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母校訪一訪老師 (下)

九九和各位老師正聊得歡，教導主任來請吃午飯，九九請所有老師同往，幾個老頭齊搖頭：跟領導穿不到一條褲子去，你先把他們打發了，等陶老師回來晚上我們再熱鬧。 九九告辭出來才發現喉嚨疼癢沙啞，一下說了幾年的話。

中午在城裏最堂皇的飯店敬校領導長城幹紅幹白，從領導的吃喝上看，學校不再是清水衙門。麵紅耳赤時校長讓九九下午給全校學生做個報告，九九喝沒喝暈差點被嚇暈帝 “千萬要不得！我隻是回來看看老師的。” 校長還以為九九謙虛“隨便講點啥都行，求學科研工作生活見聞” 九九老實交代“校長您後調來的，還不知九九底細，我從來打胡亂說管不住舌頭，要誤導了幾千個學生，豈不白費了領導老師的辛苦教育！” 書記估計對九九當年的不規行為還記憶猶新，送了個下台階“下次準備好了再講！”
結賬時老板娘說主任付過了。九九堅持要她收自己的，主任在旁“威脅”：我認得到你的兒子在讀高三喲，這個學生千裏迢迢來看老師，你敢收她的錢！
九九把錢按在老板娘手裏：大姐，要是你兒子明年考上個好大學，畢業找到份好工作，回來答謝老師一頓，未必你還倒過來收老師的錢？
老板娘直點頭：主任，硬是對不住了，我兒子要有這樣一天，所有老師都該他請！

下午見到滿頭大汗的生物陶老師，英姿不減當年，奔七十的人還難見皺紋白發。老師拍著胸膛：昨天還和學生打了場籃球，九九你也要堅持鍛煉喲！九九當然記得跟老師比賽俯臥撐引體向上時投機取巧。老師自誇再幹二十年沒問題，還要多培養幾個新一代的九九。

晚上去師母推薦的飯店，翠竹流水十分清雅。九九給老板商量上桌滋補清淡精致軟和的菜，照顧牙鬆胃弱的老頭老太。白酒要最好的，徐老頭無酒不餐，常常關公一樣上講台，腳下蹌踉轉著圈跌下來。帶隊去市裏競賽，早上二兩小麵都要呡杯小酒。
棄教從政當了縣科委主任的張老師中途趕來：九九還是你的麵子大，推了跟縣長的應酬來赴你的宴。九九心裏還是感動：縣長是九九的父母官，老師是九九的父母，在哪兒吃都一樣啊。

飯桌上才驚異老師們的記憶有多強，九九犯過的大錯小誤，屢教不改的毛病，九九當過幾次三好寫過幾份檢查，九九的同桌好友和早戀的苗頭。
最令九九吃驚的是，兩個快班近150人，加上九九隻有三個學生大學畢業後回去看過老師，雖然老師們記得每個學生的名字。九九是唯一一個坐下來陪老頭老太聊天吃飯的，而這一晚九九也最快樂無拘。

第二天嗓子全啞，吃了幾盒六神丸清音片西瓜霜，禁聲戒火鍋辣椒，直到返美才減輕。
同學聚會九九勸大家：有空還是回母校看看老師吧，要不你們真不知道老師看見自己的學生有多高興，他們清清楚楚記得你成長的每個腳印。
九九家有位老師老媽，說起自己幾十年教過的學生如數家珍，學生上門如待貴客，所以九九多少了解老師對學生的那份感情。

回P大，南門還是那樣難進，何況九九是身份證都沒有的“盲流”，求一位老實的小男生幫忙混進去。隻見新樓起不見舊樓影，左問右問竟然找到住過的宿舍。一群新寵中她寒酸得可憐，更暗的灰牆，褪色破像的大門，枯萎的竹林，曾經茂密得是情侶們吻別的天堂，紫藤依舊，破蓬罩破車依舊。九九對著四樓的窗口出神，猜想裏麵的小主人該是何樣，那扇窗戶可記住六個姑娘的笑聲哭聲夢語夢想。
湖畔風光不老，塔還是那樣挺立，柳還是那般蔥綠，石頭舫還是依岸寸步不離，湖水還是缺個名字。
妹妹要留影紀念，九九叮囑隻可遠距背影入像，妹妹不解。九九麵水長歎，吐了句肺腑真言：十年前左看右看都是人比景美，十年後橫拍豎拍也是景比人美！
 水邊柳下一對熱戀的“人比景美”樂的東歪西倒。一個小女孩拉著爺爺直叫：爺爺，爺爺，我才美，我最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