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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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琴:孤獨得象顆星球(25-26)

(2007-05-21 06:47:45) 下一個
25.“親愛的K――”之五


“親愛的K:

“我還記得。五年過去了,我還記得你的那封信,唯一的那封信。你說‘她就是我
的黃金’。你說‘生活中有很多的事要學習,其中一件就是學得不那麽殘酷’。你說‘站
在她的身邊,我會感到愛中才會有的那種冷’……你看,我這人健忘,但你說的這些,我
都記得。

“我怎麽想,也想不清:周禾是不是我的黃金,我對他是不是太殘酷,而牽著他的手
的我的手的那點冷,是不是出於愛情。

“我常常想象你和她在一起的情形,就像一個盲孩子在想象顏色。你們在一起走的
時候,會不會手拉著手?她讓你試她給你買的衣服時,你會不會不耐煩,然後她會不會發
脾氣?她會不會給你做飯、然後抱怨給你做飯,然後再繼續給你做飯,然後很多很多年就
這樣過去?你會不會有一天醒來,發現她老了,在屋子裏忙忙碌碌,而你會突然為這個老
去的身影而熱淚盈眶?你會不會在寫一本書,你對這本書精雕細琢、吹毛求疵,因為你知
道在這本書的首頁上,你會寫上‘獻給我親愛的妻子’,而你不想辱沒了這個獻詞?深夜
你坐在那裏看書的時候,睡著的她會不會醒過來,扶起身,吻你一下,然後繼續睡去?她
會不會總是買你喜歡吃的菜,買到令你厭煩為止?她會不會羨慕別人比你更有錢、更闊氣
、更緊跟時代,但是她把這種羨慕壓在心底,看著你的時候,眼睛裏還是有無盡的柔情?
她會不會聽你說話,聽得聚精會神,聽得哈哈大笑,聽得淚如雨下,聽得秋去冬來,聽得
在你膝蓋上睡去?有一天,等你們老了,你會不會突然問,愛情是一個宿命,還是一個決
定――然後你在心裏肯定地說,當然是一個宿命――它降落在你生命裏,就像季節降落在
時間裏,風霜雪雨,春花秋實,把時間填得那麽滿,滿得你隻剩下感激。

“這樣想象著時。我心裏覺得很溫暖,很踏實,好像你和她在替周禾和我――或者
替一切失魂落魄的人――得到幸福。好像你們就是完美化了的我們,而你們出現在我們的
生活中,就像一個聖誕老人出現在一個孩子的門前。虛幻,但是是那麽貼心的虛幻。有那
麽多事情,因為這虛幻,而變得可能。比如信心,對生命、對意義、對存在屢戰屢敗的信
心。比如等待,哪怕是無望的等待。比如尋找,就算是徒勞的尋找。

“我知道,你這輩子隻愛過這一個女人。不多不少,多麽完美,這一個女人。我心
裏沒有嫉妒,真的沒有。如果說有一點,我嫉妒的也不是她,而是你,因為你這麽肯定地
愛一個人,有多少人,一輩子也達不到這麽肯定。雖然這聽上去有一點奇怪,但又是事實
。好像你對她的愛情,是我對你的愛情的一個前提,正如我對周禾的愛情,也是我對你的
愛情的一個前提。就像現實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它在想象裏跋山涉水,尋找鑰匙。

“陳朗”。

26.縱然是舉案齊眉――


一平在花攤邊挑花的時候,眼睛在白玫瑰上停留了一個片刻。開起來的時候,一定
是很好看的,他想。尤其配上如意家那個的藍瓷花瓶的話。據說她買那個花瓶花了50塊錢
。還據說她買那麽貴的花瓶是為了“引狼入室”。

這樣想著時,一平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但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一平回過神來,熟練地選了一把百合,黃色的,很美麗。

“謝謝!謝謝!”一個小時後,如意笑吟吟地收過這把百合。

明白了。她想。她覺得她收到的,簡直不是一把花,而是一個通知。通知上寫著:
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也不會再發生。

何必呢?其實我對你,也不過是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想法而已。何必定期地就要發給
我一個通知,上麵寫著: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也不會再發生。我有那麽傻嗎,我。

但是如意臉上,還是撐著一個甜甜美美的笑。帶著甜甜美美的笑,她把花的包裝拆
去;帶著甜甜美美的笑,她把花的長枝剪去;帶著甜甜美美的笑,她把花插到藍瓷花瓶裏
。直到他們出門、到餐館、坐下來點菜時,同一個微笑還泛在臉頰,揮之不去。

“你隨便點吧。今天老子請客。”一平又不知從什麽中國電影裏學來一句新詞。

“那老娘我今天就不客氣了。”如意和道。

然後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論文寫得怎麽樣了?”一平問。

“別提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麽回事呢?”

“寫不出來,跟便秘似的。”

一平大笑起來。

“我早覺得作學問沒勁。我都不知道這麽些年你是怎麽混過來的。”

“我怎麽混過來的?我告訴你”,已經混出一本書、Tenure馬上要拿到手的、34歲
的年輕教授李一平非常耐心地傳授著他的經驗:“人生就像是被強奸,如果無力反抗,不
如好好享受算了。”

如意愣了一下。微笑起來,接著又大笑起來。

“為享受強奸而幹杯。”如意舉起空酒杯,和一平碰了一下。

這個晚上如意和一平喝了很多酒,聊得也很多,很開心。那天晚上在醫院裏的事,
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坦然的笑容、自然的調侃都傳達出了這個共識。

沒發生過就好,一平想。

沒發生也好,如意想。

萬能的上帝隻是打了一個盹,又重新坐直了腰板,溫柔和藹地俯視兩個笑吟吟的人
。他們笑得那麽恰如其分,象一杯咖啡,放了適量的糖、牛奶,端到伸完懶腰的上帝麵前


他們把他們共同認識的“圈子”裏的人罵了一個遍;他們聊了中國革命電影中的身
體語言問題、美國三級片和日本三級片的不同問題、宋慶齡和宋美齡到底誰更漂亮的問題
、紐約哪一家餐館的中國菜最正宗的問題、一個虛無主義者是不是有資格比別人更自以為
是的問題、男人和女人誰其實更脆弱的問題、西瓜和哈密瓜哪一種更好吃的問題、克林頓
是不是一個好總統的問題……他們聊得很投機,很開心。如意覺得和一平在一起,最開心
的一點,就是他們總有話說,唧唧喳喳的,好像兩個小姑娘在討論今年夏天流行的新式裙
子。

“Clinton確確實實是一個很糟糕的總統,He was the worst until George W.
Bush. It’s just when Bush showed up, 人們才開始懷念他了。Clinton was the
second worst,當然和Bush還不是一個級別。Clinton當政期間,the states US
government bombed were more than any time in
history。而他最糟的地方,就是把Democratic Party弄成了一個溫和的Republican
Party。把Democratic Party的agenda和identity完全給毀了. If someone can vote for
a republic party, why do they bother to vote for some party that only looks
like a republic party?……”一平說到嚴肅的問題時,英文明顯就開始增多。

“你怎麽這麽羅嗦啊?”如意對政治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果斷地掐斷了他的演講


“實在對不起,楊小姐,我又忘了,和女人談政治,是對牛彈琴。”

“你說什麽?”如意假裝生氣,把她手上的刀叉指到一平的眼前。

“我是說,你和我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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