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當歌

從前有座城,城裏有個店,店裏有壇酒,老酒對小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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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成夢 (1,2,3)

(2007-09-12 10:24:29) 下一個

(1)

此次回國總算騰出工夫來尋找失去聯絡的高中同學,輾轉找到死黨“棒榜糖”唐佳,兩個女人在電話裏又叫又嚷驚喜埋怨半天,唐佳快人快語不減當年百米欄冠軍風采 給我2, 保準把全市的同學招攏,給我們美國飛回來的蚊子接風洗腳!

聞雨沒問有哪些同學,一個名字堵在喉嚨含在嘴裏滑到舌尖還是吞下去了。他在本市嗎?唐佳會把他算成同學嗎?分別十年,所有的雲煙淡成光禿禿的兩個字:秦蕭。

聞雨到現在也沒搞明白自己夠不夠格躋身早戀之列,那顆含苞未放的豆芽該不該算成初戀苗苗。初肯定是初,時間也夠早,戀過嗎?花兒沒開就謝了,葉兒沒稠就凋了。聞雨想起這段青春就覺得象打麻將詐胡了一把

 

晚上陸陸續續來了近二十個同學,聞雨一次次興奮開心中夾雜著絲絲失望,不甘心地等待下一位現身。一旁的唐佳也頻頻看表。快十點了,唐佳掏出個袖珍收音機開始搗鼓。滿桌狂笑:棒棒糖,都什麽年代了,你還玩這古董!

佳調到一個音樂頻道,“今天買這個玩意兒真的把我腳都跑腫了,鞋跟都磨平了,安靜安靜!這可是某人送蚊子的見麵禮!”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晚的音樂時光又到了說再見的時候,最後這首歌特別送給我十年未謀麵的老同學,主持人秦蕭和所有聽眾分享溫馨的回憶!

 

蕭? 聞雨抓過噪音嘈雜的收音機。

棒棒糖得意得眉毛上天,麽樣?這份見麵禮夠意思吧,他下了節目就過來。

 

聞雨一下擔心起自己剛才大笑過頭扯出了眼角的皺紋,要不要補補粉掩蓋時差下的倦容,衣服是不是太老美太老土。想起十五,六歲素麵朝天淨衣短褲,心裏冒出一絲酸………

 

(2)

高中第一天報到,城裏鄉下的女生按衣裙光鮮灰暗各自為陣。來自城鄉邊緣的聞雨獨自依牆而立,琢磨比自己低一頭的女生堆裏誰可能成為朋友。當然也偷偷瞟瞟遠處那群參差不齊的男生。

 

有一張臉的灰度明顯低得多,平平直直的眉,清清爽爽的眼睛高高挺挺的鼻子,舒舒服服的淡笑,幹幹淨淨的衣服,聞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突然就和他的目光上了,對方嘴角一咧把笑意拉大,眉頭跳了跳,聞雨做賊一樣哆嗦一下,慌忙掉頭

 

很快聞雨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因為女生們都在議論秦蕭的與眾不同。男生十有八九是剛變調的鴨公嗓,秦蕭從小唱歌,嗓音明亮純淨象雨後的玻璃窗。一幫男生黑不溜秋橫衝直撞,唯有秦蕭會謙謙地給女生開門讓座。男生一個比一個地耍酷擺臭臉,在女生前象三代的仇人,秦蕭有事沒事都掛著他的招牌淡笑,有時笑出聲來爽爽的象盛夏裏含根冰棍。中午上課前下午自習時他會輕輕地給昏昏欲睡的全班吹段口哨。

 

聞雨的眼睛除了書本黑板多了個搜索目標,耳朵除了聽課外添了個跟蹤對象,每天課堂上除了遙遠的大學夢有了個真實具體的身影早上醒來上學的欲望終於強過賴床懶覺,星期天晚上整理書包就開始憧憬明天又可以去學校了。

這一切聞雨都隻敢偷偷獨自體會。對鏡自審,聞雨覺得鏡中人眉是眉眼是眼英氣裏帶著俏皮,可擠在美女如雲的天府之國,撥拉過來撥拉過去自己都隻跟“女”有緣,和“美”沒多大關係。衣裙飄飄長發更飄飄,身條纖纖十指更纖纖的校花級花班花一朵賽一朵,連聞雨都羨慕人家長相打扮精致水靈,舉手投足文靜細致。瞧瞧自己花木蘭似的裝扮,聞雨的自信就先泄了大半:短得蚊子都站不住腳的“運動頭”,剛想束個揪揪就被教練點名,成天汗濕的訓練服,打球的手指上纏滿膠布,灰撲撲的球鞋,大腳趾一不留神破繭而出。

 

唯一的自信是學習成績藐視全年級,比百米和跳遠奪冠還輕鬆。可聞雨值得炫耀的的本錢恰恰是秦蕭最不能放上桌麵的短-----除了語文,他數理化英都是馬尾提豆腐,靠著他媽媽是本校老師才走後門混進快班當綠葉陪襯。

 

聞雨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與秦蕭的交集,跑得快卻不能追上去,更不能學別的女生捧本書向他請教,拿首歌找他切磋,誰叫聞雨是名副其實的隻會“聞”不敢出聲的樂盲,聞雨第一次抱怨父母把“聞音”命名給妹妹。

 

(3)

同在一個屋簷下,交點還是拐彎抹角地找到了。

 

班上的另一片綠葉唐佳,聽從她那當高中語文教研組長的老爸明示,取長補短到田徑隊專攻百米欄,自然就和聞雨打得火熱,“棒棒糖”和“蚊子”從此黏在一起。

棒棒糖的另一頭黏著的是她穿開襠褲的哥們-----秦蕭,兩人從產房嬰兒室幼兒園小學初中一路打鬧上來。聞雨曲徑通幽把秦蕭的底細摸得透亮,就差沒正麵接觸。

 

一天中午聞雨飯不吃覺不睡看完第一本瓊瑤,替陸依萍哭得昏天黑地,洗把冷水臉才回過神來,宿舍裏空無一人。

 

百米衝刺去教室,趁老師背身板書,貓腰縮頭溜進後門。兩眼紅腫沒看清,哐噹撞凳子上,引來滿堂眼睛,“嗷----”聞雨咬牙把叫咽下去半截。坐下籲氣皺眉揉膝蓋,一抬頭,還有對眼睛盯著不放,臉上掛滿問號。聞雨血往上一衝,抓過一本書做擋箭牌。一堂課都沒抬直頭,老師的講課嗡嗡嗡在腦門上飛,一個字都沒鑽進耳朵。

 

熬到下課,男生們放風似地嗥叫著衝出去。聞雨終於直起背揉揉酸痛的脖子,伸開雙臂出口長氣。“你---沒事吧?”悄悄的聲音從背後穿胸射來,涼涼的指尖點水般掠過聞雨的後頸,聞雨伸開的雙臂被釘成個十字架!

才從瓊瑤要死要活的兒女情網中爬出來,身後就站位如此關心體貼的帥哥,不死也得暈!倒地前聞雨趕忙按住課桌。

 

一下午聞雨都覺得脖子象被蜜蜂蜇了,一會兒燙一會兒冰一會兒癢。訓練時被教練罵了幾次上身僵硬動作變形。

衝涼時讓棒棒糖仔細查看“患處“。

“真的看不出啥,未必他練成了蘭花拂穴手?”棒棒糖不信秦蕭背著她學藝,精深到如此神功

 

等蜂蜇消散了,聞雨又懷疑秦蕭隻是無意中甩手碰上的。

聞雨媽有天提起秦蕭的媽媽正是她高中同班同宿舍同姓的好姐妹,以能歌善舞白皙美貌出名,怪不得秦蕭秉承了他媽的特長。

聞雨猜也許秦蕭早就知道這層老關係,所以多關心而已,自己是中了瓊瑤的毒,而非秦蕭的神功。可惜聞雨家教嚴臉皮薄,始終不敢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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