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當歌

從前有座城,城裏有個店,店裏有壇酒,老酒對小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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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送了我一個美麗的夢(#44)

(2005-11-18 17:42:36) 下一個
來生也想做棵蒲公英,仰著金色的臉,舉著茸茸的傘,與風兒結伴去旅行。
多次被人當街攔住要買我過腰的長發,理發師也總讚我的發質光滑,誰曾想差點我就做了光頭尼姑,要不是因為有小小的蒲公英。

五六歲時,一個夏夜爆出滿頭毒瘡,紅腫奇癢,抓得頭破血流,頭發濃密不好上藥。老漢沒轍,趁熟睡哢嚓掉我的小揪揪不說,還剃成狼牙狗齒,抹上一頭紫藥水。哭得斷氣,也沒法把頭發接回去,那時雖不懂啥叫美不美,可總曉得怎樣叫難看吧,打死也不出門。老漢內疚,買條紫紗巾罩我頭上。一時間我成了全廠的頭號明星,哪個歌星影星紅得有我發紫?出門就有一群小孩叫著嚷著,追著攆著,不論大小,不論男女,個個都以扯掉我的紗巾,摸一摸紫氣環繞的光頭為榮。可憐我每天要拚命打多少場自衛反擊戰,打不過就抱頭逃,竟練出一雙飛毛腿。
到現在還最恨紫色,特別看不慣圓滾滾的大茄子。

老漢終於找來一清熱解毒良方----蒲公英燉肉。我提籃爬坡上坎到處尋摸,找到一瓣鋸齒的葉子就如我新長根頭發,掛白漿的蒲公英根藥效最佳,小手小刀就往土裏深刨,十指染得黑乎乎,太陽曬得眼花花,可心裏有盼頭,定要早日摘掉這頂紫巾冠。
蒲公英燉臘肉,豬蹄,骨頭湯,根根葉葉裹了油還是苦苦澀澀。平時老媽愛抓包中藥燉肉,大人總騙說多喝湯,營養都在湯裏,我哪聽得進去呀,當然隻搶肉吃,有誰看見營養是一塊一塊的還是一絲一絲的?湯裏明明隻有層油花。
現在,我心甘情願地一團團吞草根一碗碗喝藥湯。 每年春末夏初我就開始挖蒲公英,一個夏天要喝十幾罐湯,春分到立秋,年複一年,我都吃成了一大草包,慢慢習慣並喜歡上了那種淡淡的苦味。

等到上中學,頭發早劫後餘生蓄得又濃又長,沒再生瘡不說,天天訓練服捂著汗,竟然連痱子都絕跡。吃再多辣椒,也隻樂見青春豆在別人臉上燦爛開花。

上大學自然沒法把家裏的湯罐搬去。發現湖邊草坪蒲公英團團簇簇長得又嫩又壯,琢磨可以挖來泡水當茶敗火。
傍晚時分,換上條舊仔褲,提個塑料袋拿把刀開始行動。晚霞醉人,音樂抒情,湖畔柳旁,林中鬆下,戀人雙戲。唯我格格不入地摻在中間挖野菜,剛開始還不自在,等挖到幾棵肥肥大大的,我眼裏就隻有蒲公英了。埋頭勾腰,半跪地上一路挖呀掘的,一會兒就半袋。咦?這棵上麵還長出隻鞋,一節白藕,一抬頭,石上一雙男女,四目怒瞪,我還握著刀差點挖到人家的腳趾。糟了,怎麽就驚了一對鴛鴦!巨汗,總不能請人家小姐高抬貴腳讓我挖了這棵吧。紅著臉退開,聽人咕隆一句“哪來的神經病!”
這下學聰明了,先左瞧瞧右瞅瞅,沒人咱再動手。可剛一會又被一陣斷喝驚起“哎!撿破爛的,怎麽混進來的,你!”
我四下一看,幾米外有個校衛隊的凶神,可沒撿破爛的呀。 “嘿!說你呢,瞧什麽瞧!不知道這是啥地兒呀?竟敢到X大來揀破爛,快給我滾!”
暴寒!還琢磨這園子裏的蒲公英咋活得這麽滋潤健壯呢,敢情挖出一堆麻煩。書包學生證都沒帶,還真不能證明就是這園裏的,再說了,誰信一大學生會跑來挖野菜?隻好拎著半袋“破爛”“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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