密教講即身成佛,按照大乘的《華嚴經》天台宗、華嚴宗判,頂多是相當於別教初地菩薩,已經證得了佛的一份功德,可以在無佛世界示現成佛。這個菩薩比較過硬的一條標準,就是成熟百有情。成熟百有情,就是他的弟子裏有一百個左右起碼達到見道位以上。能夠這樣的人,大概從古至今隻有米勒日巴一個,他的弟子中獲得成就見道以上的有125個。禪宗的馬祖道一大師,門下有139個善知識,但是不是都是見道?當時別的禪師評論,能夠達到見道位隻有3、4個。所以真正要算即身成佛的,就隻有米勒日巴一個。米勒日巴什麽人?肯定是菩薩再來,而且遇到了有大成就的瑪爾巴大師,生活在藏傳佛教後弘初期佛教興盛、成就者如林的時代。今天的人要達到他那個成就是不可能的,即使達到了也不是成佛,離成佛還很遠。密教講即身成佛,是順應眾生急於成佛的這種這種需求,禪宗說“一念悟時即至佛地”也是這樣,給你安慰一下,跟以即生證得涅槃安慰小乘人一樣。《法華經》講,修小乘道證到阿羅漢果,所證涅槃並未究竟,非真實滅度,為了安慰你,讓你有一個比較切實的目標,就說你現在已經超出生死了。就像一個“化城”。成佛,不是一個人在山裏打坐就可以達到的,必須度無量無邊的眾生,要在眾生當中修行,要讓眾生看見你是一個化身佛的形象,像釋迦牟尼佛一樣,必須要在千百萬億眾生的阿賴耶識裏種下讓他能夠看見你是佛的種子,你不在跟他的關係中給他布施結緣的話,怎麽可能達到呢?所以真正的三身成佛,必須要比較長的時間,不一定必須三大阿僧袛劫,但肯定是比較長的時間。認為一個人坐在山裏修密法,閉關多少年就可以成佛,那是對大乘道的誤解。西藏公認為即身成佛的米拉日巴尊者,雖然窮證法性,但臨終發願往生東方不動佛土,那就說明他還沒有實際成佛。

 

 
太虛大師講,即身成佛這類話,現在最好不要講,因為不實在,拿不出成功的例證,會被人看做迷信、狂妄。今天的人能證到什麽,就講什麽。他雖然也受過班禪大師的密法灌頂,而宣布自己“無即身成佛之野心”。

 

 
菩薩比丘——太虛大師

 

 
太虛大師提供了一個現代菩薩比丘的典範。他有首偈子說:“比丘不是佛未成,願人呼我菩薩名”。他不承認自己是個合格的比丘。他也吃晚餐,不守過午不食戒。而且,大概也認為不能得戒。得戒,需要一個僧團一直從釋迦牟尼佛時代一代一代傳到現在,完全符合規矩。中國的僧尼受的戒,從傳承上、戒相上來講,都跟釋迦摩尼時代的戒律不能完全相符,所以弘一大師認為可以受戒持戒,但是不能得戒。蕅益大師則連自己是沙彌都不承認,隻承認自己是個持五戒的淨行優婆塞。

 

 
太虛大師自稱太虛菩薩,也希望別人稱他太虛菩薩。因為從種性地的初發心住開始,就可以稱為菩薩了。當時也有人稱他太虛菩薩,但佛教界一般都稱太虛法師、太虛大師,實際上,他完全是可以稱為菩薩的,也是自古以來少見的菩薩比丘之一吧。我覺得他的路子非常契機,非常實在。他曾經閉關,有三次宗教經驗,這當中四禪八定、五神通都曾經偶然出現過,這說明,他有證到聖果跟神通的根器,他也自信如果按照這條路子走下去的話,三乘的道果是可以證到的。像這種人,我認為應該是阿羅漢再來,起碼是阿那含果再來。但是他不去修神通修禪定,他從全心投入弘法事業,想把明清傳統佛教改造成上符佛意、下契時機的人間佛教,拿佛教的道理改造社會,救國。從整個菩薩道來講,他修行的功德應該比自己一個人證得道果大得多。我認為現在是修這種大乘道的時代,一個出家的比丘比丘尼,可以走的路大概也就是大乘的這種路,而且這種路要具足能夠達到種性地的條件也不大容易。

 

 
但是,還是要有一些人要按照傳統的路子走,在四果上要證得,這是太虛大師講的。如果不如此的話,那佛教無論如何都不能振興。你得提供給世人一些例證,說明按佛法修持,可以證得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乃至初地菩薩。即使全國有那麽幾個、一兩個,必須要有這種人。這個話,我想非常有道理,佛教畢竟是以出世間修證為核心的宗教,與純憑信仰的其它宗教不同。因此,必須在出家眾、在家眾裏,培養出幾個、幾十個、甚至一二百個能夠真正證入聖果、開悟見道的人,佛教寺廟應該為此創造條件,這種人肯定不會多,但必須有,這樣佛教才有它的前途。必須要有人證得佛法的出世間法,才能住持佛法,要不然說不上住持。現在講的人間佛教,實際上都是把禪宗的智慧運用到人天乘善法,如果隻有這種佛教,那麽沒有佛教也行。基督教、儒家也講這些:怎麽做人、做好人,怎麽孝順父母、盡職盡責,給人方便給人歡喜等,這些東西別的宗教也都有,心理學、倫理學也有,有時教化效果比佛教還要好。

 

 
真正發了菩提心的出家人,應該發願證得沙門果位,起碼能夠當一個很有影響的法師。不像現在有些法師,書印得很多但看的人很少,看了人家也不一定認為你說得很高明。沒有威望是不行的,必須要有人格魅力和法上的魅力,大家認為你是證得果位的,是可信的才行。宗教職業者是很不好當的,尤其是佛教的宗教職業者,不但要理論學得好、講得好,還得會做,要具有人格魅力,讓人家尊敬你、信任你。如果不從自己心行上按照大乘道精進修行的話,是做不到的,假裝不得的。現在有些人利用各種傳媒工具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高僧、活佛、大善知識,實際上這種做法,是非常愚蠢的,即使做得成功,效果也是負麵的、有害的。即使把自己弄得名氣很大,能收到幾十萬徒弟,收的那些徒弟肯定是根器很差,不會辨別真正的善知識,才會皈依你,從你那裏也學不到真佛法。人家根器好的人不會皈依你,不會跟著你學。必須自己真修實證,修得具備一個菩薩的品格,讓人家看見你全身心獻身佛教,非常通達佛法,具有大悲心、菩提心,具有正見。如能這樣,沒有神通也行,很多人也會敬仰的。太虛大師、印光大師、弘一大師,現在的星雲大師等,都沒有靠神通,也不一定有很深的禪定功夫,但還是有很多人敬仰他,照著他說的去做,修到能夠往生淨土甚至證到果位的人,也還是有的,這些大德為我們提供了榜樣。這樣的大居士,也有的是,如黃念祖居士,就很有影響,很多出家人也真心敬服他。

 

 
佛教的修行方式有三種,不是隻有出家在家兩種。米勒日巴提供了第三種修行方式:在家的專業瑜伽行者。現在社會上也有一些這樣的人。這種人,如果條件具備,往往比出家人還修得好,他經過世俗生活的磨練,對世俗的東西更容易看破,而且修行條件往往也比一般出家人要好,辭了工作,靠朋友的供養或自己的積蓄,沒有負擔,很自由,全部時間用在修行上,也是學佛的一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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